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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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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浓,北方的冬夜像今晚这样算是很好的了,并不寒冷,一件薄薄的棉袄足以御寒。路两旁的霓虹灯一家挨一家的亮着,比赛般招揽顾客。这个小城市很是独特,人口不见得很多,但是几乎每一个饭店都满着。人们呼朋唤友,相拥着奔向那里,解决工作后的最后一件事,然后才各自回家,似乎家就是睡觉的地方。

    一块巨大的玻璃窗后面,满满的一桌人。“来,干杯!”一个头顶有点秃的男人举着酒杯站起来。仔细看,这男人应该还没到四十岁。但是微微凸起的肚子和略秃的头顶却显出了他经历。很显然,这男人并不十分如意,所以,他举杯的动作有些神经质,让人看了很可笑,但是又很可怜。人们哄笑着,应和着,纷纷举起了手里的白的黄的酒或饮料。然后看着那个站起来的男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纷纷把杯子送到了自己的嘴边。有人再放下杯子时,杯里已经空了,而更多的人则只是浅浅的喝了一小口,杯里的酒并没减多少。男人看了看,无奈的摇摇头,坐下后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了。他是真正来喝酒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好不容易跟媳妇请了假,怎么也要喝一个痛快。

    桌上的人们这时一边吃着,一边开始了三三两两的交谈,那些凑到一起的头有的大声的,毫不顾忌的交谈着;有的嘁嘁喳喳,只在听的人耳边说着,似乎是怕被人听到。就连刚刚敬酒的男人也凑到旁边的女人身边说着什么。只有一个女人坐在紧靠在窗边的地方,手里把玩着高脚酒杯,里面透明的液体随着杯子晃动着,但是就在即将流出来的时候却又回到了杯子里。这游戏似乎很令女人着迷。隔着玻璃看,这女人应该在三十至四十之间,面色沉静,不像是该做这种游戏的年龄。可是,此时女人分明很投入。

    “冉姐,该你了。”坐在对面的一个年轻女孩叫了2声,这女人才停下来。静静地扫视了一下,站了起来。这女人身材并不高,却很是压众,只见她大大方方的举起酒杯,说:“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共度周末,看到大家高兴我也高兴,来,干杯!”话声里,杯子里的那些刚刚被作为玩具的白色液体径直流进了女人的嘴里,那涂得红红的嘴唇紧紧的闭合着,似乎是那嘴里含着的是什么宝贝,不舍得被人看到一样。桌上的人又是一阵喧哗,然后酒又少了一些。那个秃顶的男人忽然说:“喝的什么啊,那么痛快?”女人听了,笑了笑,没说话。旁边的一个瘦瘦的时尚女孩大声说:“瞧不起谁怎么的,真正的白酒,不信你闻闻。”那女孩不依不饶的拿起女人的酒杯就像去给男人看。那女人拉住女孩,拿过杯子轻声说:“行了,行了。”女孩正想坐下,那男人却又说:“你添什么乱啊,冉杰喝的是什么你怎么知道?”女孩这时真的不高兴了,大声说:“是我给冉姐倒的酒,我能不知道吗?”听了这话,男人没再说什么。这时,女人又将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酒,那是从一个透明的玻璃酒瓶里倒出来的透明的液体。女人的注意力在酒上,男人没趣的扭头和别人闲聊,可是眼睛里不知怎么还有那个叫冉杰的女人。她旁边的年轻女孩在说着什么,她随意的点头笑笑,手里的酒杯就举到了唇边,随着酒杯的倾斜,酒就流到了冉杰的嘴里,那张红红的嘴此时微微撅起来“里面的液体一定是火一样燃烧着”男人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并不见冉杰皱眉头,反而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冉杰并不多话,相反,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静静的笑,静静的喝酒,不需人劝,不需人敬,酒就像是水一样流进了冉杰的嘴里。“那女人要醉了。”男人在心里说。

    酒喝到差不多的时候,人们开始讲笑话。笑话一般都带了点颜色,就是没结婚的女孩子,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笑话。冉杰依旧不出声,但是酒杯依然握在手里,偶尔就会喝下一小口,对所有的人都极其配合。

    这时,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动听的音乐声,虽然不大,但是还是在喧嚣的间隙传进了人们的耳朵里。那是一首英文歌曲,那声音好像很熟悉。哦,是惠特尼,是电影保镖里那首感人至深的歌。人们正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冉杰扭转身,从身后的包里拿出电话。这时,歌曲到了最高潮:“andiwillalwaysloveu”随着惠特尼高亢的声音,冉杰站起身,但是没站稳,身体晃动的同时,她抓住了椅子的靠背。稳住了之后,她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笑了笑,拿着电话,离开了桌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声音跟着冉杰走了出去。

    走到门外面的冉杰接听了电话。她的脸上不再是淡淡的笑,显得很激动,这份激动使得她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美丽,那是一种属于年轻女性的潮红。可是,更多的时候,看不到冉杰张口说话,她只是在听。“在听什么呢?谁打的电话?”赫然,人们看到了一个动作——冉杰在擦泪。“怎么了?”这声音似乎每个人都听到了,是谁问出口的?似乎是每个人心里的声音,大家一齐说出来的,可是明明又没有声音。没有人去看别人,似乎是不敢,又似乎是不肯错过冉杰。冉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挂断了电话。然后,定定神就回来了。

    走到座位前的冉杰,已经恢复成个那个微笑着的沉静女人。没有人问,大家依旧喝着酒,喝着茶,开着玩笑,冉杰也依旧拿着手中的酒杯,缓缓地喝

    时间不知怎么就溜走了。大家的酒早已换作了茶,只有冉杰手里依然是那个小巧的高脚酒杯。她似乎对这个杯子格外青睐,一直不舍得放手。她的脸上没有了血色,白的透明,仿佛是瓷器店里的名品瓷器。人们说这样的人都能喝酒。可是仔细看她的眼睛,就知道此时的她是混乱的,没有什么在她的眼里,她的心不在这里。但是到底在哪儿,没有人知道。

    喧哗的酒店里显得安静了许多,人们都累了。终于要走了,曲终人散。可是,冉杰却怎么也不肯放下那个酒杯。她站起来,手里拿着那个酒杯就向外面走。旁边的女孩拉住她“冉姐,你没穿外衣呢。”“哦。”冉杰乖乖的停下来,在女孩的帮助下穿好外衣,那件卡其绿色的半大棉服使得她看起来很是干练。可是,此时的她,却还是攥着那个酒杯,像个不肯放下玩具的小孩子。服务员不满的看着她,她全然不在意。旁边的女孩无助的求救于同行的人,人们互相看着,还是那个秃头的男人,他拿起冉杰放在椅子上的提包,一边向冉杰的手里放,一边说:“看看电话在里面没?拿好东西,我们该走了。”顺势拿下那个杯子,放到服务员的手里,半扶半拖得将冉杰带到了外面。

    这时,听到冉杰说:“没有,没有电话,他说了,不打电话了,不打了,不打了,不打了”

    那个女人真的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