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猛爷 >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别轻举妄动!

    她想大声叫出,想阻止孟冶出手,然而,身躯由内到外,完完全全无处借力。

    她嚅唇,胸中空虚,叫不出。

    孟冶窜上高台,与冥主大人对斗。

    有人能破他无形的劲壁,甚至抢上高台狠攻,且还能在他单掌下走过百余招冥主大人相当惊喜。相当、非常、十二万分惊喜。惊得入定多时的苍白俊颜,灰白中透现粉色,喜得甫回神的闇瞳迸射锐芒。

    孩子!要顾着孩子啊!

    霍清若几是费去所有内力,勉强转动眸珠,阵线侧瞥,见丈夫卸都没卸胸前襁褓,便跟冥主缠斗上,她心里暗暗叫苦,泪都渗出眼角了。

    眸珠奋力再移,惊见冥主大人双腿竟如树根扎地,生生嵌进高台岩面。

    她惊愕后是说不出的怅惘。

    斑台岩面底下,正是娘亲埋骨所在。葬在“玄冥教”中,在最接近天际的所在,有天光日日照拂,有云雨星月可享、可赏。

    而发功封山的冥主大人,将自个儿天祭了,想把肉身封进岩面底下,与心爱之人化作一起见到那双彷佛木化的腿,参透冥主发了狂般的变态烈爱,她突然不惊无惧,只觉心酸神识是否遭抽离?她不甚清楚。

    但,她真真听到冥主大人的笑语,十分欢快似:“依然是我的小清若懂我,就知这世上,唯你有本事寻到这儿来。”

    “咦,这男的是跟了你了?好。甚好。我备了一份贺礼给你,这礼只你能取,不给别人,有你带来的这人在旁护守,恰好不错呵呵,我赌你定会回来,我赌赢了,小清若,我等到你了。”

    被冥主虚握的右腕手脉,在浑沌间有源源不绝的热气渗进。

    热气攻心,宛若剧毒,喉中像在瞬间尝到百味、千味、万万种气味,穿喉入五脏六腑,坠进丹田,而后融进气血当中。

    “胆”!

    冥主未道明,但她知道,那是万毒之源的“胆”!

    冥主将“胆”化入血肉之中,等她回归,赌她定然回来,说好听是送她大礼,实际上是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由里到外,化作“胆”

    “百毒不侵噢,不止,是千毒、万毒皆奈何不了你,从此,你的血便是解毒之瑜,小清若,你心悦不?这礼,你可喜欢?”血肉转换融合的过程实在是疼,她禁不住泪流满面,齿关下意识咬得格格响。

    冥主笑了,穿透那笑声而来的,是丈夫撼动山巅的暴吼:“阿若!”

    随即,一股偏邪且厚重的内力黏上她的左腕。

    灌进她体内的烈焰和那股左突右冲的剧疼立即受到引导,从右腕手脉汇入,冲拂过全身之后,再从左腕手脉徐徐而出于是疼痛轻了,灼烫变成温温的热,诱人坠梦,尤其在她累得动也难动的这一刻。

    往黑甜乡的梦道上,一抹长身似在她左右,她仅瞧见他飘飘袍摆。

    冥主的笑不知觉间变得怅然若失:“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小清若,你可找到你的归处?”

    她的归处吗她家男人,还有孩子啊那个西路山中的家她的归处是他们。是那个家。

    “是吗?找着了呀。那很好。那就回你的归处去吧。我等到你了,而有人一直等着我,我该走了。”有人一直等着他?

    是娘在等他吗?那、那她能不能再见娘亲一面?她想娘啊“阿若!”

    天塌地陷的巨响轰隆隆震开,她再次听到丈夫暴吼,拚命想回应,越去拚,神魂却越抽离,她被拽进无梦之境。

    当意识泅回时,先跃进脑袋瓜的思绪是有人紧抱她,力道有点过大,让她清楚感受到抱她在怀的人,双臂是如何紧绷、身躯是怎般地颤抖不止,还有心跳,既沈又重,每一下如锥凿地,让她心也跟着痛起。

    热热的脸抵着她的颊面,她想,自个儿必定惨白得吓人,因肤上好似结了一层薄霜,冰寒冰寒的,而她的霜颊被热脸煨着,煨出一片湿意,似是霜融,又不全然,好像是从他眼中流出来的

    “阿若、阿若,没事的,你没事的不会有事有气息,心脉跳动,用力跳着,所以不会有事,阿若不可以有事,醒来,求求你,拜托你,阿若别这样对我求求你”她吃力地动了动手指,再缓缓将藕臂环上他的背。

    紧抱她的人察觉到了,立即直起上身。

    “阿若——”孟冶抚着她的发、她的冰颊,深目含润,瞬也不瞬细巡她的脸。

    “冶哥孩子”靠在他胸前,感觉气血正恢复。

    小家伙被爹一把提来搁在娘亲怀里。

    孩子被护得极好,眼前瓮室整个坍塌,下盘深陷,没有高台,不见暗门,暗道想必也被掩埋,但娃儿一张脸仍白嫩干净,仅大红花布上沾着不少土尘石屑。

    “冥主呢?你们打起来了,可我记得我正跟他说话,他、他说要走了,然后我听到你唤我,听到轰隆隆巨响”

    “他松开你的手之后,彻底封山。”山崩地裂之际,他攫住丧失神识的她、带着孩子往上飞窜。

    石块不断落下,他不断地借力使力,直到一切止了势,终于有坚固的所在能站稳脚步,他才放下她和孩子。

    他们仍在玄冥山顶上,但瓮室已被崩坍的土石完全掩盖于下。

    “那冥主和阿娘他们都在底下了”霍清若微弱叹气。

    孟冶没有答话。

    她抬睫去看,见丈夫唇色尽无、面色透青,两眼将她看痴了。

    她心魂倏然一震,忙腾出一手去探他的肤温、颈脉和心脉,急急问:“有没有哪儿觉得不对劲?胸间闷不闷?疼不疼?丹田气海呢?会觉气血滞碍难行吗?想不想吐?头晕不晕?”

    胡乱急问,急得泪水直落,都不及擦了。“你破了冥主的劲壁,他不会简单任你来去的,他、他我怕他伤你、怕他施毒”

    说到毒,她心又紧缩,破碎低语:“他把“胆”化在体内,想将那东西藉行渡之法汇进我的气血中,你你不管不顾地插手,都不知有多凶险吗?“胆”是万毒之源,又被冥主动过手脚,谁能掌控?我一个被制住便算,你还跳进来凑什么热闹?也不想想,你你还带孩子呢——”猛地被一双铁臂拥紧。

    孟冶展臂拥妻儿入怀,喉结微动,带狠嗓声如此沈静:“我说了,你要有事,我带着孩子跟你一块儿去。你到哪儿,上天入地,我和孩子都跟着,谁也不离开谁。”

    他又来了!又说那样的话威胁人!

    但,若仅是“威胁”便好了她已然明白,他说的字字属实,说到做到。

    都不知对他该气、该哭,抑或该打、该骂。

    她又心痛到难以呼吸。

    想想人生的前二十年,遇变态冥主作怪,将她可能纯良的心性带偏到一整个无法回正之境地,以为出教之后,嫁的是朴实无华、脚踏实地、忠厚老实的汉子,岂知丈夫内心深处的深处,跟冥主大人一样变态!

    可是,她偏就这般、这般为他心疼,如此、如此地牵挂不舍。能怎么办?

    “阿若,那日你问我,是不是在当时,谁家姑娘都没差,只要是女的、肯嫁我的,我便娶?”低嗄男嗓鼓得她耳鼓微麻,小手不禁揪紧他前襟。等着。

    孟冶道:“对。你说的没错。”

    怀里人儿似想挣开,他收臂紧了紧她,缓而沈道:“但如今不行。无你不行。阿若,不是谁都可以,不是你,就不行。”

    不是你,就不行她轻声抽气,在他怀中努力将雪脸蹭高,泪全抹在他胸前。“你、你”他瘖哑叹气:“所以,别再把我推给谁,也别把其他姑娘塞给我,别潇洒就走,我做不到你这样收放自如,我这辈子已认定,只有你而已别不要我。”

    霍清若原还勉强能自制,但见丈夫目成流泪泉,他神态沈静,彷佛顺颊而下的泪水与他全然无关心上宛如挨了一鞭,打得她身颤魂凛,泪哪里由她,已扑簌簌地流。

    “我娘虽是名响域外的“太阴医家”传人,病灶却是打娘胎里带出,先天不足的身子让她吃尽苦头,一条命延过一回又一回,最终医不得,已倾尽所有法子,医不得、不能医。”

    抽抽鼻子,她微怯勾笑:“我我知自己爱上,但很怕会爱得如冥主癫狂。娘不见了,他撑了这两年多,终撑不下去。这“封山自毙”啊,外人只道莫名其妙,又有谁知他心痴情狂我怕自己也会是那样的,爱上了,入眼入心,眼底容不得一粒沙,死死霸占着,不给丁点喘息”她一泉褐发忽被他五指一把缠住,力道虽不至于扯痛头皮,却容不得她低头或撇开眸线。

    “你、你爱上?你说你爱上?”凌厉又渴盼的注视烧灼着她。

    “嗯。”红云终于染开雪颊。

    孟冶试了几次才挤出声音:“那你说,你爱上谁?”

    还能是谁?他心知肚明却要逼她亲口言出。

    霍清若咬咬唇,被他过分专注的眼看得身心悸动,有满满、暖暖的情流动,觉得羞赧不已,又觉理直气壮,矛盾得可以,但真真就是爱上。

    “不是你,还能爱谁?我我就是爱上你了,就是这样啊!”说完,禁不住槌了他胸口一下。

    她这个爱槌人的毛病,孟冶实在太受用。

    他心绪大纵,低吼一声再次锁她入怀,而目中又热。

    他紧紧闭眼,将脸藏进她丰柔发丝中。

    “我就知的、我没看错、不是胡乱猜测的,阿若阿若,你是喜爱我的,早早就爱上了,你心里有我,我知道的!”

    知道归知道,意会归意会,然听到那爱语由她亲口说出,当真震得他里里外外轰隆作响。

    霍清若细细叹气,不想哭的,但合起眸,泪还是顺匀颊落下。

    偎紧听着他的心音,或须臾、或片刻,听到丈夫在她耳畔字字咬得清晰:“阿若,怎么办?我就想你爱我爱得疯、爱得狂,见我被欺负了,你抢着替我出头,明着不行,暗着来也要替我出气有谁对我见猎心喜,我就想你捧醋狂饮,醋到欲下毒手了结对方,阿若阿若怎么办?我就要你死死霸占着我,不放,死都不放,这样我才开心畅快怎么办?”

    “你、你存心的!存心惹人家哭!”

    霍清若没法子淡定了“哇啊——”一声哭出来,被抱得紧紧,一只细臂还是有空便钻地钻出来槌人肩头。

    然后她“施暴”的小手被握住,手心被塞进一件小物。

    摊开一看,是她的红石钗子。

    奔流的泪遂又狂泄一波,哭着听他轻声道:“阿若,冥主发劲封山时,我挟着你、抱着娃儿,脚踩过一块又一块的坠石,没有一处立足点。那时就想,倘若生不得,一家三口抱在一团死作一块儿,那也很好。你、我,还有娃儿,到哪儿都一块儿没有别的女子,此生,我只认你,我也只能是你的”

    情话说得这样狠,霍清若禁不住再槌丈夫好几下,槌到最后,哭声又泄,一只藕臂紧紧攀上他的粗颈,湿颊贴偎着他。

    无语便是作答!

    好的。好的。此生亦只认你。

    孟冶。

    既已爱上,便彻底疯狂。

    明明感领到她的答复,但一颗心仍如风中柳絮乱乱飘,无个定处,他突然硬声硬气:“起誓!拿你的命不!拿我和孩子的命起誓,发誓你永远、永远不再抛弃我和孩子,不会独自一个去送死,不会天涯海角流浪。”

    谁抛弃他和孩子?!谁又天涯海角流浪了?!

    简直有理说不清!

    然而,想骂骂不出,想叨念几句也不知该念什么,只会定定看他。

    “我要听你起誓。”万般坚持。

    她依然不说。

    孟冶也抿唇不语了,眼中血丝更红,很执拗、很不可理喻,尤其隐隐有水雾升起时,很惊心动魄。

    真真被迷了神,因为见不得他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霍清若流着泪,在他深邃凝注下,有些昏昏然按着他的野蛮说词,说出他要的誓言。

    不离不弃。

    以他和孩子的命起誓。

    说出誓言后,她泪波闪闪,胸房极疼极痛、无端地酸软,彷佛一辈子难止。

    而孟冶却低低笑了。

    笑音鼓动着厚实胸脯,他五指穿过她的发,将她的小脑袋瓜压在心窝处。

    他的心音隐晦求着再说一次,说你爱上的,是我。

    霍清若从善如流,低喃:“我爱上的,是你。自然是你。再无他人。”热息扫上,孟冶低头攫取妻子唇上芬芳。

    大红花布内一再受挤迫的小家伙不痛快了,睡都没法子好好睡,红润小嘴掀了掀,终于放声大哭。

    “噢,乖乖,娘惜惜,不哭不哭”亲着丈夫的芳唇,改而亲在孩子额上、嫩颊上。霍清若柔声哄着,抬睫见丈夫一脸无奈,不由得笑了。

    孟冶跟着扬起嘴角,暗暗深吸了口气,平抚胸中那股强烈且柔软到近乎疼痛的心绪。他的妻、他的儿额头抵着妻子的雪额,他低语如叹!

    “我们回家吧。”

    “嗯。”妻子给了他一朵犹沾珠泪的美丽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