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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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马车,凤雏靠在软枕上,听见外头锦柳吩咐了声,马车开始往前驶去,她双手交迭在仍旧平坦的小肮上,敛眸看着自己正怀着心爱男人骨肉的地方,心里有着千万个惊喜,千万个不敢置信,那满心的愉悦,热呼呼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给融了!

    刚一回府,就见青姚站在门口,见到马车就急忙迎了上来,说姑爷派人到处在找她,现在齐府上下,个个都忙着在找人。

    听罢,凤雏急忙地进门,脚步匆忙地往大厅赶去,一路上锦柳不忘提醒她千万别跌了跤,满心忧心忡忡,青姚一路上跟着,不解为何好姐妹要这样提醒主子,一直以来,她们家主子就不是一个懂安分的人,别说是跌跤了,儿时还曾经从马背上摔下来呢!

    就在锦柳不知第几回又要开口提醒时,教青姚给截住了口“好了好了,姐姐呀,咱们家主子又不是琉璃雕的人儿,跌不碎的,你就不要再一口一声,教主子担心受怕了。”

    “那是因为”锦柳才正想把话说明白,就得到主子的眼神暗示,并非是青姚说不得,而是后头一大票人像粽子似的尾随她们赶过来,她不想人多嘴杂,及时示意她住嘴“算了,你等会儿就知道,究竟是不是我爱操心。”

    凤雏见她说得心不甘情不愿,忍不住莞尔一笑,走到了大厅门口才止住了脚步,让两名婢女给她端正了下仪容,才提裙缓步进门。

    一进门,就见到齐天始,他见到她进来,只是抿着薄唇一语不发,似乎等着她自个儿开口解释。

    “你生气了吗?”她柔软的嗓音有着一丝胆怯与迟疑,她并非是胆小如鼠,就不知怎地,总是怕惹他生气。

    “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你去了哪里?既然身子不好,为什么要出门呢?”他直视着她,微微瞇细的瞳眸之中闪过一丝不悦。

    “我去看大夫了。”见他眉梢微微跳动,她急忙地解释道:“我知道的,府里也有大夫,但我不想惊动他们,因为,我怕只是空欢喜一场。”

    “空欢喜?”

    “是,我从不知道自己的脸皮那么薄,怕教人取笑。”她低首敛眸,唇畔轻跃起一抹羞涩的微笑“其实,我早就知道自个儿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我只是想要求证,事情是否一如我所想的那样。”

    齐天始定定地瞅着她,听她几句话像在拐弯儿似的,说得他越来越胡涂,他心里觉得不高兴,并非因为她不说一声就带人出门,而是不高兴一早传唤了大夫,却不见她的人影时,他心里为了她的行踪不明而担忧不已。

    就在这时,洪飞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

    “二爷!二爷!”在下一刻,他粗大的块头随着囔声闯进了门,一口上气还接不了下气,就急忙地说道:“我问过我家婆娘了,我家婆娘说是好事啊!她说夫人会觉得恶心不适时因为——”

    “是因为我有身孕了!”凤雏抢在他之前开口说出,一双美眸半是气恼半是埋怨地瞪着洪飞,明明是该她自个儿开口的喜事,差点就被他给抢先了。

    “对对对,就是有身孕了。”洪飞笑呵呵地接口,还不知道自己差点闯了大祸,直到被追在后头的谭琢青给打了个响头,拖到了一旁。

    在场的众人一片寂静,每个人的眼光都落在凤雏身上,瞧得她好不自在,但是她最在意的,仍旧是齐天始。

    听见她说自己有了身孕,齐天始好半响反应不过来,他感觉她刚才所说的话离自己非常遥远,有种不近真实的感觉。

    这时,人们的眼光从凤雏的身上挪开,转移到他这儿来了,每个人都在期待看着主子的反应。

    他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过来。

    凤雏迟疑了片刻,乖顺地走到他面前,将纤手搁到他的掌心上,在下一刻被他给收掌握住。

    “你不高兴吗?”她咬唇轻声问道,生怕自个儿心里的担忧成真了。

    “怎么会?”齐天始顿了一顿,反驳了她的猜想,不自觉地紧捏了下搁在他掌心里的柔荑,那触手的温润,像是要熨进他的心坎儿里“我高兴,只是太过惊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真的?”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坦白,凤雏一时之间倒感到不踏实了。

    齐天始看着她的神情,知道他所说的话,并没有教她立刻就相信了,但那是因为连他都无法说服自己。

    凤雏笑视着他,他的喜怒与心情,一向都是她努力揣测却捉摸不透的,在来这里告诉他之前,她的心里是忐忑的。毕竟,她的肚里能怀上这孩子,全部是当初他们的约定,这孩子,是她给他提出的条件,她没忘记,当初他答应她的条件时,那神情并不是乐意的。

    “当然是真的!”一旁的洪飞逮到了机会,哈哈大笑地说道:“咱们家的二爷再怎么世故老练,想到自个儿要当亲爹了,心里自然也是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听到“世故老练”四个字,齐天始似乎不太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梢,回眸反觑了他一眼,撇了撇唇角,没置词组。

    洪飞看见主子不善的眼神,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的低下头,半声再也不敢吭。

    反倒是凤雏噗哧一声莞尔地笑了。或许,是她眼误错瞧了,可是,她刚才似乎真的瞧见了夫君脸上出现那抹赧然在他线条冷硬的脸庞上出现,令人感到分外有趣。

    知道她正在取笑他,齐天始一双锐眸细细地瞇起,却只是闷吭了声,没有发难,他静瞅着她如花般美丽的笑颜,耳畔是众人此起彼落的笑语声,就算他心里再有不愿,也不得不承认,她来了之后,齐家真的不同于以往了!

    一弯明月,皎洁如玉,高高地勾在夜空之上。

    刚过了元宵节,天候依旧寒冷,却已经连着数日不下雪了,但是院子里依旧堆着一层未化的薄雪,在月色之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趁着月色正好,凤雏再温暖的屋里待不住,推门而出,敛眸俯瞰着一地的残雪,别有一番风情。

    锦柳与青姚两人急忙地张罗着火炉,拿着暖襄给主子裹上,不意见到姑爷正好走上楼,她们正想出声叫唤,就被他以眼神示意退下。

    她没有开口,只是转眸望着月色,以此向他示意。

    虽然少了言语,但是齐天始几乎是立刻就知道她在邀他赏月,他顺着她的意,走出楼台,不自觉地张开一双臂膀,从身后拥住了她。

    凤雏惊讶于这亲昵的举动,抬眸瞧了他一眼,却只见他的神情自然,仰高的眸光直视着天边的月。

    她红了红脸,也跟着回头一起与他看着月色,无法克制在他的怀里感受到的悸动心跳,她试着将身子靠向他,将头枕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怕他会拒绝,可是他没有。

    “今天的气味是乳香。”他凑首将气息搁在她的发间。

    “嗯?”她疑惑地回眸,正好对上他的眼。

    “我说,今天在你身上的味道是乳香,上一次是安息香,也曾经闻过檀香的味道,每次亲近你,沾染在你身上的气味好像总是不太一样。”

    听罢,凤雏的心里觉得惊喜。原来,他一直都有留神她的,这事实令她感到雀跃万分“夫君的鼻子真灵,凤雏每天供佛礼拜,都会用上一些香料,时而是檀香,时而是安息香,今天是乳香,原本是想用沉香的,可惜前两日用完了,不过今天是最后一日用乳香,因为这香料能活血,虽然没有文献说孕妇不能闻乳香,可是能活血之物,我想自个儿还是少用以求心安。”

    “嗯。”他的大掌往下按住了她平坦的肚皮,至今仍旧不敢相信,在她的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

    “大夫说孩子的脉象很稳定,说明了孩子会是个健康的小家伙。”她柔软的手心按住了他的手背,仰眸冲着他甜甜地一笑。

    闻言,齐天始但笑不语,凑首吻着她的发丝,任由她发间的馨香萦绕在他的鼻息之间。

    至今,他仍旧无法习惯与她太过亲近,但却不讨厌与她亲近。

    他想,如果她更懂得算计一些,更令人厌烦一些,他心里会觉得好过一点,但是,她是如此地美好,用全然的纯真喜爱着他,让他希望她可以坏些,却又舍不得放弃她的好。

    矛盾的心情就像两股力量,不断地拉扯着他,他忍不住泛起一抹苦笑,即眸与她望着一样的月色。

    “夫君想喝茶吗?”她冷不防地说,见他质疑地挑动了下眉梢,又接着笑说道:“我知道,现在喝茶,时辰是晚了点,再说眼前这良辰美景,该是品尝好酒才对,可是,凤雏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饮酒,就让我泡一壶好茶,勉强还可以浅尝上一两杯,也请夫君一起与我以茶代酒吧?”

    “嗯。”又是一声不冷不热的闷吭,他放开了她,看见她往屋子里走去。

    他与她一起坐在窗边的长榻上,看见她熟练地煮水泡茶,那娴熟的动作说明了她常做这些事。

    她究竟还有多少地方可以让他感到惊奇的呢?他在心里不敢置信地想。

    “夫君,请喝。”

    她以双手端住茶杯,呈到他的面前。

    齐天始接过她手里的茶杯,还未凑到唇边,就已经闻到一股子浓厚的香气,他敛眸看着茶汤的颜色艳红,近闻那香气,倍觉馥郁怡人。

    “这是什么茶?”

    “是祈门焙酵过的熟茶,又称祈红,产量一向稀少,以香气浓厚见长,人们形容这香气像是糖蜜,又像是兰花的香。小时候,家里爱茶的长辈都说这叫祈门香,独一无二,除了这一味茶之外,再也无法从其他茶品之中觅着。”

    听罢,他浅饮了一口“确实是香气芳馥,但是尝之滋味醇厚,丝毫不觉香气逼人,果然是值得品尝的好茶。”

    “下次,让我为夫君泡上一壶滇红,那茶也是有着一股子甜味,但是较之祈红的兰花蜜香,滇红的甜味闻起来像是荔枝,别有一番风味。”

    “嗯。”他颔首。

    虽然只是一声不愠不火的轻吭声,听在凤雏心里,已经是极欢喜受用了。

    就这么一辈子与他过下去,也是好的。

    不管什么江山,也不管百姓苍生,更别管什么鸿图霸业,只要平平静静与他就这样过下去,她就觉得这是天底下至高的幸福了。

    她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取下他手里的茶杯,搁在一旁的小案上,双手捧住他的脸庞,低头将额心轻轻地靠上他的。

    “你知道吗?其实我心里好怕,怕我下辈子也这么喜欢你,该怎么办呢?你会喜欢我吗?能比这辈子多喜欢我一点吗?”

    她的嗓音轻轻软软的,不敢对他有太过分的强求,她抬起头,在他宽广的额上,挺直的鼻上都落下了几个轻吻。

    就在她迟疑着没往下吻时,就已经被他冷不防抬上是唇给覆住了,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得又深又狂烈。

    她就快要喘不过气来,感觉他的吻就像暴风般在掠夺着她,她不知所措,却也没有抗拒,下一刻已经落进他强健的怀抱里。

    齐天始不知道该如何与内心莫名涌上的狂潮共处,胸口为她而起的疼痛,让他到了几乎烦躁的地步。

    她喜欢着他。

    这个女人从来毫不掩饰这一点!

    她的双唇尝起来甜蜜而且柔软,吸引着他更加贪婪地品尝,他猛然反转将她按在身下,拥抱住她彷佛不堪一击是身子骨,但他知道她并非是柔弱的,在她的身子里,藏着足以一次次令他惊奇的智慧与勇气。

    随着一次又一次加深的吻,他们之间的纠缠越来越不可收拾,喘促的气息,零乱的衣饰,都像是蛊惑的语言般,催促着他们更进一步。

    “孩子。”她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丝空隙,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双手抵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小声地提醒。

    他像是被震醒了般,顿了一顿,敛眸瞅着她泛着红晕的白净脸蛋,蓦然逸出一抹苦笑,嘲弄自己就像个十七八的毛躁小子。

    “对不起。”她满脸的歉意,像是做错事的孩童,抬起脸一次次地轻吻着他的脸颊,如果可以,她根本就不愿意他停止。

    她的吻就像是软扑的羽毛般不断地搔弄着他,齐天始终于忍住不住紧紧抱住她,牢牢地以高大的躯体箝制住她的轻举妄动。

    “够了,你是存心要将我逼疯吗?”他压沉的语气有着一丝无奈,以及被惹恼的不悦。

    凤雏听出他的语气之中只有着不甘愿的恼意,而不是怒气,乖顺地偎在他的怀里,轻笑出声,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的脸颊刚好靠上他的肩窝。

    该死!被她挑起的火苗,不断地在他的腰腹间蠢动着,已经到了再也禁不起一丝一毫挑逗的地步了。

    “不要再动了。”他咬牙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浓厚警告的意味。

    “是。”她十分听话地回答,心里也是十分温暖的,她能够感受到他克制的紧绷,可为了呵护她与孩子,还是忍下了。

    在他温暖的怀里,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当几个时辰她醒来时,已经睡在暖炕上了,张望着没见到他的踪影,知道他又去处理军事了,但她手里却还捉着他的外袍一角不放,让她虽然是一个人清醒,却丝毫不觉得孤单。

    她泛起甜美的微笑,拥抱住他留下的衣袍,任由独属于他的阳刚气息萦绕在她的呼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