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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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健是在工作中认识的，我是售卖台的收银员。认识他时圣诞节刚过不久。他是湖南人，比我大九岁，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们可谓有缘，命运在安排他失去他相恋四年的未婚妻后又把我安排到他的身边。
认识他的前几天，他刚与未婚妻分手，然后拉着同事大喝一场，之后是大病一场。当然，我并不知道这事，我是一个一天除了8个小时上班，其它16个小时都待在家里的傻女孩儿。
大病初愈的健还是正常的工作，没有人觉得他有任何异常，正因为此，所以之后也没有人再提起关于他的事。几天后，上帝将我安排进他的生命，我们认识了对方，我总会在工作餐时敞开我的长篇大论，而他总会静静地倾听，当我讲完后，他会说出他的一些观点。我很赞赏他对我的剖析，那没有丝毫对我的奉承，也没有丝毫对我的贬低。因而我们走得很近。
时间久了，一切也都变成习惯。我们习惯于坐在同一桌共进工作餐，习惯于上同一个班，习惯于对眼前看到的事物进行点评。慢慢的，我习惯地将他今天接触过（谈过话）的女性列为话题，问他谈得如此开心，看中哪一个了，而他会反问我：为什么你不认为我看中了你呢？他也习惯地将我身边追求的男孩列为话题，问我喜欢上哪一个，而我也不学着反问他：你老问我喜欢上哪一个，为什么你也不认为我喜欢上你呢？我每次都拿你当挡箭牌。
出乎意料的那天出现了，我们集体参加培训。售卖台只留下两个，健在集体面前讲了几句话就走人，剩下的培训课程全留给主任。但却被售卖台的两个女孩拉过去审问了一番，我不知道他们问了些什么，只知道当我再回到售卖台时，她们不停地对我笑，莫明其妙之际，其中一个女孩拉住我往无人的地方走了几步，对我说道：能不能听我讲个故事，这个故事一定对你有意义的。我点了点头。
“有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比他小九岁的女孩，他原先有一个未婚妻，他们在一起有四年多了，而且也准备结婚了。但在结婚的前几天，他的未婚妻突然提出跟他分手。在此之际，他遇到了那个女孩，而且他发现他很喜欢这个女孩。”
“他们在一起有四年多了，难道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吗？”我一听故事就明白了一切。
“当然有。”
“那为什么一个比他小九岁的女孩出现后竟毁了他们四年多的感情，改写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要我说这个女孩就是罪魁祸首，她应该离开他才对得起他们。”我向来是那么的天真，却从没想过有天我竟离间了两个人的感情。我们为什么会相识，为什么要相识，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一个骗局。我要远离这个圈套。
用餐时，我故意找了一个男同事一起，但那个男同事见到他立马走人，没胆量；我又走到另一桌子，这次是个女同事，然而见到他跟过来也立即走人，没义气；我刚想又走人，健一把抓住我坐下“干吗见了我就走，我惹你了。”
“是呀，你好大的架子，人一过来，他们都跑光了。”
“那是他们不想乘人之美，再说我今天可没有接触其他女人，不算惹了你吧。”
“这关我什么事呀。”
“当然关你事呀，我今天下午请了半天假，你要带我出去。”
“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自己出去呀。”我说着就想走人，饭也懒得吃了。
“我不管，就这么说定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天哪，我招谁惹谁了？
然而人多口杂，大家都对我们的事传言纷纷。老板最讳忌员工在他的眼底下谈恋爱。为此健当天就挨了一顿骂。之后又跑来了个肥胖的“教育家”足足帮他上了一个多小时的“政治课”可真够他冤的。
回到售卖台时，健筋疲力尽地蹲着，好半晌都不动一下。我担心地看在眼里，可又不想过去安慰他，我说过不理他的。老板又绕了回来，叫了几声都没听到他的回应。我急了，忙跑过去叫住他“经理”这才发现他紧握住的拳头，我大惊，眼泪？他哭了？
女同事娟忙把我拉了回来“别过去，你一过去又会麻烦的，老板叫不动他就会自动走人，你一过去肯定又给了她话题，你不是想挨骂吧？”
“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可是却害了他。”我伤心地向娟倾诉，只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相信我们。
“我知道，不是你害了他，本来他与他未婚妻在过几天的元旦要结婚的，但前些日子他们突然分手了，为这事他大喝了一场，还生了一场病，后来他一直正常的工作，我们都觉得奇怪，其实他今天这样反而正常了。”
“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认识你之前的事了，你从来都玩独立派，怎么会知道呢。”
老板一直叫到他跟前才发现他一直紧握着的拳头，她看了我一眼，也许觉得自己此时在自找没趣，所以待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就走了。
老板一走，其它人忙递纸巾的递纸巾，劝说的劝说，唯有我，站着一动也不动。我要过去，我不能对他绝情，他受了这么多伤；不，我不能过去，我会害了他的。
擦干眼泪，他红着眼睛穿过我身边走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哭过的眼。其他人追着问他：“经理，你去哪里，还有事呢。”
“不管了，找其他主管吧，我下班了。”
下班去不去看他，能不能去看他，该不该带他出去？
“下班干吗去？”娟凑过来问我。
“回家！”我肯定地回答她。
“不去看看他吗？”
“不去。”
“没想到你这么绝。”娟转身欲走。
“别我不知道他在哪个宿舍？”我小声说道。
“我知道，下班我带你去。”
“可以，不过我不想人家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他怎么样了，我们真的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害他又挨骂”我是在解释吗？俗话说解释等于掩饰。
“我又不是老板，只是我觉得他是好人，你也是好人，这样就够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理”
是吗，如果有这样的老板就好了！
我没有露面找他，我怕给他惹麻烦，所以一直躲在女宿舍，由娟出面去男宿舍找他。可是男宿舍从他下班后就没有人见到他。难道一个人会消失吗？我一急，什么回家，什么顾虑都顾不得了，忙到处找人。一个人真的会平白失踪吗？我前后找了三遍都无得而归。只好回女宿舍等消息。
娟回来时凑到我耳边说道：“他在外面等你，快出去吧。”
我突然感激地看了娟一眼：“谢谢你！”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出去。
此时的他眼里没有一点伤感，虽然一个劲地对我笑，但脸上还是藏不住受伤后留下的脆弱。我紧张地问他：“你没事吧？”
“你看我有事吗？”
“能不能告诉我原因？我很担心你。”
“如果你担心我的话就带我出去散散心好吗？陪陪我就没事了。”
“嗯。那赶快走吧，被老板抓到了可是要挨骂的。”
“你当老板吃饱了没事做呀，没事跑来抓这个。”
“想想也是。好，今天我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走！我们要在老板来抓之前飞出这个地方。”
我们找了一个比较好玩的夜市，狠狠地吃一顿，又狠狠地逛一晚。却忽略了家里干着急的父母。
回家前我问过他：“玩得开心吗，是否已将不开心的统统抛掉了。”
“是的，有你陪着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那愿不愿意将原因告诉我呢，我想我能帮你分担一半。”
“其实没什么，一个人压力大了就会累，累了就很想休息一下。我揉眼睛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揉着揉着眼泪就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
“是的。”
“那行，我希望你的不开心到此为止。”
“那也要你的努力才行。”
“这又关我什么事呀？”
“你能给我开心呀。转班休息的时候我们去海边好不好？我还没看过海，我想看过海后我会很开心的。”
“不行，你得寸进尺！”我抗议道。
“你答应我的。”
“天哪，我怎么了，怎么会答应你这些糊涂要求？”我不禁拍了自己一个响头。
我带他去看海，海，对一个从小生活在海边的我来说已经是很平常的了，然对他来说却显得如此不平常。面对海时，他工作时的成熟和威严都不见了，他跳上跳下地，一会说看到膀蟹，一会笑着看到海鱼。海风把他的话一阵一阵地传播到我耳边。此时的他像什么呢？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站着干吗，帮忙捉鱼呀。”我还没开口健已经拉住我的手了。“你的手好冰呀，很冷吗？这么冷我还要你陪我出来。”
“没有。我不冷，我也想出来看看海，我已经好久没看海了。”
“是吗，我刚才在石头那里看到有膀蟹，我们去抓好吗？”
“嗯。我们到石头那里，不过我看着你抓就行。”
“也行”
我们爬上很高的石头，我胆小，只坐在石头上看着他孩子气地乱抓。
“没法，他们逃了。”他终于停下来了。“别动，你先别动。”他把手比成一个相框。
“干吗”
“好美呀，白色毛衣黑色头发。真的好美。”
“你在说什么？”
“你好美。”
“我走了。”
“干吗走呀？我又没说错话。”他忙跑过来拉住欲走的我。四眼对视了好久，他突然说了一句话：我可以抱你吗？
“不可以。”我回过神来。“你当我什么，我不是随便让人抱的女孩，你找错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别说了，我想下去了，这里太高了。”
“这里太陡了，我送你下去。”他说完时我已大叫了“我不下去了，这么陡。”
“我有办法让你下去，我先下去然后再接你下来。”
我还没答应他已经下去了。“来，把手给我。”
“真的可以吗，这么高。”我怀疑地看着他。
“可以的，大不了我当你肉垫子。”
“讨厌”
“你就是太秀气了。”
我闭上眼睛直跳下去，我以为我已经摔倒了，为什么不疼，为什么这么温暖？难道他真的当了我的肉垫子？我睁开眼睛，原来我已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我想推开他，但我的手却拿不出任何勇气。
“喜欢我吗？”
“你糊涂了。”我终于推开他的拥抱，转身欲走。
他忙从后面一抱住我。“就是因为你，让我糊涂了。”
我没有挣脱他的怀抱“我告诉你，此刻的你是糊涂的，你根本分不清我是谁，或许你是把我和她混在一块了，或许，你根本就想拿我当成她。我不想当她的替代品，你也不要再问我喜不喜欢你。因为我早已有男朋友了。”
“你都知道了，那你应该也知道，她负我在先，我已经对他没有感觉。你不要拿有男朋友来逃避现实。”
“那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天快黑了，我回去了。”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喜欢我。这样我可以放你走。看着我！”他紧抓住我双肩，让我面对着他。
“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对不起，我吓着你了，我只想你能了解，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绝没有拿你当她的替代品。或许你并不知道，跟你一起工作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注意起你了，你的笑容，好迷人的笑容，让我没有压力，没有忧愁。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在注意着你，你的谈笑之间，我总能感到快乐，我是多么需要呀。所以我开始想着接近你，认识你。”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设局圈套，你让我走进了你的圈套。”我侧过脸说话，那声音在海风的吹拂下显得更加无力。
“就算这是个圈套，如果你没有喜欢我，如果这里面没有我，你会进入这个圈套吗，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好吗，用你的心来告诉我。”
“我不要说，我不要说，你放了我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你这么为难，我不要我喜欢的人这么痛苦。”他终于放开了我，我坐了下来，面向大海，风声、浪声、船声、人声声声不息。他也坐了下来，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可是我要不起你。”我的内心在挣扎之余还是冒出了这句话。我转过脸来，看住那双眼睛，突然变得好平静。
“傻瓜。”他紧皱着的脸终于笑开了。
“你不觉得我们不合适在一起吗，所以我想”我还没说完已经被吻住了。
“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吗？”
“嗯”
健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我大胆地依偎在他怀里。远处，海与天相连之间，一缕余晖斜照在水面，斜射出一片金黄的海滩世界。好美的海滩黄昏！
老板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健一再被叫入办公室，我每每问他，他都安慰地说道：“没事，你太敏感了，只是帮他打工而已，他哪管得了我们。”
终在一天，他问我：“如果老板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被调到北面工作，我在南面；二是我们两个不能上同一个班。你选择哪一个。”
“我想还有第三个选择，我选择第三个，不干了。”我不加思考的告诉他。“你帮我告诉她，我不过是打他的工，拿他的钱，她有什么权利要我选择。”我的脸上少有的怒气。转身就走。
他一把拉住我“你今天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呀。”
“或许你也可以选择离开我。”
“你今天很不讲理，你那么轻易说出让我离开你，你不觉得你对我很绝情吗？”
“我更不想见到你老被骂，你不觉得跟我在一起后经常挨骂吗，你每天身边有大把女孩围着，根本不必为我受罪。”
“搞了半天，原来是醋意大发呀，让我闻闻。”他一把把我拉进怀里，用鼻子嗅了嗅。“百年老醋呀，这醋已经酿了百年了，好香呀，够醇。”
“你神经呀。”我推开了他。
“他们围着我是因为工作需要，小丫头。”他开心的笑着。
我没被调到北面工作，但我们两个不能再上同一班，老板新调进一个女主管英，由她管售卖台。英跟健是老乡，英总是拉着他说着我听不懂的家乡话，我看不惯他们之间亲昵的动作。为此经常醋意大发地跟健闹情绪。他每次越是笑着问我：“又吃醋了是吧？”我越是闹得厉害。每次闹情绪，我会好久不理会他，不说话，也不吃饭。
渐渐地我感到胃很难受，终在一天，我胃痛了，我申请了半个钟头在休息室休息，我的情绪很低落，我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但一闭上睛睛就觉得周围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好近好近。那两个人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但是又听不清在说什么。我忙睁开眼睛，声音马上就消失了。我起身看了看休息室，此时休息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么静，哪来的声音呢？我想是我太累了，我又坐回原处，再次闭上眼睛时，那两个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来了。这次终于听清楚了，那两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健和我自己，他们正在我耳边长篇大论。“别吵了，好不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那不会再回来了，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我发疯似的对自己重重击了一拳，那正好打重了疼处。旧伤加新伤，我痛得一头栽在桌面上。
健摸着我的头问道：“听说你胃痛了，还好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什么时候了，我要回去上班了。”我想起身走人。
“看你疼得脸都红了，还回去上班。”健拦住我。
“我很好，我到时间回去上班了。”
“你不是申请了半个钟头，还没到时间呢。”
“你管我干吗，你干吗对我时好时坏，忽冷忽热的。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大声喝道。
“你现在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我是你男朋友，所以我现在来照顾你。”
“男朋友？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从一开始你就在玩我，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我，从一开始我就是个代替品。你心仪的女人现在也出现了，你放了我吧！”我突然像找发泄似的又闹起来。
“你怎么老是把我往其他女人身上推？”
“我欠了你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你对我玩得还不够吗？”
“我没有玩你，你老是这么敏感。”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一开始就不是在玩我吗？”
“我承认刚开始我是想玩玩，但是后来我发觉我真的好喜欢你，真的，我没有骗你。跟你在一起我感觉不到压力的存在，生活在你的周围我感到很快乐。”
“你终于说实话了，你根本就在玩我。她根本一直就生活在你心里。”
“怎么又扯进她了，她没有生活在我心里，你才生活在我心里。我们不要再说她们了好吗，那现在都是不存在的东西。”健耐心地劝道。
“不好，她们都存在着，你不要再骗我了，你不是很喜欢在我面前玩世不恭吗，以后随便你怎么玩都行，你不要再理我了，我也不需要你可怜我。”我推开了他，冲出休息室。
这是闹得最凶的一次。第二天他把我安排在同一个晚班，晚班是最轻松的，晚上十二点过后，工作量是最少的，这是冬季寒气最聚集的时候。晚班安排了一个新进的男员工强，他很能说，从上班到下班，他从不间断过。跟他聊天我不会感觉到累，因为我可以从上班到下班一句话也不用说，就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所以上班时，他会一直跟着我，完全没有健接近我的机会。三天下来，他一无所获，没想刻意的安排到头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四天的晚班，我跟往常一样先到休息室换工作服。在门口就听见两个人的声音，男的哀伤的说道：“三天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会笑着跟别人说话，但见了我不是躲就是半句话都不说地擦肩而过。”女的说道：“我了解她，我知道她是喜欢你的。你们之间有太多事是她受不了的，我想她需要时间来平静自己，放心吧，她不会看上那个强的，我看他八成是为了气你，因为他太在乎你了。”“真的吗，她认为我在骗她，我想他不会再相信我了。”“不会的，我跟她天天在一起，我知道她不会的，这样吧，我帮你去说说，她很听我的话的。”
娟，你怎么可以出卖我？
这时强出现在我后面，他轻轻拍了我一下肩膀“你怎么在外面，不进去吗？外面很冷的。”我忙用手抚住他的嘴，小声说道：“我刚到而已，待会进去时，你不要告诉他们。”“为什么？你偷听了人家说话。”“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照我话做就是了，不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哦，我明白了。”
我跟强笑说着进休息室，健和娟都停止了说话。我故意无视他的存在，只对娟打了招呼便擦身而过。
“等一下。”健叫住了我们“晚班虽然事情很少，但各人还是要坚守自己的岗位，阿强，不要老往售卖台跑，影响售卖台工作。”
“知道了经理。”强说完就自己走到柜子去放东西，我简直气糊涂了，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娟拉住了，娟对我摇摇头。我看了看他，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知道了经理。”
回到售卖台，娟一把拉过我：“我们谈谈好吗，今天难得阿强没有粘着你。”
“我跟他没什么。”
“我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健？”
“问这个干吗？你喜欢他是吧。”
“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当他是东西呀，想给谁就给谁。”
“我可没这个力量。”
“去看看他吧，你已经折腾了他三天了，这次安排你跟他上同一个班，为此他又挨了骂。你可能不知道吧，这次店长竞选，他被提为候选人，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这事，再上你又不理他了，所以他压力很大。”
“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有些惊讶。
“我也不知道，今天在休息室时他才说的。他说那天他想跟你说，但你一直不给他机会说。所以只好找我当传信人了。”
“我”我突然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还有，他说他可能会落选。”娟又加了一句。
“不会的，论能力，论待人处事，他比谁都强，他不会落选的。不行，我去骂醒他，哪有人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的。”我转身走向休息室。
健在休息室里睡着了，我忙从柜子里拿出外套，轻轻走到他面前盖在他身上。这么冷的天，这傻瓜怎么躺在一排椅子上也能睡得着。我心疼地看着他，想叫醒他，但又不舍得，他太累了。我轻轻伸出手掠了掠遮在额头上的头发，他的额头好冰，想必是被冷空气冻着了吧。我想给他点温暖，可是如何给呢？我想了想，便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门外有走开的脚步声，强一直跟踪我到休息室门口，或许他此刻也晓得了：出走的鸟儿最终还是要归巢的。
我刚起身要走，健拉住了我的手。“我不要再放开你了。”
我惊叫了一声“你怎么醒了。”
“因为你在，我不舍得睡，再累再困也不舍得睡。”健坐起身来。
“天很冷，将外套披上吧。”我起身想拿外套，却被一把抱在怀里。“如果你心疼我，就当我的外套，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你这人真自私，我当你外套，那谁当我外套呀？”
“我呀，我们当彼此的外套，谁也不离开谁。”
“嗯，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好的，我相信你会选上的。”
“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如果我选上了，你是不是也考虑嫁给我？”
“你讨厌啦！”
“考不考虑吗？”
“我不告诉你。你选上再说。”
“不要吗，你现在就告诉我。”
“不要啦，我走了。”
“我心痛。”
“怎么会呢，让我看看”
“不，你不告诉我，我宁愿一直心痛到死。”
“好端端地干吗说死字呢。”
“那你答不答应？”
“好，如果你选上了，我就考虑嫁给你，如果你选不上，我也考虑嫁给你。这一辈子我都跟着你。”
“真的？”
“真的。”
“绝不反悔？”
“绝不反悔！”
“那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已经选上了。”
“真的？”
“真的，打算怎么奖励我？”
我看了看健“用我一生来奖励你。”我吻住了他。
冷风一阵阵地吹着，这个冬天应该下雪吧。我们紧紧抱在一起。
我与健是在工作中认识的，我是售卖台的收银员。认识他时圣诞节刚过不久。他是湖南人，比我大九岁，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们可谓有缘，命运在安排他失去他相恋四年的未婚妻后又把我安排到他的身边。
认识他的前几天，他刚与未婚妻分手，然后拉着同事大喝一场，之后是大病一场。当然，我并不知道这事，我是一个一天除了8个小时上班，其它16个小时都待在家里的傻女孩儿。
大病初愈的健还是正常的工作，没有人觉得他有任何异常，正因为此，所以之后也没有人再提起关于他的事。几天后，上帝将我安排进他的生命，我们认识了对方，我总会在工作餐时敞开我的长篇大论，而他总会静静地倾听，当我讲完后，他会说出他的一些观点。我很赞赏他对我的剖析，那没有丝毫对我的奉承，也没有丝毫对我的贬低。因而我们走得很近。
时间久了，一切也都变成习惯。我们习惯于坐在同一桌共进工作餐，习惯于上同一个班，习惯于对眼前看到的事物进行点评。慢慢的，我习惯地将他今天接触过（谈过话）的女性列为话题，问他谈得如此开心，看中哪一个了，而他会反问我：为什么你不认为我看中了你呢？他也习惯地将我身边追求的男孩列为话题，问我喜欢上哪一个，而我也不学着反问他：你老问我喜欢上哪一个，为什么你也不认为我喜欢上你呢？我每次都拿你当挡箭牌。
出乎意料的那天出现了，我们集体参加培训。售卖台只留下两个，健在集体面前讲了几句话就走人，剩下的培训课程全留给主任。但却被售卖台的两个女孩拉过去审问了一番，我不知道他们问了些什么，只知道当我再回到售卖台时，她们不停地对我笑，莫明其妙之际，其中一个女孩拉住我往无人的地方走了几步，对我说道：能不能听我讲个故事，这个故事一定对你有意义的。我点了点头。
“有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比他小九岁的女孩，他原先有一个未婚妻，他们在一起有四年多了，而且也准备结婚了。但在结婚的前几天，他的未婚妻突然提出跟他分手。在此之际，他遇到了那个女孩，而且他发现他很喜欢这个女孩。”
“他们在一起有四年多了，难道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吗？”我一听故事就明白了一切。
“当然有。”
“那为什么一个比他小九岁的女孩出现后竟毁了他们四年多的感情，改写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要我说这个女孩就是罪魁祸首，她应该离开他才对得起他们。”我向来是那么的天真，却从没想过有天我竟离间了两个人的感情。我们为什么会相识，为什么要相识，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一个骗局。我要远离这个圈套。
用餐时，我故意找了一个男同事一起，但那个男同事见到他立马走人，没胆量；我又走到另一桌子，这次是个女同事，然而见到他跟过来也立即走人，没义气；我刚想又走人，健一把抓住我坐下“干吗见了我就走，我惹你了。”
“是呀，你好大的架子，人一过来，他们都跑光了。”
“那是他们不想乘人之美，再说我今天可没有接触其他女人，不算惹了你吧。”
“这关我什么事呀。”
“当然关你事呀，我今天下午请了半天假，你要带我出去。”
“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自己出去呀。”我说着就想走人，饭也懒得吃了。
“我不管，就这么说定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天哪，我招谁惹谁了？
然而人多口杂，大家都对我们的事传言纷纷。老板最讳忌员工在他的眼底下谈恋爱。为此健当天就挨了一顿骂。之后又跑来了个肥胖的“教育家”足足帮他上了一个多小时的“政治课”可真够他冤的。
回到售卖台时，健筋疲力尽地蹲着，好半晌都不动一下。我担心地看在眼里，可又不想过去安慰他，我说过不理他的。老板又绕了回来，叫了几声都没听到他的回应。我急了，忙跑过去叫住他“经理”这才发现他紧握住的拳头，我大惊，眼泪？他哭了？
女同事娟忙把我拉了回来“别过去，你一过去又会麻烦的，老板叫不动他就会自动走人，你一过去肯定又给了她话题，你不是想挨骂吧？”
“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可是却害了他。”我伤心地向娟倾诉，只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相信我们。
“我知道，不是你害了他，本来他与他未婚妻在过几天的元旦要结婚的，但前些日子他们突然分手了，为这事他大喝了一场，还生了一场病，后来他一直正常的工作，我们都觉得奇怪，其实他今天这样反而正常了。”
“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认识你之前的事了，你从来都玩独立派，怎么会知道呢。”
老板一直叫到他跟前才发现他一直紧握着的拳头，她看了我一眼，也许觉得自己此时在自找没趣，所以待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就走了。
老板一走，其它人忙递纸巾的递纸巾，劝说的劝说，唯有我，站着一动也不动。我要过去，我不能对他绝情，他受了这么多伤；不，我不能过去，我会害了他的。
擦干眼泪，他红着眼睛穿过我身边走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哭过的眼。其他人追着问他：“经理，你去哪里，还有事呢。”
“不管了，找其他主管吧，我下班了。”
下班去不去看他，能不能去看他，该不该带他出去？
“下班干吗去？”娟凑过来问我。
“回家！”我肯定地回答她。
“不去看看他吗？”
“不去。”
“没想到你这么绝。”娟转身欲走。
“别我不知道他在哪个宿舍？”我小声说道。
“我知道，下班我带你去。”
“可以，不过我不想人家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他怎么样了，我们真的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害他又挨骂”我是在解释吗？俗话说解释等于掩饰。
“我又不是老板，只是我觉得他是好人，你也是好人，这样就够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理”
是吗，如果有这样的老板就好了！
我没有露面找他，我怕给他惹麻烦，所以一直躲在女宿舍，由娟出面去男宿舍找他。可是男宿舍从他下班后就没有人见到他。难道一个人会消失吗？我一急，什么回家，什么顾虑都顾不得了，忙到处找人。一个人真的会平白失踪吗？我前后找了三遍都无得而归。只好回女宿舍等消息。
娟回来时凑到我耳边说道：“他在外面等你，快出去吧。”
我突然感激地看了娟一眼：“谢谢你！”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出去。
此时的他眼里没有一点伤感，虽然一个劲地对我笑，但脸上还是藏不住受伤后留下的脆弱。我紧张地问他：“你没事吧？”
“你看我有事吗？”
“能不能告诉我原因？我很担心你。”
“如果你担心我的话就带我出去散散心好吗？陪陪我就没事了。”
“嗯。那赶快走吧，被老板抓到了可是要挨骂的。”
“你当老板吃饱了没事做呀，没事跑来抓这个。”
“想想也是。好，今天我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走！我们要在老板来抓之前飞出这个地方。”
我们找了一个比较好玩的夜市，狠狠地吃一顿，又狠狠地逛一晚。却忽略了家里干着急的父母。
回家前我问过他：“玩得开心吗，是否已将不开心的统统抛掉了。”
“是的，有你陪着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那愿不愿意将原因告诉我呢，我想我能帮你分担一半。”
“其实没什么，一个人压力大了就会累，累了就很想休息一下。我揉眼睛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揉着揉着眼泪就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
“是的。”
“那行，我希望你的不开心到此为止。”
“那也要你的努力才行。”
“这又关我什么事呀？”
“你能给我开心呀。转班休息的时候我们去海边好不好？我还没看过海，我想看过海后我会很开心的。”
“不行，你得寸进尺！”我抗议道。
“你答应我的。”
“天哪，我怎么了，怎么会答应你这些糊涂要求？”我不禁拍了自己一个响头。
我带他去看海，海，对一个从小生活在海边的我来说已经是很平常的了，然对他来说却显得如此不平常。面对海时，他工作时的成熟和威严都不见了，他跳上跳下地，一会说看到膀蟹，一会笑着看到海鱼。海风把他的话一阵一阵地传播到我耳边。此时的他像什么呢？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站着干吗，帮忙捉鱼呀。”我还没开口健已经拉住我的手了。“你的手好冰呀，很冷吗？这么冷我还要你陪我出来。”
“没有。我不冷，我也想出来看看海，我已经好久没看海了。”
“是吗，我刚才在石头那里看到有膀蟹，我们去抓好吗？”
“嗯。我们到石头那里，不过我看着你抓就行。”
“也行”
我们爬上很高的石头，我胆小，只坐在石头上看着他孩子气地乱抓。
“没法，他们逃了。”他终于停下来了。“别动，你先别动。”他把手比成一个相框。
“干吗”
“好美呀，白色毛衣黑色头发。真的好美。”
“你在说什么？”
“你好美。”
“我走了。”
“干吗走呀？我又没说错话。”他忙跑过来拉住欲走的我。四眼对视了好久，他突然说了一句话：我可以抱你吗？
“不可以。”我回过神来。“你当我什么，我不是随便让人抱的女孩，你找错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别说了，我想下去了，这里太高了。”
“这里太陡了，我送你下去。”他说完时我已大叫了“我不下去了，这么陡。”
“我有办法让你下去，我先下去然后再接你下来。”
我还没答应他已经下去了。“来，把手给我。”
“真的可以吗，这么高。”我怀疑地看着他。
“可以的，大不了我当你肉垫子。”
“讨厌”
“你就是太秀气了。”
我闭上眼睛直跳下去，我以为我已经摔倒了，为什么不疼，为什么这么温暖？难道他真的当了我的肉垫子？我睁开眼睛，原来我已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我想推开他，但我的手却拿不出任何勇气。
“喜欢我吗？”
“你糊涂了。”我终于推开他的拥抱，转身欲走。
他忙从后面一抱住我。“就是因为你，让我糊涂了。”
我没有挣脱他的怀抱“我告诉你，此刻的你是糊涂的，你根本分不清我是谁，或许你是把我和她混在一块了，或许，你根本就想拿我当成她。我不想当她的替代品，你也不要再问我喜不喜欢你。因为我早已有男朋友了。”
“你都知道了，那你应该也知道，她负我在先，我已经对他没有感觉。你不要拿有男朋友来逃避现实。”
“那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天快黑了，我回去了。”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喜欢我。这样我可以放你走。看着我！”他紧抓住我双肩，让我面对着他。
“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对不起，我吓着你了，我只想你能了解，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绝没有拿你当她的替代品。或许你并不知道，跟你一起工作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注意起你了，你的笑容，好迷人的笑容，让我没有压力，没有忧愁。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在注意着你，你的谈笑之间，我总能感到快乐，我是多么需要呀。所以我开始想着接近你，认识你。”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设局圈套，你让我走进了你的圈套。”我侧过脸说话，那声音在海风的吹拂下显得更加无力。
“就算这是个圈套，如果你没有喜欢我，如果这里面没有我，你会进入这个圈套吗，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好吗，用你的心来告诉我。”
“我不要说，我不要说，你放了我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你这么为难，我不要我喜欢的人这么痛苦。”他终于放开了我，我坐了下来，面向大海，风声、浪声、船声、人声声声不息。他也坐了下来，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可是我要不起你。”我的内心在挣扎之余还是冒出了这句话。我转过脸来，看住那双眼睛，突然变得好平静。
“傻瓜。”他紧皱着的脸终于笑开了。
“你不觉得我们不合适在一起吗，所以我想”我还没说完已经被吻住了。
“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吗？”
“嗯”
健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我大胆地依偎在他怀里。远处，海与天相连之间，一缕余晖斜照在水面，斜射出一片金黄的海滩世界。好美的海滩黄昏！
老板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健一再被叫入办公室，我每每问他，他都安慰地说道：“没事，你太敏感了，只是帮他打工而已，他哪管得了我们。”
终在一天，他问我：“如果老板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被调到北面工作，我在南面；二是我们两个不能上同一个班。你选择哪一个。”
“我想还有第三个选择，我选择第三个，不干了。”我不加思考的告诉他。“你帮我告诉她，我不过是打他的工，拿他的钱，她有什么权利要我选择。”我的脸上少有的怒气。转身就走。
他一把拉住我“你今天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呀。”
“或许你也可以选择离开我。”
“你今天很不讲理，你那么轻易说出让我离开你，你不觉得你对我很绝情吗？”
“我更不想见到你老被骂，你不觉得跟我在一起后经常挨骂吗，你每天身边有大把女孩围着，根本不必为我受罪。”
“搞了半天，原来是醋意大发呀，让我闻闻。”他一把把我拉进怀里，用鼻子嗅了嗅。“百年老醋呀，这醋已经酿了百年了，好香呀，够醇。”
“你神经呀。”我推开了他。
“他们围着我是因为工作需要，小丫头。”他开心的笑着。
我没被调到北面工作，但我们两个不能再上同一班，老板新调进一个女主管英，由她管售卖台。英跟健是老乡，英总是拉着他说着我听不懂的家乡话，我看不惯他们之间亲昵的动作。为此经常醋意大发地跟健闹情绪。他每次越是笑着问我：“又吃醋了是吧？”我越是闹得厉害。每次闹情绪，我会好久不理会他，不说话，也不吃饭。
渐渐地我感到胃很难受，终在一天，我胃痛了，我申请了半个钟头在休息室休息，我的情绪很低落，我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但一闭上睛睛就觉得周围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好近好近。那两个人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但是又听不清在说什么。我忙睁开眼睛，声音马上就消失了。我起身看了看休息室，此时休息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么静，哪来的声音呢？我想是我太累了，我又坐回原处，再次闭上眼睛时，那两个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来了。这次终于听清楚了，那两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健和我自己，他们正在我耳边长篇大论。“别吵了，好不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那不会再回来了，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我发疯似的对自己重重击了一拳，那正好打重了疼处。旧伤加新伤，我痛得一头栽在桌面上。
健摸着我的头问道：“听说你胃痛了，还好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什么时候了，我要回去上班了。”我想起身走人。
“看你疼得脸都红了，还回去上班。”健拦住我。
“我很好，我到时间回去上班了。”
“你不是申请了半个钟头，还没到时间呢。”
“你管我干吗，你干吗对我时好时坏，忽冷忽热的。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大声喝道。
“你现在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我是你男朋友，所以我现在来照顾你。”
“男朋友？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从一开始你就在玩我，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我，从一开始我就是个代替品。你心仪的女人现在也出现了，你放了我吧！”我突然像找发泄似的又闹起来。
“你怎么老是把我往其他女人身上推？”
“我欠了你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你对我玩得还不够吗？”
“我没有玩你，你老是这么敏感。”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一开始就不是在玩我吗？”
“我承认刚开始我是想玩玩，但是后来我发觉我真的好喜欢你，真的，我没有骗你。跟你在一起我感觉不到压力的存在，生活在你的周围我感到很快乐。”
“你终于说实话了，你根本就在玩我。她根本一直就生活在你心里。”
“怎么又扯进她了，她没有生活在我心里，你才生活在我心里。我们不要再说她们了好吗，那现在都是不存在的东西。”健耐心地劝道。
“不好，她们都存在着，你不要再骗我了，你不是很喜欢在我面前玩世不恭吗，以后随便你怎么玩都行，你不要再理我了，我也不需要你可怜我。”我推开了他，冲出休息室。
这是闹得最凶的一次。第二天他把我安排在同一个晚班，晚班是最轻松的，晚上十二点过后，工作量是最少的，这是冬季寒气最聚集的时候。晚班安排了一个新进的男员工强，他很能说，从上班到下班，他从不间断过。跟他聊天我不会感觉到累，因为我可以从上班到下班一句话也不用说，就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所以上班时，他会一直跟着我，完全没有健接近我的机会。三天下来，他一无所获，没想刻意的安排到头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四天的晚班，我跟往常一样先到休息室换工作服。在门口就听见两个人的声音，男的哀伤的说道：“三天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会笑着跟别人说话，但见了我不是躲就是半句话都不说地擦肩而过。”女的说道：“我了解她，我知道她是喜欢你的。你们之间有太多事是她受不了的，我想她需要时间来平静自己，放心吧，她不会看上那个强的，我看他八成是为了气你，因为他太在乎你了。”“真的吗，她认为我在骗她，我想他不会再相信我了。”“不会的，我跟她天天在一起，我知道她不会的，这样吧，我帮你去说说，她很听我的话的。”
娟，你怎么可以出卖我？
这时强出现在我后面，他轻轻拍了我一下肩膀“你怎么在外面，不进去吗？外面很冷的。”我忙用手抚住他的嘴，小声说道：“我刚到而已，待会进去时，你不要告诉他们。”“为什么？你偷听了人家说话。”“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照我话做就是了，不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哦，我明白了。”
我跟强笑说着进休息室，健和娟都停止了说话。我故意无视他的存在，只对娟打了招呼便擦身而过。
“等一下。”健叫住了我们“晚班虽然事情很少，但各人还是要坚守自己的岗位，阿强，不要老往售卖台跑，影响售卖台工作。”
“知道了经理。”强说完就自己走到柜子去放东西，我简直气糊涂了，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娟拉住了，娟对我摇摇头。我看了看他，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知道了经理。”
回到售卖台，娟一把拉过我：“我们谈谈好吗，今天难得阿强没有粘着你。”
“我跟他没什么。”
“我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健？”
“问这个干吗？你喜欢他是吧。”
“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当他是东西呀，想给谁就给谁。”
“我可没这个力量。”
“去看看他吧，你已经折腾了他三天了，这次安排你跟他上同一个班，为此他又挨了骂。你可能不知道吧，这次店长竞选，他被提为候选人，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这事，再上你又不理他了，所以他压力很大。”
“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有些惊讶。
“我也不知道，今天在休息室时他才说的。他说那天他想跟你说，但你一直不给他机会说。所以只好找我当传信人了。”
“我”我突然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还有，他说他可能会落选。”娟又加了一句。
“不会的，论能力，论待人处事，他比谁都强，他不会落选的。不行，我去骂醒他，哪有人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的。”我转身走向休息室。
健在休息室里睡着了，我忙从柜子里拿出外套，轻轻走到他面前盖在他身上。这么冷的天，这傻瓜怎么躺在一排椅子上也能睡得着。我心疼地看着他，想叫醒他，但又不舍得，他太累了。我轻轻伸出手掠了掠遮在额头上的头发，他的额头好冰，想必是被冷空气冻着了吧。我想给他点温暖，可是如何给呢？我想了想，便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门外有走开的脚步声，强一直跟踪我到休息室门口，或许他此刻也晓得了：出走的鸟儿最终还是要归巢的。
我刚起身要走，健拉住了我的手。“我不要再放开你了。”
我惊叫了一声“你怎么醒了。”
“因为你在，我不舍得睡，再累再困也不舍得睡。”健坐起身来。
“天很冷，将外套披上吧。”我起身想拿外套，却被一把抱在怀里。“如果你心疼我，就当我的外套，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你这人真自私，我当你外套，那谁当我外套呀？”
“我呀，我们当彼此的外套，谁也不离开谁。”
“嗯，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好的，我相信你会选上的。”
“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如果我选上了，你是不是也考虑嫁给我？”
“你讨厌啦！”
“考不考虑吗？”
“我不告诉你。你选上再说。”
“不要吗，你现在就告诉我。”
“不要啦，我走了。”
“我心痛。”
“怎么会呢，让我看看”
“不，你不告诉我，我宁愿一直心痛到死。”
“好端端地干吗说死字呢。”
“那你答不答应？”
“好，如果你选上了，我就考虑嫁给你，如果你选不上，我也考虑嫁给你。这一辈子我都跟着你。”
“真的？”
“真的。”
“绝不反悔？”
“绝不反悔！”
“那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已经选上了。”
“真的？”
“真的，打算怎么奖励我？”
我看了看健“用我一生来奖励你。”我吻住了他。
冷风一阵阵地吹着，这个冬天应该下雪吧。我们紧紧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