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终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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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折绿的事并未泛起多大涟漪,仿佛她从头到尾都没引起他人的重视。柳氏知道此事后,不过淡淡应了一声。也不说如何处置,只叫人收拾了她的包袱,连夜送回了她自个儿府上。

    但裘晚棠心里明白,这是柳氏默许了她的做法。

    裘菡词眼睁睁看着柳折绿哭喊着叫人塞到了轿中,面上不动分毫。可心中却暗暗惊悸,幸得她自己按捺的住,时机未到之时还没做出事儿来,否则如今被毁了名节的,怕就是她了。

    这两日裘晚棠与柳氏不在府中,裘菡词和王氏商议了一番,已打算转换目标。不过裘晚棠这门亲裘菡词却是铁了心要坏,不为别的,只是想要借着裘晚棠的名头,为自己挣个名声。

    那由头,可十分重要。

    裘菡词垂下了头,眉目柔转,楚楚韵致。

    以后的事就明白多了,柳折绿被挂了这样一个不贞不洁的罪过,又让那些个长舌的婆子绘声绘色的一说一传,她这下半辈子,怕就得躲在屋中度日了。但老天爷也算眷顾她,她回去的第二日,就有一户人家来上门求亲,并拿出了柳折绿的另一支遗失的簪子。

    柳莘岩正愁着这事,一看这正主来了,心头松了。但仍旧佯怒了一番,要了许多聘礼,才心满意足的把柳折绿的妆龛草草备了一份,将她送出门去。

    这户人家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只是城里的土豪,有几个钱罢了。他们独独一个儿子,自然是宠上了天。什么好都紧着他,日子一长,这公子哥儿便成了有名的纨绔,家中养了十几房妾侍,确是算的上温柔乡了。这柳折绿嫁过去,也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但裘晚棠自是不会再理会她的事,虽然她觉着奇怪,那另支簪子如何落在了别人手里,还恰恰好的配着她的计谋,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当晚,裘晚棠便努力的忆了一番之前的光景,细细揣摩半晌。忽然那画面一顿,滞在了裴蓠身上。

    ”郎主,郎主,能否帮我取一下物件”

    那物件,似乎就是簪子罢?

    裘晚棠勾了勾唇,抑制不住的笑弯了眼。

    夫君,真是不可小看。

    她感受着缓缓淌过心间的暖意,闭上了双眼。

    一夜好眠。

    次日始,裘晚棠与柳氏就要和裴蓠一行人分开了。因着那寺庙忒多讲究,譬如这祈福的,求平安归来的一码,求长辈安康的又是一码。是以即便裘晚棠满心的怨念,她还是注定未来的几日无法见到裴蓠了。

    几人在庙前道了别,裘晚棠神色不显,那眸子却恨不得黏在裴蓠身边不带走了。她方才发现夫君的有趣之处,还没让她多逗弄几日,就要分道扬镳,她如何不得心如猫爪般的挠。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接下来的时间,怕是有的熬了。

    裘晚棠悄悄的叹道。

    目送那马车驶向别院,顾氏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裴蓠,笑道:

    “怎么,这就不舍得了?”

    她纯粹是来打趣的。裴蓠闻言便嗤了一声,甩袖就走。

    “一个女子而已,哪有什么不舍得的。”

    他说道,却偏偏带了几分言不由衷。

    顾氏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来。她心中欢喜裴蓠总算有放在心里的人,又担忧他这般不坦率会气走了裘晚棠,目光就略略一转,扬声朝越行越远的裴蓠问道:

    “忱佾,这寺庙可合你心意?”

    裴蓠的身形几不可见的一滞,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不曾回答顾氏的问题,只在快要走到院门之时,低低恼了一句:

    “这破地方,哪来这么多规矩。”

    之后的修行暂且不提。

    五日后,因国公提前回府,裘晚棠与柳氏几个便结束了修行日程,赶回城中。

    临别之际,戚氏身边的秦嬷嬷赶了出来,笑道:

    “国公夫人这就要走了,我家夫人如今还不得出来,送不了路,特意吩咐老奴来告个罪。”

    说着,她便弯腰行礼。

    柳氏忙虚扶了一把,嗔怪回道:

    “桑莞总是这样见外,我与她是什么关系,还要她来告罪。”

    秦嬷嬷笑着连连应是,随后就用双手呈了张帖子递给柳氏,道:

    “前儿夫人曾说要办赏杏会来着,如今日子过了,这杏儿怕是也叫日头晒蔫儿了。夫人就寻思着换了个名头,让国公夫人并大姑娘堂姑娘一道去赏景,至于是什么景,看了便知。”

    柳氏翻了那张纤薄的纸张,笑道:

    “这妮子,总那么多念头。”

    话虽如此,她却郑重其事的折好它放进袖笼:

    “回告你们夫人,我们定会去的。”

    柳氏道。

    秦嬷嬷听了话,就再次欠身,送着几人上车。

    裘晚棠掀开帘子的望了望那小院,里头寂然一片,不见人影。

    她揉了揉额头,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姑娘,可是乏了。若不然倚着塌歪一会儿,婢子给你打扇。”

    墨酝见她面有倦色,就有些忧心的问道。

    裘晚棠今日起的很早,现下听她这么说,便觉得身子颇为疲累。于是她点点头道:

    “也好。”

    总归一时见不到夫君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裘晚棠靠在塌边。墨酝为她轻轻的打着扇。略带凉意的微风很快拂走了她的意识,她闭了闭眼,低头睡了过去。

    马车震颤,裘晚棠歪的极不安稳,她只觉脖颈处酸怠的很。然而她这会儿眼皮子犹如千斤重,怎么也不愿张开。

    因为实在不舒适,她的眉头揪成一团。

    朦胧中,却有一阵清流扫过。淡淡的茶香恍若丝缕沁意,在她的鼻间弥漫开来。

    很快,一双温热的手带着些许试探,抚上了她的眉梢,抹平了她浅浅的褶痕。连酸痛的臻首,也被挪到了舒适的位置。

    裘晚棠满足的喟叹了一声,复又沉沉睡去。

    她有些浅眠,于是并没有睡许久。约摸半个时辰后,她便悠悠醒转过来。

    甫一睁眼,就见裴蓠支着下劾望着车窗外,山路迤逦,树凇脉脉。他的侧脸摇曳着鸦青墨丝,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那似烟波淼淼的媚色双眸稍携寂寥。由裘晚棠这一边看过去,那点染的泪痣独独妖娆。

    “夫。。你怎的。。?”

    裘晚棠还带着几分未醒的朦胧,差一点脱口而出夫君二字。幸得她及时改了口,暗自庆幸。

    裴蓠斜她一眼,鄙夷道:

    “你这女子,睡相这般难看。”

    话语之间,方才的孤意恍若幻觉。

    裘晚棠闻言只一挑眉,笑道:

    “既是嫌我难看,还来追着我做甚?”

    而且还那样温柔的对待她。

    裘晚棠心中是十分欢喜的,但面上,还是多多逗弄他一会儿。

    裴蓠被她堵的一梗,立时红了脸。但他这回却不像往日那样转身就走,反倒依旧坐着,把头别开。

    “还来得及。”

    他忽然道,羽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让人无法看透。

    裘晚棠有些摸不着头脑:

    “何事还来得及?”

    裴蓠颊上的热烫渐退,便显出几分苍白。

    “你退亲,还来得及。”

    他说完这话,空气仿佛都凝结了。正巧马车赶过了一片浓荫,日光透过树叶斑驳的落在他身上,虚幻的一碰就碎。

    “母亲说起婚事,该着手操办了。你如今若是不愿嫁予我,便”

    下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因为裘晚棠已是这会儿怒极,气的笑了。

    “在你眼里,我便是这种人?”

    她炽火般的凤眸几乎要燃了起来,那灼热的光炎,令人不可正视。

    “我被你拥着的时候,叫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要我退了亲,去出家做姑子吗?”

    她咬牙道。

    裴蓠攥紧了手,掐的关节泛青。

    他何尝不想娶她,可是裴珩对他说的话,言犹在耳,他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长久的静默,只有二人的呼吸声飘散在空中。

    “裴二郎。”

    裘晚棠突道。

    裴蓠转过了头,在那一瞬间,唇上一热,忽而被覆住了。

    他愕然的瞠大了眼。

    那柔软带着幽香,若即若离,只在他唇上轻轻一点,便退了开去。

    裘晚棠难得的微微胭了晕红。

    “我都不管的事,你一个大男人还磨磨唧唧的。”

    她嗔道,曾经多年的相处,让她看出了他的苦衷。她气的,不过是他的口不对心。

    这几日,她的心意已不能再明白了。哪家女子会在未出嫁之前与夫君这样亲密的,她费尽心思除去柳折绿,也不过是不愿与人共同拥有他。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他对她前世的誓言。

    裴蓠愣愣的抚上唇,许久,才恍惚了过来。

    “你这女子——”

    和以往一般的语调,只不过现在,他却扬了眸笑了。

    “日后你若敢反悔,我就要绑了你,囚在屋子里。”

    他腮上略略带霞,但眼中是止不住的欢悦。

    裘晚棠刚想反驳,不防腰间一紧,身子被揽了过去。她一惊,下意识的勾住了他的脖颈。

    视野顿时暗了一片。

    暖气轻吐,唇舌交缠,是剪不断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