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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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赵恪送父子俩出去, 苏梅麻利地洗了锅和碗筷,收起小铁锅, 重新坐了个铝锅在炉子上, 倒入山泉水,抓了几把米淘洗干净丢进锅里,随手又放了点姜丝。

    要去市里得早点出发, 起太早, 几个孩子一般都没有什么胃口,苏梅便准备熬个菜粥, 等会儿再把龙虾蒸了。

    他们一去就是一天, 天热, 龙虾搁在家里万一要是被什么叼了或是死了, 岂不可惜, 还不如蒸蒸吃了。

    熬着粥, 苏梅手下也没闲着,海蚌、海螺丢进水池里养着,龙虾刷洗干净备用。张贺山挑来的两筐海产品, 是给张宁大哥家准备的, 第一次上门, 苏梅也带了几分重视, 学刘家晟, 一样样拿出来,分开打包。

    好在前几天闲来无事, 跟司务长学了怎么编藤箱。

    一个个藤箱编得小巧精致, 还带了盖子。

    装一箱海鸭蛋、一箱干贝、一箱蚝干、一箱咸鱼, 再装一箱自家晾晒的笋干、菌子,提一对活鸭。

    凑够了六样礼。

    赵恪回来看着院中摆的一溜小藤箱, 抽了抽嘴角,精致是精致,就是不怎么实惠。

    苏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剩好多。”张贺山挑来的两只竹筐是那种超大个的,他又压得实,苏梅几个藤箱装下来,才装了三分之一。

    “要不,我问问蔡大嫂,看她有没有中号的新筐,换几个?”

    赵恪洗了洗手:“不用换了。”

    “会不会嫌少?”第一次上门,人家又帮了那么大的忙,苏梅总想处理的好一点。

    赵恪看她拧着眉头,一脸的不确定,忍不住好笑地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人家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哪会在意这点,心意到了就成。”

    苏梅点点头,踮起脚尖,对着他的下巴啃了口,瞅着他下颌上的青茬,心情甚好地笑道:“赵团长,要不要我帮你刮刮胡子?”

    赵恪揽着她的腰,蹭了蹭她的鼻尖,轻道:“不急。”

    话落,一个吻印在了苏梅唇边。

    赵团长刮胡子的刀是一把很朴实的匕首,苏梅拿着掂了掂,沉垫垫的。

    苏梅搬了把椅子在院里,拍了拍:“来,赵团长坐。”

    赵恪见她玩的开心,很是听话地往椅子一坐。

    苏梅回忆了下他平时刮胡子的步骤,倒了些温水在盆里,拿了条毛巾溻湿,给他敷在脸上。

    “赵团长,”苏梅隔着毛巾戳了戳他的脸,笑道,“没做错吧?”

    赵恪闭着眼仰躺在椅背上,闻言“嗯”了声。

    “嗯是什么意思啊”苏梅点着他的鼻头按了按。

    赵恪握住她的手,取下毛巾:“小梅,来我教你,下一步,拿肥皂。”

    苏梅心肝颤了颤,忙抽出手,正了正神色:“谁说我不会了,等着!”

    说罢,拿了肥皂给他打在脸上,举起手中的匕首,托着他的下巴,小心地刮了起来。

    吃饭时,赵瑾的目光不由一次次地从他爸脸上扫过,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就是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他看的多了,引得林念营、小黑蛋也跟着朝赵恪望了过去。

    两人倒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同。

    “大哥,”小黑蛋拿虾钳戳了戳赵瑾,“你看什么呢?赵叔叔脸上又没有灰。”

    苏梅夹了筷子虾肉喂小瑜儿,看着赵恪笑道:“他在纳闷,你赵叔叔今个儿怎么就那么帅。”

    “帅”是好看的意思,这个苏梅以前说过。

    小黑蛋一听就得来劲了,趴在桌子上往赵恪跟前凑了凑,然后伸出小手摸了把他的脸,“赵叔叔,你擦香香了吗?”

    说罢,举着小手在鼻尖嗅了嗅:“好香啊!娘,我也要擦香香。”

    苏梅看着赵恪呆滞的脸,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等会儿给你擦。”

    赵恪僵坐了片刻,放下筷子起身去外面拿肥皂洗了洗脸。

    赵瑾跟林念营的表情裂了裂。

    所以,他爸/赵叔叔真的擦香香了!

    苏三哥乘坐的火车十点多到站,他们到市里,时间还早,便开车先去了刘家。

    一进院,小黑蛋呆呆地转了转头,下意识地退出去看了看门口的大狮子。

    赵瑾:“怎么了?”

    “好像走错了。”小黑蛋步下台阶,站在车前又朝两头的胡同瞅了瞅。

    苏梅抱着小瑜儿下车,扫了小黑蛋一眼,又看向站在大门口不动的赵瑾、林念营:“怎么不进去?”

    赵瑾指了指院内,原来建有影壁花坛的地方:“这家没有影壁墙也没有花圃,大树也没有,苏姨,我们走错了吧?”

    “小梅,”刘家晟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苏梅和孩子们来了,忙迎出来道,“快进来。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三哥他们坐火车来了,十点多到站。”苏梅抱着小瑜儿,带着几个孩子进院,四下看了看,不由跟着惊道,“舅舅,你这……拔得也太彻底了吧?”

    院子里的花草拔了,树也锯了。

    铺的青砖,只留了走路、活动的部分,其余的全撬了。

    刘文浩头戴斗笠,挽着裤腿正在墙边翻地。

    那汗流浃背的模样,看着好不狼狈。

    “族长说有些地方的庄稼全部旱死了,今年的粮食肯定欠产,让我们多做几手准备。”刘家晟道,“如今,家家户户园子里都种上了玉米,细粮换成了粗粮,还存了点吃食在地窖里。”

    老族长看得远!

    苏梅默默为他点个赞。

    记得灾情严重的时候,城市的供给虽然没断,却是大副度的减少,还出现了各种增粮法和代食品,很多人因为营养不良而全身浮肿。

    “表舅,”小黑蛋跑到刘文浩跟前,看了看他挖的地,“你这样不行哦,挖的太浅了,要再深点。不对,还要再深些,使劲!使劲啊!”

    刘文浩脚一松,抱着铁锨坐在了地上,累得呼哧直喘。

    “唉——”小黑蛋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刘文浩的肩,“体虚,不行哦,得锻炼!”

    这话逗得刘文浩的爱人哈哈大笑:“念辉说的没错!刘同志,你就是体虚,别不承认。”

    刘文浩脸一红,擦了擦脸上的汗,把铁锨递给小黑蛋道:“给你,你来挖个试试。”

    小黑蛋挽了挽袖子,“呸”对着手心吐了口吐沫,搓了搓,接过铁锨,憋着劲地死命挖了一块,拄着铁锨喘了口气,叉着腰冲刘文浩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不错吧?”

    刘文浩鼓了鼓掌:“不错,继续。”

    小黑蛋摊开两手,“呸”一声,又往手心里吐了口吐沫……

    苏梅看得一阵恶寒:“小黑蛋!你怎么往手里吐口水?”

    “大家干活不都这样吗?”小黑蛋说着,眼睛瞟向了赵瑾、林念营。

    赵瑾、林念营忙后退了步,摇了摇头:“我们不这样。”

    苏梅放下小瑜儿,拉了他的胳膊向水池走道:“干活有没有劲,不是看你吐多少口水的。”

    “可是,我看三舅、姥爷给咱家种菜时都有吐口水啊!娘,”小黑蛋瞅着苏梅笑道,“你还往院里浇大便呢。”

    “浇大便!”刘夫人惊道,“那家里还能住人吗?”

    “能住,”小黑蛋看着苏梅乐道,“我们家臭了一个星期,后来下了一场雨,那味道才没了。”

    刘夫人光是想一想,就止不住一阵干呕。

    苏梅瞪了眼小黑蛋:“不准胡说,我那是给菜施肥。”

    小黑蛋忙闭了嘴巴,冲他娘做了个鬼脸。

    苏梅拧开水龙头,拿肥皂给他洗了洗手,掏出手帕给他,“擦擦手,去玩吧。”

    小黑蛋胡乱擦了把手,把手帕还给他娘道:“娘,我想去找小叔、五叔玩儿。”

    “他们快考试了,不一定有时间陪你玩。”

    “我去看看。”

    “去吧。”

    来前,苏梅把装剩的两半筐海鲜,重新整理了一下,让赵恪带来了。

    赵恪挑着海鲜进院,就听赵瑾对刘文浩道:“土疙瘩要打碎。”

    林念营在旁附和道:“表舅,我弟说的一点没错,你该锻炼了。”

    “来来,”刘文浩乐了,“交给你们,成挖了。”

    说着把手里的铁锨塞给了赵瑾,又拿了把钉耙给林念营。

    “那个表舅,”赵瑾傻眼道,“我们只是提提意见。”

    林念营忙跟着道:“我们理论知识高于实践,干活是不行的。”

    “理论要跟实践结合嘛,加油!这片地就交给你们了,好好干。”刘文浩拍了拍两人的肩,一身轻松地洗了把脸,抱起小瑜儿高兴地举了几个高高。

    赵恪放下竹筐,扫了眼跑出大门玩耍的小黑蛋,又瞅了瞅大太阳下劳作的赵瑾、林念营,勾了勾唇。

    苏梅端了碗茶给他,跟他一起站在门口朝外看道,“这两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平常在家也没见他们下过几回地啊。

    “想学念辉表现一番,结果又没有他机灵,”赵恪喝口茶道,“被文浩抓着当苦力了。”

    “念辉机灵!”苏梅一言难尽道,“他是觉得不好玩了。”

    “有表现欲又懂得见好就收,挺好的!”几个孩子,说实话,赵恪最喜欢的就是小黑蛋的性格,小小年纪吃得了苦,享得了福,玩得开也收得住,未来都不用多管,他自己就能走出一片康庄大道。

    刘家的院子,大多已经种上了玉米,就剩门口墙边那一块,土硬不好刨留在了最后。

    赵恪喝完茶,过去接了林念营手里的钉耙,半小时不到就帮忙翻完了。

    刘家晟拿着个小锄跟在后面,一边把土疙瘩敲碎,一边跟他说着族中各家的情况。

    让他日后打交道时,心中好有个数。

    十点,赵恪把车钥匙抛给刘文浩,让他带着赵瑾、林念营去车站接人,他带了些海产品跟刘家晟一起去了族长家。

    本来苏梅也要去的,结果刚要出门,刘明泽、刘明翰两人的妈妈,二伯母、三伯母见到小黑蛋,知道苏梅来了,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了。

    “小梅,”二伯母拉着苏梅的手感谢道,“两个孩子你费心了,真是费心了!你不知道,没去你那之前,家里的油瓶子倒了明泽都不会扶一下的。现在……”二伯母开心地合不拢嘴,颇有些语无论次道,“我下班晚回来一会儿,家里的饭菜都做好了。早上一起来啊,粥给我熬上了,院里院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在以前简直不敢想。”

    “是不敢想!”三伯母跟着笑道,“明翰以前衣服都不会叠,现在你们去我家看看,他自个的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东西摆得有模有样。”

    苏梅笑道:“我还怕你们会说,好好的男孩子教什么打扫做饭。”

    “教的好!”二伯母笑道,“不学这个,他咋会知道我每天上班回来,还要洗衣做饭多辛苦。”

    “男孩子独立点好,”三伯母接着道,“先前明翰跟我说,毕业了想报名参加西部建设。那时我心想,傻儿子耶,你连自个儿都养不活,到了西部不给人添乱就不错了,还想搞建设,白日梦做呢。现在他走到哪儿,都能照顾自己了,祖国那么大,去哪儿我都敢放手支持了。”

    苏三哥跟妻子王春妮,育有一子一女,儿子苏哲13岁,女儿苏雪11岁。

    两个孩子一下车,苏梅眨了眨眼,看到了两颗锃亮的光头,加上皮肤黑,那真是黑亮黑亮的。

    “小姑!”苏哲看到门口的苏梅双眼一亮,毫无陌生感地一头冲了过来。

    赵恪跟着刘家晟从族长家出来,一脚迈进胡同,远远看到,心下一惊,忙一个冲刺追了上来,从后面拽住了苏哲的衣服。

    “刺啦”一声,破旧的汗衫整个儿从中撕裂开来。

    苏哲踉跄了下向前扑去,赵恪一伸手扯住了他的裤腰带。

    “啪”的一声,裤腰带断了,人支棱着朝台阶砸去。

    赵恪忙伸手一捞抓住了他的胳膊。

    然后大家就见,苏哲的裤子刺溜一下掉到了脚脖,露出了光光的屁股蛋子。

    苏梅想笑。

    赵恪瞪她:“闭眼!”

    苏哲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双手一捂小鸡,“哇”一嗓子,嚎开了。

    太丢人了,呜……他没脸见人了!

    赵恪飞速脱下外套,扯着袖子往他腰上一系:“哭什么哭!”

    他还一肚子火呢,这么大的孩子了,不知道轻重吗,直楞楞地往小梅身上撞。

    苏梅瞪了赵恪一眼,揽着苏哲拍了拍:“好了、好了,不哭了,大家都没看见。”

    “呜……真的?”

    “嗯,”苏梅点点头,“不信你问大家。”

    “哈哈……”跟着刘明泽、刘明翰回来的小黑蛋,抱着肚子乐道,“我看见了,哈哈……大哲哥羞羞脸,不穿裤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