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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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氏,你闭嘴!”李光吉再也维持不了自己世家大族的风范,面如土色的想要走到李吴氏身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是他刚站起身,就被站在他身后的太监拦住。

    御书房的大门打开着,几个带刀的龙禁卫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顾存璟,其次就是胡云旗与晋响。

    看到他们进来,李光吉猛地回头看晋鞅,难怪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出来状告他以庶充嫡,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仿佛他犯下滔天大罪。原来以庶充嫡是假,皇上想要借此打压整个李家是真。

    皇上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以吴氏一个人的手段,她怎么可能拿到这么多证据?

    李光吉死死地盯着李吴氏手里的东西,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落入晋鞅的手里。李氏一族在近百年来名声赫赫,让无数人向往与尊崇,内里自然也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丑事,这些事若是被查了出来,等待李家的便是身败名裂。

    想到李家有可能因为李吴氏这个举动变得一无所有,李光吉便恨不得吃她的肉,咬她的骨:“吴氏!”

    吴氏没有看面色愤恨到扭曲的李光吉,她把证据交到晋鞅手里后,转身看向了李怀谷。她对这个儿子的感情是复杂的,有爱有怨,但是却没有多少恨。

    她的孩子病故,李光吉想要与其他几个兄弟竞争家主的位置,便把外室给他生的孩子偷偷抱了进来,她虽心有不甘,可是却默默忍受了。后来她生下女儿后,李光吉渐渐的便不太爱到她的院子里来,可是他也没有纳妾侍进府,所以她只当对方平日里太累,所以需要修身养性。

    后来她才知道,什么修身养性都是笑话,他不过是又要好名声,又好女色,便养了外室而已。而他因为患了一场病,不能再有后代,她便想着有怀谷这个孩子在,她的女儿日后出嫁,也有个兄长做靠山,她这辈子儿子没了,丈夫是个伪君子,唯一让她活下来的动力,便只有女儿了。

    女儿没了,她或者也没什么意思了。

    “母亲……”李怀谷见吴氏看自己,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可是想到李吴氏说的那些话,他又踌躇起来。

    “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我没有好好待你,你别怨我,”吴氏的脚下突然踉跄了几下,她转身朝晋鞅与顾如玖行了一个大礼,“陛下,皇后娘娘,李氏一族虽有种种不是,但是怀谷并未参与其中,求陛下与娘娘明察。”

    顾如玖心头微酸,吴氏对李怀谷是有母子之情的,只是李光吉太过不堪,让她不断的回想过去,连带着对李怀谷这个无辜之人也有了怨气。她看了眼晋鞅,点头道:“你放心,本宫与陛下定会查清事实的真相。”

    “这样便好,”见顾如玖发了话,吴氏释然的笑了笑,转身对李怀□□,“还记得我当年跟你说的话吗?”

    “孩儿记得。”李怀谷眼眶发红,声音沙哑,“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

    吴氏满意的点头,然后吐出一口乌红的血来,她用手帕捂住嘴,身子摇晃了几下,便倒了下去。

    “母亲!”李怀谷骇然的上前,把吴氏抱进怀中,“母亲,您怎么了?”

    “不好,她来之前服了毒,”顾如玖连忙叫人去请太医,她起身走到李怀谷与吴氏三步远的地方,怔怔的看着痛哭失声的李怀谷,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怪吴氏会把这些得到的证据全部都拿了出来,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原来竟是存了死志。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怀谷擦着吴氏嘴边的血,可是血越擦越多,多到染红了他的手。

    “有时候死了比活着更好,”吴氏看着李怀谷惊惶的模样,裂开嘴笑了笑,鼻间也流出了血来,“你不要学我,也不要学你父亲,人生短短几十载,要学着为自己而活。”

    “是,孩儿记下了。”李怀谷看着吴氏口鼻都渗出血来,强忍着哭泣的声音,连连点头。

    “记得就好,”吴氏看着几步外的皇后,眼神慢慢的模糊起来,她犹记得当年怀谷兴冲冲的跑回来跟她说,他想娶顾家的二姑娘。

    那时候她怎么回答的?

    她好像说:“你若是喜欢,母亲便替你去求上一求。”

    那个时候李光吉似乎是不太乐意的,以至于请去说媒的冰人诚意不足,并未打动顾家的人。

    她想睁开眼再看看这个被她忽略了好多年的儿子,可是却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以及耳边若有似无的哭声。

    “有什么可哭的,我如今去了,也算是从这场孽缘中解脱了……”

    “母亲!”

    “母亲!”李怀谷食指放到吴氏的鼻息间,顿时烫手般的缩了回来,他呆愣片刻,才抱着吴氏大声痛哭起来。

    他自小到大,在父亲那里得到的只有训斥以及权谋之术,唯有的放松与温暖就是吴氏给他的,即便现在吴氏说她不是他亲生母亲,他也没有怨恨,只有感激。

    可是她现在去了,唯一给过他温暖与轻松的人去了。

    顾如玖茫然的看着哭得毫无形象的李怀谷,她记忆里的李怀谷从来都是自信傲然的,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样子。现在的他哭得像个小孩,她才恍然回神,便是惊才绝艳的李公子,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她觉得自己心里堵得难受,就像是一个口团在胸口,下不去,上不来。

    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晋鞅朝她安抚的笑了笑,然后道,“来人,把李光吉押入天牢,择日再审。”

    李光吉没有反抗,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吴氏以及痛哭的儿子,呆愣愣的任由龙禁卫把他往外带,走到门口后,他突然回头看向李怀谷。

    李怀谷回头看了李光吉一眼,轻轻的把吴氏放到地上,用袖袍去擦吴氏脸上的血迹。

    顾如玖心有不忍,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他。

    “谢皇后娘娘。”他接过手帕,把吴氏的脸擦得干干净净,然后起身走到李光吉跟前,朝他跪了下去。

    “咚咚咚。”

    李怀谷连磕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对李光吉道:“请父亲多保重。”

    身为人子,他应该夹在吴氏与李光吉中间左右为难。身为人臣,李氏一族做过太多的错事,他无可辩驳。

    他向李光吉磕头,是因为他无法为李家做什么,他心中有愧。

    李光吉沉默的看着儿子这番举动,然后转身让龙禁卫把他带走。

    “皇上,皇后娘娘,”李怀谷起身朝顾如玖与晋鞅行了大礼,“微臣带母亲回家。”

    顾如玖点了点头。

    晋鞅更是没有为难他,还让何明为他准备了一辆马车。张仲瀚也趁着这次机会,起身告辞。

    御书房顿时安静下来,顾如玖看着桌上那叠厚厚的证据,里面有书信,有账册,还有一些字据,她忍不住想,如果吴氏早就掌握到这些东西,为什么隐忍到现在才爆发?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小道消息,据传去年的时候,李光吉身边多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极受他宠爱,甚至开脸纳为妾侍,常常随侍在他身边。

    “那个状告李光吉的妇人是谁?”顾如玖看着晋鞅,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中,肯定有晋鞅的手笔。

    “那个妇人曾是李府养的舞姬,后来因为被人揭发她为了进入李家做舞姬,失手伤人性命,便被判了重刑。”晋鞅想了想,“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顾如玖皱眉,一个舞姬便是犯了命案,无非是斩首或是流放,怎么会关押在天牢里?

    “这个妇人有个姐姐,曾经受过李光吉的恩惠,”提到李光吉,晋鞅面色有些冷,“后来她的姐姐失踪了。”

    恩惠,失踪……

    “难道她姐姐就是李怀谷的亲生母亲?”顾如玖面色大变,“所以她才会用尽手段进李家做舞姬,为了查她姐姐失踪一案?”

    “也许是为了她姐姐,也许是她自己贪念荣华富贵,”晋鞅不置可否道,“这种事除了她自己,谁也不会清楚。”

    顾如玖恍然道:“你说得对。”

    现实有时候比小说话本更残酷无情,有些真相还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比较好。比如说李光吉,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十几年前进入李府的某个舞姬,曾是李怀谷的姨母。而李怀谷同样不会知道,他生母死得不明不白,凶手正是他的父亲。

    或许李怀谷心里是清楚的,只是装作不知。

    一个月后,李家因私通外敌,贪污受贿,伤人性命等十余条罪名满门被查抄,不少男子被夺去官职判流放之刑。不少犯事的女眷被打入贱籍,余生都将在困苦中经过。

    最让京城百姓吃惊的是,李家竟然被查抄出几百万两白银,各种珍宝更是无数,引得无数人咂舌。

    两人高的珊瑚珍宝树,玉雕的假山,金银铸就的神像,整箱整箱的金玉珠宝,甚至还有各国上贡给皇室的国礼都待在李家的库房中。

    查抄的单子公布出来后,满朝哗然,这李家当真是胆大包天,连进贡给皇室的东西都敢偷偷的藏起来。

    最后李光吉被判流放三千里,晋鞅并没有追究李怀谷的罪名,但是他却自动辞去了朝中的职务。

    站在朱雀门外,李怀谷沉默的看着紫宸殿的方向,直到太阳渐渐高升,他才转身准备离开。

    “李公子,”顾存璟走出朱雀门,看到李怀谷站在不远处,便拍了拍马屁股,赶到他身边,“李公子怎么在这?”

    “顾大人,”李怀谷朝顾存璟行了一礼,温和一笑,“我就是过来看看。”

    顾存璟回头看了身后的皇宫一眼,再看李怀谷,发现他穿着普通干净的布袍,虽然没有往日的奢华,但是却多了几分洒脱。

    “皇上并未追究你的罪责,你为何要辞去朝中的职务?”顾存璟对李怀谷并没有恶感,又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便忍不住劝道,“在职位上熬几年,总有出头之日的。”再怎么也比现在好,李家倒台,李怀谷本有满腔才华却辞去了官职,日后又该怎么办?

    “名利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着又有何用?”李怀谷笑道,“今日得见顾公子,也算是缘分,不知日后何时再能相见。”

    “你……”顾存璟惊讶道,“你准备离开京城?”

    “是啊,从此天高海阔,也算是人生幸事。”李怀谷笑道,“幸好我与沈家姑娘并未成婚,倒也是无牵无挂。”

    “这样也好,”如今李家倒台,看笑话,落井下石的何其多,李怀谷离开京城反而是件好事。顾存璟朝他拱手道,“祝你此去一切安好,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李怀谷释然一笑,朝顾存璟回礼道:“多谢顾大人吉言。”他翻身上了马,下巴微抬,神情坚定,仿佛又是当初那个骄傲的贵公子,“在下也祝顾大人以及您的家人此生极乐,无病无灾。”

    顾存璟看着他,无声的拱了拱手。

    “告辞!”

    马蹄轻踏,顾存璟看着一人一马渐行渐远,悠悠叹息了一声。当年司马家李家何等显贵,如今都画作过眼云烟,恍若虚无。

    李怀谷说得对,名利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是不知足,多了便要溢出来了。

    他骑上马,路过一条街道时,发现一支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路过,骑在马背上的,俨然是杨国公家的公子杨垂文。

    杨垂文高中状元,又得洞房之喜,人生三大幸事便占了其二。

    有人喜,有人辈,有人离,有人合。来来往往,悲喜离殇,就组成了整个的人生。

    李家的覆灭,终于让满朝上下认识到当今皇室的威慑里,他们战战兢兢的立于朝堂之上,总担心自己就是下一个李光吉,再也不敢像往日那般指手画脚,争来吵去。

    不过陛下似乎并没有因为李家而大肆牵连其他人,等到来年春天到来,百花盛开之时,他们终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晋鞅也意识到去年的大动作把不少朝臣给吓住了,所以他特意在泰和别宫设百花宴,让大家放松一下精神。

    酒过三巡,众人微醺之时,瑞王突然站出来道:“陛下,臣有本奏。”

    晋鞅看着瑞王笑道:“今日乃是大家玩乐之时,皇叔若是有事,可以等明日上朝之时再提也不迟。”

    “只怕陛下你明日上不了朝了,”瑞王冷笑。

    顾如玖听这话有些不对劲,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担忧的看向晋鞅。

    晋鞅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对瑞王不咸不淡的笑道:“皇叔这话是何意?”

    “你偏宠皇后,让妖后祸国,打压忠良之后,心狠手辣屡施暴刑,实在不堪为帝,”瑞王痛心疾首道,“还请陛下写罪己诏,废妖后,以正朝纲。”

    顾如玖冷眼看向瑞王,对他这说法感到好笑:“皇叔想要造反便造反,何需拿我一个弱女子做借口?”她站起身,看着下面的诸位朝臣道,“自本宫为后以来,可曾奢靡无度,可曾为娘家谋利,可曾暴虐骄纵?”

    “皇后有仁厚之德,贤惠之性,你简直是一派胡言!”张仲瀚站起身厉声呵斥道,“瑞王你野心勃勃,其心可诛!”

    瑞王嘲讽的看了张仲瀚一样,然后看向顾如玖道:“你身为皇后,却久居紫宸殿,这难道是为后之道?”

    “天底下夫妻同住一室方为正道,朕与皇后为何不能共住?”晋鞅冷眼看向瑞王,“皇叔今日酒喝多了,朕不追究你失态之言,你退下吧。”

    “黄毛小儿何必假作好人,”瑞王撑着轮椅的扶手,缓缓的站了起来,“本王今日,就是来清君侧的,还请皇上不要维护这个妖后。”

    他话音一落,喊杀声便从外面传了进来,一些大臣吓得面如土色,但是更多的人却站起身,挡在了帝后面前。

    “瑞王,你想干什么?”一位老臣怒斥道,“你想造反吗?”

    “这个天下是晋氏一族的,本王姓晋,又怎么叫造反?”瑞王缓缓走了两步,然后看向挡在帝后面前的众位臣子,“你们是想陪皇后一起死吗?”

    众大臣看着瑞王的双腿满脸惊讶,原来瑞王竟会走路?

    “你们觉得很奇怪,本王居然会走路了?”瑞王冷笑,“当年若不是皇后在本王母妃怀孕时下药,本王又何至于落下这个残疾?只可惜本王命好,遇到了天下难得的神医,治好了这双腿。”

    “能走两步路就叫治好,”顾如玖冷笑着高声道,“那我们这些人就是健步如飞。”

    “住口!”瑞王沉下脸,满眼杀意。腿疾一直是他的逆鳞,现在他好不容易能站起来,却被顾如玖出演嘲讽,怎么能不气急败坏。

    “你叫本宫住口,本宫便住口,你算个什么东西?”顾如玖笑得一脸不屑,“皇祖父瞧不上的儿子,也就只能借着辈分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了。”

    挡在顾如玖前面的顾存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妹纸,你再说下去,瑞王就要气死了。

    “闭嘴!闭嘴!”瑞王气急,转身对身后的卫兵们道,“杀了这个贱人,给本王杀了她。”

    他此言一出,护在帝后身边的龙禁卫以及禁卫军都拔了刀出来,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的紧张。

    “现在整座山已经被本王包围起来,外面的人只以为是卫军护山,”见到对方拔了刀,瑞王反而冷静了不少,他把手背在身后,冷笑道,“来人,拖几个人出去斩首,若是陛下一刻钟后再不愿意写退位诏书,就继续拖人下去。”

    他等了片刻,却没有任何动静,他回头看去,身后的那些卫兵仍旧稳稳的站着,仿若雕塑。

    “嗖!”一支箭穿过他的双腿,他只觉得膝盖一痛,人便摔到在地。

    看着躺在地上的瑞王,顾如玖满意的拍了拍二哥的肩膀,然后道:“这就叫反派死于话多。”

    顾存璟干咳一声:“皇后娘娘,您小心台阶,别摔着了。”

    瑞王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精心安排的卫军,竟然会不听自己的命令,这都是他在封地上养起来的人,怎么可能不听他的话?

    “来人,把瑞王扶起来。”晋鞅让朝臣们退下,然后看了眼那些因为害怕躲在角落里的官员,“皇叔,朕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造反。”

    “你不用装模作样,今日即使我不反,你也容不下我,”瑞王扭曲着脸,硬生生把箭从自己的腿里拔了出来,然后用手扶着坐了起来,“你为了削藩算计良多,本王又怎么会坐以待毙,难道要本王像忠王一样,奉上所有权利任人宰割吗?”

    被点到名的忠王连忙站出来道:“陛下,臣对陛下忠心一片,绝无二心。”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在京城里闹造反,还把他牵扯进去,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顾如玖看了眼被瑞王扔到一边犹带血肉的箭,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她看着都疼,瑞王是怎么下手抽出来的,这是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男人。

    听到忠王的话,瑞王嗤笑了一声,然后看向晋鞅道:“本王即便是输了,也要输个明白,这些卫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算计好了一切,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这些士兵们不听他的命令。

    顾如玖扯了扯晋鞅的袖子,然后道:“你想知道?”

    瑞王看着顾如玖,等着她回答。

    “可是陛下与本宫并不太想告诉你,”顾如玖扬唇一笑,“你只要记得自己输了就行。”

    骂她是祸国妖后,她就要让他憋屈一辈子!

    果然此言一出,瑞王就气得吐了一口血。朝臣们纷纷低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总觉得今天的风头,全被皇后娘娘抢光了。

    “妖妇!”瑞王擦去嘴边的血,恨恨的瞪着顾如玖。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长得一张善良无害的脸,说的话做的事,却又如此让人厌恶。

    “把他带下去,”晋鞅沉下脸道,“皇叔,朕给过你机会了,你若是再辱骂皇后,朕可以让你的孩子去陪伴你。”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晋鞅的极限,一口一个“妖后”,简直让他忍无可忍。

    瑞王面色大变,忍了又忍,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他环顾四周,这些大臣们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腿上流下的血,与地上的尘土混合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腥味,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算计了这么多年,竟输在了晋鞅手上。

    诚王那样的窝囊废,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出来?

    德隆七年三月,瑞王造反于泰和别宫,后大怒,与瑞王争辩于御前,瑞王辩解不过,气怒攻心,口吐鲜血,被禁军擒获。

    德隆七年六月,瑞王因刺杀孙太妃,通敌卖国,造反各项大罪,被贬为庶民,囚禁于京郊,其妻女子嗣皆同。

    “又下雪了。”顾如玖趴在窗棂上,朝外呼出了一口白气,然后伸手接住了飘扬而下的雪花。

    “外面冷,”晋鞅拿了一件狐毛披风给她盖上,“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古人有云,幸福的女人向来比较幼稚,”顾如玖摇着食指,一脸得意,“这可是你的功劳。”

    晋鞅笑了笑,从身后抱住她,低声问道:“哪位古人如此有见识?”

    被他的热气呼得耳朵有些发痒,顾如玖摸了摸耳朵,“管他哪位古人说得呢,反正有道理就行。”

    “嗯,你说得对,”晋鞅下巴在她的肩膀上磨了磨,“不过古人还说过另一句话,”

    “什么?”顾如玖吹了吹手里的雪花,看着它们飘落在地上,与厚厚的积雪融为一体。

    “那就是……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要如珠似玉般的疼惜。”晋鞅吻了吻顾如玖的耳垂,“久久于我,非珠玉可及。”

    “那我是你的什么?”

    “你便是我的性命,有你在身边,我才是活着。”

    顾如玖靠着身后温暖的胸膛,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笑如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