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千山记 > 第348章 东宫之十一

第348章 东宫之十一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谢莫如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厉害的,当然,说厉害也是谦虚,前头加上“非常”二字,方得事实。但,谢莫如也就是“非常厉害”罢了,一个女人,纵“非常厉害”,也不过是在慈恩宫把胡太后噎个半死,当着已故宁荣大长公主的面儿,掌掴了宁荣大长公主的亲闺女罢了。

    其他的再厉害的事,也就是如此了。

    而且,随着谢莫如升格做了婆婆,名声是一日千里的好啊。权贵圈里都说,纵不看东宫显贵,端看谢太子妃这样的婆婆,也乐意把闺女嫁过去的。

    所以,宁允中突然倒台,这事倒是没多少人想着是谢莫如干的,大都以为是太子出的手。

    太子,太子当然也是知道的,但,这事真不是他干的。

    不过,太子并不介意给他媳妇背锅,他还私下很是赞扬了妻子几句,“干的好!这王八蛋,当初要不是他溜的快,乖乖的去给悼太子修陵,父皇在清理悼太子旧人时也不能落下他。”

    谢莫如道,“宁允中此人,赌性大,惯会在风口浪尖上琢磨机会的。”

    太子问妻子,“悼太子陵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事,殿下只当不知道,也不要问。不然,叫陛下多心。”

    “咱们夫妻一体,你做的,也就是我做的。”

    “在陛下眼中,你是你,我是我。此事,我做则罢,你做则大不合适。”

    太子便不问了,他怕自己知道在父亲面前露出破绽,太子道,“等以后你再与我说。”

    “好。”

    太子夫妻二人遂又说起别个事来。

    其实,纵妻子现下不说,太子也能猜到,陵寝之类的事,都经工部的,这事怕是与他四哥脱不开干系。只是,妻子这是早算计好了么?再一想,嗯,这宁允中本就与自己府上不睦,当初没少给悼太子出馊主意,太子因事务繁忙,且这朝中毕竟还不是他做主。倘他能做主,怕是早把宁允中干掉了。妻子怕就是为了收拾宁允中才出此下策,至于悼太子陵塌不塌的事儿,切,悼太子干的那些事,原也不配做这样好的陵寝!

    塌的好!

    谢莫如一出手就把风口浪尖的宁允中干掉了,宁允中这一入刑部,是个什么下场,满朝文武不必想也知道。刑部是什么地盘儿啊?谢韬那老东西在刑部小半辈子,现下管刑部的是李相,李相何人?太子少傅。更兼有苏不语,这位更是与谢太子妃少时相识,老交情了。

    但,事实也并不一定有人们想的这般顺利。

    起码,李相就宁允中这种直接请谢太子妃念经的事就挺赞同的,当然,李相与宁允中并不是一路人,只是对待同一问题,俩人的看法出奇一致罢了。

    李相当然不喜欢宁允中,早在悼太子身边时,这姓宁的一介小小祭酒,就想压他这内阁相臣一头。还有,宁允中一些所做所为,也为李相所不耻。李相对悼太子也是一心一意的辅佐,有了恰当的机会,悼太子想先一步干掉当时还不是太子的五皇子,基于双方的政治立场,李相也是同意的,但,这也就是李相的下线了。而宁允中,这没原则没下线的东西,亏得此人年轻时是以铮铮铁骨出的名!尤其自宁允中给悼太子出的那祸国秧民的主意,李相虽是政客,也是一有理想,奔着首辅奋斗的政客。而且,李相还是那种想做青史留名的首辅的那种政治,所以,从那时起,道不同不相为谋,李相与宁允中就翻脸了。

    彼时,李相恨不能天下打个神雷直接霹死宁允中。

    偏生,此时,宁允中入了他这刑部大狱,他反觉着,宁允中做了半辈子祸国秧民的勾当,也只有那道奏表上的好。

    叫李相说,谢太子妃的血统的确不大安全,尤其是这女人还把太子笼络的贴心贴肺的。太子在朝中说的那话多毒啊,“如此逆臣逆行,孤算是天了眼界!今日为些个小人流言就要让太子妃去庵中修行,明日再有小人放些流言,是不是就轮到孤了!后儿个就是父皇!大后儿个来个箴言,江山所有,当归宁氏。是不是就要把江山让给他宁允中来坐了!”

    宁允中就是把谢太子妃弄下台,太子也得找他后账。何况,宁允中实在不了解新太子的手段,太子可不是以往的五皇子了,太子不知何时点亮嘴炮技能,一句话就能把他怼死,他还上表呢,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还不如直接上吊呢。

    因太子当朝开炮,且言语杀伤力极大,似乎谁再提叫谢太子妃念经的事就是觊觎老穆家江山,太子这么一说,还有谁敢提啊。再者,宁允中现下都下大狱了,就更没人敢提了,咱们虽没去给悼太子修陵,可人在河边走,尤其权贵之家,哪家还没点子说不得的事呢。谢太子妃干脆俐落的收拾了宁允中,太子在朝放了狠话,一时,连最爱说话的御史也哑巴了。

    朝中御史哑巴了,詹事府有位与御史差使相似的司直郎就开开念叨,你说把李相烦的啊,恨不能把该司直郎的嘴巴缝上。之所以没缝,主要是该司直郎后台比较大,司直郎他爹是户部尚书,也在内阁做相辅,论官职,一点儿不比李相低。

    小唐现下见天的在詹事府宣传,宣传啥?宣传太子呗,碍于小唐的性情,纵现下肚子里不算没学识,但他多年习惯,还是喜欢说白话,小唐就一句话,“咱太子爷做的这事儿,爷们儿!”接下来,他还会具体分析一下,太子爷爷们儿在哪儿,小唐道,“不要说太子爷了,只要是个男人,连媳妇都保不住,算啥?咱太子爷跟太子妃,那是一般的情分么?不是!什么叫元配夫妻啊?”他说着还带比划的,啪的将茶盖落到茶盅上,一掌托着展示给诸位同僚看,道,“瞧见没?这就是元配夫妻!甭管谁,拆了人家元配,想再配个茶盖子,这是人干的事么?就是咱平民百姓,也讲究,糟糠之妻不下堂哪!何况,咱们太子爷,有情义的人哪!夫妻君臣,皆如此哪!”

    小唐一激动,自己出了本书,就叫《情义赋》,完全是歌颂太子与太子妃的。唉哟,说实话,他这书,写得很一般,纵考出进士功名,小唐也不属于很有文采那类人。连太子看了都说,“小唐这书写的,麻兮兮的。”

    谢莫如忍笑,“他原不是不语那种笔底生花的人。”

    倘苏不语听闻此言必定会说,小唐虽不若他笔底生花,但这拍马屁的本事,委实强他百倍啊。连苏不语都感慨,“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小唐这书写得一般,奈何他卖的便宜啊,亏钱卖的,就为了做宣传。

    小唐虽是亏钱的买卖,赚的却是人心哪。不少人都说,这小子还真是家学渊源啊,这么肉麻的马屁都拍得出来,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再想到小唐娶的是铁家女,又不少人羡慕,铁老头儿你平日里惯会摆张棺材脸,看来是外头铁面,都精在内里了,你咋这么会挑女婿啊你!

    小唐此马屁一出,无人争锋。

    因为,这马屁拍得太绝了,直接出书立传,纵再有文笔好的跟风,也比不得小唐这开山立派的啊。

    太子看小唐愈发顺眼,见小唐家儿子时,还问,“小家伙有大名没?”

    其实老唐早给孙子取大名了,不过,小唐甭看科举上一直奋发到而立之年才见成效,在这上头很有几分小机伶,笑道,“小名叫宝儿,大名还没想好。我爹想了几个,我觉着不可心。”

    太子一笑,想了想,道,“昨日读诗,有句殖殖其庭,君子攸宁。既还没取大名,不如叫攸宁吧。”

    小唐连忙谢了太子,傍晚就高高兴兴的回家给儿子改名去了。

    老唐一看,唉哟,小儿子越发有本事啦,晚上高兴,还让小唐陪他喝了几杯酒。小唐在帝都顺风顺水,詹事府都进了,把外任的几个兄长馋的,有些个心下的还思量着,老头子就是偏心小儿子啊,咱们就是外任,单把小弟带身边手把手的教着,这搭上太子,小弟以后的前程妥妥的呀。想到小弟那纨绔样,竟有这番运道,把几个外任儿子闹得心里怪不平衡的。便是那些个随丈夫外任的妻子,也不觉着离了公婆自己过日子舒坦了,恨不能现下就飞回帝都服侍公婆去。不过,他们是没法子了,外任这些年,也只得继续外任攒资历。但人都不傻,老爹官运亨通,小弟也一日千里,咱们外任差使回不去,但谁家没几个儿孙的啊!于是,纷纷派了儿孙回帝都服侍老爹老娘,还有说是外面教育不比帝都,请老爹帮着安排儿子再教育的。再有写信给小唐的,知道小唐与江北岭关系好,弟弟你可得提携提携你侄子们啊!

    于是,小唐自豪了!

    小唐与谢太子妃道,“娘娘不知道这种滋味儿,以前哥哥们都不看好我,现下都说我有出息哪。”

    谢太子妃道,“人与人不同,有些人,生来就显示出过人天分。有些人,如小唐你,就是璞玉,经打磨,方显耀光采。”

    小唐给谢太子妃夸得脸都红了。

    有小唐这样的太子夫妇的忠实拥趸,给太子夫妇做的舆论宣传妥妥的,连李九江都为小唐的宣传才能惊艳,觉着小唐以后可以去礼部做事了。小唐却是说,“这都是我心里所想。”

    诸老狐狸却是觉着,拍马屁拍的小唐这种境界,才算登峰造极啊!

    只是,有小唐这样的舆论宣传,也架不住胡太后直接躺倒在慈恩宫啊。

    是的,胡太后躺倒了,不舒服,吃什么汤药都不管用,现下别说见谢莫如,连听谢莫如的名字都听不得,一听就心绞痛。

    太子每天过去请安,既然太后见不得谢莫如,太子也不勉强了,就让大儿媳三儿媳每日进宫侍疾。至于二儿媳,到了预产期,很顺利的在八月初一产下一子,巧的很,正与谢莫如一天生辰。

    原本太子要给妻子大办生辰的,结果,胡太后这么一病,生辰礼没法子办了,又赶上二儿媳生孩子,谢莫如笑,“这比什么生辰礼都好。”

    赵氏产下一子,又是与婆婆同一日生辰,叫谁说都巧的很。谢莫如生辰之日,穆元帝按太子妃的份例赐下生辰礼,胡太后因病着,只装不知道,慈恩宫无甚表示。

    谢莫如也不在意慈恩宫那点子东西,她生辰礼未大办,倒是来送礼的人半点不少。虽然眼下帝都风波未平,但太子对于太子妃的维护,长眼的都能看得出来。咱们这非但是给太子妃送礼,也是送给太子看的呢。权贵人家不缺这份厚礼,纵太子妃说了不办寿辰,他们也把早就准备好的寿礼送来了。

    既然人们争相送,谢莫如也收了,然后,谢莫如亲自上表慈恩宫,言说慈恩宫凤体不安,她愿将此次寿礼所得,尽皆赏赐帝都各大寺院道观庵堂,请天下名僧名道名尼给太后娘娘祈福。

    便是素来挑剔的清流也得说,“太子妃真乃仁孝之人。”胡太后对于太子妃的为难,他们也有所耳闻的。今太子妃捐这么一大笔银钱,为慈恩宫祈福,就是太子妃心胸过人了。当然,晚辈本也不能对长辈生怨。但太子妃不只是让和尚道士尼姑的给胡太后念经,她还从自己私房拿出一笔银子,架桥修路,桥就叫祈安桥,路就叫祈安路。

    要是换第二个人,谢莫如把事做到这种程度,还不就坡下驴么。胡太后却是个奇人,谢莫如把台阶都铺好了,她老人家硬是不肯下来。她还要求,“是不是请个大仙来,看这慈恩宫是不是有什么妨碍?”

    文康长公主劝她,“天祈寺方丈早来过了,说母亲这里样样都好。”

    胡太后道,“那是他不会看。”

    “天祈寺方丈都不会看,谁会?”

    胡太后原想说文休法师的,但一想,文休法师与谢莫如关系最好,怎能请此人来。于是,胡太后道,“上次大皇子推荐的那个白云仙长就不错。”

    现下不要说白云仙长,就是乌云仙长也没用啊,大皇子信紫姑多年,还是头一次交待白云仙长,“太子拿太子妃当心肝儿,仙长进宫,切不可乱说。”

    这样的话,大皇子叮嘱过后,大皇子妃还特意叮嘱了一回。白云仙长衣袂飘飞的进宫去了,大皇子妃与丈夫商议道,“咱们珠姐儿,该从庵里回来了,我这身子如今已是大好了。太后这么病着,见一见孩子,也高兴。”

    “这也是。”大皇子叹道,“珠姐儿的婆家也得开始寻了呢。”

    “谁说不是。”大皇子妃见不必自己说,丈夫就开口了,心里也高兴,道,“只是现下太后娘娘病着,不好提这事。要依我的意思,不若殿下看好人选,再求父皇赐婚也是一样的。”

    大皇子点头应了。

    话说胡太后请来白云道长仍是一无所获,身边更是只有说谢莫如好没有说谢莫如不好的,连文康长公主都劝她看开些,于是,胡太后看得更不开了。

    胡太后私下与儿子道,“都说我心眼儿小,不容人,可我每每想起,今竟无一人敢说半字谢氏的不是,谢氏威能若此,你想想老五那孩子,素来宽厚,心眼实,哪里是谢氏的对手。我这一把年纪,说不定明儿就闭眼了,我图的什么,无非是闭眼后儿孙们还能过安生日子罢了。”

    穆元帝安慰胡太后不少话,不过,穆元帝既未说亲娘不是,也没说谢莫如不是。穆元帝不是他娘,说不讲理就不讲理,穆元帝身为一国之君,谢莫如这么花银子给他娘念经修路,他要再说谢莫如不好,逻辑不通,御史也会上表纠正皇帝三观。

    穆元帝对于谢莫如并没有胡太后这般强烈的厌恶感,当然,穆元帝也不是多喜欢她,但,穆元帝欣赏谢莫如的智慧,这么有智慧的女人,穆元帝还想再看一看。

    胡太后一卧病就不起了,哪怕白云仙长啥也没瞧出来,胡太后自己编个瞎话往外放出去,就说她这病,非得太子妃去念经才能好。还对着刚刚出了静心庵的温安郡主道,“你是个好丫头,孝顺。你母亲有福气呀,哀家不如你。”

    温安郡主连忙道,“老祖宗哪里的话,从皇祖父到太子五叔,从姑祖母到各堂嫂,谁不孝顺您呢。大家都盼着您凤体大安呢。”

    “你们好有什么用,你们好医不了哀家的病。”

    温安郡主恨不能从没从静心庵出来过。

    胡太后一定要谢莫如去给她念经,谢莫如问谢老尚书,“宁家的案子如何了?”

    谢老尚书道,“快了。”

    宁允中别看为官多年,但这些年做官,他一直是清贵职差,国子监、翰林院的,再清贵不过的地方。所以,他其实不大了解,刑部是个什么地方。纵当年宁允中自己置下棺木,然后上表让辅圣公主还政于穆元帝,他倒也做了几天大牢,可彼时辅圣公主并没有真心要他命的意思,他在牢中且有同僚家里照应,虽吃过些苦头,到底不了解,什么是刑部。

    宁允中此次上书也是拿命一搏的意思,四十年前,他搏对的,此次一搏,也是给宁家搏出一线生机。不料,生机没搏出来,倒把自己搏进刑部。纵到了刑部,宁允中还想,大不了一死。但,直至现下,他才明白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死,都是奢侈。

    李相倒是有放水的意思,只是,宁允中本就是悼太子旧人,倘他于宁允中之事上放水,太子怕会多心。何况,李相也只是认为谢莫如不适合做太子妃,除此之外,他与宁允中原就不是一路人。

    于是,谢莫如还没去念经,宁允中的案子审下来了。

    穆元帝一看,当下气个好歹,当初,穆元帝把宁允中放到詹事府,也是存了叫他辅佐太子的意思。毕竟,当年穆元帝亲政,宁允中还是出了些个力气的。虽然穆元帝觉着有些邀名之嫌,但,宁允中流放好几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放他到储君身边,日后也是不愁前程的,却不料宁允中背着他是这般撺掇悼太子的。

    穆元帝连李相都迁怒了一回,道,“你以往也辅佐过悼太子,有宁允中这样的祸害,怎么也不与朕说一声!”

    李相沉声道,“陛下恕罪。臣先时任悼太子太傅,彼时悼太子皆好,后臣被调往陕甘任职,离开帝都日久,待臣回来,只觉着宁允中颇是亲近悼太子。他曾兼任詹事府詹事,于詹事府任职多年,臣也未曾多想。及至后来,陛下病沉,臣方察觉此人狼子野心,当时,臣便喝斥了他去!后来……后来,让臣怎么说呢?一宁贼有甚要紧,臣顾惜的是……臣曾任悼太子太傅,臣不愿说悼太子不是。”

    穆元帝轻轻将手一挥,长叹一声,“你下去吧。”

    李相眼眶微红,面露悲色,躬身退下。

    穆元帝一向以绝世好爹为目标的人,平生第一大恨就是被儿子下毒之事了,今日重温此事,穆元帝的心情,简直糟透了,直接命刑部抄了宁家,宁家上下人等,悉数下了大狱!连带宁氏老家也未能幸免!

    谢三老太太直接要哭求到尚书府去,不求给宁家脱罪,起码得把自己闺女捞出来啊。事实上,自从宁允中进去,谢燕回娘家好几遭,连带尚书府也求过数次,不想,没求动尚书府,倒是一大家子都进去了。这下子,谢家三房是真的急了,当然,急的人基本上都姓谢,便是谢驽谢骥因着兄妹情谊,也颇是为妹妹担忧。如二人之妻,李氏于氏,倒是不怎么关心,她二人巴不得这讨人嫌的小姑子跟着宁家一并倒灶的好。不过,看丈夫面露焦色,二人也会应景的说些担忧的话就是。

    谢家三房没让三老太太出面,三老太太在尚书府委实没什么脸面,是男人们过去的,三老太爷脸色很是憔悴,与谢老尚书道,“三叔知道,这些年,都是你照应三叔。宁家的事,没的情面好求,我也不是给他们求情。只是,阿燕到底是女眷,可还有生路?”

    谢老尚书面沉若水,道,“谋逆大罪,连在蜀中的宁家二房也经抄了,均要押赴帝都问罪的。我听老大说,早上晋宁伯府给宁家求情,被陛下命金甲卫撵出昭德殿!”

    三老太爷一听,人险些瘫了,退而求其次,“能不能去看一看女眷?这么大冷的天……”

    谢老尚书道,“我让阿松来安排吧。”

    三老太爷谢过尚书侄子,长叹一声,“当初不该结这门亲事啊。”

    谢老尚书脸色有些僵,当初宁姨娘在府里瞧着挺精明的人,因魏国夫人在院不出,宁姨娘生下三子一女,谢家也有抬举她的意思。三老太太一向糊涂,给宁姨娘奉承的昏了头,宁家便与谢家三房结了亲。哎,说来真是一本烂账。谢老尚书叹口气,幸亏他家里孙子还算明白,也是庆幸自小没让孙子多与宁家来往,不然现下家里也得乱上一乱了。

    谢芝几人自然也知道宁家是外家,只是,宁家办的这事太可恨,谢莫如是谁啊?谢莫如是谢芝几人的长姐,帝国太子妃,因太子妃迟未能册封之事,谢家急的了不得。这个时候,宁允中敢上这样的奏章,竟要太子妃去念经修行!宁允中这奏章一上,就是谢家死敌!

    哪里还有什么情面好讲?

    就是靖南公柳扶风的太太,小王夫人,对着上门的继母,也说娘家糊涂,“宁家的案子,事实清楚,他家既犯案,事干国法,哪还有什么情面好求?父亲心软糊涂,太太就该多劝劝父亲。今情面没求下来,自己也闹个没脸。”

    晋宁伯夫人满嘴苦涩,她是做继母的,不然当初真不能把继女嫁给个瘸子。纵当初是老平国公夫人亲自提的亲事,要那会儿柳扶风不良于行,听说身子也不好,以后爵位也难的。谁料到,继女就走了大运,今连她这做继母的,为了儿孙,也得奉承好继女。晋宁伯夫人道,“你父亲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呢?哪里就是个听劝的。”

    小王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晋宁伯夫人道,“眼下就是老太太的八十大寿,原想大办,却是不好大办了。老太太说,就咱们一家子摆几席酒吧。到时姑奶奶若有空,只管回家给老太太贺一贺寿。”

    小王夫人道,“太太放心,我必去的。只是国公爷就不知有没有空闲了。”

    晋宁伯夫人笑,“国公爷那里若有差使也没法子,总要以差使为要,姑奶奶有空就过来,正好一家子热闹热闹。”

    小王夫人应了,晋宁伯夫人略说几句话,便带着孙女告辞了。

    哎,她这般奉承着继女,也是为着孙女的亲事。倘是自己的亲闺女,姑舅做亲,她做外祖母的,一句话的事。因是继女,这事便不好提了呢。

    只是,柳家显赫,错过柳家,怕是孙女难寻到这样的好亲事了。

    宁允中一案,可谓是各显神通,但宁家到底没逃过满门抄斩的下场。

    宁允中没等到斩首之时,他死于狱中。

    其余宁家男子女眷则在狱中静静的等待着他们即定的命运,此际,一些积年老臣方有一种深深的觉悟:谢太子妃,并不是辅圣公主。

    当年辅圣公主都不稀罕杀宁允中,谢太子妃就要他满门性命。

    这等杀伐……

    这等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