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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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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水很快就送了进来。

    穆连潇去了净室洗漱,温热的醒酒汤放在了桌上。

    锦蕊手脚麻利地替杜云萝散了长发,拿梳子顺了顺,道:“夫人,奴婢在外间守夜,有事儿您唤奴婢。”

    杜云萝坐在梳妆台前,转眸看了一眼梨花木的千工拔步床。

    床上铺着大红锦被,被套上的繁花似锦是她亲手绣的,床头的两只枕头套子,绣的是鸳鸯戏水。

    锦蕊见杜云萝出神,低声道:“夫人,都已经收拾过了,您放心。”

    杜云萝一怔,待反应过来锦蕊说的是床上那些桂圆花生莲子时,她忍不住勾了唇角。

    她记得从前是没收拾干净的,彼时她叫他招得浑身都不自在,腰侧还压到了一颗桂圆,桂圆的壳碎了,刺得她又痛又麻,偏偏双手被箍住了,根本没办法把桂圆弄开,气得杜云萝抬脚就蹬穆连潇。

    那次穆连潇没生气,杜云萝眯着眼睛想,她待会儿要是无缘无故蹬他一脚,穆连潇会不会恼她……

    应该是不会的。

    反正,她只答应了甄氏不推穆连潇,可没说她不蹬他。

    再说了,她只是轻轻地蹬。

    就算她用上七八分力气,在穆连潇那儿也跟挠痒痒似的,他皮糙肉厚的,才不怕哩。

    杜云萝想着想着,自个儿就笑出了声。

    锦蕊见她如此,不由心事大定。

    昨日甄氏背着杜云萝好生吩咐了锦蕊一通,说大婚夜,姑娘家难免害怕紧张,若杜云萝慌了,让她千万开导些。

    她也听锦灵说过,说刚嫁过去,眼见天黑了,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跳快得不得了。

    锦蕊原本还想过,若杜云萝慌了,过来人的锦灵肯定比自己有用,可这会儿锦灵根本不在,哪知杜云萝是真的半点不紧张,这叫锦蕊亦放下心来。

    锦蕊退了出去。

    净室里有水声,杜云萝抬声问道:“一身酒气是吃了多少酒?”

    声音从外头传进来,穆连潇一时微怔。

    其实喝得不算多,他酒量好,那些酒不在话下,只是身上酒味大了些。

    可听杜云萝问起来,那软软糯糯的音调就像在耳边一样,让已经散了差不多的酒劲一下子又窜了起来。

    好像,确实有些喝多了。

    从那杯交杯酒开始,他就醉了。

    穆连潇伸手想推开北面的小窗。

    手指触及窗棂,想到外头北风灌进来,这热气腾腾的净室变冷了,晚些杜云萝用水时怕是要冻着,穆连潇还是收回了手。

    杜云萝没听见穆连潇的回答,刚想抬声再问一次,就见那人从净室里出来了。

    喜袍换下了,就挂在她的喜服边上,红映着红,与那对龙凤烛相照。

    穆连潇穿了件簇新的中衣,长发散下,不疾不徐走过来,直直看着杜云萝。

    他之前也见过杜云萝散了乌发的模样,可她这会儿的样子又与那年闯进青连寺竹林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杜云萝朝他灿然一笑,起身端了桌上的醒酒汤:“还没凉。”

    穆连潇接过来,入口有点烫,他想,还不如凉了的喝得舒坦。

    东次间里传来西洋钟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杜云萝却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从缓到急,似乎是事到临头了,她才开始乱了。

    不是害怕,也不是紧张,她与他做过五年夫妻,便是聚少离多,床笫之事,总归是习惯了的。

    她只是忘了,从前两人是怎么开始的……

    应当不是面面相窥吧……

    杜云萝下意识地蹙眉,好像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梳妆台前不理他,穆连潇哄了劝了,她依旧不冷不热的,叫他一个打横就给抱到了床上……

    后面就顺理成章了。

    可现在,她要如何?

    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总不能真闭着嘴一直不理人吧。

    杜云萝的苦恼,穆连潇并不知道,他也在苦恼他的事体。

    从前是怕唐突了她,千般万般忍着,这会儿行了大礼过了明路,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地抱她吻她了,他却有些不晓得该如何出手了。

    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面前,明明之前他可以很简单自然地去牵她的手,让她知道他的心意,可到了大婚之夜,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一时之间,与其说是暧昧,不如说是尴尬。

    杜云萝斜睨穆连潇,见他耳根子发红,她心一横,低头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内室里一下子暗了许多,只有那一对龙凤烛燃着,照亮了一角。

    白皙小巧的脸庞有一半隐在了黑暗里,漆黑的眸子越发明亮,叫人心思一动。

    脑海中的杂念霎时散了,穆连潇本能地抬起手,轻轻落在了杜云萝的额头上,而后顺着缓缓下移,捧住了她的脸颊。

    四目相对,一如数月前在马车之中。

    穆连潇突然又想起了那时她说的话,以及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角滑过的吻。

    指腹擦过水润樱唇,胭脂已经洗去,可穆连潇就是觉得,杜云萝的唇比染了胭脂还鲜艳。

    喉结滚动,他弯下腰靠近她:“真的不怕?”

    呼吸喷到了鼻尖,杜云萝莞尔,手指捏住了他的袖口,柔声道:“不怕。”

    吻,轻轻柔柔落在了眉心,一点而过,而后,又落在了眼角。

    穆连潇的动作很缓很柔,仿若他捧着的是昨日踩花堂时送来的那瓷娃娃。

    杜云萝有些痒,伸手想挠,手掌却被穆连潇抢先一步握紧了,她咯咯笑了起来,想说一句“痒”,刚一张嘴,就叫他趁虚而入了。

    清浅的试探渐渐变得温柔如水。

    杜云萝的呼吸之间全是穆连潇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熟悉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只本能一般地踮起脚,想靠近一些,更近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被拽住的手是什么时候被松开的,一如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叫穆连潇抱到了床边压在了身下。

    穆连潇的吻越发深了,唇齿依旧温柔,却铺天盖地一般,叫杜云萝根本喘不过气来。

    在窒息之前,穆连潇松开了她。

    杜云萝大口缓气,胸口起伏如波浪,她由着穆连潇脱了她的锦鞋,把她整个人又往床里侧挪了挪,而那人亦是蹬了鞋子,落了床幔,翻身靠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