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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0 麦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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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10 麦芽糖

    他狂傲的话语在耳畔回响,那双让她惊颤的眼眸仿佛能将她穿透!顾晓晨有了想要逃离的冲动,可他偏偏不动声色地抓住她的手,硬是抓着她坐在席位上。大厅里还有那么多人在场,顾晓晨不好出声拒绝,只得咬牙坐下。

    “乖乖给我坐好。”伍贺莲低声一句,顾晓晨无奈地蹙眉。

    姚咏心安静地站在一边,同样也是懵了!

    伍昊阳的突然回归,还拉回了这么大一笔买卖,直接请来了瑞士银行董事会最大股东库勒斯先生,这着实让伍继宗以及林正锋吃惊。

    即便是姚咏心,她也是不知道详情的!

    先前姚咏心辞职离开伍氏,就从香港飞回澳大利亚。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她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也算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但是在十余天之前,有人突然半夜翻墙跳进别墅,更大胆地爬上了别墅二楼的阳台,直接偷袭了她。

    当时她正在洗澡,一走出浴室就发现大床上躺了一个男人!

    正是伍昊阳!

    这家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爬窗不走正门!

    伍昊阳直接霸占她的房间侵占她最爱的大床,问他怎么突然来了,他却倒头就睡,任她推他闹他。第二天,姚母终于发现女儿的房间多了一个男人,吓得惊叫。

    姚咏心甚至以为他是来度假的,谁让他那么悠闲。

    可是几天后,她放心不下还是打电话给伍阿姨,这才知道了事情原委。

    伍昊阳竟然逃婚了!

    姚咏心在得知真相之后,让他立刻回香港收拾残局。可是这个家伙竟然怎么撵也撵不走,还吐血地告诉她,他自有安排,完全不需要担心。好不容易一番炮轰将他扫地出门,她以为他回了香港,谁知他继续不知去向。

    而她放心不下,只好先赶来香港。

    昨天她终于与他取得联系,于是听从他的话语,安排了伍叔与林叔在这里见面。

    只是此刻,姚咏心望着伍昊阳,这才惊觉他真的长大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长成了沉稳有主见的男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这样悄悄地长大了。姚咏心不禁有些恍惚,而伍昊阳的目光掠过伍继宗,朝她得意微笑。

    这个家伙……姚咏心蹙眉,嘴角不自觉飞扬而起。

    “伍三,你真是能干,果然没让林叔叔失望!”林正锋拍了拍伍昊阳的肩膀,对他也是赏识有加。他望向伍继宗,又是说道,“伍哥!你的儿子各个都很优秀!真是有福气啊!”

    “哪里哪里!”伍继宗笑着说道,眉宇之间却也是骄傲。

    “伍三,你还没见过我们家小岚吧?”林正锋说着,扭头喊道,“小岚!来!快过来见见昊阳!你不是吵着要见他吗?”

    女助理正在替林岚梳理头发以及长裙,林岚也终于穿回那双烦人的高跟鞋,提起裙摆走到林正锋身边。她望向伍昊阳,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忍不住打量他,却见他气宇不凡,英俊帅气,散发着独特的魅力,炙热如同阳光。比起伍贺莲的邪魅,他要阳光洒脱许多,剑眉不羁地舒展,似乎不会为谁妥协。

    林岚望着他说道,“你就是伍三先生?”

    “哦。”伍昊阳懒散地应声,沉声反问,“你就是林岚?”

    他直接呼喊她的名字,根本就不在意什么礼节,仿佛那些都是迂腐的客套,他从来不放在眼里。

    伍继宗喝道,“你这个臭小子,和小岚好好说话!”

    “没事没事,伍三脾气直,小岚不会介意。”林正锋立刻打圆场,不想僵局。

    “我说林岚小姐,我在这里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没兴趣娶你,也不想娶你。你长得很漂亮也很可爱,我想你会找到更加适合你的人。别浪费青春,耗费在我这种人身上不值,因为我肯定给不了你幸福。你嫁给我,那就等于嫁给一座坟墓。”伍昊阳徐徐说道,再次语出惊人。

    林正锋瞠目,伍继宗气得老脸一阵青红,“你给我住口!”

    “我的话说完了,随便你们。再见。”伍昊阳一边转身,一边脱下西服甩过肩头,帅气地离去,头也不回。经过姚咏心身边的时候,不忘记催促道,“傻站着做什么?等吃饭啊?还不跟着我走?”

    姚咏心一怔,朝伍继宗等人点了点头,这才离去。

    伍贺莲看了一场戏,这才搂着顾晓晨起身。

    “全给我站住!”伍继宗回神喝道,可他们已经出了大厅。

    “小岚!你听爸爸说……”林正锋余光瞥见林岚绷着一张脸,以为她被气得要哭了。

    林岚瞧着他们离去,反倒没有生气,只是忽然笑了起来,“呵呵,他真有趣!嫁给他等于嫁给一座坟墓?我倒想嫁给坟墓看看!爸爸,我就嫁给他了!”

    林正锋一下哭笑不得。

    四人先后走出酒店,伍昊阳回头望向身后的姚咏心,沉声问道,“好饿啊,你煮饭。”

    “凭什么我煮?”姚咏心没好气地反驳。

    “我不会,当然你煮。”伍昊阳的理由冠冕堂皇,又是扫向另外两人,自说自话道,“顾秘书,你的厨艺好象不错,顺便教教某个姓姚的!”

    无视于姚咏心的瞪目,伍昊阳终于发现某人脸上挂彩,狐疑问道,“对了,你这张脸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半夜当贼,被谁打了吧?”

    “多话的人没饭吃。”伍贺莲漠漠说道,顾晓晨还在甩他的手,反被他紧握!

    伍昊阳还算识趣地收了声,姚咏心望向伍贺莲以及顾晓晨,瞧见两人相处的的气氛不大对劲,意识到他们可能还没有复合,或者是在吵架期。她一把拽住伍昊阳的胳膊,带着他往停车的方向走,小声说道,“跟我走!你别话多!”

    “顾秘书,他去你家当贼了?”伍昊阳听话地被她拽着走,不忘记调侃了一句。

    “我让你多话!”姚咏心一拳头打向他的脑袋,下手明明很轻,可某人却叫了一声,“你想杀人吗?”

    顾晓晨白皙的小脸顿时通红,抿着唇尴尬不已。

    伍贺莲低头望着她,沉声说道,“上车。”

    “三少逃婚,林家要撤资,员工罢工,伍氏陷入困境,你明明知道有办法解除危机,你早就想到了对策,你让三少去和瑞士银行的股东洽谈合作,从一开始你早就知道!可你不说,你为什么不说?就算你运筹帷幄,你处变不惊,可是你让我着急担心,你知不知道?难道耍我很好玩吗?”顾晓晨猛地抬头,被愚弄的感觉让她不安彷徨。

    “你着急担心了?”伍贺莲凝望着她,却扬起了嘴角。

    顾晓晨见他还在微笑,心里更加恼火了,越是不懂他,越是不知所措,“你放手!你让我觉得好可怕!”

    恐怕只有逃离,才是唯一的选择!

    可怕?伍贺莲一听见那两个字,直觉皱眉。双手一下捧住她的小脸,徐徐说道,“我确实知道有办法解除危机,只是我不知道具体时间。还有,老三去和瑞士银行的股东洽谈合作,这是他自己的主意。我并不知情。”

    “难道他事先就没和你说一声吗?”顾晓晨咬牙反问,一下知道一下又不知道,他的话简直就像是绕口令!

    “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说?”伍贺莲朝她露出迷人的微笑,如此眩目。

    顾晓晨终于明白了,他们是血肉相连的两兄弟!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表面看上去是否不和,但是他们骨子里流着相同血液!那是百分百的默契,无条件的信任!满腔的怒气忽然之间有些消弱,怎么对着他就是没辙?

    “如果他一辈子也不回来,如果他真的就这样逃婚了,那么你又该怎么办?”顾晓晨懊恼问道。

    伍贺莲仿佛洞悉她心中所想,沉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伍氏绝对不会垮。”

    顾晓晨知道他有足够能力去化解万难,她一直都知道。如果商场是战场,那么他就是所向披靡的将军。可是如果伍昊阳不回来,那么他是不是还要代替他去娶那位林小姐?他的父亲什么也没有给他,可他还牺牲了这么多,究竟值得吗?

    其实答案早就明了,为了家人,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心甘情愿。

    可是为什么,她竟然替他抱不平?

    “你……”顾晓晨支吾半晌,却没有下文。

    “难得看你生气,原来这么可爱。”伍贺莲微笑说道,手指轻刮着她柔嫩的脸庞,“我想吃你煮的饭。”

    宛如泄了气的气球,顾晓晨恨自己对他不能冷心。

    姚咏心已经开车而来,伍昊阳并没有开车,于是就坐在副车座。

    “莲,晓晨,去我家吧?”姚咏心冲他们喊道。

    伍贺莲点了点头,从司机小陈手中取过钥匙,硬是将顾晓晨塞进车里。一坐上车,顾晓晨头脑发晕。姚咏心的车从身旁驶过,伍贺莲也上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顾晓晨扭头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沿路的景物从眼前匆匆掠过,顾晓晨忍不住问道,“宋小姐,她还好吗。”

    伍贺莲打着方向盘,幽幽说道,“她开设了舞蹈班,收了学生当芭蕾老师。”

    芭蕾老师,那应该是最美丽的老师了。顾晓晨在心中暗想。

    只是伍氏的危机已经解除,他也应该又要走了吧。

    由于姚咏心的家中并没有食材,所以四人就前往附近的超市进行采买。一进超市,两个男人太过耀眼刺目,惹得周遭的人纷纷回头。姚咏心本想让他们在外面等候,可是伍昊阳说长这么大还没逛过超市,要来参观。于是没辙了,只好像是带着“稀有动物”一样,走到哪里都被人围观。

    “那两个男人好帅!是不是明星呀?”小女生窃窃私语。

    姚咏心实在是受不了,拿起一扎芹菜扔给伍昊阳,恨恨地说道,“拿好!”

    “我拿这个做什么?”伍昊阳一脸嫌恶加莫名。

    姚咏心朝他微笑,“请拿着它遮你的脸!”

    “我的脸又怎么了?”他拿着芹菜,摸了摸自己的俊脸。

    “碍眼!”姚咏心懒得去理他,丢下两个字继续选购。

    “我碍眼?”伍昊阳将芹菜丢进推车,几个大步追上她,“我怎么碍眼了?你不是也看了二十几年了,小时候还说我长的好看,现在觉得碍眼了?”

    “看多了会腻,你不知道?”

    “那意思你看那个警察很顺眼?”

    “除了你,我看谁都很顺眼!”

    “……”

    姚咏心和伍昊阳两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顾晓晨正在挑选作料。而伍贺莲推着车,默默跟随在旁边。顾晓晨抬头望向最高处的海鲜酱,刚要去拿,身后有人立刻伸手,取过两盒放进推车。

    这样的情形,竟像是从前,他们也曾经这样一起。

    “小心!让一让!”有人推着货架而来,伍贺莲立刻用身体护住了她。

    顾晓晨一扭头,伍贺莲高大的身躯紧贴着他,他的呼吸都离她那么近。

    他一低头,忽然问道,“你看我碍眼吗?”

    “呃,大概……有点。”顾晓晨脑子一瞬空白,语无伦次起来。其实她明明很慌张,却还假装镇定,第一次口是心非。他怎么会碍眼呢,那么英俊帅气的一张脸,仿佛上帝的杰作,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光是这样看他,有时候都会失神。

    伍贺莲又将头低了几分,凑得那么近质问,“看多了会腻?”

    “恩——”顾晓晨一下弯腰,从他的臂膀下钻了过去。

    伍贺莲推着车跟随她,低沉的男声在耳畔若有似无地响起,“以后要看一辈子该怎么办?”

    一辈子?顾晓晨一怔,急急扭头望向他。而他的目光正视前方,薄凉的唇微抿,好象刚才说话的人根本就不是他。难道是幻听了?

    姚咏心在前方喊道,“晓晨!快来选牛肉!我不会选!”

    “来了。”顾晓晨急忙应了一声,迈开脚步奔了过去。

    那是时鲜区,所有的食物都是今日送到的新鲜货。

    姚咏心从小条件优越,所以家里也有阿姨煮饭打扫。除了几个简单的菜肴,比如炒青菜、煮个番茄蛋汤,她可以搞定之外,对于肉食类的主食,她也是一窍不通的。平时都忙着工作,她也很少会自己买菜。牛肉好不好,她也不懂。

    顾晓晨走到他们身边,手指轻轻按压牛肉表面,微笑说道,“肉很新鲜,就买这个吧。”

    “晓晨,肉好不好怎么看的啊?”姚咏心好奇发问,某人插嘴道,“是啊,快点告诉这个连肉都不会选的女人!”

    姚咏心横了他一眼,伍昊阳撇嘴。

    “新鲜的肉呢,闻上去没有腥味,气味比较纯正。你可以用手指压一下,按压后很快恢复原状,肉面微干或者微湿,不粘手的,那就是好肉。”顾晓晨耐心地解释,这么多年买菜,她的经验还算比较丰富。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姚咏心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多学学人家顾秘书,省得以后嫁了人被老公嫌弃。”伍昊阳冷不丁说道。

    “关你什么事啊?你给我死远点!”

    “我死哪去?这个超市就这么大点地方!”

    姚咏心对他很无语,搂住顾晓晨的胳膊就走,伍昊阳叮咛一句,“别乱跑,小心走丢!”

    两个女人在前面兜转着选菜,两个男人则并肩跟随在后。可是这样的相处,对于伍贺莲以及伍昊阳来说,那也是十分难得,更可以说是稀少。自从大哥走后,他们这个家就异常冷清。伍昊阳心里一直是有疙瘩的,即便知道这不能怪谁。

    “妙可好点了吗?”伍昊阳俊容一沉,正色问道。

    “医生说她正在慢慢恢复健康。”

    “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伍贺莲不再应声,却也像是默认,伍昊阳忽然阴霾,有了杀人的冲动。如果不是因为妙可哭着哀求放过他,那个男人早就该死。伍贺莲的目光注目于某个身影,眼底是不明的深意,一抹温柔冷意。

    走出超市,两个男人提了大袋小袋,两个女人倒是落了个轻闲。

    姚咏心想着要不要叫上言旭东,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简短地说了他们这边的情况,言旭东只说约了朋友不来了。而顾晓晨也想到余玫一个人在家,同样打了个电话询问。余玫说她在外边,不方便过来,挂断电话前不忘记提醒她不要被迷惑。

    二室二厅,姚咏心的公寓十分宽敞明亮。

    两个男人放下东西,撒手不再管事,开了电视调看NBA篮球赛。

    厨房里姚咏心打下手洗菜,顾晓晨当大厨掌勺。一整块牛肉洗好切了三块,放进锅子里煮,打算做酱牛肉。姚咏心在调料,顾晓晨则切着葱花。姚咏心透过玻璃门望去,只见伍贺莲以及伍昊阳两人安静地看着球赛,她欣慰说道,“好久没见到他们一起了。”

    “他们很少一起吗?”顾晓晨扭头问道,同样望向客厅里的两人。

    “以前还好,后来就……”姚咏心欲言又止,不再继续说下去。她回头望向顾晓晨,微笑说道,“莲从小就不怎么多话,我都以为他有自闭症。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他在你面前比较像个正常人,至少他会说饿了,他想吃饭。”

    饿了吃饭,这不是很正常吗?顾晓晨有些狐疑。

    姚咏心轻声说道,“几年前,莲的味觉就几乎没有了。所以吃东西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乐趣,只是一种简单的生存方式。”

    几乎没有味觉?顾晓晨吓了一跳,正在切葱花的她手突然一颤,下刀太快,一下切到了手指。

    “啊!怎么切到手了!流血了!”姚咏心惊叫一声,惹得客厅里两个男人回头。

    顾晓晨忍痛说道,“没事。”

    玻璃门猛地被人拉开,伍贺莲一下挤了进来。他抓住顾晓晨流血的手指,皱眉喝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晓晨盯着他瞧,并不说话。

    “我去拿碘酒药棉。”姚咏心急忙说道,奔出厨房去拿。

    索性伤口不深,只割了一道口子,伍贺莲抓着她的手含在嘴里吸允。

    顾晓晨呆呆地望着他,“血是什么味道的?”

    伍贺莲却仿佛没有听见,握着她的手放在冷水下冲洗,那道口子迅速凝住,他愤怒担心地质问,“最近你怎么总是受伤!疼不疼?”

    顾晓晨摇头又点头,他皱眉,“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疼!”第一次,顾晓晨觉得受伤会是这样疼痛钻心,却不知道为什么。

    听见她喊疼,伍贺莲只感觉到莫名的烦闷。小心翼翼地抓着她受伤的手,搂着她走出厨房来到客厅。伍昊阳的注意力一早从球赛转移向他们,只是瞥见顾晓晨手指的伤口,顿时松了口气,皱眉嚷道,“只是割了一道小口子,没什么大事,十分钟就好了。”

    “莲,东西放这里了。”姚咏心终于翻找到碘酒药棉折回,扭头瞥见伍昊阳跟个老太爷似得端坐着不动。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当电灯泡?姚咏心硬是拽起他,咬牙低语,“你跟我来,有话跟你说。”

    伍昊阳认命地被她拽进厨房,这才问道,“干吗啊?”

    姚咏心转身将玻璃门关上,而后拿出抽屉里的围裙甩给他,“电灯!你替我洗菜!”

    “为什么是我?还有,你叫我什么?”伍昊阳不甘地嘟哝,可是余光扫向客厅,却还是说道,“这东西怎么穿啊?”

    姚咏心扯过围裙,踮起脚尖替他系上,“快洗菜!不然没饭吃!”

    伍昊阳胡乱地抓过一把菜,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真麻烦!”

    “吃饭你怎么不嫌麻烦?”

    “……”

    厨房里是两个人,而客厅里同样是两个人。

    “还是很疼?”伍贺莲见她一脸茫然,皱眉质问。

    顾晓晨果然再次点头,闷闷地“恩”了一声。他那样紧张的样子,让她感觉自己的伤口变得格外疼痛,她的心怎么也会疼痛,难道这就是十指连心吗。

    “呼!”伍贺莲低头吹着顾晓晨手指割破的伤口,温柔的男声响起,“这样就不疼了。”

    顾晓晨却一下愣住,怔怔地望着他。

    顾晓晨清楚记得,吹伤口的小动作只有林芬曾经做过。

    那时她刚念幼稚园,而削铅笔向来都是林芬准备。可因为老师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所以她也学着自己削。握着小刀,小手一颤就切到了手指,流下鲜血。好不容易止了血,可她偏偏还喊疼。林芬瞧见后,吹着她手指的伤口说,妈妈呼呼就不疼了。

    那时的她可以撒娇闹脾气,赖在林芬怀里哭闹。

    可是后来,她不允许自己任性,也没有权利任性。

    眼底闪烁起某种期许,顾晓晨咬着唇,迟疑地犹豫地将头靠向他。伍贺莲一张俊容没有表情,手里还握着药棉,忽然垂下。她熟悉的香味顷刻间将他包围,让他僵硬了身体。只是下一秒,像是无法克制的念想,轻轻地拥抱住她。

    “该死!你怎么也切到手指!”伍昊阳突然大吼一声,顿时暴跳如雷。

    “你别乱叫!”

    “你个笨女人流血了!”

    这下可好,两个女人都切到了手指,顾晓晨和姚咏心原本打算继续做菜,可是两个男人一致地不让她们继续。折腾了半天,算是白忙一场,四人又是出去吃饭。好不容易吃完饭,天都黑得彻底,竟然已经是晚上十点。

    伍昊阳对姚咏心说道,“今天没地方睡,我睡你那。”

    “不行!”

    “干吗啊?我又不和你睡一个房间!”

    “你要么回家睡,要么就去莲那儿睡!”姚咏心尴尬拒绝,像是要躲开他一样,只得走到顾晓晨身边说道,“晓晨,我送你回家。”

    顾晓晨的目光扫过伍昊阳,而后扫过伍贺莲,停顿了下,这才随着姚咏心转身离去。

    等到坐上车,顾晓晨憋了一个晚上,终于忍不住问道,“咏心姐,为什么他会没有味觉?”

    姚咏心神色微敛,幽幽说道,“一场意外。”

    顾晓晨狐疑地扭头,姚咏心微笑纠正,“不是完全没有,只是几乎没有。不过你可别说出去,因为莲不想别人知道。”

    顾晓晨回到家中,余玫正在洗澡。

    “听说伍氏解除危机了,你也算仁至义尽!可别再继续执迷不悟!你早点睡,别一天到晚工作!女孩子要睡美容觉!”余玫走出洗浴室,望着顾晓晨说道。

    顾晓晨“恩”了一声,却发疯似得上网搜索查询一切可以恢复味觉的治疗办法。

    伍氏与瑞士银行合作的新闻,传遍了整个香港,一时轰动。

    那些罢工的员工立刻见风转舵,重新回到伍氏工作。借调的员工合同签署到期,一百名员工将会返回各自真正的公司。广厦银行的经理也来电通知,让顾晓晨下午两点前往公司报道。这也应该是她离开的日子了。

    午休之前,顾晓晨冲了杯敲门走进办公室。

    伍贺莲正闭目养神,像是在思索什么。

    顾晓晨将咖啡放在他面前,伍贺莲睁开眼睛,沉声说道,“你是来辞职的。”

    顾晓晨微笑以对,沉默似乎已算是回答。

    伍贺莲的目光扫过她那张宁静小脸,忽而垂眸端起咖啡。热气腾腾的咖啡,他却没有迟迟没有喝。闻着那熟悉独特的咖啡香气,他漠漠说道,“走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

    顾晓晨的心忽然一窒,他徐徐抬头,紧盯着她的双眼问道,“你的咖啡里放了什么东西。”

    顾晓晨以为他会说什么,却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嘴角的笑都有了莫名的酸涩,轻声说道,“麦芽糖。”

    “原来是这个。”伍贺莲还端着咖啡,语气平平。他喝了一口,盯着那褐色液体说道,“真的要走?”

    顾晓晨轻握拳头,吐出一个字,“是!”

    因为她再也找不到。

    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留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