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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软硬兼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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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的女人可多了去,我不能惹祸上身,皇后娘娘的眼线更是遍布六宫,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和陛下说上一句嬉笑的话。

    我道:“婢子不明,本就不曾私见陛下,但与陛下曾在宫中远远见过,这样的事情没有相瞒之理。”

    他皱眉道:“在宫外”我急忙打断道:“婢子未得圣允,绝不可能出宫,良人娘娘是晓得的。她近来身子不好,加之所用香膏无几,婢子在园中采集花露,如此多日。”

    我又不好让他失了圣颜,“宫里不出彩的宫人大都长了一样的脸,陛下记的都是国之要事,此等小事也难免记错。”

    他哼一声道:“你是说我认错了?”

    如此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此番定是要受刑罚不可。

    怎样做?这里是南魏皇宫,不是失韦草原。

    我当即跪下扣头道:“陛下饶命,婢子是草原人,礼节事宜,若有不是,还请陛下饶命。”

    陛下道:“饶命有何难?我只是宫外遇见一友人,见她谈吐有趣,为人又可爱。你若是认识这位朋友,和她说说,我在凤还台等她一叙,我自然饶你犯上之罪。”

    我出了冷汗,这人可真坏,拿话逼着我,要是我不去,他就有了罚我的由头。

    不一时,我正想开口说不识这人,忽又发现一事,陛下和我说到现在,全是以“我”自称,他应该称自己为“孤”,怎么会和我直接说这样的话。

    他又道:“我已说明了。但不知你可和你那个朋友说一声?”

    说个鬼,我要是去了,宫里的娘娘们能把我撕碎了吃。

    我截了他话头,将那心思安插进去,“陛下不要玩笑,婢子实在不识这人。”

    他见我不承认,松了口道:“我久居深宫,不辨面容,偶有错认,这是自然的。”

    等到陛下不再同我说话,雅拉才开口道:“不知陛下此时前来,白日里也没有安排玉食甜点。”

    她对我瞥眼,挑眉,“怎么办?”

    我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我比她年长几岁,她心里想的我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轻轻一闭眼,再睁开,要她沉住气,陛下不说尼布卢的事,那我们也不要蠢蠢地撞到箭头上。

    到了他临走之时,雅拉轻轻吁了口气。

    他欢欢喜喜离开,走到门口,说道:“御书房少了个侍茶的丫头,若是你舍得这个丫头,就把她送到孤殿中吧。”

    雅拉险些没有拿住茶盏:“陛下陛下?”

    我脑子飞速转动,道:“婢子笨手笨脚,唯恐侍奉不好陛下,做事也是慢慢腾腾的,少些屏气凝神的工夫,御书房当差的人,没有一个不眼疾手快,婢子捉摸着自己不够份子”

    自己把自己从头到尾贬低了一顿。

    不过是宫外见了一回面,怎么就非得把我弄到御书房去。

    我心下疑鬼猜神,四下是站不住身子了,那里由得我想!他打定了主意似的,“明日便收拾东西来宏易殿。”

    此时说完话就走了,留下我和雅拉面面相觑。

    一关了门,雅拉赶到我面前,略微在我眼前停顿。

    她盯着我,“事有可疑!你是如何见到陛下?”

    我推开她的脑袋,“给你拿信的那日。”

    她也不在意我被带走,“陛下如今没有找我们的事,哥哥定是没有被拿住,这下好了,我们的麻烦没有了。”

    麻烦是没有了,我也没有了。

    此时全身软瘫,失了魂的一般,“陛下不会是要把我带回去杀了吧?”

    雅拉牵牵我的手,“我看着不是”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你没看他十分厌恶我吗?”

    她摇头反问,“陛下有吗?”

    第二日,门口的大监就来等我。

    雅拉让人打发了大监,说是我自行去见教礼嬷嬷。

    大监走后,我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清河殿,可雅拉倒是想把我推出去,她个小傻子,凡事不留心,被那些娘娘碾死了也不知道害怕。

    我还是出了清河殿,忙忙拜过教礼嬷嬷,学习侍候的规矩。

    我只学了半日便被叫去当差,陛下在练字,我从台阶下一步一步往上走。

    走到御书房门口,那只脚千百斤重,如何也抬不起脚步往里走。

    他笔尖一顿,“来了?”

    我只得进去,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走到近前,见他在绘一副丹青。

    “过门不想入?”他问。

    “不是,婢子怕扰了陛下雅兴,想等陛下绘完才进。”我辨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见他画的是草原之景,道,“苏墨哈雅。”

    身边的人斟了茶放在他一边。

    “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名字,是为何意?”

    “我小名叫苏墨脱,墨脱花是草原上特有的花,至于哈雅,是我阿爸前一个妻子的名字,他念着她,便在我名字里也加了亡妻的名字。”

    “这是草原上的部落。你来看看我画的是否合适?”

    我站起身道:“陛下去过草原?”

    他不说话,站在一边洗笔墨。

    宫女要接过去,他皱了眉,那人的手只好惶恐收走。

    “我来看看。”我凑近了一些。

    “这是海子吗?”我指着未干的墨迹说。

    他不应我,我又问了一遍,仍旧无答应。

    他画得栩栩如生,我简直要怀疑他就是失韦人,日日骑马去海子边游玩。

    “你去过失韦?”我竟然没有发现,我忘了叫他陛下。

    他道:“我也不曾去过,只是听别人说起。”

    我说:“从小我就在失韦长大,在海子边玩水,有时候给阿爸看羊群,下夜还得去寻一寻小羊。”

    “你喜欢草原吗?”他问我。

    “离开了草原,我一开始还乐得撒泼,时间长了便想念草原的马匹,牧场、帐包。”

    他说,“你想不想回草原?”

    “什么?”我不解。

    “没什么,我只是胡说罢了。”我见他脸上不开心了,“陛下可曾用过早膳?”

    他自然没有吃一点东西,我听侍候他多年的大监说起,他平日胃口不好,只吃几口便放下,早朝前更是不饮食。怪不得消瘦至此。

    他说,“我并不饿。”

    我不便再劝,看他绘完一张,问道,“御书房什么时候放人吃饭?”

    都已经中午了。

    “你饿了?”他笑。

    “嗯,我晨时过来,直接去见了嬷嬷,也没有用早膳。”

    他点点头,“我正好要去用午膳,你同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