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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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等楚然一离开小寒山界,上清天尊就立即起身离开了上清宫,前去青莲居。

    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宣告主权啊!

    教徒弟不急,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来日方长。

    还是先向“情敌”示威更重要。

    抱着这般目的,上清天尊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前去了小寒山界。

    他自三重天下来,一路御风前往了小寒山,在山顶落下。然后步行了一小段,远远的就看见了,龙飞凤舞的书写着朱红的“青莲居”三字的嶙峋石头伫立在山谷外。

    上清天尊在山谷的入口处停下,伫立了一会。随后,整理了一下衣袖,端起脸色。只见他是一身玄黑长袍肃然而气势强,俊美冷淡的脸庞,一派高冷天尊气度。

    正所谓是输人不输阵,在气势上就不能输人。

    一番整理,完毕之后。

    上清天尊才抬脚朝着山谷内走去。

    沿着两面开满了姹紫嫣红的各色花草的平坦小道,往里走了一段,便看见了那莲叶层层叠叠,莲花亭亭玉立的青莲湖。

    湖的后方不远处正是青帝所在的寒亭。

    上清天尊沿着青莲湖畔朝前走去,没走几步,就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清俊侍从,脚步有几分匆忙的迎了前来。

    那侍从在上清天尊面前停住脚步,低垂着头,神情恭敬,语气放低说道:“不知天尊驾到,有失远迎。”

    上清天尊抬眸,动了动眼皮扫了他一眼,声音沉稳说道:“本座有事前来寻青帝。”

    侍从闻声,低声道了一句,“还请天尊稍等片刻,容小的前去禀告。”

    上清天尊也不为难一个侍从,便颔首答应了。

    说罢,他便伫立在那不动了。

    等着侍从前去通禀。

    只见,侍从脚步匆匆朝前方寒亭走去了,进了亭中,低眉垂目对着坐在亭中的青帝说了几声。

    青帝闻声抬头,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朝着外头上清天尊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上清天尊见他朝他看来,也依旧是一派面无表情,不无所动。

    一身黑袍,伫立在那。

    看着还真有几分肃然杀气,令人见之生畏。

    青帝看见上清天尊心下还有几分惊讶,不知他怎会前来,正所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圣人可不是闲的慌,上清天尊没事不会往他这儿来。

    还是在这般的时刻,前脚刚送走那小家伙,后脚上清天尊就上门来了。如此赶巧,不得不让青帝多想,他心下顿时就带上了几分深思。

    随后,他又收回目光,低头对身前等着他回复的侍从说道,“你前去,将天尊迎来。”

    侍从得令,当即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便只见——

    年轻的侍从脚步匆匆,去而复返,来到上清天尊的面前停住,声音带着几分气喘地说道,“天尊,帝君有请。”

    上清天尊闻言,目光扫了他一眼,道:“前方带路。”

    侍从闻言,顿时躬身走在前面,给上清天尊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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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片刻之后。

    上清天尊便到了寒亭,他走入亭中。

    青帝抬头,目光看着他,唇角含笑,声音清浅道:“天尊来的正巧,我这有一坛好酒,正待天尊前来。”

    “还请天尊落座。”青帝说道。

    上清天尊也不和他客套虚礼,直接便走了过去,落在了青帝的面前。

    他坐下之后,目光扫了一眼长几桌上,见上头的茶具早已经换成了酒具。

    青色茶碗变成了白玉的酒樽。

    茶壶也变成了酒坛。

    便是连他身下的坐垫也是换了新的。

    哼!

    上清天尊顿时心下冷哼了一声,道,什么时候青帝身边的人手脚这般快了。

    这才多久,那小家伙走了没几刻,这些东西就全换了新的了。

    讲道理……

    待客,尤其是贵客,用全新的酒具、坐垫,那是礼仪,是慎重。

    但是,如今这将楚然方才用过的茶碗,坐过的垫子给全撤了,换上新的。上清天尊见了,反而是不满,心下莫名的不爽。

    他心想,难道我还会嫌弃那小家伙吗?

    那家伙,分明就是我的本命剑,我岂会嫌弃我的命?

    青帝身边伺候的人,也太没眼色了。

    心下这般想着,上清天尊就抬头,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正伺候在一旁,给他们倒酒的侍从。

    那从上清天尊目中飞来的眼刀,顿时吓得年轻的侍从心下一抖,双膝一软,差点没给跪了。就连拿着酒壶的手都不禁轻颤了一下,双手顿时捏紧了壶柄,指骨发白。

    心下顿时大骇,面色发白,我这是哪惹了上清天尊?

    引他不满了?

    端坐在一旁的青帝,看着这一幕,轻笑了一声,然后对服侍在身边的侍从说道,“你先下去吧!”

    侍从闻言如得大赦,连忙放下酒壶。

    躬身退下了。

    待侍从离去之后,青帝接手了他刚才做的事情,抬手拿起酒壶,亲自给上清天尊倒满了酒,然后说道:“这是东木园今年新酿的灵酒,你尝尝。”

    上清天尊闻言,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樽,见白玉的酒樽盛着澄黄的酒液,相得益彰,赏心悦目。

    他朝前伸手,端起了酒樽,放在了鼻尖轻闻了一下。

    一股浓烈醇厚的酒香味,扑鼻而来。

    清冽而浓烈。

    顿时可知,好酒。

    上清天尊眉目不动,将酒樽放到唇边,品了一口。

    略带凉意的酒液入口,舌尖还未来得及感受这股凉意,便顿时起了火。

    腾地一下。

    自舌尖起火,然后迅速沿着舌头蔓延开来,火烧火燎的。

    很快的就整个口腔都着了火。

    便宛若是,星星之火燎原一般。

    这火起来了,就消不下去了。

    这股炙热滚烫的火焰,沿着喉管后下,烧到了心肝脾胃肺。

    上清天尊,整个人都感觉到火烧火燎的。

    酒热,酒火。

    却更像是,怒火,妒火,怨火,三把火齐烧。

    在心头烧的正旺。

    原本好不容易被上清天尊压制下去的种种情绪,此刻又冒出了头来。

    如同点了火一般。

    熊熊燃烧了起来。

    心头作祟。

    上清天尊心下顿时意识到不好,连忙默念几声清心咒,好不容易才将这股火压了下去。

    坐在一旁的青帝目光含笑的看着他,俊美清雅的脸上笑容清浅,他言笑晏晏的问上清天尊道:“这酒如何?”

    上清天尊抬头,目光看着面前的青帝,目光深沉,沉声说道:“好酒!”

    “平生罕见。”上清天尊评价了四个字。

    青帝闻言,顿时勾起了唇角,道:“天尊喜欢就好。”

    “……”上清天尊。

    他听了这话,沉默不语。

    不做声。

    他会喜欢……

    才怪。

    这般烈的酒,他可是消受不起。

    顿了片刻之后,上清天尊又抬头,目光看着青帝,问道:“这酒叫什么?”

    青帝听他如此问,脸上的笑容顿时加深,语气似有深意一般,说道:“此酒名为苦酒。”

    “人生七苦,最苦莫过于求而不得。”青帝说道,俊美清雅的脸上笑容清浅而动人,“不懂苦之人,不会品苦酒。”

    说罢,他目光看着上清天尊,唇边的笑容更加深不可测,“不知,天尊此下,因而为苦?”

    “……”上清天尊。

    这一瞬间。

    上清天尊是很想直接走人的,掀桌走人!

    他觉得没法再和青帝交谈下去了。

    这人……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青帝的话,一字一句,都宛若是一把把的锋利的尖刀,每一刀走直挺挺的往上清天尊的心窝子里捅去。

    捅的那叫一个千疮百孔。

    如此快狠准,直抓软肋……

    都不得不让上清天尊怀疑,他是否知道了什么。

    顿时,上清天尊抬起头,目光审视的看着面前满脸含笑的清雅贵气的帝君。

    而只见——

    青帝一派的言笑晏晏,俊美而清雅的脸上笑容清浅,依旧是那副让人看不出深浅,猜不出他心中所想的云淡风轻,与世无争。

    与世无争?

    上清天尊心里默念着这四字,随即在心下冷笑了一声,那还真是希望,他真如他看上去的那般……与世无争。

    不争不抢,方为与世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