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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谁怜我年少(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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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长歌小声对步天音说道:“是阵法。”

    步天音没有看着她,目光一直注视着对面扁舟上的书生,定定道:“我知道了。”

    并且她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她甚至还猜出了,这是花清越的阴谋。

    这些耳熟能详的古诗词,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每一句优雅的诗,每一个优美的字,全部都是花清越最喜欢的诗人之作。

    只是她没有想到,花清越找来的这些人所设下的阵法,竟然如此高超。这四周的景色,这夏天一样带着暖暖湿意的空气,这悠扬的扁舟,高悬的明月,哪一个,看起来都真实无比。

    简直比在关外那次她娘费尽心机留下来的阵法还要厉害。

    这几个人,想来也都是阵法研究的个中高手了。她前几日才责怪雪笙不该把重心放在研究阵法上,说阵法不会经常派上用场,没有想到没过多久,她便被困在了阵中。

    不过身边有云长歌在,她自然而然的便放下心来。

    周围只听得到清风拂过水面的柔美声音,沉默了良久,云长歌缓缓吐出一个字:“打。”

    步天音的斗性顿时被激了出来,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悲催的发现云长歌的这个“打”字并不是让她动手的,而是说他自己。

    眨眼间,白衣闪电般掠起,云长歌的身影已经落到了水面上,月光下,他长身玉立,身后如缎青丝无风自起,妖魅万千。在他的对面,不知何时站着那个敲木鱼的和尚。

    他手里仍然拿着破木鱼,步天音却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

    云长歌极少出手,并非他自傲不屑,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懒。——除非遇到对手,否则云长歌绝不轻易出手。这还是南织偷偷告诉她的。

    周围的场景一直在变化,却每隔几个之后,便会变回之前的月出高山的景象,步天音在舟上面色不变的观战,有心想上去帮忙,可那个书生一直在换着应景的诗对她用恶心的声音朗诵,甚至还跳到了她所在的小舟上调戏她,跟她聊天,步天音一脚把他踢下水去,他却像个水鬼一样幽幽的快速的从另一边钻上来,他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粘着她,不给她机会出手。

    另一边,云长歌已经将和尚的脑袋踩在了地上,步天音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脚下是一片几乎与水面齐高的小岛,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只以为是两人练了铁掌水上飘,轻功已然出神入化了。

    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步天音的手虚空一划,小舟无风自动,朝着云长歌他们的方向飘去,而那只水鬼一样的书生,躺在她脚下,步天音对他视如不见,直到他抓住了她的脚腕,用干巴巴的声音说道:“姐姐,你看我长得像谁?”

    步天音只觉得脚腕冰凉,好像被冰块冻住了,她踢了他一脚,离他远了些,眯起眸子,发现丫的脸慢慢变成了在荒庙前看到的那个书生的脸,她轻嗤了一声,道:“有点眼熟,就是不认识。”

    “姐姐可真是会开玩笑。”

    “别叫我姐姐,你看起来比我大。”

    “……”

    云长歌将和尚踩在地上,长靴踏在他的胸口,令他不能动弹半分,他笑了笑,声音清凉的问他:“破军,为何背叛?”

    步天音靠得进了些,猜测云长歌与他似乎认识,她要飞身过去,那水鬼书生却抱住了她的两条腿,湿漉漉的手像两条森冷的蛇,竟然不能让她动弹半分,他笑着把她往水里拖去:“姐姐,水下太冷,你陪我吧……”

    步天音怒道:“都说了不要喊我姐姐,你知不道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是无与伦比的恶心吗?”

    步天音被水鬼拖入水下,云长歌似乎没有发觉,他只看着脚下那和尚突然变成一个手拿双锤的虬髯大汉,他瞪着他,眼里除了巨大的愤怒外还有一丝恐惧,他在怕他。

    可是不消片刻,他便往云长歌的白靴上吐了一口血,恶狠狠道:“公子你野心太大,却因为儿女情长一而再妥协,迟早要被个女人所毁灭!与其跟你一起死在一个女人手里,不如拼死一搏,苟活于世!”

    但是他再也没有苟活的机会,因为云长歌遂杀之。

    水下。

    传来水鬼哀求的声音:“姐姐,我要喘不过气来了,你让我上去透透气好吗?”

    紧接着,是步天音清美的声音,透着一丝恶意:“你不是水鬼吗?你怎么,快要淹死啦?反正你已经死了,不如再死一次吧!”

    她这话说完没多久,翻滚的水面便平静了下去,两个人顿时没了动静,整片水面幽深诡异,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云长歌站在水边,面无表情的说道:“步天音,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他话音一落,步天音的身子便从他脚下的地方破水而出,溅了他满身的水花,云长歌拉她起来,无奈道:“背上有伤还这么爱玩,用内力把衣裳烘干。”

    这时,水里又是一阵扑腾,那原本沉溺在水下的书生爬上了小舟,他捂着自己几乎被步天音掐断了的脖子,对她暧昧的笑了笑:“美人,力气好大。”

    言罢,他那把无时无刻无论何时何地都捏在手中的折扇忽然变成了大刀,他在小舟上撑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站立着朝步天音略一欠身,声音竟然比之前好听了许多:“要在美人面前失礼了。”

    书生手中的大刀看向云长歌,力气大得惊人,似乎每一下都想把他整个人劈成两段。

    夜空中的月亮似乎离头顶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突然,毛月亮变成了一颗狰狞的人头,两只灰白的眼睛瞪着步天音。

    步天音摸了摸下巴,嬉笑着朝它招了招手,便不再理会,专心看起云长歌来。

    云长歌出手的机会极少,她要趁机看一下他的动作,顺便学个一两招。不提纳音看得专心致志,丝毫没有发觉在她身后的一片灰黑色虚空中,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

    从始至终步天音都没有察觉,直到颈上一凉,她被迫转头看向那个掐着她脖子的女人,这女人真美。

    那两座柔软的胸啊,那袒露在外面的大片光洁细腻的锁骨、双肩啊,让人都不舍得移开眼去。

    她美得让步天音觉得,她差一点就可以比得上自己了。

    她的桎梏其实并没有多么细密,步天音要想脱身还是很容易的,只是她突然想看看,云长歌看到她被抓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那边,云长歌和书生也因为琵琶女的出现而停止交战。

    琵琶女一手环抱琵琶,一手扣着步天音,她看着云长歌,红唇轻启:“我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

    云长歌忽然笑了笑:“没有人能威胁我。裴湄,你也是。”

    裴湄不理会他带着冷意的话,只是自顾自的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你不喜欢,为何救我?”

    云长歌睨了眼她手下受制的步天音,笑道:“从来没有。”

    他无论何时何地都笑得出来,无论在面对何种情况的时候都习惯用笑。

    从前她爱死了他这样的笑。

    如今她恨死了他这样的笑。

    裴湄的嘴唇张了一下,看了眼步天音,转而用近乎疯狂的语气问云长歌:“那你喜欢她对不对?所有人都说你喜欢她,你跟她好了。”

    裴湄说完,没有等到云长歌的回答,她便又对步天音用一种恶毒的语气说道:“你呢?你也喜欢他对不对?哈哈哈,那我就要告诉你,喜欢云长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所有的女人都一样,你也一样,百年之前的……”

    裴湄最后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云长歌手中的利刃已经穿透了她高耸美好的胸口。

    与其说那是利刃,倒不如说是……一根冰箭。

    寒冰凝成的箭。

    裴湄的打扮长相就像那种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果然她在死之前诅咒了云长歌:“你今生都今世都得不到你爱的那个人!”

    云长歌凝眸笑道:“我的事,还由不得旁人来左右。”

    裴湄仰天哀笑,手中忽然有白光乍起,打向近在咫尺的步天音,她伸手挡住,自己的身子却忽然转身,掌间聚气击向云长歌。

    她打的目标并不是云长歌,而是他身后那道不知何时出现并成功瞒过云长歌的耳力,突然跃起袭向他的影子。

    步天音与云长歌前后夹击,逼得那影子节节败退,虽然觉得他不会出事,但步天音还是挡了过去。

    “师父……”

    裴湄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她抱着琵琶,站到了步天音面前。然后凄美的目光透过他,看向她身后的云长歌。

    她叫他师父。

    听到裴湄的最后两个字,步天音的身形微微一滞,很轻微的,云长歌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一掌拍碎那影子,走过来摸摸她的头,柔声问道:“怎么了?”

    步天音有一瞬不想说出来,但是那话堵在嗓子眼儿里,不说出来又难受得很。

    裴湄冷笑了一声,然后迅速出手。

    裴湄是云长歌教出来的,是以她的招法他一清二楚,她的死门在哪里他也知道。只是当云长歌把手抵在她额头上时,她忽然笑了笑,随即云长歌便察觉出不对劲,他怔了怔,眯眼笑道:“你竟然偷学了南华心法。”

    她的死门本是额头上的一处穴位,如今却不在这里了,裴湄跟着他的时候虽然努力上进,但是她天赋却极低,以她的造诣,断不会移动死门的。除非,她偷学了他的南华心法。

    裴湄听他这么说,妩媚的眼睛里竟然有两簇火焰在闪烁,她踮起脚尖,将额头凑上去,媚声道:“师父,你在摸我吗?”

    “摸你个鸟啊!”

    爆这个粗口的人正是步天音,因为她说话的时候,已经一把将裴湄连同她那把没有弦的琵琶一同踢了出去!

    他娘的,敢摸她的男人,她还站在这里瞅着呢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