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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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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洗浴室里出来的顾铭衍,浓密的黑发上还缀着点点晶莹的水珠。

    见状,七月轻手轻脚的将顾霖琛胖乎乎的小身子朝着旁边挪了挪,便小心翼翼的起身拿了条干毛巾帮他擦拭了起来。

    瞧她主动,顾铭衍也没拒绝,默默坐在床沿上,任由她帮忙。只是在她忙活完后,才将她拉坐在自己旁边坐好,似笑非笑的瞧着她:“有话直说。”

    被他点破心里所想,宋七月白皙的脸颊上顿时飘过两朵薄薄红云。急促的搓了搓手,低声问:“明天,我们能不能带霖琛一起回去?”

    “你想带他一起?”顾铭衍眉宇间顿时生出了点点褶皱,“我待会儿问问爷爷的意思吧,这段时间霖琛都跟他待在一起,突然离开,也不知道他会怎样想。”

    “恩。”宋七月表示理解,毕竟人老了,心里累积的孤独感也就慢慢流泻了出来。好不容易有人陪着,觉得对生活有了兴致,那人却突然要离开,想来,多少都会有些不高兴吧。

    轻叹了口气,宋七月转身瞧了眼睡着的顾霖琛,蹑手蹑脚的帮他掖了掖被子,又去洗浴室里拧了条热毛巾出来,把他脸蛋上残留的泪痕擦净后,才同顾铭衍一起去了客厅。

    客厅里,顾家三老都在。

    见他们出来,顾爷爷第一个起身,满脸担忧的问:“霖琛没事吧?刚才怎么哭了?”

    顾铭衍的眸色顿时黯淡了不少,可仅仅片刻,他便恢复了笑意,温声说:“没事,闹了点小脾气,现在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顾爷爷急切追问:“平常也没睡这么久啊,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顾铭衍轻摇了下头,立刻转移话题说:“我们前几天碰到秦兮了,她原本说要来看你,但因为她女儿怀孕有些麻烦,所以没能过来。”

    “她有心了……”顾爷爷浓重的叹了口气,低声说:“之前张家的事儿,她爸帮了不少忙!按理说,该你去拜访她才对。”

    “我知道了,会找个时间过去看看的。”顾铭衍一边答话,一边拉着宋七月在沙发上坐下。可屁股都还没坐热乎,白莹萍就开了口:“你跟泽阳昨晚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心情不好,倾诉了两句。”顾铭衍显然不愿意把这事儿放到明面上来说,因为在他看来,答案根本没有悬念。

    李裕安如果不在意李泽阳母子,哪儿会惯着他们几十年?男人犯错,并不是不可原谅,但他却愿意任由自己的妻子闹脾气,还一直宠着儿子到现在,除了所谓的爱情,顾铭衍还真想不到其它理由。

    最开始,或许还能解释为他为妻子娘家势力的担忧,可他李裕安一路走到现在的位置,早就不需要畏惧这些了,竟然还能这样低下头去认错。如此,只能是真爱了。

    听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想揭过,白莹萍心里隐隐有点不高兴。但想到顾爷爷还在,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干笑两声,便抿着嘴唇沉默了下去……

    门铃响起时,是上午11::30。

    听到动静,顾士庭还有些惊讶,探寻似的瞧着白莹萍问:“今天家里要来客人?”

    “不清楚。”白莹萍茫然的摇了摇头,“没听说谁要过来啊。”

    话虽这样说,可她心里还是有点小期盼在的。毕竟今年,萧胤还没过来呢!若是他能过来,这年过的,似乎才能圆满。

    不过,就他跟顾铭衍之前的情况来说,要真是过来了,怕才是怪事吧。

    就在白莹萍打算轻叹口气排遣情绪时,萧胤颀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随手将补品交给佣人,便大步走到白莹萍面前说:“姑妈,前几天有些事儿耽搁了,所以今天才来。”

    说完,又对顾铭衍和宋七月打了声招呼,才在白莹萍身边坐下。迎上她饱含惊讶的眼神,萧胤哼笑着问:“姑妈,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白莹萍笑得有些尴尬,探究的瞧了下顾铭衍,想要从他身上找寻点答案。可不想,顾铭衍视线却一直留在宋七月身上。

    宋七月溜了眼紧盯着她看的男人,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恩,我知道。”顾铭衍轻笑,他知道,是因为萧胤昨晚给他打过电话。

    昨晚他刚和李泽阳吃完饭打算离开,萧胤的电话就拨了过来。瞧着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当时的顾铭衍还有些惊讶,讷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按下接听键:“怎么?”

    “表哥……”电话那端的萧胤声音很低,周围的环境也很空旷,除了呼呼风声,再也听不见其他:“明天我想过去给姑妈拜年,方便吗?”

    如此,顾铭衍心里的惊讶更甚了几分。可面上,还是强装着镇定:“你也说了,那是你姑妈。既然这样,你去看她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谢谢。”萧胤醇厚的音调没有半点起伏,浓郁的叹息声即使经过电流处理,仍显得格外清晰:“对不起。”

    “恩?”顾铭衍轻笑了声,“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就算有,也只是为了追寻你所谓的爱情,而被人钻了空子而已。萧胤,人都有一根筋转不过来弯的时候,等你回过神来,才会知道自己当初的做法有多蠢。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个人看法而已,你可以选择听或不听。但无论什么时候,你是我表弟这事儿,都没办法改变。”

    “表哥……”萧胤的语气立时低沉了不少,与凛冽的雪风混合,清冷异常:“你不怪我?”

    “怪。”顾铭衍想也没想,便斩钉截铁的回答了他:“但却没有立场去怪,追寻爱情是天性,根本没办法人为控制。所以我就算想怪,也只能怪你的思想过于偏激。可偏偏,偏激的你,是我妈一手带大的,你觉得,我能责怪我妈?”

    “……”萧胤沉默了良久,只是重复着“谢谢”两个字。

    话虽这样讲,但实际上,顾铭衍却并不是多么大度的人。对于萧胤从前的作为,他这心底到底还是有些责怪情愫在的。不过,就算心里的情绪再怎么浓郁,也抵不上白莹萍的开心重要。

    顾铭衍知道她面上虽然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但心里却还是惦念萧胤。若是今年萧胤不来,她这年也过不痛快。所以,就算是为了讨她开心,他也必须在明面上原谅萧胤。

    坐在白莹萍身边,萧胤笑得与从前无异:“姑妈,我爸这几天人不舒服,所以就没过来。但我过来前,他还特意嘱咐我跟你讲一声,让你别担心。”

    “你爸怎么了?”不担心才怪!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白莹萍的心顿时揪在了一起:“怎么都没说一声?”

    “大年三十就开始发烧了,一直到今天都没退烧。”萧胤轻叹了口气:“大约真是年纪大了,抵抗力差,所以一生病就严重的很。”

    “他这几十年都是一个人在过日子,身边也没人陪着。你又常年在C市,难得回来,他心里大约也不好受。平常就算佣人照顾得再周到,也没家人陪着贴心。”

    “恩。”萧胤点头道:“我已经辞掉泰禾的工作了,今年开始就在家里陪他。”

    “真的?”白莹萍眼中顿时绽放出一抹流光:“这边的工作,你爸帮着安排好了?”

    “没有。”萧胤浅笑了下:“我自己张罗就成。”说完,便转身看向顾铭衍,低声问:“表哥打算在北京待多久?”

    “明天就回去。”顾铭衍溜了他一眼,眸色复杂至极:“你跟我进来下。”

    “好。”萧胤笑盈盈的跟白莹萍打了声招呼,又对宋七月轻点了下头,才随顾铭衍一同走进书房。

    “嘭”------房门合上,顾铭衍的脸色顿时紧绷了起来。打量般瞧了萧胤好一阵儿,才问:“你跟李裕安还在联系?”

    “算是吧。”萧胤斜靠在门板上,声音中带着点莫名的轻松:“今早他忽然给我电话,说我不用帮他做事了。之前那些事儿,就当从来都没发生过,一笔勾销。”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可顾铭衍听到后,还是不自觉的松了口气:“那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表哥,我仰望了你小半辈子,忽然觉得有点累了。”萧胤耷拉着脑袋,轻声说:“之前我觉得你很独立,完全不靠家里就能闯出自己的天地,所以想向你看齐。不过现在忽然觉得,我似乎更适合我爸这样的生活方式。按照他的想法去生活,似乎也不错。至少,在旁人看来,我的生活应该是光鲜的。”

    说着,萧胤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虚荣的人大约就是这样,在意别人的看法多过自己的感受。”

    “虚荣心谁都有,适可而止就好。”顾铭衍随手点了支烟香烟,哼笑:“你觉得好就好,不过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