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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六章 大师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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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钟岳:

    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那么也就证明,我已不在这个人世了。世事无常,可能这一日是我在写这封信的那晚,亦或是几日后,几月后,总之,是可以望得到的那一日。

    虽然你我才几面之缘,但是最初在文化馆里的照面,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那份对于书道的执着,这也是我不遗余力地想要帮助你的原因。人力总有不逮之时,我能够做的,仅仅是一些皮毛,所以更多的是要靠你自己,而无论你做什么,我想要说的,不仅是依依东望四个字,要说的还有太多,希望你谦虚平和的面对世间的不公正不公平,希望你乐观豁达地看待世间的阴暗,希望你坚强不气馁地在书道上勇攀高峰。

    让我们华夏民族的国粹,再一次迸发出崭新的生命力,是的,你没有听错,不单单是继承,更是在如今多元化的艺术时代里,站到鳌头的位置,我相信你能做到。可能我上述的那些希望,你会觉得太过于纸面形式,或许你有了一定社会地位,会动用你的实力,去抹去那些不公正,不公平甚至是矫正那些你认为不对的,但在坚持你的原则下,务必善良。

    习书之人,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

    ……

    钟岳坐在沙发上,将这封信读了又读。如果说白天的他还沉浸在重现会徽墨古法的自豪和自信下,那么现在,这种傲慢自大,在这封信下,变得如此丑陋不堪了。

    电话已经响了不知道多少遍了。钟岳从文化馆悄然溜出来之后,便在小荷山下独自一人待了许久,也许柳梢娥的与世长辞,对于他的触动比较大,以至于他有了些疲惫的倦意。

    “喂。”

    “岳哥,牛|逼!”

    钟岳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皱眉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你说呢?今天赢曹公素这场斗墨,太精彩了啊!现在网络上都有转播,等周一沪市开盘,可能曹氏的股价都要大跌了!漂亮!什么时候回沪上,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钟岳看着桌上的信,说道:“阿明,我问你几个问题。”

    “说。”

    “这松墨里掺油墨,是不是如今行业里不成文的规矩?”

    欧阳明一愣,“这么学术性的问题我哪里晓得啊,这不是你说的么?”

    “我瞎说的。”

    “……”

    欧阳明说道:“你等等,我打电话问问我问公司的顾问。”

    “不用了,我基本已经了解了,是这么个情况。”

    “靠,岳哥,你这是玩我呐?”

    “没有,那接下来我们会怎么做?”

    欧阳明笑道:“接下来?当然是和之前一样,上市销售咯?这一回,估计墨业巨头的位置,我们一点漆要坐稳了,别说曹公素了,全华夏,何人敢叫板我们钟不器?嗯!?”

    钟岳轻笑一声,“那徽州这些制墨厂怎么办?”

    “啊?岳哥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真的如此,徽墨的最后一批厂家,怎么办?”

    欧阳明沉默了片刻,半响才问道:“岳哥,你不会是在担心他们破产吧?”

    钟岳看着那封信,叹道:“我们一点漆多一款产品,少一款产品,有差吗?”

    “有啊。欸,岳哥,我说你别这个时候妇人之仁啊,商场如战场,你……诶,喂!……”

    嘟……嘟……

    钟岳挂了电话,进入了笔法系统。

    为了斗墨,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如此心平气和地进来观摩神人九势了。书画毕竟还是他孜孜不倦,要毕生追求的东西,不可能因为斗墨这件事,花费太多的心思。

    太极圆图,这是神人九势第三层演化心态。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那我现在算第几层呢?”钟岳扪心自问了一声,或许连第一层都还没修圆满吧。

    他抛开了这些烦恼,静心观摩起太极圆图起来。在这之前,他先将之前的几层意境,用墨韵先演化了一遍。这是如今神人九势演化之后,钟岳可以在这方小系统内,动用墨韵的唯一途径。他也能够像在大乾时候那些翰墨境的人一样,操控墨韵,随心而动。

    九势、永字八法、画骨八法,这些都一一温习了一边,其实这几层境界,都是一脉相承,同宗同源,只不过钟岳在慢慢的摸索过程中,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感悟,归结到最后,还是那句最朴素的话——笔法千古不易。

    钟岳观摩完神人九势之后,便再次到了古揚州街头,去寻找金农聊天室了。

    “钟小友有段时间不来了。”

    “冬心先生,我有问题想请教您。”

    “来,坐吧。”

    钟岳站在一旁,“不用,我站着就好。”

    “那行,你问吧。”

    “我有个朋友……”

    金农靠在门栏上,听着钟岳将斗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所以,因为松烟墨掺油烟,是行业内不成文的规矩,我这么做,不,他这么做,是否错了?”

    金农笑道:“钟岳啊,若论对错,你是对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可以做得更好?局限于商业,老朽认为,其实格局眼界就小了。”

    “那您觉得我,不,他……”钟岳赧颜一笑,“您觉得我该怎么做?”

    金农笑道:“你怎么做,决定权在你。至于怎样更好,我又怎知道?去吧,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天地,又何必凡事都求助于人呢?”

    钟岳陷入了沉思。

    对于整个徽墨行业来说,这次的斗墨,并非是春风送暖,很有可能是凛冬的风雪。钟岳不是纯粹的商人,但也不是优秀的圣母婊,所以如何权衡得失,是他需要思考的问题。

    ……

    ……

    正月十六

    凌晨三点钟。

    欧阳明迷迷糊糊地摸到了床头的手机。在半梦半醒中接起了电话,“喂……”

    “阿明,我决定了。”

    “岳哥,放过我,这都几点了啊?”

    “明天,不,就今天发文,‘钟不器’这款松墨的配方和所有技法,都将公开!”

    “疯了?”

    “没疯,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