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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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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利贷的事情,搞得钟岳一头雾水,心里想着假的肯定真不了,自己根本没借,哪里来的上门追债一说。虽然校方得到了钟岳没有借贷的回答后,就没有再电话过来,但是韩建国心里还是觉得这个只见过一两面的学生不是个正经人。

    学校怎么想的,钟岳暂时管不了了,回到家中之后,便开始安心练字,如今观摩金农漆书的机会已经失效了,钟岳只能靠自己领悟。

    他临摹练字,完全不需要什么字帖,笔法的成熟,只需要他有可写的内容,这样就足矣。一张四尺大宣摊开,刚刚好能够铺展在买来的那张樟木长桌上,钟岳挤了点墨汁在瓷碟上,开始了无尽的修炼。

    现在钟岳并不缺笔法上的那一点点的缺憾,而是当他提起笔的时候,自己是否能够将内心想要表达的东西,跃然于纸上。

    吾心即吾笔。

    这句话,短短五个字,然而做起来,是那么得不容易。

    烦躁的时候,那纸上的字应该如何来表达?是字形上刻意的杂乱吗?好像又太过做作了。

    开心的时候,是笔触上的轻灵欢脱吗?好像也不是。

    一张四尺大宣,从a字母大头的文字开始,书写到了b字母打头的一小部分。

    钟岳将它随意丢在地上,搁下笔,仔细思考着。

    扪心自问,钟岳觉得地上这张作品,并没有让他很满意的。不是说内容上的问题,金农漆书,本来就是隶书的延伸,在字与字之间,并不存在明显的连笔,可能有的,也不过是隐含的呼应,这跟内容写的是什么无关。

    “或许还是自己功力不够,要用内容来作为载体吧。”

    钟岳振作起来起精神,重新抽出一张新的宣纸。酝酿内心的情感,最好的方式那就是背诗了,古人融情于诗词之间,借助诗词这个载体,抒发内心的情怀。

    《水调歌头》之中遥寄亲友的思念,感叹人生的百味杂陈,钟岳心情起伏跌宕,用笔来将内心的感受书写在宣纸之上。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钟岳缓缓落笔,心中辽阔的画面展开来。星暗月明,冷风萋萋,举酒望月,这该是一种怎样的孤寂辽阔的心境。

    笔,由心而发。

    漆书的风格,钟岳能做到掌握笔法,却无法得到金农的认可,这便是书法灵魂上的缺陷。好的作品,它必然是传神的。那些大师的作品,用的颜料、墨水,都是相差无几,然而所表达的内容,则是让这些原本普通的颜料、墨水,成为拥有灵魂和美感的线条。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一笔一笔,钟岳尽量忘记笔划间的承折起落,将自己的心神灌注在作品之上。

    写完了苏轼的《水调歌头》,又背起了稼轩的《破阵子》,那种将军沙场征战的肃杀、壮烈,以及行文至最后,悲怆的暮年失落之感,钟岳手中的笔,一直跟随着心境在纸上跳跃着。

    他的字,必然是肃杀刚硬,必然是那样子宁折不弯的坚毅!

    角落充了电自动开机的手机,一直忽明忽暗,一个接一个的电话,也不知道钟岳是不是按到了静音,丝毫没有声音的传出。

    两幅作品完毕,钟岳手腕已经微微发酸了。

    钟岳进入到系统之中,惊讶的发现,笔法系统的熟练度,居然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六,看来自己努力的方向是对的!

    然而那个让金农认可作品的任务,依旧是暗灰色的,说明还是没有达到所期待的标准。他看着那尊黑色的身影,“吾心即吾笔,冬心先生,我会努力的。”

    他退出了系统,饭都没吃,便准备去张来福家学制笔。

    “师父,有吃的嘛?”

    看到钟岳一脸憔悴的样子,张来福端着碗泡饭走过来,“你干啥来了?”

    “学制笔啊。”

    “你看看这天色,你怕是要疯了哦。”张来福笑骂道。

    钟岳这才想起来,原来已经天暗了……

    他端起泡饭,簌簌地吃起来。

    张来福搬了把小竹椅,坐在门口抽着烟,“其实你现在不用每天都过来,手艺都交给你了,这套工具,算是师父传授给你的,本来是准备带进坟里的,现在能派上用场,你拿回去就是。”

    钟岳喝了一口饭汤,饥饿感让他吃什么都是香的,“还是放您这吧,这样子每天过来,让您指点指点,总比我自己瞎琢磨来得好。”

    其实到了张来福这个年纪,作为孤寡老人,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能陪在他身边聊聊天的人,钟岳宁愿自己每天花点功夫,到张来福家学制笔,有些谈资,也不愿意拿了张来福的这套手艺,从此不再来往。

    张来福笑了笑,“你要过来也行。前两天,又去搂了两只老兔子,肉我托人给大光送去了,这皮毛我泡好了,等明儿你自己来打理,到时候可别再让我拿笔杆子敲你脑袋。”

    “师父,您学手艺有没有遇到瓶颈的时候?”

    “瓶颈?呵呵,屁个瓶颈。”张来福抽出一支新烟,猛击两口,火星对接,夹在上手,“水到渠成的东西,都是熟能生巧,瓶颈这个说法,那是你自己不想更进一步了,瞎扯出来的。”

    他伸出那只枯瘦的手指,“你看我这关节,当年在笔厂的时候,关节都磨出血了,怎么办?咬牙,那白布条包裹着,天黑了,点着蜡,都要车出满意的笔杆来,连做梦都是车笔杆。我们那一帮学徒,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没办法啊,笔厂一月就八十块,外头哪有这么稳的收入?”

    “看来是我阅历太浅了。”

    “嘁,你有屁个阅历,我像你这样的年纪,哪有想这么多弯弯绕,埋头就是干。”

    钟岳笑了笑,“师父,明天我想去一趟山上。”

    “上山?做什么?”

    “练字。”

    张来福深吸一口烟,“要不要我同你一道上山?”

    “不用了,我想静一静。”

    “小心点,山里不是闹着玩的。”

    钟岳点了点头,“就在小荷山,也不去深山老林。”

    “恩,你放心去。记得离近点,别傻乎乎的,往老林里头走。”

    “小荷山,屁大点地方,不会有事的。”

    张来福起身,叹气道:“好久没这么操心了,我去给你弄点腊肉还有馒头。”

    在白炽灯下,张来福的身影被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