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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其实,瑟琳娜挺适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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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顾北北是迷茫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更不知道她的死是不是真的可以换取二哥的平安。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无论是她留下,还是离开,只要二哥死了,她跟纪谨言这辈子也就完了。

    并不顾北北不明情理,而是有哪个女人能够接受自己心爱的男人杀死了自己的家人,还可以无动于衷的跟他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纪谨言的新别墅里灯火微暗,满满的一屋子白布、花圈环绕,斐迪南的排位就摆在正中间。别墅的里里外外站满了穿着黑衣服的型男,个个垂首默哀。

    瑟琳娜同样客厅,她一张美艳的小脸上涣散着疲惫。纪谨言走过来,柔声安慰要她上楼休息,可是却被瑟琳娜拒绝了,“谨言,你陪我……”她哽咽出声,泪水铺了满脸。

    “乖!我还要守灵,你先上楼休息,我晚一点过去。”纪谨言揉揉她的发丝,温声道。

    当纪谨言正在安抚顾北北的时候,两条视频就这样传了过来。纪谨言微蹙眉头,点了开来:里面却是一阵枪响之后顾北北浑身是血的画面。他心神俱惊,一张脸色惨白!当点开第二条视频的时候,是一抹黑色身影跃然出现开枪的画面,虽然那人伸手很快,但纪谨言还是认出了对方——艾德森!!!

    怒气在体内狂啸,恐惧让他浑身僵硬。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甩开了瑟琳娜的胳膊,疯狂的就要驱车出门。他不断地拨着顾北北的电话,可是那头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他再打奥斯格斯的手机,然手机却没有人接听。

    他像头发怒的狮子,没有拦得住他。即便奉瑟琳娜之命,对纪谨言围追堵截的兄弟,也全部被他撂倒在地了。他踏着他的身子走去,不理会身后瑟琳娜的叫嚣:他必须赶过去救他心爱的女人。凡是阻挡他者,必死!

    纪谨言开着车,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呼啸着向那片枫树林驶去。强劲的烈风猛烈地狂吹着他如黑藻般的发丝,一张野性的俊颜布满了玄寒的冷冽:小东西,你千万不要有事!为了我,你一定活下去啊!

    他的黑眸紧缩,握着方向盘的手泛着苍白。他颤颤抖抖的拨出了赫德电话,然后凶残的开口,“立刻给我找到艾德森!老子他妈要废了他!!!”

    “老大,出什么事情了?!”赫德听着纪谨言狰狞的怒气,不由询问出声。

    “他妈/的!谁给他权利敢对着老子的女人开枪的?!给我抓人!我要他死!五马分尸!粉身碎骨!!!”纪谨言咆哮着,他的怒火像是已经无可压抑一般狂飙了出来。

    赫德沉默片刻,而后谨慎的开口,“艾德森是瑟琳娜的贴身保镖,只怕我们暂时动不得。”

    “放屁!老子是昂龙的首领!要他死,他就得给老子死!!!”

    “瑟琳娜不会同意的。”就算是艾德森擅自行动,也绝对是经过瑟琳娜准许的,狂怒中的纪谨言只怕是暂时想不透这一点了。

    “够了!老子说抓就得抓!谁他妈敢阻拦,老子毙了谁!”

    “老大,你要想清楚。老老大刚死,你就要杀了瑟琳娜吗?”赫德无奈的叹了口气。

    纪谨言骤然平静了下来,只是一张阴冷的脸出现了凶残,“先把人给我抓来!拿盐水给我狠狠的抽!”这个仇他纪谨言记下了,纵然他再怎么宠溺某些人,但是有些事情他也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切断了通话,纪谨言满脑子都是顾北北刚刚浑身是血的画面。他再度拨打了奥斯格斯的电话,然电话没有人接听,传来的却又是一条视频:顾北北浑身是血的匍匐着向江边爬去,不远处的艾德森依旧站在那里,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垂死挣扎的顾北北。忽而,他再度举枪,对着顾北北的心脏部位打了下去……

    视频中断,纪谨言感觉自己的心脏一并停止了跳动,“顾北北!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这样丢下我!你这个白痴女人,怎么不跑?!!!”纪谨言一路狂飙着车子,一边嘶吼出声,“顾北北,你如果真的敢这么带着我的儿子去死,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也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你!!!”

    “顾北北,你这个笨蛋!你死了,我要怎么办?我都还没有说要娶你,你凭什么敢去死?!”

    “顾北北,你不是说我太在乎瑟琳娜吗?只要你肯活下来,我可以谁都不在乎,只在乎你……顾北北,这个笨蛋!跟我吃了这么多苦,为什么还没有享受我的爱就敢离开我……”

    “顾北北,不是想要顾时酷活下来吗?你如果敢死,我就一并弄死他,给你陪葬!”

    “小东西,你千万别有事,我们的宝宝都快六个月了,你怎么忍心让他去死?你忘了,她会动,会心跳了吗?顾北北……”

    纪谨言说着说着,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他一双红润的眼眸不禁溢出了晶莹的液体。

    “小东西,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他将油门踩到了底,恨不得能一下子飙车到顾北北的身边。

    “小东西,等我,我马上就到了……谁他妈敢动老子的女人,老子要他偿命!!!”纪谨言边飚着车,边疯狂的嘶吼,仿佛顾北北就在眼前一般。

    当纪谨言快要接近枫树林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奥斯格斯?!你在哪儿?顾北北遭到了艾德森的袭击,你快去救她!!!”纪谨言焦灼的语气染上了命令。

    “枪击?!不应该啊!顾北北只说是去枫树林转转,怎么会遭到枪击?”奥斯格斯说的漫不经心,“再说了,艾德森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行动,难不成你纪二爷授权了?”

    “闭嘴!你现在立刻赶过去!如果顾北北死了,老子要你的命!”

    “纪二爷说笑了吧?就是顾北北死了,也应该是杀人者偿命,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淡然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用力捶打方向盘的声音,“别紧张,除非有人授权给艾德森,不然他不敢乱动的。你纪二爷没有授权,那就没有指使得了他了。”奥斯格斯说的轻松:“该不会今天是愚人节,纪二爷有闲心逗我吧?我可是正赶往祭拜你恩师的路上呢。”

    “奥斯格斯!你给我闭嘴!我让你寸步不离的守着顾北北,你来祭拜做什么?!”纪谨言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尤其在奥斯格斯还不当真的情况下。

    “你纪二爷的未来岳父死了,我去祭拜总是应该的。哦!对了!我刚刚好像忘了一件事情,你高贵的瑟琳娜公主似乎也能指使的了艾德森。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不如就让顾北北死了吧,反正一次死不了,还有第二次,两次死不了还有死三次……”

    “奥斯格斯!”纪谨言突然嘶吼出声,一双玄寒的眸子微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只是分析,感觉纪二爷今天的玩笑很不好玩。”奥斯格斯不怕死的开口。

    “他妈/的!老子没跟你开玩笑!快去枫树林!!!”

    奥斯格斯佯装沉默了几秒以后,很认真的开口,“你说真的?!”

    “不然呢?!”纪谨言咬牙切齿的嘶吼,声音里隐隐带着哽咽。

    “我马上去!”奥斯格斯说的急切,然后很严肃很认真的开口,“艾德森的枪法一等一的准,瑟琳娜这次是真的打算要了顾北北的性命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纪谨言沉默不语,一张俊颜早已布满了玄寒。

    奥斯格斯切断通话,看着艾德森飞身离去之后,这才现身。他狂飙着车子到了水流湍急的中游……

    话说,当顾北北一步步走向枫叶林的时候,她按照奥斯格斯的指示,在江边站了好久。她哭的不能自已,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宝宝,妈咪不想要离开爹地,怎么办?妈咪好爱好爱你,可是为了你二哥,妈咪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宝宝,一切都是妈咪的错,你原谅妈咪好不好?如果有来生,你还找妈咪做妈咪的儿子……宝宝,妈咪就快要死了,不如我们打个电话给爹地。只要你爹地肯放了二舅,妈咪就不死了……妈咪就带着你去找爹地……”顾北北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慌乱的想要摸自己的手机。

    可是躲在暗处的艾德森却微眯了眸子,他绝对不可能让她跟纪谨言通话的。因为,这是瑟琳娜的交代。所以,当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听见顾北北再度哽咽出声,“宝宝……宝宝……难道是老天真的想要妈咪去死吗?为什么手机丢了……不!妈咪不能就这样去死……我们去找爹地……我们一起求他放了你二舅……宝宝,我们去求爹地……”顾北北踉踉跄跄的往回走,泪水布满了脸庞。

    艾德森看看时辰,差不多是该回去了。否则,被纪谨言发现了可就不妙了。但是顾北北似乎真的不想死了,这让他想起了瑟琳娜的话:她如果敢不死,就给我一枪毙命!

    于是,他一边盯着顾北北的动静,一边扣响了扳机。整个枫树林寂静无声,顾北北就宛如秋风中的落叶,缓缓地跌落在了地上。如慢镜头一般的速度,她整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就在奥斯格斯想要离开的时候,却惊见顾北北似乎没有瞬间断气。她攀爬着,蹭了一地的鲜血,她像是要逃走的样子。所以,艾德森又开了第二枪,顾北北沉底瘫在了地上,整个人再也没有半点动静了。

    艾德森见状,原本是想要上前查探的,林中却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于是他快速离开了……

    顾北北并没有立刻起身向江边去,而是躺在休息了好久,直到确认艾德森的离开,这才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的向江边走去。她站在江边,看着自己满身是血的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轻颤。

    事已至此,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如果被纪谨言知道,她跟奥斯格斯一起玩弄了他,陷害瑟琳娜,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或者该说,她没有陷害瑟琳娜,她是真的想要她的姓名不是?

    顾北北用力咬着唇,一只手轻抚上了自己的腹部,“宝宝,你是妈咪的唯一了。答应妈咪,一定要跟妈咪一起坚强的活下去……”说完,她狠心一跳,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顾北北就这样跳入了江水里。

    一股莫名的心痛侵袭了纪谨言,他整个人的身体一僵,突然爆发出一抹竭斯底里的咆哮,“顾北北!我不准你死!!!”晶莹的泪水滑落,纪谨言野性的脸上狰狞出诡异的悲壮。他宛如一只受伤的孤狼,发出绝望前的撕心悲鸣!

    他的车速达到了极限,耳边狂啸着冷冽的寒风。他悲痛欲绝,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小东西,你要活下去,你千万要等我啊!小东西,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忍心抛下我一个人离开?小东西……

    顾北北顺着水流游到了中游,而等待在灌木丛中的奥斯格斯匆忙的走了出来。他不理会纪谨言索命符一般的手机,只是动作麻利的将惊魂未定的顾北北给塞进了车内。

    他给顾北北套上氧气管,然后将一杯姜汤给递了过去,“快点喝完,然后把湿衣服给换下来。”说着,同时将一层厚重的棉被给她裹在了身上。

    顾北北神情麻木,奥斯格斯几乎是半强迫着让她喝完了姜汤。他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的愣神模样,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动手将她身上的试衣服给脱了下来。然,顾北北僵硬的身子并不好置弄,但是奥斯格斯略显粗鲁的动作还是成功的给她褪去了。他换另一条棉被裹住她,再塞给她一个暖宝。

    顾北北目光空洞的看着车窗外,一双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腹部。许是天气寒冷,也许是惊魂未定,她整个人就偎依在车窗前傻傻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艾德森的拿机枪让她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忽而,顾北北毫无征兆的痛哭起来,她颤抖着声音,哭得撕心裂肺,“为什么?我都已经答应要去死了,为什么还要杀我……”纪谨言捧在手心里面的女人,居然想要杀她。那纪谨言呢?是不是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待她如初?心酸一股接着一股的涌现,顾北北哭的悲痛欲绝。

    奥斯格斯坐在驾驶座上,平静的看了顾北北一眼,然后一路奔驰离开了。

    当纪谨言赶到枫树林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地上一滩又一滩的鲜红血迹,他心惊胆战的沿着那血迹向前,终于在江边看见了顾北北留下的血迹消失的迹象。她跳江了?!这是纪谨言唯一的意识,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一个纵身翻越,直接跳了下去……

    赫德赶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纪谨言跳江的一幕,然后整个人跟着跳了下去。纪谨言悲痛欲绝的在江里搜寻着顾北北的身影。然,直到他筋疲力尽也没能找到他们母子。随着越来越湍急的水流,纪谨言终于清楚地意识到:顾北北的存活率几乎为零。

    巨大的体力耗损让纪谨言感觉自己越来越吃不消,而跟在她身后的赫德陪着他找了将近一个小时,眼看着他越来越吃力的模样,于是顾不得他的反抗,硬是将他给拖到了岸上。

    如果不是真的体力不支,纪谨言也不可能任由赫德将他带回别墅。他整个人被赫德按到浴缸里,神情麻木的瘫软在里面,像是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气息再再的证明着他的感觉,他那张苍白乏力的脸色真的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去了。

    “赫德,谨言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瑟琳娜冲了进来,对着空洞麻木的纪谨言失声痛哭。

    赫德看看纪谨言,又看看瑟琳娜,而后有些疲惫的开口,“小公主,你先出去吧,我要跟老大洗澡了。”

    “那你去洗啊!我来伺候谨言!如果不是你们办事不力,谨言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瑟琳娜将自己所有的不满怨恨全部发泄到了赫德身上。

    她伸手就去褪纪谨言的衣服,却被赫德叫停了,“瑟琳娜公主,你先出去吧,这儿有我呢。”这么久以来,赫德其实是看不惯瑟琳娜的所作所为的,尤其当顾北北死在艾德森的手下时,赫德对她的不满更加浓重了。

    “我不出去!我要在这里伺候谨言!”瑟琳娜回眸冷冷的盯着赫德,那副狰狞的样子真真的是不那么好看。

    “男女授受不亲,小公主不适合在这里吧?老老大刚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小公主应该清楚才是。”

    瑟琳娜愤恨的瞪了赫德一眼,不甚高兴地开口道,“你一个大男人我怎么放心的了?谨言现在这个样子,我伺候着也没有什么不妥!”

    “小公主跟老大的婚事成与不成还不好说,你这样伺候老大怕是将来的嫂子会不高兴吧?”赫德像是故意要激怒瑟琳娜一般讽刺的开口。

    瑟琳娜咬牙切齿的瞪着赫德,怨恨的开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再谨言面前搬弄是非。我跟谨言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纪谨言的黑眸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层幽深,他看着眼前这个他从小捧在手心里面的女孩儿,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自私自利到不惜害死一个怀着孕,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她的爱情禽兽埋葬了他的爱情和骨肉,这真的是他当初呵护的那个小公主吗?为了她,他让他心爱的女人受尽了屈辱,可到头来她换得的是什么?

    顾北北的死就像是寒冬的大雪降临,深深地埋葬了他的阳光和最后的一片净土。心痛到滴血,他的浑身都在颤抖。直到现在他不都不愿意去相信:他心爱的女人死了,而凶手竟是他视若珍宝的妹妹。

    他还记得顾北北临死前曾问他会不会娶她,可他说了什么?为了眼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他居然狠狠地伤了他心爱女子的心,还有她的命,他儿子的一条命!理智和情感冲撞,纪谨言的心痛到死亡。

    “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纪谨言平静的开口,一双眸子玩如死灰。

    “谨言……”

    “赫德,给我下令狠狠地打艾德森!我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纪谨言阴森的开口,阻断了瑟琳娜的哽咽。

    “不要!为什么要罚艾德森?他做了什么?”瑟琳娜脸色惨白,被纪谨言的话吓了一跳。难道事情被揭露了?她惶恐无措的看着纪谨言,一颗心不断地狂跳着。

    “他杀了顾北北母子,我要让他偿命!”纪谨言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一双黑眸洞悉一般直直的射向了瑟琳娜恐惧的心。

    “不!不可能的!艾德森他……”艾德森是瑟琳娜的左膀右臂,她不可以失去他。

    “老大,我已经命人将他擒获了。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老老大的出殡问题。您看……”赫德蹙眉,若有所思的开口。

    “给我看好了艾德森!没有我的命令,谁敢私自放了他,老子一枪毙了他!”哀莫大于心死,顾北北母子的死亡似乎连纪谨言的最后一点良知也一并带走了。他的一张脸写满了森寒,一颗心只剩下愤恨!

    瑟琳娜一张白皙的娃娃脸恐惧的看向了纪谨言,这样的他是她没有见过的。他似乎正被一团恨意笼罩,没有人可以闯入他的内心。她替艾德森求情的话不由得吞入了腹中,整个人惶恐不安的直盯着他。

    顾北北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让这个一向冷血无情的男人居然如此伤心欲绝?一想到纪谨言毫不犹豫的跳江寻人,瑟琳娜就感觉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是想怎样?是不是如果赫德没有赶到,他就要为顾北北那个做作的女人殉情?!

    尤其,当纪谨言在斐迪南的葬礼上只是露了一面就匆匆离开的事情,这让瑟琳娜几乎疯狂。为了一个顾北北,纪谨言连他最在乎的恩情都不要了吗?!顾北北死了,纪谨言像是跟着死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她一眼,这让瑟琳娜恨极了纪谨言。

    原本她是不想放过顾时酷的,但是一想到顾北北的威胁,她却不得不妥协。顾北北的死让纪谨言身心受创,如果再被他知道是她怂恿顾北北去自杀的,那样的后果她不敢想象。所以,瑟琳娜不甘的走进了地下室,一副愤恨的模样死死地盯着顾时酷。

    顾时酷因为突如其来的灯光刺激,本能的眯了眼睛。他盯着瑟琳娜那张看似无害的脸颊,心里却充满了不屑。原本狂妄的他,在经历了百般折磨之后,已经显得憔悴不堪了。但是,他傲慢依旧,就这么嘲讽的看着瑟琳娜。

    瑟琳娜同样冷冷的回视着顾时酷,看着他那副冷清冷意的淡漠模样,突然放声大笑,那笑竭斯底里,那笑颠倒痴狂。她美艳的小脸染上了扭曲的狰狞,连声音都带着令人心颤的阴森,“顾时酷,好好活着吧!也只有像你这样龌龊的男人,才有活下去的勇气!哈哈哈……”

    顾北北淡漠的瞪着她,似乎生死对他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嘲讽的面色依旧。

    “顾时酷,你走吧!你肮脏的鲜血不配拿来给我父亲祭奠!”

    顾时酷不言不语也不动,这几日来瑟琳娜的狠毒他是见识到了,他不想跟她起舞,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他懒得理会。

    然,顾时酷的淡漠却惹怒了瑟琳娜。她一双漂亮的眼眸微眯,对着顾时酷不屑的开口道,“顾北北用一尸两命换取了你顾时酷的一条贱命,你现在可以美美的回去苟且活着了。你可千万别辜负了顾北北这份令人作恶的恩情!滚吧!”

    顾北北死了,顾时酷的死活再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留这样一个男人祭奠她父亲的在天之灵,确实让瑟琳娜觉得恶心!

    顾时酷黑眸紧缩,他原本不屑的俊颜骤然惊骇,“贱女人,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一尸两命?!”他愤恨的用一只手卡住瑟琳娜的脖颈,用力的攥紧。那双充满了恐慌的眸子带着浓浓的恨意,像是恨不得把瑟琳娜的脑袋跟拧下来一般,“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到底对顾北北做了什么?!”

    瑟琳娜冷眼看着顾时酷,然后嗤笑出声,“我让人杀了顾北北,估计现在已经被丢到江里,说不定汇入大海被鲨鱼给吃了也不无可能!哈哈哈……顾时酷,好好活着吧,顾北北为了救你而死,多么伟大的亲情……哈哈哈哈……”

    “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顾时酷疯狂的掐着瑟琳娜的脖颈,却不想给她给一脚踢开了,“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胆敢招惹纪谨言,我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顾时酷一个人呆愣的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北北……你个笨蛋!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个笨蛋顾北北……”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哭的痛不欲生。

    一直藏身在暗处的纪谨言握紧了拳头,刚刚瑟琳娜的话无疑证实了她才是那个幕后真凶。他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哭到撕心裂肺顾时酷,突然觉得自己可笑之极。他曾经期待着瑟琳娜可以自己看清楚,想明白:她跟他是不可能。所以,他给她时间,给她空间,甚至不惜委屈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要为这个让他呵护备至的妹妹感到心里舒服。

    可他这样做的结果居然是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让这一切改变了,究竟一切错的根源又在哪里?赫德站在他的身后,用力的握住了纪谨言的肩膀,“其实,造成瑟琳娜今天这样疯狂的结果,跟你纪谨言脱不了关系。”

    纪谨言微顿,或许赫德说的对:瑟琳娜之所以能够泯灭人性到今天,跟他纪谨言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田,纪谨言沉痛的眉宇间带着深思。这件事情他必须要处理妥当,如果一个失误很有可能导致昂龙整体的内乱,到那个时候他非但给顾北北母子报不了仇,甚至很有可能会被瑟琳娜借机利用,让他再无反抗的力气。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顾时酷从地下室出来,跌跌撞撞的到了顾北北被枪杀的地方。这一带没有任何摄像头,也没有目击证人,但是地上的血迹未清,而且滴滴洒洒的一直延伸到了江边。

    顾时酷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寒风吹拂着脸面,他一张惨白的俊颜写满浓浓的悲痛。他的小丫头,那个被他欺负只会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的小女孩儿,居然就么没了。犹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顾北北的时候,她脏兮兮的却是个漂亮娃娃,她被他欺负的呜呜哽咽,还是大哥出手救了她。

    似乎从那一刻起,他就喜欢上了欺负这个小东西,看着她哭得不能自已,他居然觉得好有趣。一直以为,他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儿夺走了大哥的注意力,他这才会想要欺负她的。可不曾想,随着年纪慢慢变大,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在用这种愚蠢的方法吸引顾北北的注意力。

    那个小丫头总是那样坚忍不拔,又总是那样聪明伶俐,渐渐地,他发现小东西居然学会保护自己了。在跟他的战斗中居然还有可能获胜,这让他既惊喜又懊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后来,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对大哥追随的目光转移到了他的小丫头身上。

    可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让他彻底了失去了她。直到今日……

    顾时酷扪心自问,他真的是想要顾北北狠心的将自己的骨肉拿掉吗?其实不然,他只是愤愤不平,私心里不满意她居然可以在大哥死后,还那么心安理得的跟纪谨言那个杀人凶手在一起。其实,只要顾北北肯离开纪谨言,接受那个无辜婴儿的雅量,他不是没有。

    可是现在忏悔太多都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他的小丫头死了,再也不可能会回来了。大哥死了,北北也死了,他顾时酷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既然,他们都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他又何不追随而去?

    “大哥,北北,等等我。我马上就过去陪你们,无论刀山火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说着,顾时酷淡笑着张开了单臂,他看着水面上不断咆哮的浪花,耳边传来奔腾的巨吼,然后整个身体一点点倾斜,就这样投向了大海的怀抱。

    从顾时酷像个疯子一样跑出别墅的时候,赫德在纪谨言的默许下跟了出来。不得不说,对于顾家的遭遇,他是有些同情的。又或者说,对于瑟琳娜的行为他赫德是不耻的。于是,就在顾时酷想要跳江的时候,他从他的身后一把扣住了他的胳膊,“你还没有资格给她陪葬!”

    该怎么解释赫德这句话的含义呢?许是他真的这么想,觉得顾北北是纪谨言心爱的女人,他一个非亲不亲的哥哥跟着凑什么热闹?就算殉情,也还轮不到这个只会惹事的毛头小伙子才是。也许,赫德只是想要顾时酷活下来,算是给纪谨言一个交代。且不管理由为何?顾时酷在这个节护眼上是死不得的。

    顾时酷求死不能,回头看着赫德嘶吼出声,“你做什么?放开我!”

    赫德一边扣着他,一边将他扯上了车子,然后车门一锁悠然开口,“你觉得你死了,对得起谁?顾北北用他们母子的命换了你一命,你居然用这种方式辜负她,忍心吗?再说了,就算你要殉情,有资格吗?”赫德不屑的冷哼,“留着这条命好好活着,别再让顾北北死的不安心了!”

    顾时酷死死挣扎,他不断用力捶打着车窗玻璃,对赫德话听而不闻,“你开门!你这个疯子!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北北!!!”他的头用力碰撞着车窗玻璃,只剩下一只的胳膊疯狂的扯动着门把手,“你放我出去!谁用你多管闲事!!!”

    “别白费力气了,这车是经过特别改造的,你打不开也打不破。”赫德凉凉开口,然后对上顾时酷泪流满面的俊颜,“做个交易如何?”还不等顾时酷冷声拒绝,赫德再度凉凉开口,“难道你不想为顾北北母子报仇?”

    顾时酷闻言,骤然停止了挣扎。他回过头目光凶残的看着赫德,“你要帮我报仇?哈哈哈哈……你们昂龙的人都是骗子!混蛋!满嘴喷粪!纪谨言是,你也一样!”他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赫德,“别把当个笨蛋一样玩弄,我不会相信的!放我出去!”

    赫德盯着顾时酷那双冒着火光的漂亮眼睛,本能抿抿唇,“我不会帮你报仇,但是我可以帮你变得强壮。到时候,你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报仇。”他挑眉,认真的看向顾时酷。

    “变得强壮?哈!你是在侮辱我吗?我一个残疾,你觉得我有可能去对付你们昂龙组织吗?我不想听你废话,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听见没有?!”顾时酷挥舞着手臂,一把揪住了赫德衣领,恶狠狠地吼道。

    “我可以找人帮你接假肢,让你再度成为一个健全的人。相信我,只要你肯努力,你的仇终有一天会报了不是?”赫德不在乎顾时酷的无力,他依旧说的认真严肃。

    顾时酷沉默片刻,过了许久这才蠕动了两下干裂的嘴唇,“你为什么要帮我?”他身体颤抖,揪着赫德衣领的手臂不禁放松了些许力道。

    “我需要有个人陪着……”赫德盯着顾时酷的目光似乎复杂了起来,尤其他那双性/感的红唇再再的引诱着他。不可否认,这才是赫德想要救顾时酷的真正目的: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对眼前这个美的不似人间的男人动了凡心。

    “你要我做你的男/妓?!”顾时酷恐慌的看着他,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塞着。

    “男/妓?!”赫德玩味着这两个字,然后呵呵的笑出了声音,“不!是男宠……”他将自己的脸凑近他,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吹了口热气,“如果你的表现满意,我不介意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宠物!”不算表白的表白。

    顾时酷震惊,一双布满了血丝的桃花眼错愕的盯着赫德不断靠近的双唇。

    纪谨言是个执着的男人,在顾北北跳江的第二天便开始了搜寻的漫长征程。他坚信顾北北没有死,否则怎么会找不到她的尸体。站在水流湍急的江边,他一张野性的俊颜带着鲜明的森寒。深邃的黑眸犹如坠入了玄寒的深潭,冷厉而不可测。

    他的每根神经都随着江中找寻人员的一举一动而紧绷着,他不言不语不作任何动作,只是这么寂静无声的站在那里。冷风吹过,他像是没有感觉一般,死死地坚守在那里。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有人在江中找到了顾北北的手机;第四天傍晚的时候,有人在江中找到了顾北北的衣服。然,却没有任何人发现那两件防弹衣。原来事后,奥斯格斯已经处理过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六天早上的时候,赫德找到了顾北北的皮包。如果一个人真的是一心求死,她会随身带着自己的皮包吗?显然,顾北北是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人害死的。

    纪谨言空洞而茫然的看着江面,他整个人的宛如一句僵尸一般呆站着不动,手里的手链深深地刺入他的骨肉,可是他却没有半分知觉。

    第七天的时候奥斯格斯出现了,因为顾北北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所以在这七天里,他必须先要安抚好她才可以离开。不过,好在她的身体状况不错,这才让奥斯格斯放心下来回来一趟。当他看见纪谨言那副颓败的样子时,不由得有些歉疚,但是为了顾北北和她腹中的骨肉,他不得不这么做。

    纪谨言憔悴的站在江边,昔日的桀骜不驯、王者跋扈早已不见了踪影。此刻的他就像是个街边要饭的乞丐,蓬头垢面的让人不愿接近。衣服脏了皱了,他没有心情打理,胡须疯狂生长,形成了茂密树林他依旧没有时间理会,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江面上,浑身散发着酸臭的味道。

    奥斯格斯上前,原本是要安抚他几句的。可是当他看见瑟琳娜出现之后,他到嘴边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吞咽了下去。原来,即便顾北北因为瑟琳娜而死,纪谨言还是狠不下心来惩罚这个女人。看来,顾北北母子两个人的分量加起来也没有一个瑟琳娜重要。这一刻,奥斯格斯庆幸他及时送走了顾北北。

    瑟琳娜是来给纪谨言送饭的,那副朝气蓬勃的模样真真的让人看着不舒服。他冷笑,心底对纪谨言的优柔寡断充满了不屑。既然他这么在乎瑟琳娜,有何不直接娶了她呢?

    纪谨言知道瑟琳娜又来了,他一如往常一般形同枯木,对她视而不见。然,瑟琳娜只当纪谨言的这副样子是在哀悼顾北北,她等了他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几个月。她相信自己的坚持终究是会有回报的,等纪谨言将顾北北彻底尘封的时候,也就是她该熬出头的时候了。

    纪谨言看着瑟琳娜款步而来,掌心握着的手链愈加收紧了。他没有忘记,她活的这样蒸蒸日上是用他妻儿的命唤来的。但是,他现在又能怎样?这个女人曾经两次为他送命,他的父亲因他而死,他亏欠他们父女的尤其是他纪谨言能够还清楚的?

    但是,这样的想法也只是曾经了。当顾北北母子死在艾德森枪下的瞬间,他纪谨言欠下的债就已经还清楚了。现在他顾念的不是恩情,而是整个昂龙的存亡。

    他一双深沉的黑眸染上几许寒意,整个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谨言,多少吃一点吧。”瑟琳娜将饭菜端到她面前,说的柔情似水。

    纪谨言接过饭菜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从不远处走来的赫德,将保温桶一并丢给他了。

    赫德也不客气,连看也没有看纪谨言一眼,径自吃的津津有味。他不是没有注意到瑟琳娜难堪的脸色,只是懒得在乎而已。

    “谨言,有赫德他们守着,要不你先回家洗洗……”瑟琳娜瞪了赫德一眼,而后又温情的开口,眼神中透露着恳求。

    “有味吗?”他轻描淡写的看了瑟琳娜一眼,声音多了一抹疲惫的沙哑。

    “臭死了!谨言……”瑟琳娜夸张的捏着鼻子,撒娇一般摇摇纪谨言的胳膊。如果是在之前,纪谨言绝对会充满亲情的逗弄瑟琳娜一番,可是现在……

    “那你以后就别来了。”他淡漠的开口,眸光暗沉了几许。说实话,他并不想伤害这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女人。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来瑟琳娜为他付出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又怎能不感动。但是,感动不是感情,而她却因为自私的爱情害死了他的妻儿,这份恨意让他怎么都不可能淡忘。

    瑟琳娜脸色一僵,委屈的看着纪谨言,“谨言,是不是连你也认为艾德森犯的错,是我指使的?”瑟琳娜垂眸,泪雨滂沱。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艾德森在杀顾北北的时候,居然被人录下像,而且传给了纪谨言。那人是谁根本毋庸置疑,可是她现在却根本无力辩驳。

    纪谨言神色空洞的看她一眼,习惯性抬手想要安抚她,“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瑟琳娜欲言又止,可是仍旧乖乖地转身离开了。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她能够做的只有陪在纪谨言身边,安安静静的不要多言。言多必失的道理,她瑟琳娜比谁都清楚。

    赫德看着瑟琳娜摇摇欲坠,伤心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纪谨言那副淡漠如旧的模样。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其实,瑟琳娜挺适合你的。”语未毕,一个狠狠地左勾拳重重的袭上了他一张颓败的脸颊,“唔!”他痛呼一声,有些不满的瞪着纪谨言,“我……”

    就在赫德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个手下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纪谨言一把推开赫德,激动的扯过那人的衣领,声音嘶哑的开口,“找到了没有?有没有她的尸体?”

    “没有,但是……”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纪谨言就慌慌忙忙的上了车,他的手颤抖得厉害,甚至握不住方向盘。还是赫德过来,接替了纪谨言的位置,这才驱车离开。

    一路上,纪谨言的身体不断的颤抖,尤其他的双唇最为明显。他的期许和焦灼都写在脸上,甚至还带了微微的恐惧和害怕。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出现在了一家破旧的古宅前,纪谨言疯狂的拍打着古宅早已脱落油漆的大门。

    这个时候一位长者从里面缓慢的走了出来,还不待他开口,纪谨言就一把握住了他的双臂,急切的问道,“老先生,你最近有没有收留一个怀孕的女人?”

    长者神色平静的看他一眼,悠缓开口,“沾惹因果,便入轮回。菩萨畏因,众生惧果。”

    “喂!你这个老头是怎么回事?我们就打听一个孕妇,你讲这么多做什么?好好的!你说,到底有没有?”赫德急了,不耐烦的出言不逊。

    长者浅笑,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佛陀,“生死即表象,涅槃方为真。”

    “你!”赫德又想发飙,却见纪谨言脸色惨白,身形不稳的险险跌坐在地上,“那她的尸体呢?”他颤抖着开口,一双深邃的黑眸中似乎沾染了水雾。

    老者闻言,这才淡笑着点头,“还是这位先生有佛缘,且随我来。”说着,他带着他们向东边清净的小院走去。

    只见里面空荡荡的,庄严肃穆却又带着几分渗人的寒气。

    “都在这里了。”长者指指正前方的一排骨灰盒淡然道。

    “骨灰?!”赫德尖叫,“你这老头搞什么搞?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认领骨灰的!”再者说了,人都烧成灰了,还认领个屁啊!

    长者无奈摇摇头,旋即将目光放在了纪谨言身上,“可有先生要找的人?”

    纪谨言不语,只是将目光一一扫过这些骨灰盒。

    赫德听着长者的话,不禁茫然无措。骨灰长得一模一样,哪里分辨得出。就算分辨的出来,他们要找的是活生生的人,干这些无名骨灰嘛事?他刚想开口,就见纪谨言的神情似乎出现了异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某一处,而安放在那处的骨灰盒上竟然放着一条手链。这条手链跟他时常在纪谨言手腕上看见的那条一模一样……

    纪谨言缓缓地走了过去,颤抖的伸出了手臂。这一刻,他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是手链握在掌心的时候,他的一颗心骤然碎裂了。

    长者微微点头,然后淡然的凝视着纪谨言缓缓开口,“那具女尸打捞上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握着这条手链,手链的边边角角都嵌到肉里了。如果不是火化了,这手链还取不出来呢。”微微叹了口气,长者继续道,“我看这手链对这位死者意义非凡,也便帮她保存下了。”

    无疑,这番话是奥斯格斯拜托长者的。要让一个一心侍奉佛祖,看破红尘的老人说谎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奥斯格斯却道:这条手链可以救人一命,只有让别人真的以为她死了,手链的主人才有可能好好地活下去。

    对于这样一位善者而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侍奉佛祖多年,自然是以善为先。

    纪谨言紧紧地握着那条手链,他死死的咬紧下唇,丝丝的鲜血混合着晶莹的液体就这样滚滚滑落了。

    他将两条手链串在一起,一并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不停的摩挲亲吻。他痛苦地俊颜挣扎着巨大的哀伤,细微的哽咽就这样抑制不住的流泻出口。他还记得这条手链的含义,还记得顾北北见到这条手链的幸福泪光。可现在……

    隐忍了多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全面爆发了,他紧绷的弦断裂了,整个身体就这样瘫软在了地上,哭的情难自禁,“顾北北,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怎么舍得抛下我离开?我都还没有承诺娶你,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报复我了吗?!你这个笨蛋、白痴!你怎么不跑、不逃……”他抱着骨灰盒哭的撕心裂肺,整个人像是崩溃了一般就这么哀嚎着。

    赫德走过去,缓缓地蹲下身子将纪谨言紧紧的抱住,哽咽的安慰出声,“老大,你别这样……求求你了,难道你想让顾小姐走的不安吗?”

    “滚开!你们这帮混蛋!什么都不懂,统统给我滚出去!!!”他紧紧的抱着顾北北的骨灰盒,挣扎的推拒着赫德,“她就是我的心,她死了,我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你们滚啊!”

    “她都怀孕五个月了,他们怎么忍心下手?!那个恶毒的女人,我不会放过她的!绝对不会!!!”纪谨言发狠的嘶吼,抱着顾北北的骨灰盒愈发的用力,“小东西,你等等,等我帮你报完了仇,我就去找你。到时候,我们把一家团聚,你要乖乖听话,在那边跟宝宝好好等我……”纪谨言吸吸鼻子,哭的泣不成声。

    “我要报仇……我要杀了艾德森!我绝对不要放过任何害死了小东西的人。给我抢……赫德,把枪给我!我要去杀了他们……”纪谨言起身,精神似乎有些恍惚。他对着赫德咆哮,一双黑眸覆上了一层浓重的恨意。

    赫德用力钳制住纪谨言,然后对着他哀求道,“老大,你别这样!你现在动不了任何人。我知道顾小姐的死让你很难接受,但是你要顾全大局啊……”

    “顾全个屁!老子顾全了大局,他们他妈/的是怎么对待老子的妻儿的?!我要杀了他们,一个都不剩!!!”

    “老大,老老大的势力现在胜过于你,到时候你非但给顾小姐报不了仇,反而会让自己受制于人。老大,你要三思啊!”赫德用力抱紧纪谨言,不在乎他的疯狂啃咬、厮打,说的声泪涕下。

    “三思?”纪谨言垂眸,茫然的盯着怀中的骨灰盒,然后缓缓地将脸贴了上去,“我要三思,我要三思……宝宝,对不起,爹地忘记胎教了。对不起,对不起……小东西,你别生气,我要三思,三思……”纪谨言哆嗦着开口,小小着声音对着骨灰盒轻声呢喃。

    赫德看着无声抽泣的纪谨言,潸然泪下,“老大,你别这样。顾小姐在天之灵也绝对不会忍心看着你这样的……老大,你振作点,我们还要替顾小姐报仇不是?”

    纪谨言听而不闻,只是一味的抱着怀中的骨灰盒自言自语,“小东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想这样跟你天人永隔。七天了,我每天会活在你的记忆里,每天都幻想着你会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

    “小东西,你回来吧。我不怪你跟我捉迷藏,我会好好爱你,带着你离开。你不是不喜欢我总是忘记你吗?我们离开,去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好不好?”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这么想你,你怎么还忍心跟我玩猫猫?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快要发疯了……”

    “我知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罪恶滔天……可是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回来吧。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回来好不好……”

    纪谨言哭的竭斯底里,他的满腔愤怒和悲哀像是源源不断的侵袭着他,让他失去了感受一切的神经。

    赫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纪谨言,他所见到的老大永远都是那么狂傲不羁,桀骜不驯。即便面对的有可能是双目失明,双耳失聪,双腿残疾的时候,他也不曾像现在这般颓废、空洞、麻木,宛如一句行尸走肉。

    奥斯格斯亲眼看着纪谨言脆弱不堪的从古宅里面出来,他那双张扬跋扈的野性眸子此刻却隐藏着浓重悲哀。那种悲痛像是深入骨髓,绝望到他整个人的涣散出一股沉沉的死气。

    看着这样的纪谨言,奥斯格斯其实是不忍的。他想要将顾北北没有死去的消息告诉他,但是当想要开口时候,再度翩然看见了一抹让他厌恶刺眼的身影。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奥斯格斯冷笑着想。

    纪谨言看见瑟琳娜的出现,一双深沉的眸子骤然燃起了恨意。他死死地盯着她,恨不得亲手将她杀死。但是赫德却阻止了他,忽而对着瑟琳娜开口道,“小公主的消息可真灵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这话无疑是说给纪谨言听的。

    纪谨言黑眸微转,强压下刚刚的冲动,紧紧地抱着怀中的骨灰盒,“你怎么来了?”他的小东西想必是不想看见眼前这个杀人凶手的吧?

    瑟琳娜微愣,柔柔的呢喃道,“已经找到北北的骨灰了吗?”

    “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告诉你的?!你又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纪谨言一张俊颜覆上了寒冰,问的咬牙切齿。

    “谨言,我只是关心我,你做什么凶我?”瑟琳娜呜呜的哽咽出声,一张美艳的小脸瞬间溢满了泪水,让人看来分外心怜。

    瑟琳娜以为已经是见不得她的泪水的,他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呵护她,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安抚一番的。然,这一次纪谨言没有丝毫的怜惜,他只是恨恨的的瞪着她,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滚!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谨言……”瑟琳娜难以置信自己的一片真心,换来的竟是纪谨言的这般森寒。她不禁泪雨滂沱,哭的难以自制,“纪谨言,你不要太过分!顾北北死了是她咎由自取,你凭什么对我发火?!她死的好!死的活该!”被纪谨言激怒,瑟琳娜不禁哭哭啼啼的怒吼出声。

    “你住口!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说着,纪谨言的手骤然卡向了瑟琳娜的脖颈,那力道像是要真的杀了她。

    瑟琳娜恐惧的看着纪谨言,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对她发火。她眼中浓浓的恨意让她心境:难道他真的一直以为是她指使艾德森杀了顾北北?!瑟缩一下,她的心不由得颤抖一来。

    “老大,你要三思!快放开瑟琳娜!老大!”赫德用力撕扯着纪谨言的胳膊,不想他一时冲动犯下大错。

    纪谨言冷眸微眯,盯着瑟琳娜的黑眸深不可测。他急喘着自己的气息,喉结不断地滑动,终究,他是隐忍了下来,然后玄寒的开口,“滚!以后不准你再来看我的妻儿!!!”

    瑟琳娜愤恨的盯着纪谨言,对着他嘶吼出声,“纪谨言,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顾北北死的活该!最好你也一并死的干净!”说着,她痛苦流涕的转身跑开了。

    赫德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纪谨言道,“老大,你刚刚失态了。”他担心瑟琳娜会因为东窗事发而恼羞成怒的对纪谨言提前动手。

    然,纪谨言只是神色平静的开口道,“给我查出瑟琳娜派在我身边的人,然后帮规伺候!!!”

    奥斯格斯对于纪谨言刚刚的反应还算满意,但是压下冲动,他决意在纪谨言彻底处理干净瑟琳娜之后,再将一切告诉他。否则,他担心他知道了一切,又会心软的放过瑟琳娜那个恶毒的女人。

    不过,这些都并不着急,眼前最让他大为恼火是纪谨言怀里的那个骨灰盒。也不知道里面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亦或者是天外飞仙。当然,也有可能是外星物种。但是不管怎么说,让纪谨言抱着这么个东西回去三叩九拜的着实有些可笑了。

    所以,奥斯格斯决定现身,将那个让他看起来极为刺眼的东西给彻底销毁。至于祭拜……他沉思片刻,那条手链其实就够了。

    奥斯格斯出现的造型异常别致精彩,他歉疚的垂眸站在纪谨言面前,一双眼眸充满了很是浓厚的悲哀氛围。其实,他是真的很悲哀,顾北北那女人都被人逼到绝路上了,还想着回来,真是浪费了他奥斯格斯的一片心意。

    “很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顾北北母子,才让他们遇难的。”微顿,他盯着纪谨言那双婆娑的泪眼,心想着要不要再加点料进去。但是,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他还是吞下了后面的话。

    纪谨言抬眸,一双燃着黑色炼火的恨意骤然烧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奥斯格斯,然后一记轮拳,对着奥斯格斯的俊颜就狠狠地挥了下去!

    奥斯格斯看准时机,在纪谨言出手的同时同样回一拳头,不过拳头的方向不是对着纪谨言,而是对着骨灰盒。他的力道之大,硬生生的从纪谨言单手抱着的骨灰盒底部给打了出去。骨灰盒飞旋着弹出,在半空中被打开,里面的粉末顿时飘了出来,散落了漫天。

    而空出来的盒子,在奥斯格斯的凌空飞踢中偏转方向,直接被抛到了一旁的水渠中,然后顺流而下,很快的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纪谨言空洞的看着眼前一切的发生,忽而像是疯了一般对着空气胡乱扑抓,“北北……北北……我的小东西,别跑……你回来,回来啊……”纪谨言颤抖着身子,从地上一片片捡着粉末,可是粉末到了他的指尖却碾的更碎了,“不要……北北……你回来啊!!!”

    突然,纪谨言抬起头来,一双布满血丝的怒目恨恨的盯着奥斯格斯,“你居然弄丢了我的小东西……你弄丢了北北……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狂乱的扑向了奥斯格斯,像是把他当做恨之入骨的仇敌一般,对着他就是一通惨绝人寰的厮打。

    奥斯格斯躲闪着,基本上对与纪谨言的暴行他没有还手。对于一个失去理智的男人而言,他无意识的行为,奥斯格斯还是可以容忍的。当纪谨言打累了,打到自己再也没有半分力气的时候,突然“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北北……北北……你回来……”

    奥斯格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他的后颈就是一掌,纪谨言顺势晕了过去。他这才让赫德将人给抬回去。然,奥斯格斯并没有立刻起身离开,而是回到了顾家,有些事情他必须要确认一下。

    奥斯格斯基本是不抽烟的,除非他烦躁难解或者有重大疑难问题的时候,他才会偶尔点上一根,但是他从来不往自己的嘴里放。袅袅的薄烟将他笼罩,他习惯平静地面色像是多了一抹沉思在里面。

    他站的笔直,且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约莫一两个小时。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他这才扬了扬眉毛,“说吧。”

    “师傅?!真的是你?我都以为你把徒弟我给忘了呢。师傅,你最近忙什么呢?我都好久没有看见你老人家了……”电话对面的那个人说的浑然忘我,而奥斯格斯也像是习惯了一般只是安静的听着,直到对方把话说完。

    “我最近一段时间不在,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微顿,奥斯格斯一双波澜不兴的黑眸沉了沉,这才再度悠缓的开口,“艾德森怎么样了?”

    “艾德森?”电话那头的人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而后惋惜的开口,“挺可惜的一个人,每天被老大给予不同的酷刑。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他的,无论怎么大刑伺候就是一声不吭。看他那样子,我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了。”

    “杀人偿命,这是游戏规则。”奥斯格斯说的淡漠,“那有没有去救他,或者暗中送口讯过去?”他相信瑟琳娜不会这么轻易的让艾德森死去的。

    “这倒没有,我已经按照师傅的吩咐派人时刻盯着了,暂时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蒙帕特说的认真,“不过,倒是听说小公主之前有为艾德森求情。可是却被老大给打回去了……”

    奥斯格斯平静的点点头:“继续盯着,只要有人想解救艾德森,立刻通知纪谨言!”

    “知道了,师傅!”蒙帕特每次面对奥斯格斯的命令,都是那么严肃认真。可是停顿了片刻,他又再度困惑的开口,“师傅,真的是小公主派艾德森射杀了顾小姐吗?”那可是个怀孕五个月的孕妇,怎么就下得了手呢?

    “你觉得呢?”奥斯格斯反问的轻描淡写,“人是在我手里丢的,给师傅长点心,我要亲眼看着害他们母子的恶人得到惩罚!”

    “是!师傅!”蒙帕特抓抓耳朵,旋即又道,“对了,师傅!老大现在正在查那段视频的来源,而且小公主似乎也有动作……”

    奥斯格斯嘴角微勾,淡漠的说了句“知道了”就切断了通话。他一张硬朗的脸颊勾勒出几分嘲讽,于是再度拨了另一通电话给纪锦枫,“他们已经在查了。”

    “我知道,这两天我会直接去找纪谨言。”纪锦枫接电话的时候,人正在纪氏的总裁室里,而瑟琳娜则正等在外面。

    奥斯格斯才刚准备离开,就听见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侧耳凝听,还不待他有所反应的时候,整扇门就被纪谨言跌跌撞撞的给顶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他嘶哑难听的咒骂声。因为饮酒过量的缘故,他的步伐早已变得轻抚,连身上的衣服都那么脏乱不堪。

    奥斯格斯挑眉,安静的看着纪谨言那副醉酒的狼狈模样。纪谨言抬头看他,一股阴冷的寒风直直的射入了奥斯格斯的体内,“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把顾北北还给我!”说着,他就扑了过去,结结实实的一个用力,让奥斯格斯连连后退几步。

    奥斯格斯推开他酒气熏天的身体,淡然的看他一眼,“你应该索命的对象不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是你把我的小东西弄丢的,你陪我……呜呜呜……”他呜呜咽咽的哭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控诉着奥斯格斯的罪行,“我纪谨言好歹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我活着做什么?还不如死了去陪他们母子……我把你们一个个都当成我换命的兄弟,可你们却连我的老婆孩子都容不下……是我纪谨言活该!是我罪大恶极!是我混蛋!连累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呜呜呜……小东西临死前还问我会不会娶她为妻,我他妈说了什么?我整个就不是人,我是混蛋!我是畜生……”

    奥斯格斯看着悲痛欲绝的纪谨言,不由得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正所谓: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纪谨言双眼迷蒙的看着奥斯格斯那张淡漠的脸,他宛如一尊僵尸一般直直的躺在了地上,“奥斯格斯,你说如果我到底下去找他们母子,小东西会不会恨我,不原谅我?”

    奥斯格斯幽深的黑眸微闪,盯着纪谨言的脸看了数秒,而后这才一字一顿的清晰开口,“你做错了什么,值得她原谅?”

    纪谨言微愣,一双迷醉的眼睛茫然的盯着天花板,“我做错了什么?我替恩师承担罪名,让小东西误解我却不肯解释,只为了一个‘忠’字;我偏袒瑟琳娜,次次逼着小东西委曲求全,只为了一个‘义’字。我纪谨言忠义两全,我做错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悲凉而苍茫。

    “你错在太过自私,你为了自己的忠义两全却将顾北北逼上了绝路。你让她承受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却杀死了她敬重大哥的残忍事实;你让她承受着,你为了另一个女人甚至不惜让她到了委屈尚不能求全的卑微境地;她怀着你的孩子,却要忍受你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的难堪。她的大哥被你杀死,二哥因你而残疾尚不能保命。纪谨言,对于这样一个善良的女人,她离开你是注定的结果!”

    奥斯格斯看着纪谨言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的样子,言语间不禁犀利起来,声声质问直戳他的心脏,让他脆弱的神经再度崩溃。他的眼神变得迷离,整个人像是失却了灵魂一般。

    “顾北北今天会死,这是你纪谨言早该想到的必然结果。只是你不肯面对,一味的纵容,她的死你又何尝不是帮凶?”奥斯格斯直指纪谨言的痛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推波助澜的结果。”

    纪谨言呆呆的盯着奥斯格斯,他麻木的神情微微的出现些许变化。忽而,他痛哭失声,用力那头撞击着地面,像是自责,又像是悲愤欲绝。

    奥斯格斯盯着他,看着这样颓败不已的纪谨言,不可否认他有几分动容,“去洗洗吧,你这样子,就算顾北北还活着恐怕也被你吓跑了。”

    “北北……北北不可能活着了……她死了,她的手链还在这里……”纪谨言因为奥斯格斯的话骤然停下了动作,他目光呆滞的盯着不远处顾北北的照片,“她走了……她走了……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他呜呜咽咽的哭着,声音带着茫然的飘渺。

    “凡事都有意外,说不定等你想清楚自己哪里错了,上帝就会把他们母子再度送回到你身边。”奥斯格斯提点着他,言谈间仿佛多了一抹酸楚。这份酸楚所谓几何?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只是隐隐的,感觉心间像是一股密密的疼意。

    纪谨言抿唇没有说话,他狼狈的挣扎起身,迈着虚无的脚步摇摇晃晃的向浴室走去。打开喷头,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褪下,就这样站在冷水中冲刷着自己。

    奥斯格斯安静的盯着他,微微叹了口气,这才不得不动手将他的衣服褪了下去,然后打上沐浴液帮他做着清理工作。

    纪谨言出奇的没有反抗,只有奥斯格斯胡乱的折磨着自己。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早已随着顾北北的离世而失去了知觉。水流的冲击让他有些呼吸困难,而眼角的液体缓缓滑落,就像一把凌厉的匕首就这样划过了他的脸,刺痛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