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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试探&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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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清风果然会做菜。虽然他来到现代之后, 去学电磁炉,电饭锅、煤气灶这些设施, 还是稍微花了一点时间, 但惊喜地发现, 比他过去,灶间烧火要方便多了。而且火势控制起来也毫不费劲。

    上一辈子陶清风要照顾母亲, 很小就做饭烧菜,从来就没有享受过“君子远庖厨”的待遇。这一世,现代人的厨房如此窗明几净,做饭如此清洁方便,他更是不会介怀了,并且心中想:要是娘亲也能享受到,该有多好。

    这样一想,就稍微有些伤怀。他去切菜的手就抖了一抖,虽然并没有划到手——因为他反应很快, 但是刀还是掉在了砧板上。陶清风重新扶起来握在手里。

    严澹站在厨房边看他, 就像当初陶清风伤了双手,在厨房边看严澹做菜一样。

    严澹见状便道:“小心些。”走过去,宽大温暖的手掌,状若无意般覆在陶清风手上,道:“你拿刀的姿势,食指最好不要码在刀脊上, 容易滑, 很危险。”

    严澹的手掌很烫, 那个姿势像是把陶清风的手,包在掌心中。

    陶清风拿刀的姿势是因为他很小的时候做菜,不好握刀,只能食指码在刀脊上借力,后来习惯不好改了。但严澹既然纠了,陶清风也就如他意思,把食指放在了侧面。

    “好。”陶清风觉得,严澹放开的时候,似乎有点流连之感。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下周进组拍新戏?”严澹听陶清风说了新工作情况,问:“又要开始忙了。那你这几天假期,准备怎么抓紧时间休息?出去旅游吗?”

    陶清风注意到,今天严澹跟他讲话时,总是时不时审视般地打量他,若有所思,又带着若有似无的一抹笑容。陶清风几次想问,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这种“我看你看我脸色好像有点怪是怎么回事?”

    陶清风说:“不出去了。多看几遍原著小说,熟悉剧情。”以及那一大堆在计划列表里,对理解武侠文化有裨益的,其他名家作品。

    严澹听陶清风说了改编作品后,沉吟道:“武侠。我只看过金古梁的,木飞客还是第一次听说。在这方面我就比较孤陋寡闻了。”

    陶清风苦笑着,把原作小说硬伤问题,告诉了严澹。既然是二三流之类,受众度不广,严澹没看过是很正常的事。

    严澹挑眉:“我觉得你这个剧有点……”

    陶清风理解了他未出口的吐槽话头:“比起《归宁皇后》剧组,自是差得远。”

    而且陶清风还从苏寻那里学会了一个词:雷剧。用以指代那些情节稀烂,人物浅薄,故事无聊,服化道辣眼睛的剧目。陶清风自己去看了看,包括身体原主人陶清从前演过的几部,基本都是雷剧。

    那种雷剧拍出来,要么低价贱卖给电视台填白天或午夜档,要么打包给网站,甚至有的剧根本卖不出去。观众看了这些剧后,稍微好些的水花就是在网上争议较大,褒贬不一。次一点就是被疯狂吐槽,大家边骂边看,都属于“虽然雷但有了存在感”的剧。

    可惜的是,这个圈子里,哪怕是“雷火了”的剧,也是少数。大部头是“雷且不火”,大部分观众根本不会点开看,或者看了根本不会去讨论,就像对待小石头一般一脚踢开,丝毫不放在心上,一星半点的水花都没有的雷剧。

    陶清风深深觉得,照这个原作的水平和剧组的能力。最后出来的网剧,多半就是一部无人问津的雷剧了。

    于是陶清风冷静地对严澹预测:“我觉得这会成为一个雷剧。”陶清风自己当然想抢救,但实际情况不容乐观,“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严澹不懂娱乐圈,从来也不看影视剧,就连黄金档大热电视剧,在严澹眼里都挺浪费时间。他对电视剧的感性认识,基本上是每周末回家陪长辈时,看完了新闻,母亲就会掌握遥控器,调到一线卫视黄金档,那就是严澹唯一会看电视剧的时刻了。

    在严澹眼里,百分之八十的电视剧都是雷剧。他反倒觉得娱乐圈的演员们,不演几部雷剧才不正常,但他还是被陶清风这么耿直的说辞逗笑了。

    “没事的,演吧,体验生活。”严澹轻松道,“在哪里拍?”

    新剧是在邻省的横马影视城拍摄,坐高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那是一个老牌的古装影视城,百分之八十的古装剧都是那里拍摄完成的。

    “那你,”严澹眼睫垂了垂,关注点移到另一个方向,“拍完之后,还回A省来吗?”

    陶清风倒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按道理说,他拍摄完成之后,似乎是要回星辉娱乐公司总部,有一些艺人训练课程要上。星辉娱乐公司在B省省会,离A省又是一个小时的高铁。有可能到时候丽莎会在那边给他找住的房子。那么陶清风就没理由待在A省了。

    陶清风斟酌道:“我还是挺想回来的,但可能要回公司上课……”他抬起头,看着严澹的眼睛,“没关系,等我解约后,我肯定回来。”

    严澹本来以为,揪出罪魁祸首后,陶清风能对演戏这份工作产生新的追求,他却不知道陶清风本来积攒起来的使命感,被这部雷剧的前景弄得无比悲观,严澹顿了顿问:“解约后,想做什么呢?”

    陶清风叹了口气,想到了薄薄书页上三百多冤魂,“找个没多少人的地方,看点书,做点学问。”

    严澹从陶清风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隐隐的悲哀,这股不时在陶清风身上出现的忧郁气质,纯粹又透明,既让他费解,又让他好奇。

    “学术这条路,其实,很苦的。”严澹对陶清风忠告道:“而且,还没什么收入。”严澹自己是情况特殊,有个比较好的家庭做后盾,他也进了不缺项目费的全国最好的华大。饶是如此,他听到陶清风说的这部雷剧片酬三百万,也无奈地想,若是自己的纯工资大概要攒二十多年。在积攒财富方面,明星让当代华国几乎所有职业都黯然失色。

    “我不太求那些。”陶清风摇头道,“而且,做自己喜欢的事,就不觉得苦了。”

    严澹看着陶清风长长睫毛,随着眼睛睁闭,仿佛蝴蝶扇着小翅膀,不由得装作漫不经心,抛出了今天第一个试探问题:

    “广川,我个人觉得,人,是需要一定物质追求的。就算你自己不求,但总得为你以后家庭考虑,结婚生子养小孩,有很好的经济实力支撑,会比较幸福。”

    陶清风愣了愣,结婚生子根本就不在他的人生计划中,他一个来自千年前的游魂,终究没办法完全融入这个时代,没法适应现代人所有的生活方式。和女孩子结婚生子更是太不靠谱了。再说了,要是有了小孩,这到底是他的孩子还是身体原主人的孩子,一笔糊涂账,严格来说也不能算传宗接代……

    所以陶清风摇头说:“我不结婚,不要小孩。”

    严澹心中一跳,却仍是作出无意姿态,笑道:“怎么现在年轻人都这种念头,等你年纪再大些,遇上了喜欢的女孩子,就不会这样想了。”

    陶清风仍是摇头。

    严澹见状,抛出了第二个试探问题:“哦对,我忘了……明星算公众人物,不能随便谈恋爱结婚。是不是因为这个,和以前谈的朋友……分了?”

    如果陶清风懂“八卦”这个词,一定会觉得,今天觉得严老师问题的关注点很八卦,但他只是愣了愣,没太听懂这句话,什么叫谈的朋友分了?要说朋友,他来到这个时代,就只有严老师一人而已。但是结合上下文语境,公司不准艺人谈恋爱结婚,陶清风大概能猜出,应该,现代人所谓的“谈朋友”就是“谈恋爱”吧?

    而“谈恋爱”大概就是古代的男女“心悦君兮”,在结秦晋之好前,互相的倾慕相处吧。

    于是陶清风答道:“我没有谈过恋爱。”

    严澹心底一乐,隐隐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符合他的推测:陶清风目前没有女朋友是很明显能看出来的,但过去有没有他还不太确定,故而有此一问。结果也证实了严澹的猜想。

    严澹转着手中茶杯,继续抛出第三个试探问题:“哦对,我忘了你和公司签合约比较早,是不是……还挺遗憾的,比如有心仪对象没能发展?”

    陶清风丝毫不知道严澹循序渐进快要把他恋爱史的老底兜空了,他只是隐约觉得今晚严老师关注了一些从前都不好奇的东西,陶清风苦笑道:“我哪有什么心仪对象。”

    忽然间陶清风脸上微红,想到了这段时间困扰他的梦。如果硬算起来……尽管很不堪,但陶清风也无法否认。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心仪二字也只有燕澹生配得上了,可惜斯人已不在世上。

    严澹没有放过陶清风脸上一闪而过的晕红,不由得挑眉,本来觉得进展得太顺利了,果然还是存在挑战。陶清风虽然口头上否认,但表情却出卖了,他心中当然有人,只不过不好意思说。要么是脸皮太薄没追到,要么是感情受挫没走出来。

    于是严澹换个战术,旁敲侧击,故意顺着他的话头:“但你应该是很多人的心仪对象,有没有考虑的打算?”

    陶清风当然知道自己是很多人的心仪对象,比如那堆自称他老婆的粉丝们。但要发展还是算了,现代社会十八岁才成年,追他的大部分是十五六岁的少女粉——和古代十五六岁嫁为人妇的不是一个概念。和她们发展关系太罪恶了。

    “没有那种考虑。严老师今天怎么这么关心我的……”陶清风笑了笑,“终身大事?”

    严澹掩饰道:“对明星的感情状态好奇而已。随口问问,你不想说就不说。”

    严澹查过资料——他做事情准备得总是很周全——陶清风的娱乐花边绯闻里,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前女友,但那个女的也是某个公司艺人,更像是营销炒作。

    今晚得到的唯一有阻碍的信息,就是陶清风,还真的心里有个人。结合陶清风说的没谈过恋爱——这一句严澹相信是真话——所以陶清风,是暗恋?求而不得的暗恋?

    但是问了之后,陶清风都不愿承认,很明显是比较遗憾的挫折。严澹想:搞不好那暗恋对象,要么名花(草)有主,要么遗憾离开,要么无情地拒绝过陶清风,让他断了念头,只是有些意难平念念不忘而已。

    不得不说严澹的推测,仅从陶清风三言两语和一个表情,虽然和真相相去甚远,但逻辑上非常完备。

    严澹试探完了,开始潜移默化,说:“你也可以问我呀?如果你想知道。”

    陶清风说:“我觉得严老师这么优秀,很难找到配得上你的人。”他顿了顿,又想到严家要是在古代,估计也是个豪门,便说:“而且严老师这种家庭,结婚一般都是‘强强联合’吧。”

    严澹笑了出来:“我家没那么封建。而且我只是个穷教书的——”

    陶清风想着这整栋单人公寓都是严家的,严老师自己两套房子两辆车,然后说自己是穷教书的……唉,他觉得现代社会一定有很适合他心情的词汇,回去要好好学一学。

    陶清风没有继续问下去,这让严澹稍微有些挫败感。这并不是个好讯号——广川都不在意他的感情史。但严澹仍然决定多释放一些信息——搞不好陶清风只是太含蓄了不好意思问?

    严澹便以打趣的口吻道:“你都不问问,我的恋爱经历?”

    陶清风的确没想到去问,他并不是天性好奇心强的人,更何况,严老师和谁恋爱结婚生子——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但既然对方愿意聊,陶清风当然顺着说下去:“严老师的恋爱经历是怎样?”

    “逗你的。”严澹笑道,“我也,从来没有恋爱过。”他强调了那个也字。

    陶清风这回才有些吃惊了,虽然他明白现代人结婚生子都比古人要晚一些,但现代人不像古人那么轻易定终身,据他所知,成年后自由发展恋爱关系,是不用一定要结婚的。所以现代人的“恋爱经历”相对来说都要丰富些。在结婚之前就算有过好些次,也不会遭到非议。

    严澹二十七八岁了,又去过那么多地方,竟然也毫无“恋爱经历”,这倒是稀罕了。

    陶清风又重复了那句:“大概是严老师太优秀了吧。”

    “不是我眼光高。”严澹道,“我的感情状态很奇怪,从小到大,没法‘喜欢什么人’……我喜欢老师同学,喜欢父母亲人,喜欢花木鱼虫,喜欢经史子集,喜欢很多东西……但是,没有,那种喜欢。”

    严澹凝视着陶清风的眼睛:“如果你喜欢过什么人,就会明白是哪种喜欢。我曾一度以为自己患上某种心理疾病,却又没有检查出来。”

    陶清风听到严澹说那句“如果你喜欢过什么人……”,脑中如同雪亮闪电劈过,怔然想,他对燕澹生那种不正常的感情……就是他,那种“喜欢”燕澹生,一直想他,一直在意他,一直关注他……这是“喜欢”他啊。

    可是这种“喜欢”,终究是不为世所容,悖逆伦常。即便如此,依然控制不住,这使得陶清风很痛苦。

    “其实,没有‘那种喜欢’,也挺好的。”陶清风不自觉地结过了话头,情不自禁说,“喜欢一个人,可能会……很难过。”

    严澹心中一凛,觉得触及到了陶清风心中隐秘、柔软的地方。他想告诉陶清风,并非“喜欢”是难过的事情,“求而不得”才是难过的事……可是这种事,也是世间最无解之事,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或者你喜欢的人离开了,很难过,却没有办法。

    严澹黯然地想到自己做了两次的梦。那个梦里激烈的,对陶清风的情感,尽管让他非常迷惑,并且至今没有找到答案。但也催化他来试试。自己既然有一点点喜欢陶清风,那能不能发掘一下互相的好感,万一陶清风也有一点点喜欢他呢?那岂不是能促进感情,说不定还能解决他恋爱空白症。

    更令严澹动容的,是他隐隐觉得,梦中那个以他视角展开的灵魂,真的,太可怜了。虽然那是他自己,自己怎么能怜悯自己呢?可是严澹就是控制不住地觉得:先求而不得,然后永远失去,太可怜了……

    严澹心想:这只是梦而已,梦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为什么自己要当真呢?他越想越觉得头疼,总觉冥冥中有一个巨大的,悲伤的谜团,他既想去发掘,又不敢把那个梦当真。

    严澹想安慰陶清风,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只好继续说下去,转移一波注意力,清咳两声:“不过后来,我发现,似乎有人,能稍微让我产生一点点,喜欢的感觉了。”

    “那很好。”陶清风依然是温柔地听取着,并不知严澹目不转睛看过来的目光深处,蕴含着怎样含蓄的言下之意。

    “可是,我发现,那个人,好像心里有别人。”严澹露出了略苦恼的神色。

    陶清风还是第一次看到严澹露出这种表情,他不禁为严澹抱不平:“严老师那么好,那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严澹低低把这句话念了两遍,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道:“广川,我小时候,曾经种过一颗小仙人球,花鸟市场随便买的,五块钱,长大了也丑丑的,但我还是很喜欢。后来这颗仙人球死了,我二哥说给我买一颗高级又漂亮的多肉植物,种在那个花盆里。但我就是不愿意,每天看着仙人球的尸体……”

    严澹继续道:“这跟喜欢一个人,道理是一样的,这跟我好不好,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那朵仙人球的尸体,到底有没有移出花盆,只有对方放下了,新的植物才能栽进去。”

    严澹说:“你最近在看武侠。如果你读了金庸的那本《白马啸西风》,应该就知道最后一句话——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只是我不喜欢。※”

    陶清风默默听着,有一丝替严澹难过,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花盆才能移出来呢?”

    “我怎么知道呢?”严澹尽量让自己语调轻松:“广川,如果是你,如果……你守着一个仙人掌的尸体,你会等什么时候,移它出来呢?”

    陶清风以为严澹只是在搜集别人的想法,如果心里有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如何走出来的假设。陶清风还真的面临这种情况,然而他不可能放下燕澹生,那不仅是他喜欢的人,也是他对大楚,对故国,对上辈子的寄托。哪怕很痛苦,他绝不会轻易放下,也放不下,是他灵魂安放的地方……

    陶清风纠结道:“严老师,我的想法,应该对你没有什么参考意见。我这人,有点怪,比较念旧。如果真的是,重要到那种程度的喜欢,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了吧。”

    严澹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失神地愣了愣,凝视着陶清风,心想前一句说“那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和后一句说“一辈子都放不下前情”的都是眼前同一个人,就觉得心中微微刺痛。他沉默了几秒,转过身昂起头,不让陶清风看见眼中一晃而过的波澜。

    严澹努力让自己声音变得自然,道:“我也只有一点点喜欢那个人而已……一点点罢了,等不到,就,算了。”

    陶清风还以为是自己的例子打击到严老师了,连忙说:“严老师,说了我的意见没参考价值……你不要当一回事,不要难过。”

    “我不难过。”严澹坐下来,喝茶,连茶叶整整一杯吞下去,咀嚼着满嘴的苦沫。严澹摘下眼镜取出软布擦拭了一会儿,喃喃道:“我不难过。”

    陶清风觉得严澹情绪这之后就比较低落,他只好竭尽所能多做些好吃的。但他仍看得出来,严澹吃得心不在焉,说话也时常走神。

    “抱歉。”严澹也意识到自己不在状态,吃完后欲盖弥彰解释:“我明天有个报告……今晚还得回去给学生改论文。我就,先告辞了。”

    “严老师慢走。”陶清风送他到电梯口,这副景象似乎触及到严澹某个模糊的记忆,他在电梯到了开门的瞬间,转头问陶清风:“那天在宴会上,广川你也是把我从电梯扶下去的吧……你为什么,要送我回你的房间呢?”

    严澹问得很认真,手按在电梯按钮上,让门就那样卡着不动。

    陶清风却并不知道严澹袖中的手,在背后微微颤抖,仿佛扶着一根仅剩的稻草。

    陶清风理所当然答道:“我房间离得最近。我怎么可能不照顾严老师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和好朋友啊。”

    “是这样啊。”严澹脸上忽然扯出一个微笑,松开了手,电梯门缓缓合上。严澹站在电梯里,对门外目送他的陶清风,说:“好吧,广川,再见。”

    “再见。”陶清风并不知道那最后一根稻草断掉,严澹究竟是在和什么说再见——和他没开始就结束的,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哪怕只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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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侠、东君、丹娘》的开机仪式,在B省的横马影视城举行。

    陶清风这回戏份是最多的,刚开机就要进组,所以他收拾好了一大箱行李。

    A省和B省之间有高速,许容容开车送他过去。

    还是公司那辆黑色的宾士车——老实说星辉娱乐公司给从前身体主人的配套设施里,就数这辆车最好了。不过原因其实是很多时候太子爷谢国珉也要坐,带着身体原主人出去“玩一下”。

    当然陶清风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否则他肯定只想把这辆车换掉。

    苏寻坐在副驾上,一贯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个新剧组的情况。主要是陶清风即将合作的这两位演员,饰演东君的男二号唐九宏,和饰演女一号梅忘雪的孙无忧,他们的基本信息(八卦)。由于苏寻知道陶清风“失忆”,每次都说得非常事无巨细。

    “唐九宏出道两年,是南影毕业的,南影不是三大。所以他资源也比较虐。这剧是他第一个男二号。”苏寻说,“盛佳娱乐公司这几年也在走下坡路,所以他们贼爱买水军,简直是水漫金山……哦对,他们公司的经纪人全是动物外号,唐九宏的经纪人叫做红蝎,渗人吧。瞧瞧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喜欢蜇人。”

    “孙无忧是虞慈的小小一姐,她小时候就演戏了……”

    陶清风问:“什么叫小小一姐?”

    苏寻说:“小陶哥,一般来说呢。一姐一哥,指的就是公司里资源最好,人气最高,各项事业全面开花的艺人,我们星辉的一哥一姐就是宁海波和寇云红。而小一姐呢,就是年龄小一轮,在新生代演员中,最有希望的潜力股,比如沙洲和刘琦回就分别是他们公司的小一哥和小一姐了。而小小一姐就是……年龄再小一轮,还在上学,但是从小就是童星出道,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的。”

    陶清风心想,身体原主人陶清,也是十四岁进圈的,可惜运气不好遇到了那种人,自然也没个童星出道的光环,或是被作为未来的好苗子大力栽培了。

    苏寻依然在说着:“……这剧是孙无忧第一部女一号,也是她第一部古装武侠剧。她上华影大一的时候,出来接拍广告,被同学告了。她干脆就给学校提休学一年,接各种广告和片约,忙得陀螺转飞起……我猜她就是故意的,气死她同学们,哈哈。”

    陶清风点头,冷不丁问了一下默默开车的许容容:“容容今天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陶清风观察人总是很仔细,也很周全的。

    许容容在高速上不敢回头,握着方向盘吓了一跳说:“我?我没事啊?”

    苏寻瞅了后视镜一眼,看陶清风真的是比较关切的表情,才道:“给他说呗……算了我来说。丽莎姐说,小陶哥要再招个助理。”

    陶清风疑惑道:“为什么?”

    “丽莎姐说,别家公司艺人,都三四个助理。有助于分工明确,私人生活一个,工作两个。而且沈阿姨辞了……你这里就容容一个人,太少了。”

    陶清风道:“我真的需要那么多助理吗?有那么多事吗?”

    苏寻说:“估计以后会有的?上次丽莎姐叫开会,说给你引导粉丝后援会,成立应援站,组织前线,这些事情虽然大头在粉丝那边,但是官方要有人正确引导。免得以后出毒瘤。”

    陶清风又说:“这些事你来做不就行了?”

    这回苏寻和许容容一起不说话了。陶清风想了想,忽然就明白了。

    “我去给丽莎姐说,先暂时不多招人。你俩多做些事情。工资也涨一涨,你们愿意不?”陶清风又补充道:“我觉得你们潜力还没发挥完……而且我也不喜欢人多。”

    苏寻立刻来了精神,许容容脸上的阴影也消失了。两人都容光焕发。

    “当然没问题,小陶哥我跟你说,提到两倍工资我就十六小时上班,提到三倍工资我就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许容容怼他:“又开始胡咧咧了……”她转头对陶清风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是觉得其实本来我就没多少事,要是有新助理,我岂不更是没存在感了……”

    陶清风想到沙洲的四个女助理,每天在片场都是一片叽叽喳喳,蜜蜂围着鲜花似的。想象了一下自己未来要是走这个路线,太吓人,赶紧坚决表示了拒绝的意思。

    到了横马影视城已经是晚上了,陶清风住进宾馆安排好的房间,准备休息,迎接第二天的开机仪式。他也终于——在开机前一天——拿到了那个被魔改得五雷轰顶的初稿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