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南唐小周后 > 第三十二章 蓼花愁(3)

第三十二章 蓼花愁(3)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国主气得脸色煞白:“你们一个个竟跟哑巴似的,是要忤逆朕的旨意吗?”

    尔岚肩头耸动,低声饮泣着,国主注意到她,“你是温妃近前侍候的,你说说看!温妃到底如何变成了这样?!”

    尔岚的身子微微颤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在一旁的国后,惴惴惶恐:“奴婢……奴婢不敢……”

    国主已经失了耐心,嘉敏也急道:“你快说!”

    尔岚小声说道:“是温娘娘刚刚喝了国后娘娘送来的野鸡汤,才致突然腹痛如绞,血流如注……”

    “你说什么?”嘉敏恍如被雷电所击,脑中空白一片。

    国主狐疑地望向嘉敏,焦急中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语气很重,“国后,你给温妃喝了什么?”

    “是臣妾让人炖的汤,用来给流珠姐姐滋补身体,调理气血的,流珠姐姐怎么会……”

    流珠姐姐怎么会因为喝汤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嘉敏实在不能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太医的消息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吴太医擦了擦汗珠,跪下道:“微臣领罪,微臣无能,没能保住龙凤胎,温娘娘小产了……”

    “本宫不信,流珠姐姐早上还好好的,本宫不信……”嘉敏将目光投向了一侧的吕太医。

    吕太医沉声道:“温娘娘小产血崩,所幸的是微臣适才施与针灸,温娘娘只是痛得晕过去了,很快就会醒来……”

    国主心痛如绞,看到温妃脸上沾满了汗水,头发凌乱不堪,脸色苍白如纸,心中大为怜悯,语气中也不由得急了几分,追问嘉敏,“国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臣妾也不知,臣妾给流珠姐姐送的汤不会问题的。”

    偏偏那吴太医在温妃喝完的残汤里里嗅了嗅,高高举着碗跪地向国主禀到道:“这残汤中的确有川乌,正是让孕妇小产的烈性之药。”

    吴太医的话坐实了嘉敏害人之心,半晌,国主只是深深地、深深地望着嘉敏,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殿中分明是乌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可却像是无人之境,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香柔“噗通”一声直直接跪在了地上,恳切地望着国主,“请官家相信娘娘,娘娘仁厚,怎么会要加害温妃?”

    “国后,朕愿意相信你,可是你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国主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嘉敏的脸上,想从中找到他期许的答案,或许是汤经过他人之手,被人作了手脚;或许这碗汤根本就不是她让人做的。

    总之,只要她任意说出一个理由,他都会毫无疑问地去相信她。

    可是嘉敏只是摇头:“臣妾真的不知。”

    温妃已然悠悠醒转,眼角还挂着潸然的泪水,她挣扎着从殷红的床上抬起了头,凄哀婉婉地说道:“国后娘娘,求你放过臣妾好不好……臣妾真的从没有想过要争宠,臣妾只想平平安安地诞下孩子,抚养孩子成人,安然一辈子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哭声凄凄,令人颇为动容,国主心中酸涩,可下意识中想要维护嘉敏,温厚安慰道:“温妃,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也许并不是国后所作所为。不过你放心,朕一定会查清楚的。”

    此时,殿外突然响起仲寓慌张的声音——“父皇,父皇……”

    仲寓径直跑进了大殿,扑入到国主身边,一把扯住国主的衣袍,惊慌道:“父皇,父皇,儿臣害怕!”

    “你怕什么?”

    “儿臣……儿臣的金龟丢了,儿臣去找的时候无意间在小庖厨听到国后与宫女商议,说什么下药……小产之类的……儿臣也听不太清楚,儿臣回到自己房中后,左思右想,坐立不安,心中实在惶恐,只好来告诉父皇”

    “郡公怎么可以诬陷国后娘娘?”香柔十分不解,又气又急。

    嘉敏也没回过神,难以置信问道:“寓儿是不是听岔了?”

    仲寓清脆朗声道:“儿臣没有听错,儿臣记得清清楚楚。等到国后离开后,儿臣在庖厨里捡到了这些东西。”他说着向国主交出手中的几块像是的木头一样的东西。

    国主的面容上看不清任何喜怒哀乐,静默如深潭、如海,那吴太医看到这几样,登时目瞪口呆,“禀官家,这就是温妃碗中的川乌啊!”

    温妃几乎再次晕厥,凄然道:“原来国后娘娘早就有害臣妾之心, 嫔妾到底犯了什么孽,让国后娘娘对臣妾腹中的孩儿恨之入骨?臣妾有错,国后就对着臣妾来,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哭得声噎气继,若不是尔岚在身边搀扶着她,她早已昏死过去。

    国主不忍地闭了双眸,沉声问道:“国后,你就是这样照顾温妃的吗?”

    嘉敏第一次觉得如此软弱无力,哪怕她曾经数次被人诬陷,她也从未像现在一样感到心惊肉跳,她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所能说出口的唯有一句话,“臣妾不知道,臣妾什么都没做过。”

    “难道你是说仲寓说谎吗?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国主缓缓问着,他依旧高贵清雅,温润如玉,可是他的话语中饱含了失望、疲惫和伤感……

    “臣妾自知无话可说,请管家赐罪。”

    “国后,或许你该效仿昭惠后的仁德懿范,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母仪,这些日子,你就呆在懿陵好好思过吧!”

    嘉敏的心骤然一跳,抬了泪眼望着国主,心中突然一阵阵搐痛,是什么时候,她与他已经被推到了这样的处境。

    她拜倒:“臣妾谢官家隆恩。”

    此外,便再也无话可说。

    懿陵位于城郊西北侧,为风景蔚然、树林匆匆的风水宝地,长长的墓道上依次坐立着无石像,古朴而肃穆,呈现出一派庄重静谧的气氛。

    陵园的山麓临溪处修葺了一座行宫,鲜花匝地,绿树成荫,环境清幽而美,倒是个让人澄心虑俗的室外桃园。

    嘉敏跪在祭室的蒲团上,祭位上,是姐姐的画像,她默默焚香祷告:“姐姐,我来看你来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念你,也常常会在梦中与你相见,我相信你一定在天堂中过得很好很好。”

    她的心情有些颓丧,静坐了片刻,才说道:“我有时候也想,我们姐妹同样爱上了一个男人,可是不是也同样爱错了一个男人?帝王的爱,是这世上最不能指望的。难道,同为国后,当真是我们姐妹的宿命么?”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沉闷而细微的声音,隐隐地夹着风吹树叶飒飒的声响,格外诡异,令人惶惶不安。

    嘉敏竖起了耳朵,问向身边的香柔:“你听到了什么了吗?”

    香柔偏着头仔细听,除了沙沙声,就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蓦地,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分明是女人的哭泣声,那哭泣的声音滞重而绝望,让人毛骨悚然。

    嘉敏和香柔跑出了祭室,四处寻找着声源,四周都是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那哭声嘤嘤,似乎是难以为继的抽泣声,香柔一怔,对嘉敏呐呐说道:“娘娘,那声音好像是在地下……”

    嘉敏神色凝重,屏气细听。

    香柔有些害怕,“这懿陵中还陆陆续续葬了很多王公夫人、皇亲贵戚,现在又正是鬼月,阴气最重,莫不是冤屈的魂灵……”

    嘉敏摇了摇头,“不对,你听,那的的确确是人在哭!”

    香柔镇定了心神,仔细一听,果真,哭声中隐隐夹杂着微弱的撞击声,好像是有人在费力挣扎着什么。

    香柔困惑道:“这声音是来自地底下,好像就在我们附近,可就是找不到,她到底会在哪里呢?”

    嘉敏望着陵园的墓碑,突然说道:“点上火把,我们一起进墓穴。”

    香柔大吃一惊:“进墓穴?”

    “对!这懿陵中还有许多已经开挖但并未葬人的空墓穴,那哭泣的声音由传自地面,所以,那女子一定就在我们脚下的空墓穴中!”

    香柔也不迟疑,让几个侍从点亮了火把与嘉敏一起找到了墓穴口,从里面走了进去,墓穴中阴暗干燥,弯曲回旋,而那女子的哭泣声也越来越大,嘉敏和香柔对视一眼,看来,是找对了地方。

    果然,在一块岩壁下看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看到有人前来,惊喜地就要扑上去,可还未走几步,就被脚下的铁链拴住。

    女子显然已在墓中呆了很长时间,披头散发,半眯着眼挡着火把强烈的光线,看了嘉敏时,愣了半晌,随即又哀哀呼道:“求求你们救我!求求你们了!”

    嘉敏让侍从砍断女子的脚链,将她救了出去。

    ……

    女子显然是饿极了,狼吞虎咽,一连吃了三大碗饭,又将桌上的菜肴席卷一空。

    嘉敏进来时,那女子吃饱了饭,有了力气才直直跪在地上,感激地伏地磕头:“谢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此生愿犬马相报。”

    嘉敏大惊!庆奴?她是庆奴?

    女子稍稍理了理鬓角边的散发,嘉敏才看到了她的容貌,她三十多岁,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细眉樱唇,五官精巧周正,依然显现出曾经是个温婉娴静、和善安谧的美人。

    果然是庆奴!曾经被自己和姐姐联手陷害,被国主一语令下,守皇陵的庆奴!

    嘉敏受不起她的大礼,命香柔将她扶起。

    庆奴不敢起身,惴惴不安道:“娘娘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娘子,娘娘尊贵,奴婢不敢造次。”

    “你若是再这样拜下去,都不能好好地说话了。”

    “是。”庆奴起身,恭敬立于一侧,神态十分恭顺。

    嘉敏问道:“本宫很好奇,你当初被赶出宫后,是为陵园的看管宫女,为何会被关在墓穴中?”

    庆奴紧紧咬着唇角,咬得唇角发紫,似乎仍受着非人的折磨,瘦削的肩膀忍不住轻轻颤抖,“奴婢卑贱,宫里娘娘要折磨奴婢,亦不过像是捏死蚂蚁一样。”

    “宫里娘娘?是哪一位宫里娘娘要这样虐待你?”

    “是温妃……是温妃她想要活活饿死奴婢!”

    嘉敏大惊,香柔也十分疑惑,嘉敏不相信地问道:“此事当真?”

    庆奴苦无奈道:“十多年前,奴婢不过是无意间伤到了温妃,温妃却记了奴婢一辈子仇,前不久,温妃又差人将奴婢圈禁在墓穴中,就是想饿死奴婢。”

    嘉敏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如果温妃当真如庆奴所说是个披着羊皮的狼,那么……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急切地想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说,继续说下去,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奴婢定然知无不言。”庆奴缓缓道来, “十多年前,奴婢是官家的贴身侍女,宫中有侍妾妒忌昭惠后专宠,给昭惠后的点心中下了药,借由奴婢之手送到昭惠后跟前。昭惠后发现后,以为是奴婢要陷害她,所以对奴婢心怀怨恨,找了个香璎里放山薇花的理由将奴婢打发到皇陵中来。”

    嘉敏听后唏嘘不已,当年只以为姐姐设计赶庆奴出宫,做得太过分了些,没想到还有着这一层缘故。

    她有些歉意道:“说起来,此事也有本宫的干系,无意间害了你,现在想来还是愧疚不已。只是,此事与温妃又有何相干?”

    庆奴道:“那时昭惠后为保养身材,从不吃点心,而温妃却爱吃甜食,所以,昭惠后所有的点心都是赏给了下人吃,温妃那时是昭惠后的贴身婢女,自然吃了很多有毒的点心,那些食物会让身子大损,伤了母体根本,所以,温妃是不会有孕的。”

    嘉敏讶然不已,这句话犹如一块巨石将她冰洁的心湖砸了一个大窟窿,她惊得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什么?!你说温妃根本就生不出孩子?”

    “是,就算有孕也难以让胎儿成形诞生。温妃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些年一直记恨奴婢,折磨奴婢,这一次,温妃怀了身孕,知道自己的孩子保不住,就迁怒到奴婢身上,想活活饿死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