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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6: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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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凉州和汉中的异动就传到了美阳,张温连忙再次召集诸人议事。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是为什么了。”张温看着众人淡淡的说道,“那么,诸位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将军!下官以为,敌军初来,士气正旺,不若分兵于美阳、武功两县,同时在两县的交界处扎下营寨。以逸待劳,以守为攻,待敌军士气滑落再一举将其击破!”执金吾袁滂闻言飞快的说道。

    “下官反对!”一旁的董卓闻言立刻大声说道,“凉州叛党不过只是羌人和汉人临时组成的乌合之众,其中更是拥有众多的普通羌人骑兵。虽然他们擅长骑射,但离开了草原进入了三辅,他们的优势早已经消失殆尽。至于那汉中米贼,更只是一群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说着,董卓转头看向张温高声说道,“下官以为,凉州叛党既然和汉中米贼勾结,必定会于某处汇合。我军只需要等待其汇合完毕,再集中兵力一举将其击溃即可!”董卓的声音很大,而且听起来语气之中丝毫没有对张温的尊敬之意。这种情况让帐中许多人对董卓很是不满,但董卓却丝毫不以为意。

    而那张温闻言,虽然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他心中同样不满,但他却知道自己确实拿董卓没什么办法。因为只要董卓不犯军规,那么张温又如何处置董卓?因为他无礼?显然不可能?要知道董卓除了语气之中没有恭敬之意外,举止上可没有任何的问题。总不能因为嗓门大就治罪吧?那张温岂不是恭送送给宦官们一个天大的礼物?

    而且……

    “下官也赞同董将军所言!我军拥兵十万,更是精锐之师!奉命讨贼,更是占据了大义。如果面对敌众来袭却只能防守,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圣上又会如何想?!”周慎高声说道。

    好吧,此时周慎和董卓真的是毫无忌惮的联合了,不过想想也很正常。自从黄巾之乱以来,宦官势力就急剧萎缩,而大将军何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让外戚成为了三方之中势力最弱的一方。虽然有灵帝刘宏保着,但有一有二没有三,刘宏能保他们一次,难道还能一直保护他们吗?显然不可能!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再不联合起来,那张让这些年真的就白混了。而那何进虽然依然幻想着统帅士大夫掌控朝权,可惜何皇后和何苗却早就被张让等人拉拢。当然,背后的主事者到底是张让还是刘宏呢?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又有谁敢说的明白!

    两人一开口,大厅之中顿时半数将领出言附和着,这其中,有些人是本身就依附宦官和大将军,而有些,则是因为董卓。

    董卓虽然不是凉州人,但却是凉州长大,年轻时就喜欢行侠仗义,成年后更是在陇西郡担任官吏,多次抵御胡人的侵扰,名声很大。随后出任河东郡守时,也同样在司隶留下了赫赫威名,这让许多将领对董卓很是敬服。

    有些时候军人就是如此,他们不会去看你多有学问,或者声望如何。唯一会看的,只有你的战绩!对于之前的皇甫嵩,他们心服口服,毕竟皇甫嵩的战绩在整个天下也只有李义能够比拟,哪怕朱儁都还差些。而张温?好吧,他是当朝三公之一,学问自然是没得说,但他在这之前有什么领兵经验吗?

    见状,张温一个心顿时就沉了下去,眼底更是充满了阴霾,因为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就是当宦官、外戚再加上一个有名望的将领时,能够产生的威力真心是难以想象的。这就是为什么在之前,袁隗等人哪怕明知有皇甫规、张奂的关系在,依然大力拉拢送人情给李义,为的就是避免他投入宦官或者大将军的麾下。

    “既然如此,那就依照董破虏之计来执行吧!”张温语气平淡的说道,但内心中的怒火,恐怕帐内绝大部分的人都能够感觉得到。“传令下去,三军养精蓄锐,静待敌人到来!解散!”说完,张温率先就走了出去,他是完全不想看到董卓那得意洋洋的表情。

    不多时,众人就散了大半,只剩下周慎还有那些刚才赞同董卓提议的将领,跟着董卓一路出了城主府。“放心吧,我董仲颖在凉州打那些胡虏的时候,那可是……”董卓得意的吹嘘着,他非常喜欢这种如今这种感觉。

    只是回到自己的府邸,他那得意洋洋的表情顿时就消失了,因为在府邸的大厅中,他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不是李儒又是谁?更让他无奈的是,李儒仿佛就是在等着自己一样,此时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呢。

    “哎呀!我竟然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得快点去办了才行!”董卓走了两步,忽然一拍脑袋,惊慌的大喊一声,随后转身就准备离去。只是右腿刚刚迈出还没落地,一声轻飘飘的话语就传入了董卓的耳中。

    “不知主公有何要事忘记了?是否能让属下听听,也好为主公解惑。”李儒轻笑着说道,那语气仿佛春风一般,听起来是那么的温暖和舒服。可听在董卓的耳中,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哈……哈哈……文优啊……那事情是……是……”董卓讪笑着看着李儒,满头大汗的想了半天,却一个理由都没有想出来,最终,摸了摸后脑勺大笑道,“哈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了,不劳文优操心,不劳文优操心~”

    说完,董卓忽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哈……好累啊……唉,张将军真是的,这几天总是天天议事,搞的我都没睡好觉,不说啦,不说拉~我先去补个觉~”董卓说着,就仿佛一脸没事人的模样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李儒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主公啊,不知道张将军此次召众人议事,却是说些什么?结果又是如何呢?属下依稀听到了一些传闻,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

    李儒依然笑眯眯的看着董卓,而董卓虽然背对着李儒,但却感觉如芒在背一般,背后更是冷汗淋漓。随后,就看到董卓脸色从黄变黑,从黑变紫,最终变来变去,就看到董卓猛地转过身来快步走向李儒……不远处的一处凳子上,一屁股坐下来没好气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啦!就是凉州那群乌合之众,以及汉中的那群贱民准备集结起来跑来和我们打仗,我就劝张将军以逸待劳,一举将他们击破。”

    “哦?只是如此吗?”李儒闻言,走到董卓旁边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

    “好啦好啦!我承认,我对那张温的语气不是很好。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那家伙天天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看了就叫人厌烦!”董卓看到李儒如此步步紧逼,最终无奈的交代着。随后,仿佛已经自暴自弃了一般,一张嘴就开始不断抱怨起来,“文优你是不知道啊,张温那个家伙的嘴脸,那简直……”

    噼里啪啦就是一刻钟的时间,天晓得董卓是如何在没有读过几本书的情况下,能够如此声情并茂的抱怨张温这么久,而且还没有一件事情是重复的。

    只是说完,董卓忽然瘫在凳子上,一副爽够了的模样说道,“就这些了!”说完,董卓眼睛一闭,就是一副随意李儒处置的模样。

    看到董卓如此,李儒顿时苦笑连连,有些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位主公,虽然说其对自己有恩,但算算自己立下的那些功劳,那份恩情也早就还清了。

    “主公,属下觉得主公做的很对!”李儒将心中的无奈压了下来,随后恭声对董卓说道。

    “嗯,我知道错……什么?!”董卓刚准备习惯性的认错,忽然反应过来李儒的话,顿时仿佛鲤鱼翻身一般的坐了起来,原本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早就不见了。“文优!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闻言,李儒心中的无奈更多了,但嘴巴上还是苦笑着说道,“属下说,主公这件事情做得很对!”

    “哈哈!说得好!再说一遍!嗯……等等!”董卓大笑着,随后突然制止了李儒,而是转头对外面大喊道,“来人啊!快去将公助等人都叫来!哈哈!我要让他们也听听!”董卓兴奋的大喊着。

    此时的他,就好像是一个孩子一般,仿佛李儒的夸奖就是全天下他最想要的东西一样。

    “主公!”李儒见状,语气顿时加重了一些。

    “呃……”就这么一句话,董卓脸上原本的兴奋之情顿时消失不见,那模样变得,可谓是真正的变脸!

    “主公,还需要去传……”门外的卫兵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不过他的眼神却更多的落在李儒的身上。

    “下去吧。”李儒挥了挥手说道,那卫兵闻言,立刻如蒙大赦一般的跑走了。嗯……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主公呢?

    而对此,董卓却丝毫不在意,而是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表情看着李儒问道,“文优,你刚才说我这么做是对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浓浓的期待。

    “不错,主公如今这么做,确实是对的!”说完,李儒似乎生怕董卓再次做出什么古怪的行径来,连忙再次说道,“士大夫专权,可是历代先帝都非常忌惮的事情。所以,才会出现宦官和外戚与之抗衡。”

    李儒轻挥着鹅毛扇,看着董卓恭声说道,“自从黄巾之乱以来,士大夫的势力就达到了一个高峰。朝堂之内,以三公为首的士大夫掌握着绝大部分的话语权,大将军何进更是不断示好士大夫,先后将袁家子弟袁绍,和荀家子弟荀攸征为幕僚。而在外,又有李义、皇甫嵩这些名将统兵在外。可以说圣上对于士大夫的警惕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所以,才会罢免皇甫嵩,改由没有什么领兵经验的张温统领三辅。为的,不就是让宦官和外戚趁机立功吗?”

    “可以说,这种情况下,外戚和宦官之间联合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虽然那何进的态度依然偏向士大夫,但有皇后和其弟何苗在……”李儒说到这里,有些无奈的看着昏昏欲睡的董卓说道,“主公!”

    “啊?!我在听!在听!”董卓连忙应道,不过那慌张的模样,显然表示李儒刚才的那席话,算是白说了。

    不过显然,李儒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所以很快他就调整了纷乱的情绪,重新说道,“如今主公所为,正好合了大将军麾下之人的心思。哪怕大将军届时依然想要倒向士大夫,也肯定会主公另眼相看。”

    “原来如此!”董卓闻言,恍然大悟状的应道,不过到底明白了多少?恐怕也只有他和李儒知道了。

    “主公,之后你一定要继续拉拢周慎等人,尤其是那些中立的将领,他们对于主公,已经表现出来了一丝敬服,只需要加把劲,再加上一定的战功……”李儒附在董卓的耳边不断说着。

    而董卓虽然初始依然还是一脸迷茫,不过随后,双眼顿时冒出了精光,更是不断连连点头。

    7月中旬。

    “报!凉州叛贼率军13万抵达郿县,另外还有汉中的米贼也出兵5万与凉州叛贼汇合!”传令兵匆匆赶来汇报着。

    “哼!终于来了吗?!”城主府内,张温冷声说道,“召诸将前来议事!”

    “诺!”

    不多时,袁滂、周慎、董卓以及孙坚等其他将领纷纷赶了过来,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的凝重,虽然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敌人的兵力显然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诸位,如今敌军已经抵达郿县,想来不久既可以抵达美阳。”张温看着众人沉声说道,随后,转头看向董卓问道,“董破虏,你如何看呢?”

    闻言,董卓却是不慌不忙,直接出列说道,“下官愿为前军!率军破敌!”短短的一句话,顿时大厅内的气氛就变了。

    张温疑惑的看着董卓,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只是董卓的表情却非常的平静,似乎对于敌军那18万大军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一旁的袁滂也同样如此,显然,董卓这种毫不犹豫的态度,让他们有些迟疑。

    只是对此,董卓却再次高声说道,“将军!末将愿为前军!率军破敌!”

    闻言,还在迟疑的张温顿时说道,“董破虏说笑了,君乃是我军大将,理应坐镇后方才是!”说着,也不给董卓开口的机会,直接就点了一名士大夫派系的将领,任命其为前军。同时,侧翼的骑军也同样是士大夫派系将领担任。

    而其余中立、宦官、大将军派系的将领,基本都被张温安排在中军和后军的位置之中。用他的话来说,重要的人自然得安排在重要的位置上。虽然,所有人都明白张温这么做的原因,甚至张温也知道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谁都开不了口不是吗?毕竟这种党派之间的争斗,从来都是可以争,可以斗,但说出来?那绝对是死路一条,根本没有任何人会保你。

    一番命令后,张温看着众人沉声说道,“敌军势大,但我军乃是正义之师!身负皇命,更有万千凉州、三辅百姓的期望!所以希望诸位奋勇作战,莫要辜负了皇恩以及百姓的期待。”

    “诺!”

    数天之后,美阳城外,汉军旗帜鲜明,阵容整齐,虽只有10万人,但井井有序丝毫不见散乱。张温坐于马上观察着前方敌阵,半响后不由得冷笑道,“敌人兵力虽然比我军多八万余人,不过看他们阵容松散,装备不齐,又怎是我军的对手?!尤其是那米贼的部队,和昔日黄巾贼子有什么区别可言?不对,他们连那些黄巾贼子都不如!”

    “将军莫要小看敌人,下官虽然未曾与羌人交战过,但却也听闻羌人的骑射丝毫不逊于匈奴和鲜卑。而且其与皇甫将军交战,虽落下风,但却能让皇甫将军攻不进凉州,想来必定有其独到的地方。”一旁的孙坚闻言连忙劝道。说起来在张温被拜为左车骑将军之后,孙坚就被其征召了过来,任命为军司马。

    “那是自然。”张温点了点头应道。

    “哼!这张温还真是……如此肆无忌惮,他就真以为张让他们拿他没办法吗?”董卓不爽的嘀咕着。虽然早就知道如此,但真的被丢在了后军,他心中还是很不爽。只是,他直呼张让之名……看来对于那些宦官,他也不是真心依附啊。

    “呵呵,这不是很好吗?如此一来,就算输了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一旁的李儒闻言笑道。

    “输?!”董卓闻言,顿时惊慌的看着李儒,同时飞快的捂住嘴巴,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嗓门太大了。随后,他看着李儒飞快的问道,“文优,此战会输?我怎么看不出来?!”他的语气很惊慌,不过也不能怪他,因为一旦真的战败了,那可就不单单是张温的问题了,甚至整个参与其中的将领,一个都跑不掉。毕竟,这里可是三辅!如果丢了,没有任何人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

    “大败自然不可能,不过小输一场还是可能的。如果……那张温执意不让主公出战的话~”李儒轻笑着说道。

    “哈哈~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少了我董仲颖,怎么可能赢得了呢?”董卓闻言顿时大笑道。说起来,自幼就和羌人玩耍的董卓,生性就非常的豪迈,且不拘小节。对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他可是非常的反感。因为生长的环境,让他也崇尚那种武力至上的生存法则,谁的拳头大就该听谁的。

    有些时候,董卓真的想要弃官回去凉州,过着那肆意妄为的日子。可惜,他又舍得如今的荣华富贵。别的不说,看看凉州叛军那边残缺不齐的装备,再看看自己这边整洁齐整的装备,当官的好处显而易见。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身边的这些人也同样喜欢这些。哪怕是为了他们,董卓也会拼命的往上爬。

    不多时,战鼓号角声响起,两军前军缓缓向敌军杀去。韩遂和边章自然不傻,非常了解官兵的他们,此次可是带足了步兵军团。与此同时,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率领的骑兵军团也开始向汉军侧翼驶去,这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战术。韩遂两人率步兵正面进攻官兵,而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分别对付两翼的骑兵队。

    与此同时,美阳城外的一座山坡上,观战专业户张宁早就已经挑选好了位置,在黄大等人的护卫下轻摇羽扇看着下方的战争。甚至在一旁,还放着一个小案几,上面摆满了酒菜。可能女人看戏的时候总是比较喜欢吃点东西吧?虽然这出戏有点血腥。

    只是半响过后,张宁却皱起了眉头,因为战局丝毫没有如她想象的那般进行,在她的预想中,虽然兵力不占优势,但不管是训练、装备还是其他方面,官兵无不碾压凉州叛军,可如今呢?虽然官兵看起来确实是在拼命作战,但却没有占到一丁点的优势。

    “奇怪,竟然看不到那董卓的旗帜?”张宁古怪的嘀咕着,在黄大的汇报中,整个官兵阵营这种,唯一值得她注意的,只有董卓一人。不单单是董卓的名气、资历等等,更是因为他在之前黄巾之乱中,将她的二叔张宝追着打,如果不是逃回下曲阳,并等到了张角的援军,天晓得还会不会有之后的广宗之战。

    “主人,那董卓的旗帜在后军处。”黄大闻言提醒道。

    “后军?”张宁闻言一愣,随后露出了一丝冷笑,“原来如此,看来今天韩遂等人的运气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