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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个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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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会被拦住,48小时后恢复正文。  不知道的话, 还以为他是在故意支开她呢。

    两手空空地回到皮影戏摊,远远望去,几排木椅在青石街上拖曳出瘦长的黑影,贺熠已经带着那件不合身的衣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简禾转头四看,既意外又觉得是意料之中:“刚才那个小乞丐走了啊。”

    “一声不吭就跑掉了, 半句道谢的话也没有。”玄衣嗤笑道。

    简禾“哦”了一声, 腹诽——反正迟早还会再见的, 就是不知道啥时候了。

    夜深了, 往回走的路上,路上人烟从稀少重新转为热闹。卖小玩意儿的摊档也多了起来。年轻人结着伴在挑挑拣拣。

    一株枯木底下, 一个年轻男人正聚精会神地伏在了桌案上,眯起眼睛雕篆着什么。小摊前栏横杆悬挂了数十个挂着流苏的小动物木坠,雕工不算精细, 但每个动物都很活灵活现。

    简禾心下一动, 道:“玄衣, 我们过去看看吧。

    甫一走近, 这老板便抬起头来,热情地兜售起自己的作品。

    玄衣心中不屑——一堆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 能有什么好看的。

    那老板是个人精, 仿佛看穿了玄衣的想法, 滔滔不绝道:“这些都是用无心木做的, 无心木香气沁人心脾, 可宁心安神,而且经久不散,就算天天放在手中把玩也没问题。”

    “可惜了。”简禾莞尔道:“你这里没有我想要的动物。”

    “这还不简单,姑娘你想要什么模样的?我马上雕给你就是了。”

    “我要的动物长得比较特殊,画给你看吧。”简禾折起袖子,取过了桌案上的毛笔,沾了点墨,在宣纸上寥寥数笔,一只头顶犄角、身覆玄鳞、四足着地、圆目利齿的小怪物就跃然纸上了。

    玄衣:“……”

    “我要这只动物的木坠。”简禾放下了笔道:“不难吧?”

    “成嘞,马上给姑娘做出来。”

    不到半小时,一只作扭头奔跑状的小怪兽木雕就成工了。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小玩意儿,但胜在栩栩如生,既可爱又机灵,还十分轻便,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简禾把木坠放到了玄衣的手心:“来。今天是你第一次过人类的新年,纪念一下吧。”

    玄衣捏着那根细线,嫌弃地举到了眼前:“你居然把这做成了木雕?”

    简禾故意道:“不要?那还给我吧。”

    果然,玄衣马上合上了手心,把小木雕小心地收到怀里,哼道:“我又没说不要。”

    简禾忍不住乐了。

    忽然,有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了她的脸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只见夜空纷纷扬扬地落下了细雪,打着旋儿漫天飞扬,不一会儿就落了满头。行人纷纷快步闪避到屋檐下,小贩们也站起来开始收摊了。

    虽然运转灵力可以保持体温,但这么冷的天气,若是衣服湿了,人肯定也吃不消。简禾用手挡住了头,就感觉头顶罩了一片阴影。

    玄衣解下了披风,扬手举在彼此的头顶:“走了。”

    雪花落在衣服上迅速化开,染成一滩深色的水渍。

    这衣服不大,为了让两个人都遮住,简禾很自觉地站到了他的左前方,右边的肩胛骨微微抵住了他的心口,朝后上方侧头道:“这衣服好像有点儿小,遮得住我们两个人吗?”

    一具温香软绵的少女躯体骤然贴到自己心口,玄衣的手指颤了颤——这种姿势,简直就像从身后拥抱着她一样。

    听到简禾的问题,玄衣的眼中闪过了几点微光,道:“遮不住,再靠近一点。”

    “行。”简禾闻言,又退了小半步,整个后背几乎都贴合、嵌进了他胸膛中,站定后,再回头道:“这样呢?”

    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了,玄衣终于满意了:“够了。”

    迎着越来越大的雪,两人步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风很大,但都是从身后吹来的,回到家门,玄衣的衣服下摆已湿透,拧一拧都能掉下冰碴子。

    系统:“叮!玄衣心情+2000,爽点+2000。宿主血条值+20,实时总值:52点。”

    简禾:“???”

    她也没做什么戳他爽点的事情吧,顶多就是送了个不值钱的小装饰给他,回来时他衣服也湿了,竟然还高兴成这样,这个时期的玄衣真是比蜜糖还甜。

    只是,至多两年,这蜜糖就要熬成□□了。

    自贺熠消失的那天后,简禾恢复了吃饭、睡觉、收魍魉养家四点一线的生活。剧情暂时没有出现大波澜,所以咸鱼值也停留在了4410点。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看似漫长的百年,折合起来也不过是三万六千多个日夜。遑论七百多个日夜,转瞬就如细沙般从指缝间溜走了。

    两年后。

    玄衣少年时期最重大的转折事件,终于逼近了眼前。

    在最初始化的剧本中,玄衣同样是被箭矢贯穿心口、钉在树干上。

    在那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炼狱中,他凭借毅力,自虐般地挣扎了数天,才终于把箭从心口拔出,半死不活地滚到了地上。之后,由于无人照顾、露宿野外,伤口急速恶化,玄衣在生死线徘徊了半个月,元气大伤。就算有元丹护持生命,也花了半年多才缓过劲儿来。

    当日村子遭到屠戮的血海深仇,时时刻刻都让痛失亲人也没有朋友的玄衣倍感煎熬。

    只是,很可惜,作为魔族人的他看不见箭杆上的梅印。没有这一条关键线索,他实在没法判别出仇家的身份,所以,满腔仇恨根本没地方发泄。

    就这样四处漂泊、历练了两年,巧合地流落到赤云宗所在地——岚城附近的玄衣,偶遇到了在那场屠戮中幸存的村民,这才锁定了仇家赤云宗。

    ——然而,这段剧情,其实在最开始就出现了一个惊天大bug。

    那便是,少年期的玄衣没有拔出自己心口的箭的能力。

    在简禾介入剧情以后,这个不合逻辑的漏洞就被填补上了,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

    不过,有句话叫做牵一发动全身。最初的Bug解除以后,后面成串的情节随之改变,新的问题也诞生了。

    ——因为与简禾的相识,玄衣这两年时间并未四处漂泊寻找证据,而是定居在了信城,以信城为圆心发散去寻找仇人。

    眼见偶遇幸存村民NPC的日子逼近,玄衣还一直呆在信城里。要是任其发展,他就会与那村民失之交臂。

    系统:“叮!剧情任务降落:请宿主在一个月以内,把玄衣引到赤云宗所在的岚城,促使其与‘村民NPC’成功会面。”

    简禾:“……”

    对玄衣来说,这是复仇之路的开始,对她来说,则他妈的是送命之旅。明知不可能,她还是垂死挣扎地问了句:“这段剧情真不能跳过啊?”

    系统:“不能。否则会攻略失败,打回数据库。”

    简禾:“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系统:“……特别提醒一句:告诉玄衣仇家是赤云宗的人是那村民。也就是说,你负责想个办法把他引过去,而不能直接告诉他。”

    简禾:“知道了。这倒不难,只要演场戏就行了。”

    当晚。

    自从玄衣化为人身后,简禾就与他分房而睡了。房屋的墙壁很薄,夜深人静的时候,旁边有什么大动静都能听到。

    夜半三更,玄衣正侧卧浅睡。

    忽然间,隔壁的房间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伴随着滚落床榻的声音。

    玄衣倏地睁眼,瞬间就清醒了。想也不想,他就飞扑下床,踢开了旁边的房门,惊疑不定道:“简禾?!”

    窗户大开,床幔飞扬。

    映入眼中的景象让他松了口气——简禾并没有什么不测,只不过是从床上滚了下来了而已。

    玄衣哭笑不得,三两步上去,蹲下扶起了简禾,道:“居然会滚下来……连睡都睡不好。”

    两年时光,玄衣长眉入鬓,赤色双瞳,已出落为了英气铮铮的少年。

    “玄衣,听我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简禾急切地抓住了他的手,道:“是关于觅隐村的。”

    觅隐,就是玄衣长大的村落的名字。

    玄衣面上那闲适的表情,瞬息就变了。

    “为了加以辨别,仙门宗派会在箭杆上留下无形的印记。凭借它,就能反推出对方是哪个宗派出身。”简禾斟酌道:“那天我替你拔箭时,因为它瞬间消失了,我压根儿没看清它是什么样的。”

    苦苦追寻许久却没有浮出水面的问题,眼下突破口就在前方,玄衣的心脏好似被捏紧了:“现在呢?”

    “就在刚才那个梦里,我竟然清晰地记起了它大体的轮廓。”简禾选了一个含糊的说法道:“那是一朵盛开的花。”

    玄衣的记忆飞速转动。

    这两年的他,已对仙门中较为有名的宗派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用盛开的花卉来做标志、又较有名气的宗派并不算多,基本都分布在卞州岚城附近。

    简禾替他说了出来:“我看,我们应该尽快动身去一趟岚城,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玄衣握拳,指节咔咔作响,寒声道:“好。”

    卞州与西朔山相隔甚远,就算途中完全不休息,也要一个月左右。踩着剧情任务的时间截止线,两人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岚城。

    系统:“叮!恭喜宿主成功抵达岚城,咸鱼值—100,实时总值:4310点。”

    简禾:“卧槽,不愧是关键剧情。”

    这么简单就减100点了!

    奔波了一天,已经很累了,简禾一边漫无目的地想着之后的事,不知不觉便陷入了沉睡中。

    只是,还没睡一两个小时,一道嘶哑的低吟却惊醒了她。坐起来一看,原本侧躺在席子上的少年竟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堆留有余温的衣服,中间隆起了一个小山包,似乎有个活物在里面爬动。

    简禾惊疑不定,轻轻地拉开了衣服,对上了一双圆滚滚、澄莹莹的兽眸。

    这是只通体漆黑、跟小马驹差不多大的小怪物,满口银亮的小尖牙,身覆玄鳞,龙头犄角,四足着地,尾巴末端有个隆起状的硬锤,像是流星的尾摆,十分特别。

    简禾:“玄衣?”

    虽然句末打了个问号,但简禾的语气已经很笃定了。

    小怪物僵了僵,布满了黑鳞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又圆又大的兽眸里,却有几分屈辱和羞耻一闪而过。

    系统解释道:“成年的魔族人,如果主动展露兽形,一般都是为了示威或是恐吓对手。而未成年时的魔族人,因为这时的兽形不够威武凶猛,而且,体格、体能都逊色于人形时,所以他们一般都不愿意让人看。如果真不小心被人看到了,他们会觉得十分羞愤。”

    简禾:“我懂,简直是两个物种。”

    ——玄衣成年后的兽形,那叫一个威风凛凛、凶猛强悍。想当年,在攻略失败的警报声响起时,她便是被玄衣用长尾横扫上西天,以此结束任务的,还真是……不堪回首。

    也是没想到他少年时会是这种画风,这是经历过什么基因突变吗![手动再见]

    不过,事出突然必有妖。简禾视线在旁边一扫,瞧见了地上积了一滩亮晶晶的液体,混杂着未消化的鱼肉和胃液:“你吃坏肚子了?”

    魔族人的肠胃已经被他们的食谱锻炼得很百毒不侵了。只是,他们说到底也是肉体凡躯,没煮熟的肉里难免会有寄生虫、细菌之类的东西。平时倒还好。当身体虚弱、抵抗力低下的时候,就可能会被乘虚而入——当然,概率很低。

    玄衣在树上挂了太久,失血、重伤、疲劳,还要祸不单行地吃坏肚子,才会连人形也保持不了。

    玄衣撇过脸。一阵秋风吹来,他的两个小鼻孔嗡动了一下,控制不住打了个小喷嚏,流出了两串鼻水。

    简禾摸了摸他的两只小手,那锋利的爪子轻轻地划过了她手心,发现那温度冷得像冰块。

    魔族人的体温是比人类要低,但也没冷到这么离谱的地步,明显很不妙。

    系统:“叮!系统任务掉落:由于双重伤害,玄衣血条值告急,急转直下。请宿主以物理方式,使其体温恢复至正常。一旦任务失败,将降下惩罚。”

    简禾:“元丹一点用都没吗?”

    系统:“不对症啊。元丹只管骨折、吐血之类的伤,对胃痛、腹痛之类的疾病是没辙的。”

    简禾长叹一声。既然手边没有特效药吃,外挂也暂时用不了,那确实是只能用物理方法升温了。

    她当机立断,把落在席子上的黑色衣服拿起来,在空气里一抖开,将玄衣整只兽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嘿咻一下抱了起来。

    小小一团肉,却沉得超乎寻常,简直是个小秤砣,简禾一口气差点没提上去。

    系统:“正常。因为他体重没变,只是浓缩了而已。”

    简禾:“……”

    玄衣显然也料不到会这样发展,错愕地张开了嘴,尖牙闪了一闪,无奈只能发出兽类的叫声。一只黑漆漆的爪子伸了出来,搭在了简禾的肩膀上。

    抱着玄衣坐到了火堆旁,简禾盘腿坐下,展臂隔着衣服,把玄衣搂到怀里。虽然有点沉,但其实跟抱了个玩偶差不多。

    第一次把后背贴到陌生人胸口,玄衣整只兽都是僵的,还蹬着四条腿反抗,不断想扭头去看后面。简禾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头,加重语气道:“不要乱动。”

    接着,简禾又把玄衣露在外面的尾巴也塞到了衣服里,催动自己的灵力,微笑道:“这样烤着火就开始暖和了吧。”

    玄衣不吭声,安静了下来。

    破庙的空气很清凉,刚才他躺在草席上时,那股地底蔓延出来的湿冷让人牙关打颤,睡也睡不安稳。

    而现在,这个初识的人类少女,却毫不吝啬地抱着他、把她的温度分给了他。太过惬意而舒适,他的四肢百骸开始回温,终于不再违心地想推开这个又软又暖的怀抱。

    嗅着从她发梢处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一天下来经历了太多事儿,已到强弩之末的玄衣,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昏昏欲睡。

    柴火燃烧声噼啪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简禾正抬头望天,忽然感觉到手臂一沉,原来怀里的小怪物已经歪着头睡着了,还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

    系统:“叮!恭喜宿主完成了剧情任务。玄衣好感度+10,信赖度+10,亲密度+10。综上,咸鱼值—20,实时总值:5020点。发放额外奖励:代步马车x1。”

    简禾维持着抱他的姿势,小心翼翼地靠在了墙壁上,笑道:“好梦,玄衣。”

    翌日醒来,天光大亮。

    简禾悠悠转醒,用力地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地用力蹭了蹭怀里的物体。鳞片冰凉的触觉,让她的睡意瞬间跑到了九霄云外。

    坐起来一瞧,简禾便发现自己现在躺的这位置,距离昨晚靠墙睡的地方很远,居然连头朝向的方向都换了!但问题是,她昨晚睡下去了就没有醒过了,到底是怎么一边睡一边挪到那边去的啊!

    简禾:“???我在梦里嘎哈了?”

    系统冷冷道:“没干啥,就是睡相差而已。”

    简禾:“……”

    视线往下一扫,怀中的小怪物早已醒来了,正仰起头无言地看着她。

    简禾讪笑了一下,翻身坐起,松解开了裹着玄衣的黑衣,捏了捏他的爪子。

    一夜过去,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连说话能力也正常了。

    玄衣闷闷不乐地板着脸任她摆弄。

    ——虽说,在别人面前露出兽形,是件羞耻的事。但是,他昨晚都让她抱着睡了一晚了,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和相拥而眠相比,“被看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反而没必要纠结了。

    捏完了小手手,简禾心痒痒的,有点想摸摸玄衣头顶的两只尖尖的角,但碍着仙女的人设,只能放弃做这种猥琐之事。

    洗完脸后,她整了整衣服,推开了破庙门。昨晚奖励的马车已经停在了破庙之外,两匹马在低头吃草。

    座驾来了,天气正好,是时候换个据点了。

    简禾喜滋滋地带着玄衣上了马车,还没等她摸到马缰绳,那两匹马就被戳了屁股一样,撒开蹄子飞速冲了出去,朝着系统设定的目的地去了。

    一个小时后,马车停在了西朔山南下十多里的信城门前。

    古朴的巨石垒砌起了一座宏伟的拱门,围墙高大。几个城卫拿着长矛立在两侧,载货的马车排了长队接受盘问。

    把简禾送到后,两匹磕了炫迈的马就一溜烟地拉着马车跑了。

    玄衣坐在简禾手臂上,看着城门的牌匾,明显有些厌恶:“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家就在这里面,有吃的,也有睡的地方,在那里养伤比在破庙好得多了,还能探听很多的消息。”简禾替他拉好了小兜帽,解释道:“我不会让仙门的人伤害你的,放心。”

    玄衣久久才勉强“嗯”了一声。

    原先以为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挺落后的。没想到,城内跟城外俨然是两个世界。四衢八街规整宽敞,瓦舍连锦,车水马龙,璀璨繁丽的灯火映亮了大片的夜空。

    佩剑的刀客在酒馆中买醉,舞女趴在雕花栏杆上以扇掩面,首次出门猎魔的仙门弟子在人潮中东张西望,一张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的自信,有的肩头还盘踞着自家的仙宠。

    从进了城开始,玄衣就明显不如外面放松了。简禾清楚他的心结在哪,把他搂得严严实实的,朝着系统给他们安排的住所走去。

    ——小彩蛋——

    《玄衣日记》

    昨晚,或许是因为担心我冻死,她竟然搂住了我睡觉,一整晚都没放开。

    第二天醒来,发现她睡得比我还熟,而且睡相还差到了极点。

    明明才刚认识,却对我毫不设防。

    ……真是个奇怪的人。

    鉴于这霸王规则,简禾根本无暇享受刘家给她的高人待遇,就要开始干活了。

    在入住府中最明亮最宽敞的客房后,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送了几份精致的点心过来。看来,自从年轻少女接连遭受毒手后,只有大娘年纪的敢留在这儿干活了。

    看着她们关上房门,简禾瞄了眼桌面,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忽然发现自从进屋后,玄衣就安静极了。往房中走了几步,原来玄衣伏在了床上,蜷成了一团,似乎很不舒服。

    简禾在床边蹲下,颦眉道:“玄衣,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玄衣掀开了眼皮:“有点儿累而已。”

    这时,刘老爷来敲门了,请简禾去与他的千金见一面。简禾只好放玄衣一人在房间。

    刘老爷之女名叫刘蕊,芳龄十六,五官秀丽。只可惜拜近段时间的失踪案所赐,即使喜事在即,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也不是太好,略显病态畏缩,印堂乌黑,连房门都不敢踏出半步,所以简禾是在她的房间里跟她见面的。

    郑绥兄妹并不在场。据说是自己出府打探消息去了,完全没有与她沟通的意图。

    这也在简禾的意料中。赤云宗在仙门地位颇高,各个弟子自命不凡。尤其是部分年轻弟子,那股自傲的劲儿根本藏也藏不住,必然觉得自己能独自解决任何问题,不屑与他人讨论。

    但这正合简禾的心意。她巴不得不与这两兄妹碰面。

    刚才跟对方互通姓名时,停在郑绥肩头的那只白鸽仙宠,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这种仙宠虽然智商不高,可记性特别好,过目难忘的技能满点,某种程度上比人还厉害。

    这么异常的表现,估计它曾经在赤云宗与封妩有过接触,所以对她这张脸有反应。好在,除了盯着她外,这鸟就没别的动作了,不然,她可就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了。

    分别的时候,简禾瞧见梳妆桌上放着把桃木梳,梳齿上缠了几根弯曲的发丝,心下一动,悄无声息地拎走了一根头发。

    ——凡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那么多人的魍魉,都一定披着一具人类的皮囊。

    迄今已经有十七个人失踪,高矮肥瘦均有,失踪地点也各不相同,有的是出门采买途中消失,有的则是在花园里失踪的。唯一的联系,就是她们都是刘府的侍女。而且,那东西既然能把部分吃剩的尸骨埋回刘府的地下,说明这吃心怪即使不是刘府的人,也肯定与刘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能自由出入府门。

    其次,那些侍女的尸体全都被啃得七零八落,说明那东西杀人不是为了夺舍,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再看失踪的间歇,最初的那个月,是每八天失踪一个人。直到最近,这频率提高到了每六天死一个人——那东西的胃口被人肉养大了。

    出于直觉,简禾第一个怀疑的是刘小姐。要证明一个人有没被邪祟夺舍,其实很简单,只要焚烧她的头发就能证实了。

    匆匆回到房间,简禾反手关上了门,想找玄衣借个火。也不知道玄衣睡了一觉有没有感觉好点。

    不料刚往内走几步,就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呜……”

    简禾脸色一变,一个箭步跑了进去。只见床上的被子隆起了一个小山包,正不断蹭动着,滚到了边缘,眼看就要摔下来了。

    简禾脱口而出:“小心!”同时飞扑过去,谁知刚接住了这团软绵绵的被褥,下一瞬间,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涨大变重,把她重重地压在了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