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诗与刀 > 第二百八十章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第二百八十章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御书房里,人比较多。有新上任的首相欧阳正,有右相吴仲书,有中书省的仆射刘汜,如今身为中书舍人的徐杰,名义上的组织关系,就在刘汜麾下,仆射之后是侍郎,侍郎时候就轮到舍人之类了。

    还有王元朗,徐杰与王元朗在太原见过,在京城也见过。京城里的王元朗与太原的王元朗有些区别,太原的王元朗有一股儒雅之风,京城里的王元朗,却是锋芒毕露的感觉。

    徐杰站在后排,最头前站的是吴王夏翰。徐杰对此并不意外,徐杰也知道,这个老皇帝终究还是不待见夏锐的,因为夏翰在这里,夏锐却连在皇城之外。

    这般的大事,常凯已然是拥兵自重,这是动摇江山社稷之事,老皇帝早已没有紧皱。

    此时的老皇帝,好似忽然老了十岁一般,双眼再也不如原来那般的神彩,甚至坐姿都显得有些萎靡。

    徐杰抬头看得一眼,已然知晓这个老皇帝兴许真的时日无多了。有些事情,打击实在太大,若是没有这些打击,老皇帝再活个一年半载是不在话下的,若是老天眷顾,再活个三年五年也有可能。

    但是此时老皇帝的精气神,真的萎靡了,萎靡不振。

    徐杰站在所有人之后,听得前面众人的言语。欧阳正说着如何再下旨去召,甚至让朝廷许诺常凯的人身安全,以国家安稳为重,以大局为重,避免生灵涂炭。

    其实欧阳正所言,也是稳妥之法,更是代价最小的解决办法。

    王元朗说的是担心,担心把常凯逼急了,真的与室韦人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刘汜出了毒计谋,以京城里整个常家一族的生死,逼迫常凯就范,以朝廷威严不能受人胁迫之类的话语。刘汜之言,其实也有道理,若是朝廷真的被人胁迫成功了,这个口子但凡开了一次,往后可能后患无穷。常家也不是只有常凯这一支,常凯麾下无数常家子弟,可还有不少家眷都在京城之中。以灭族来逼迫,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众人各抒己见,老皇帝一时之间也难以做出决定。

    老皇帝的为难,看在夏翰眼中,便看夏翰开口:“父皇,依儿臣之见,我大华三百年江山,威服四海,却又承平日久,也是这承平日久,让许多人忘记了朝廷的威势。此事其实不是坏事,依照儿臣之见,常凯之事,当是好事。”

    众人闻言,都往夏翰看去,连带徐杰也往夏翰看去。这么一番言论,有些出乎徐杰的预料,夏翰在徐杰心中可不是这般能侃侃而谈之辈,还语出惊人。徐杰也有些期待,期待这位吴王殿下随后的高论。

    老皇帝听得也有些惊喜,开口问道:“翰儿有何妙计,快快道来。”

    夏翰先是看了左右之人,随后扬头开口:“父皇,我大华在乱世而起,以兵锋立国,梁、唐、晋、汉、蜀、楚之辈,一一灭之。那时候,何等威风。如今许多人怕是不记得了,如今当再次让天下人知晓我大华之威势,常凯叛乱正是时候,正是用兵之时,剿灭常凯,便能杀鸡儆猴,让天下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再也不敢有任何不臣之心,当真是好事,也是一劳永逸之法。所以儿臣以为,必然不能有任何妥协,当以大军弹压,先杀常家之人祭旗,再大军出征杀他个血流成河,儿臣愿代父皇宣威,亲往边镇提回常凯头颅。“

    徐杰之前听夏翰说常凯之事是好事,本以为常凯当真会有一番高论。此时听到这里,徐杰笑了笑,抬头看了看老皇帝,也想看看老皇帝如何反应。

    老皇帝也如徐杰一样笑了笑,说道:“翰儿此谋,颇有先祖勇武风范,只是稍稍缺乏实际,逼迫太甚,易生祸端,当再行计议。”

    老皇帝要是能同意这个办法,那真的是脑袋让驴踢了,常凯在哪里?在大同,大同边关一开,室韦铁骑如狼似虎入中原,这不知道是室韦人等了多少年的机遇。如果真成了这般局面,室韦人做梦都能笑醒过来,长生天真的是显灵了。

    夏翰闻言又道:“父皇,儿臣敢下军令状,不能剿灭常凯,儿臣提头来见。”

    老皇帝却是轻轻摆摆手,看得在场众人,开口说着另外话语:“徐文远,你缘何不开口啊?”

    在场之人都在议论,唯有徐杰一直不说话,此时听得点名,唯有拱手之后说道:“陛下,左相所言有理,当以安抚为主。只要常凯回京,什么条件都可商议,边镇安稳,才是重要之事。”

    “何以见得?”老皇帝问道,左相就是欧阳正,徐杰支持欧阳正所言是正常,但是这种办法,皇家的颜面还是有些不好看,甚至真的可能带来一些后患。所以老皇帝才要徐杰真的说个所以然出来。

    “陛下,室韦一战已然过去近二十年。当年室韦攻坚城,损失惨重,而今二十年已过,二十年就是一代人的时间,室韦人当年的损失早已补了回来,兵强马壮不减当年之威风。而今的室韦,就在等一个时机,只要时机一到,必然大举南下。中原与游牧,永远都是这般,甚至都不需要任何理由借口。所以边镇稳定,才是社稷之重。”徐杰解释一番,其实就是说时间过了这么久,室韦人早已又是兵强马壮,不能冒险。

    老皇帝又问一语:“朝廷之威严当置于何地?”

    徐杰不假思索,就答一语:“李启明都死了,朝廷之威严,已然天下皆知。若不是朝廷威严正盛,常凯岂会不敢回京?常凯之举,便是畏威之惧。”

    “好,徐文远之言,深得朕心。”老皇帝说道。

    一旁的夏翰,面色不爽看了徐杰一眼,说道:“父皇,徐文远之策,乃懦夫之策。常凯若是畏威,必然会行负荆请罪之举,岂还会拥兵自重?父皇莫被徐文远巧言所蒙蔽。”

    徐杰却不再多言,懒得争辩。

    老皇帝已然开始安排:“王卿,你当速速带兵前往太原,先以兵锋拒之,以防后患。安抚之策,欧阳卿且草拟旨意,再奏来定夺。“

    两人上前拱手。

    “父皇,儿臣可不觉得此举妥善,依儿臣之见,二心之贼,必不敢回。安抚之举,必然不能奏效。”夏翰当真要与徐杰争锋相对。

    老皇帝看着夏翰,慢慢说道:“朝政之事,翰儿多学。奏效与否且不论,而今这般之法当先行,稳妥为要,若是不能奏效,便再想其他。”

    老皇帝知道事情该如何处理,计划与变化,都要有应对。老皇帝能用这般办法,可不是老皇帝多么宽宏大量。有些事情不能深思,常凯就算漫天要价了,一切答应了又何妨。答应之后,这常家再如何处置,有的是办法。

    这才是帝王之心,腹黑,无情,无关仁德。徐杰也是知道这些,才会说出那些话语,也知道老皇帝必然会认同自己的想法。

    散会之时,徐杰跟在欧阳正之后,欧阳正还回头夸道:“文远啊,年纪如你,却能如此深谋远虑。朝廷的未来,就在你这般的年轻人身上了。”

    欧阳正的话语之中有一种期待、期望、憧憬。

    徐杰听来,有些不知如何去接。这个时代,所有的人,文武也罢,就如一言,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但是徐杰真的消极怠工了。人一旦内心懈怠了,说什么都没用用。徐杰也不认为这个世界,缺了自己就不能转了。就如欧阳正,兴许这二三十年的朝廷,理政之才,无出欧阳正右者,甚至当年那一场大战的家底,都是欧阳正几年时间积累下来的。

    但是欧阳正当了十多年的小小学政,这个国家也不是好好的吗?也不见缺了欧阳正,朝廷就不运转了。

    徐杰更不会以为这个朝廷缺了自己,就运转不了。不论欧阳正如何看重,如何夸赞,徐杰没有自以为是到会觉得自己就是拯救世界的天选之人。

    欧阳正似乎感受到了徐杰的些许情绪,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人人都觉得自己了不得,觉得舍我其谁,唯有你啊,人小心老,觉得什么事情都无所谓。“

    徐杰笑了笑,听出了欧阳正语气中的无奈,反问了一句:“老师,如今您当上了尚书省左相公,有什么感受?”

    欧阳正听得一愣,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徐杰,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又好似有些愕然,随后才开口:“老夫倒还真没有认真想过,若是年轻时候,加官进爵之时,当遍邀好友,宿醉一番。而今却好似真无多少感受,唯有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老师,掌大权,难道就没有爽快之感?学生不知何时听过一语,叫做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方为大丈夫。而今老师也算是掌了天下大权,可有大丈夫的爽快?”徐杰说话之时,脸上还有一些奇怪的微笑。

    欧阳正看着徐杰的表情,抬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徐杰的官帽,笑道:“你这小子……只奈何啊,奈何没有美人膝与老夫卧了。就算有美人膝,老夫也卧不动了。哈哈……”

    徐杰听得也是哈哈大笑:“哈哈……老师,要不试试看?兴许老而弥坚也说不定。”

    欧阳正抬手又打,徐杰也不躲闪,打完之后,欧阳正脸色微微严正,说道:“老夫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唉……你不想过老夫这般的人生,你不想日日殚精极虑,你也不想鞠躬尽瘁。你想要恣意逍遥。你不想掌天下之权,却想醉卧美人之膝。退一万步说,男儿若是无权,岂有安稳?又如何保证那美人之膝可以枕上一辈子?”

    欧阳正本欲与徐杰说一些理想的伟大,说君子高尚,说那些美好品德,说一说能力与责任,说一说天下苍生,说一说人生追求。

    但是欧阳正都没有说出口,而是说天有不测风云,说了一些以个人为角度的自私话语,没有权势,如何保证这一辈子真的能旨意潇洒恣意?

    欧阳正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批评谁自私自利,因为人本就是自私自利的,就算是如欧阳正这般的人,何尝又没有自私自利?只要徐杰在官场,欧阳正必然会想法设法让徐杰平步青云。甚至欧阳正也会让自己的儿子将来也能平步青云。这种想法,再如何去解释成为国为民,其实归根结底,还是离不开自私。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在其位谋其政。欧阳正如此,也知道徐杰也会如此。尸位素餐的事情,这两人做不来。当官当真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简单,一国之事,方方面面,醒掌天下权,听起来好像格外的潇洒,若真是掌了天下之权,那就再也不谈潇洒了,天下万万人的事情,除了殚精竭虑,哪里还有其他?

    人生若真到了这一步,一天到晚除了面对公文公事,怎么可能还有其他?案牍之劳行,许多人以为是无病呻吟,其实那就是现实的写照。

    也还有一个道理,人生在世,除了自己的生活不如意,别人的生活都是值得羡慕的。这个道理就是所有人的写照。唯有佛教有一句话语比较哲理:人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因为没有人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也是西方极乐世界为何对所有人都会有吸引力的原因。

    徐杰,就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徐杰想了想,说道:“老师说得有理,也是因为这个道理,所以学生当初会在江湖与人争锋,也是因为这个道理,此时学生才会还留在京城中。”

    欧阳正问了一语:“你当真想走?“

    徐杰点点头。宫门不远,车架就在宫门之外。两人上车。

    欧阳正一上车,就问了一句:“文远,说说你与吴王之间的事情吧。”

    徐杰看着欧阳正,这位老师,智慧一直都在,只是不怎么显露,却又一切了然于心。兴许这才是真正的智慧。

    徐杰也不藏着掖着,娓娓道来。说到最后,欧阳正眉头紧皱,久久不松。车架一直到得衙门里,欧阳正还在皱眉。

    当晚,徐杰去了谢昉府中,已然有许久没有到过谢昉府中了。徐杰再一次下起了棋,弹起了琴。徐杰想多学几门真正的技艺,娱乐自己这一辈子。

    所以徐杰格外的认真,谢昉极为开心。谢昉这段时间来也是累坏了,身心俱疲,以他这样的性子,参与到了皇帝与李启明的争夺之中,其实是一种折磨,却又是他当这么个官职应该尽的责任。

    兴许谢昉是那个比徐杰更想辞官的人。但是谢昉还当着这个官,这就是谢昉与吴伯言之间的区别了。

    也可能是谢昉心中的一些自私,因为谢昉还有两个儿子在外地当官,谢昉做不到真正的洒脱,至少在儿子的前途上,谢昉还是真的会在意。

    吴伯言也有儿子,但是吴伯言却从不在意。但是其中是不是也有吴仲书身居高位,才能让吴伯言彻底的不在意呢?

    谢昉酒醉,徐杰回家,也有几分醉意。

    走在路上,徐杰有一种轻松,万家灯火,徐杰想起了之前与欧阳正的玩笑,自己又哈哈乐了起来,口中喃喃一语:“是不是得去寻点猛烈之药送去,让老头再抓住一点青春的尾巴,再卧一卧美人膝?”

    徐杰自言自语,也是半开玩笑,自得其乐,说完之后笑声更大,甚至借着酒意,顺手摸了一把自己的下面,又笑:”处男啊处男!“

    此时的徐杰,当真开心,很长一段时间中难得的开心,开心得有些放浪形骸了。

    忽然徐杰好似听得了前方有一声琴音传来,只有一个音调,徐杰抬头往前看了一眼,看得徐杰汗毛竖立。

    徐杰眼中,并没有看清什么,却是浑身冰凉,人忽然翻飞而起,一身清脆过后,徐杰还未落地就转头看去,地上是徐杰的官帽,已然裂成两半,还有几缕头发在空中飘荡。

    只见徐杰又在空中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变向翻转,一股锐利的劲道贴着徐杰身体划过。

    徐杰紧张不已,双眼却在寻找,身边空无一人,更没有袭来的兵刃。

    这让徐杰惊骇不已,这世间什么时候有这种武艺?即便是如陆子游杨二瘦之辈,劲道也是随着剑的,而不是能随意发出去伤人无形。

    再听一声轻微的琴音,徐杰翻身再躲,心中依然怀疑,怀疑这无形的锐利劲道,与这琴音相关。

    便看徐杰脚一点地,往那琴音方向激射而去。

    (PS:老祝又有丧事,祝嫂大舅舅中风去世,孑然一身孤独而走,老祝亲眼看着整个离世的过程,以前也身体力行帮衬许多。似乎不知从什么年纪开始,就要不断面对生离死别,一个一个,直到自己也老死的那一天。想来看诗与刀的诸君,年纪大一点的不少,是否慢慢看得透一些?

    少更见谅,下个月大封推,尽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