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亲一口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祁闻砚, 七森集团现任CEO。

    七森集团,前身叫宝羽服饰, 是非常著名的服装品牌。据说,祁家祖上曾是走街串巷的小裁缝, 经过几代人的慢慢积累, 成立了公司。公司在祁骏梁, 也就是祁闻砚爷爷手里发扬光大, 不仅占据了服装行业的霸主之位,更是强势进军其他行业,成为盛极一时的龙头企业。

    不过, 盛极必衰, 商场上的形势更是瞬息万变, 做企业也不可能永远顺风顺水。

    二十年前, 祁闻砚的爷爷因为健康问题忽然宣布退位,将企业交于次子祁涵煦打理。

    祁涵煦稳扎稳打,企业虽然因为更换负责人而出现一些小动荡, 但都被他很好地控制住了。

    然而祸不单行, 十八年前,祁涵煦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伤了腿, 只能靠轮椅生活。祁涵煦不得不退居二线, 将企业交到妻子闻柳手上。

    闻柳也是女强人, 但外有虎狼环伺, 七森集团内部同时也爆出很多问题, 她殚精竭虑, 也阻挡不了集团肉眼可见地一日不如一日。

    就在很多人都以为七森集团会就此一蹶不振,甚至悄无声息被淘汰的时候,祁涵煦的儿子祁闻砚长大了。

    祁闻砚从十六岁开始就每天往公司跑,跟着妈妈学习管理公司事务,十八岁开始做决策,二十岁正式从闻柳手里接管所有事务。

    短短七八年时间,七森在祁闻砚手里已经发展成为集服饰、娱乐、影视等行业于一体的顶级集团公司,推出了一系列像简派、Tulip等极具代表性的品牌。

    祁闻砚是同等级富豪中话题度最高的一个,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多厉害,成功的人都有其厉害之处。祁闻砚特别的地方在于……他特别年轻特别帅,脾气还好,加上又从事着和娱乐相关的行业,所以关注度特别高,时不时就莫名其妙上个热搜。

    从十八线艺人到国际巨星,从小网红到世家大小姐,无数人排着长队削尖了脑袋想做祁太太。

    但祁闻砚洁身自好,别说绯闻了,他公开场合唯一牵手跳过舞的女伴,就是他妈闻柳女士。

    据传,祁闻砚有个从小定亲的未婚妻,不仅背景强大,还温良贤淑、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只是年龄小了点,好像比祁闻砚小整整十岁,祁闻砚私下里说过,等未婚妻满十八岁就订婚。

    这个故事在广大网友中被奉为佳话,它让网友们相信,并不是每一个霸道总裁都是花花公子。大家都说,能得到祁闻砚这样好的男人,他未婚妻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而今年,祁闻砚二十八了,也就是说,他的小未婚妻应该已经或者很快就要成年。网友们从年初就开始操心,今年祁闻砚到底会不会宣布婚讯?神秘的未婚妻会浮出水面吗?大家都非常好奇倾国倾城的未婚妻到底长什么样,以及背景强大到何种地步。

    可是,这都十月份了,祁闻砚还毫无动静。已经有不少心急的网友在猜测,祁闻砚可能是在撒谎,未婚妻或许只是一个幌子。也可能祁闻砚始乱终弃,不想负责了,这事要不了了之。

    但更多的网友还在坚持,声称不到最后一秒就不放弃,他们甚至建立了超话,每天签到打卡……

    简一看着这些跟祁闻砚相关的新闻,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还咕咚咕咚地冒着泡,烫得他快要爆炸。

    他搜到一张富豪榜截图,看清楚上面祁闻砚的身价后,简一扔了鼠标,再也看不下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傻逼。

    一百万包养祁闻砚?亏他想得出来!

    一百万对祁闻砚来说,估计连小钱都算不上吧?

    难怪他收钱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笑他竟然还蠢到认为祁闻砚没钱娶媳妇?祁闻砚想要什么样的媳妇没有?听到他说那些蠢话,祁闻砚心里怕是要笑死了吧?

    仔细想想,其实破绽非常多。

    祁闻砚那么讲究,哪里像个没钱的人?他买的零食,一小包就三位数;吃饭的餐厅食材是空运过来的,平常都开豪车,有自己的马场……对,还有他和宋斯霖的关系,明显就不是老板和员工啊。能和宋斯霖那种总裁做朋友的,能是一般人?

    还有,简一拍的服装广告,就是七森集团旗下的,什么跟商品契合,其实都是祁闻砚安排的吧……祁闻砚到底什么意思?

    简一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光头。

    他不明白,就算他蠢,没见识,误会了。那祁闻砚呢?为什么不肯明说?

    看他像个傻子一样犯蠢很好玩吗?还是……

    “……这些有钱人的嘴脸最恶心了,好像全世界都冲着他们的钱来的,其实有些人根本都不知道他们是有钱人好吗?”陆家壹跟彭石源聊得远了,这句话忽然闯进简一耳中。

    莫非,祁闻砚就是这种心态?担心他觊觎他的家产,才故意不说?

    也对,他和祁闻砚有着一段婚约,祁闻砚担心他敲诈勒索也正常。两人之前见面的时候,祁闻砚不就说过想解除婚约,然后让他“随便提要求”吗?可惜那时候他不知道祁闻砚的身份,没有多想。现在想来,祁闻砚那时候肯定认为他是来讹人的吧?

    那时候也就算了,两人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肯坦白,可见心里还是防着他的。

    不,祁闻砚不是那种人,他肯定有别的理由。不然,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祁闻砚的好都是发自真心的,他能感觉到。

    简一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你一拳我一脚,争得头破血流也没有个明确的答案。

    “简一,你怎么了?”彭石源发现简一许久没说话,脸色也不对,有点担心。

    简一回过神来,苍白着脸道:“我没事。”

    他顿了顿,说:“我去打个电话。”

    简一去了阳台,顺手关上宿舍的门。

    祁闻砚的身份问题先不说,宋斯霖的生命安全他还是应该关心一下。

    感情的事,还没有听过当事人的说法,简一暂时不予评论。

    可作为朋友……现在应该也不能说是朋友了,宋斯霖明显是帮着祁闻砚演戏,哪里是真心喜欢他。

    可他亲眼见到了桃花劫,假如现在宋斯霖真有个什么,他会内疚当时没有多劝两句。

    简一一咬牙,直接打给祁闻砚。

    电话通了,没人接。

    简一接连打了三个,都没人接。

    可能是在忙。

    或许是帮宋斯霖善后,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宋斯霖很不好。也或许,是宋斯霖的情况……不大好。

    简一在原地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了。

    他推开宿舍门:“家壹,你知不知道宋斯霖在哪家医院?”

    “我不知道。”陆家壹摇摇头,有点吃惊,“你问这个干嘛?”

    “你们在哪里吃的饭?”简一又问。

    陆家壹想了想:“桂溪园,你知道吗?”

    简一用手机在地图上搜了一下,离桂溪园最近的大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叫贝恩医院。

    很巧,他上次急性肠胃炎,祁闻砚就带他去的贝恩。

    其实他那次就该发现,贝恩医院私密性极好,服务也是高标准,显然不是普通医院。

    先不想这个,简一摆摆脑袋。既然祁闻砚上次带他去贝恩,跟里面的医生也很熟的样子,那这次无论是就近原则还是从私密性来说,宋斯霖受伤后,都极有可能被送去了贝恩。

    “我出去一趟。”简一带着手机,“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简一!”彭石源立刻坐了起来,“你要去干嘛?”

    “我有点急事,回来再和你们说。”简一低头换鞋,“这么晚,应该不会有老师来检查了。”

    “这么晚,你怎么走?”彭石源下床,“你去哪里,我陪你。”

    简一急忙拒绝:“不用不用,真的。”

    他想了想,撒了个谎:“我哥来接我了,就在门口。”

    彭石源欲言又止。

    等简一走后,彭石源走到他的桌子边,看了眼他忘记关掉的电脑页面,脸色忽然一变。

    “你也别瞎担心了,简一不是普通人。”陆家壹说,“我听说,经常有豪车在校门口接他。”

    彭石源冷着脸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家壹哼了一声。

    简一并不知道宿舍的情况,他知道宿舍大门已经锁了,不能走。

    所以,他直接从二楼走廊过道的窗户翻出去的。

    在青风庙的时候,简一翻墙爬树是好手,这种事情根本难不住他。

    对他来说,比较痛苦的是,大晚上的,外面有阿飘。

    简一一落地,就怼上一张长满络腮胡的大脸,吓得一个哆嗦,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呀,你走开!”简一生气地挥手腕。

    络腮胡有点怕,退开一点,简一这才发现,他只有半截身子。

    简一有点怕。他见的鬼多了,慢慢就总结出一些经验来。

    这鬼看着多半是死于非命的。

    一般情况下,自然死亡的鬼要温和一些,死于非命的则因为怨气重,大多很残暴。

    简一身上的佛珠能阻止鬼近身,如果跟鬼接触,也能伤到他们。可是,鬼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们的能力,大部分是不需要近战的。

    “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如果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尽力帮忙。”简一朝跟着自己的络腮胡说,“但是,你如果非要跟我缠着我不放,我可不会客气。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也不是普通人。”

    络腮胡果然不是善茬:“我就是不想找普通人。”

    简一又气又急,还要故作淡定:“你别逼我出手啊,我今天是赶时间,不然让你好看!”

    络腮胡没有被吓住,忽然朝简一吹了口气。

    简一腿上一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脚踝,根本迈不动步子。

    络腮胡哈哈大笑,朝简一靠过来。

    简一把手腕上的佛珠对准他的脸,趁他靠近的瞬间怼上去。

    络腮胡脸上冒出一缕烟,惨叫一声退开了。

    可简一腿上的束缚还在。

    简一有点慌,这个鬼很厉害,他可能不是对手。

    而络腮胡被简一伤了后,显然更生气了。

    他缓缓抬起两只手,看样子是在准备大招。

    简一一咬牙,把佛珠取下来,打算跟这鬼拼了。

    就在这时,一团黑影冲过来,在简一身上拍了一下,又挡在他面前。

    简一发现腿上能动了,非常欣喜:“谢谢。”

    “你走吧。”后来的黑影说。

    简一这才认出来,这是之前害阮白,又看他做木雕的鬼。

    没想到,他竟然是来帮忙的。

    “你行吗?”简一有点担心,络腮胡看起来很厉害。

    “放心。”后来的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自信十足。

    简一松了口气:“谢谢你,我下次一定感谢你。”

    络腮胡很生气,想来拦简一,被后来的鬼拦住了。

    简一看他们过招,不相上下的样子,放下心来,于是一转头,朝校外跑去。

    翻墙出了学校,简一拦了辆的士,直接去贝恩。

    祁闻砚还没回消息,简一非常担心。

    晚上不堵车,很快就到了。

    简一一下车就发现医院门口埋伏了很多人。

    不是他细心,实在是最近照片拍多了,对镜头格外敏感。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都是来蹲宋斯霖的情况的。所以,宋斯霖肯定在里面。

    医院里表面看上去倒是很平静。

    宋斯霖……应该没事吧?

    简一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进了医院。

    大晚上的,医院前台接待旁边还站了好几个高头大马的保安。

    “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前台小护士很温和地问。

    简一松了口气:“请问,宋斯霖在这里吗?我是……”

    他话还没说完,小护士脸色一沉,两个保安过来,不由分说,架着他往外走。

    “哎,我是祁闻砚的弟弟。”简一挣扎着道。

    然而没人理他。

    一个保安还捂住了他的嘴。

    简一明明也是快一米八的个子,在保安的手底下简直跟小鸡仔似的,挣扎都是徒劳,直接被拉出去老远,扔在旁边的花坛里。

    两个保安警告地朝简一挥舞着拳头示威:“你们这些记者最讨厌了,在外面怎么拍我们管不着,但是你们不能闯我们医院。”

    简一:“我真的不是记者,我是祁……”

    保安又舞了下拳头。他们当然不相信,如果是祁闻砚的弟弟,为什么不直接给祁闻砚打电话?更何况,谁不知道祁闻砚是独生子?

    简一只好认怂。

    保安走了,简一又看了眼手机,祁闻砚还是没反应。

    他正在想该怎么办,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嘤嘤嘤”的哭声。

    简一吓得跳了起来:“谁?”

    那人却只是哭,不说话。

    简一汗毛都立了起来,犹豫一瞬,还是朝哭声传来的草丛走去。

    战战兢兢地拨开草丛一看,里面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长得特别可爱,却哭得特别伤心。

    不过,这小姑娘不是人,是鬼。

    简一见的鬼多了,第一次见哭得这么惨的。

    虽然他怕鬼,还是不免动了恻隐之心,问道:“小妹妹,你哭什么啊?”

    小姑娘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特别楚楚可怜:“我,嘤嘤嘤……”

    “你先别哭。”简一头疼,“你有什么心愿,告诉我。如果我有办法,一定帮你完成。”

    小姑娘:“可我,嘤嘤嘤,就是想哭啊,嘤嘤嘤……”

    简一有点暴躁:“你为什么想哭啊?”

    小姑娘:“嘤嘤嘤……”

    简一快崩溃了:“你能不能停一停?”

    小姑娘摇头:“不能,嘤嘤嘤……”

    简一:……他也想哭了。

    小姑娘说:“我就是,嘤嘤嘤,爱哭鬼啊,嘤嘤嘤……”

    简一:!!!!!

    他的百鬼图鉴又解锁了一个新品种,原来真的有爱哭鬼这种东西啊,哭到停不下来,太恐怖了。

    简一觉得自己该走了,但他又没忍住好奇:“你在这里哭多久了?”

    小姑娘:“一年,嘤嘤嘤,零三个月,嘤嘤嘤……”

    简一:“告辞!!!”

    他慌忙站起来,这次脚踝却实实在在被一只手给扣住了。

    简一低头一看,小姑娘苍白的小手正抓着他的脚踝。她看着小,力气却很大,简一根本挣脱不开。

    “你别乱来啊。”简一把佛珠亮给小姑娘看,“这个是高僧开过光的,能直接打得你魂飞魄散,你快松开。”

    小姑娘:“嘤嘤嘤……”

    简一哄道:“……你哭也没用啊,或者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哭?我一定帮你,好不好?”

    小姑娘说:“你陪我,嘤嘤嘤,一起哭,嘤嘤嘤……”

    简一:“我又没疯……”

    一句话没说完,他忽然觉得不对。

    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就难过得不行,鼻子发酸,眼睛里不断涌出泪珠,闭上眼睛都堵不回去那种,拼命往外掉。

    简一崩溃了:“我好心关心你,呜呜呜,你干嘛害我啊?呜呜呜……”

    小姑娘:“我就是想,嘤嘤嘤,找个人陪我哭,嘤嘤嘤……”

    “你快点放开我,呜呜呜……”简一难过死了,被小姑娘的法术困住,现在小姑娘松开手,他也走不动了,只觉得有天大的委屈,只想坐在地上哭,“可我还有事情要做啊,呜呜呜……”

    “你哭完再去做吧,嘤嘤嘤……”小姑娘说。

    简一心里理智和感情在互相撕扯,他更难过了:“要哭多久啊,呜呜呜……”

    小姑娘:“我也不知道,嘤嘤嘤……”

    简一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哭了:“我到底是什么运气啊,呜呜呜……”

    此时,贝恩医院内,“手术中”的灯持续亮着。

    手术室外的长廊安静得有些瘆人,一位打扮奢华,却愁容满面的中年贵妇坐在椅子上,全身不住颤抖。

    她终于忍不住,想站起来,结果腿上没力气,一下子又软倒回座椅上。铁质的座椅间互相撞击,发出“咣当”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氛围里格外刺耳。

    妇人心里一慌,忍了许久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伯母!”在不远处沉默的祁闻砚闻声走了过来,半蹲在妇人面前,轻声安慰她,“不会有事的,您别自己吓自己。”

    眼泪出来后,情绪就跟着泛滥,宋母一时间完全被绝望包围,整个人都崩溃了:“都这么久还不出来,是不是,是不是……”

    “手术时间久,正好说明小霖还有救。”祁闻砚打断她的话,很冷静地道,“您还不知道他吗?他向来最顽强,打不倒击不跨,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也是……”宋母被祁闻砚安慰,情绪稍微好了一点,一把抓住祁闻砚的手,像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你说没事就肯定没事,伯母相信你。”

    祁闻砚递给她一张纸巾:“嗯,我说他没事,您放心好了。”

    宋母擦了擦眼泪,身上还是抖得厉害。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小霖手术后还得靠您照顾,您得振作起来。”祁闻砚说。

    宋母稍微镇定了一点,脸上出现犹疑的神色:“闻砚,这次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新闻会不会报道?小霖他……”

    “具体的情况得等小霖醒过来才能知道。现在我已经让安琪去处理了,真相出来之前,新闻不会有任何报道。”祁闻砚看了她一眼,说,“小霖虽然花心,但不会做……不会动有男朋友的女孩,这一点您应该清楚。”

    宋母神色稍显狼狈:“我知道,小霖是个好孩子……麻烦你了,总是替他擦屁股。”

    “我和小霖是朋友,不麻烦。”祁闻砚看她总算冷静下来,便站起身。

    宋母忽然又问:“闻砚,你说小霖不会……动有男朋友的女孩,那是不是说明,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的?”

    祁闻砚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宋母眼底闪过的一抹狠色。

    他皱了皱眉,斟酌道:“具体的情况,只有等小霖醒来才能知道,或许只是个误会也未可知。”

    “误会?”宋母明显不信。

    祁闻砚踟躇一会儿,说:“不管怎样,小霖现在已经是一个企业的负责人了,对自己的事情,他肯定有自己的安排。我们还是不要随便插手的好,万一好心办坏事,不是等于给他添乱吗?您说是不是?您放心,无论他有任何需要,我都会义不容辞。”

    宋母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点头道:“我明白,不会乱来的。”

    祁闻砚暂时松了口气,伸出手指压了压眉心。

    “手术中”的灯忽然灭了。

    宋母猛地站起来,祁闻砚也转过身,扶着宋母几步走到手术室门口,惶恐不安地盯着大门。

    手术室的门被拉开,穿白大褂的医生当先走出来。

    “李主任。”祁闻砚开口,声音发紧,“小霖他……”

    “手术很成功,暂时保住了性命。”李主任拉下口罩,疲惫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很重要,熬过去就没事了。”

    宋斯霖的病床从后面被推出来,宋母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麻醉的药效还没过,估计明天才能醒过来。”李主任往旁边让了让,向祁闻砚解释。

    “非常感谢您。”祁闻砚朝李主任鞠了一躬。

    李主任忙双手虚扶了一下:“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更何况祁先生每年还捐款赞助我们医院,都是应该的。”

    祁闻砚微微一笑:“于你而言是职责,于我们而言,就是救命之恩,应当的。”

    “要是有钱人都像祁先生这样,世界就美好多了。”李主任感慨一句,顿了顿,欲言又止。

    “李主任有话不妨直说。”祁闻砚察言观色,立刻道,“无论是什么消息,我们都感激,也会保密。”

    李主任点点头:“本来我不该多嘴,但既然看到了,就没有瞒着祁先生的道理……宋总的伤口,看起来很专业。”

    李主任点到为止,祁闻砚立刻明白了。

    一般情况下,如果是普通人拿刀捅人,可能会下意识往心脏或者脖子等看起来容易致命的部位下手。但其实这些部位,普通人想要一刀致命是很难的,更何况宋斯霖还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要在匆忙中一刀重伤他就更难了。

    现在李主任说,宋斯霖的伤口很专业。那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宋斯霖的运气实在背,碰到一个专业人士。要么,这就是一个局,早就设计好的,专门找的专业人士。

    跟李主任道过谢,祁闻砚去病房看宋斯霖。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大半个月前,他们去骑马,简一说宋斯霖有桃花劫的事。

    当时宋斯霖完全不信,其实祁闻砚自己也并不怎么相信。

    但现在看来,简一的话应验了。

    原来,小家伙还有做大师的潜力。

    宋斯霖还没醒,今晚只能住ICU。

    宋母不肯离开,坚持要在外面守着。

    祁闻砚也拦不住她,想打电话让人送点东西过来,才想起手机落在车里了。

    “伯母,我下去拿点东西。”祁闻砚跟宋母打招呼,“您先坐一会儿。”

    宋母知道宋斯霖的手术成功后,已经快速恢复了镇定,还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仪容,看起来比之前精神多了。

    “我守着就好,耽误你一整晚了,你去忙吧。”宋母温和地说,“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祁闻砚没多说:“我等下就上来。”

    他刚转过身,就看到还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安琪快步走了过来,脸上难掩担忧。

    “祁总!”安琪先跟祁闻砚打了个招呼,又看向宋母,犹豫了一下,叫了声,“宋夫人。”

    宋母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安琪小姐,辛苦你了。”

    “不辛苦。”安琪抿了抿唇,说,“祁总给我发工资的。”

    宋母维持着那个淡笑,没说话。

    祁闻砚示意安琪走到一旁的角落,低声对她道:“小霖已经没事了。”

    安琪的担忧稍缓,却不接他这句话:“各方面的新闻都暂时压了下来,不会有人报道。另外,公安局那边,我打听了一下,那小子一口咬定是朴倩倩前男友,纯粹因为吃醋才捅人的。只是想给宋……宋总一个教训,没想真杀人。至于朴倩倩……现在还昏迷着,据说是被吓的。”

    祁闻砚挑了下眉,安琪有些无奈:“宋冉在,你说过先不和他们硬碰,所以我没进去。”

    “这是此地无银吗?”祁闻砚摇摇头,“李主任说,宋斯霖的伤口很专业。”

    “我就知道!”安琪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宋斯霖再怎么花心,也绝对不会做小三,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小三。这一定是个阴谋!”

    祁闻砚有些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要去看看他吗?”

    “不用了。”安琪脸色转为落寞,“他妈守着呢。”

    “毕竟多年同学,撞上了不看一眼才说不过去。”祁闻砚说。

    安琪仓促地笑了笑:“不了,谢谢你闻砚。”

    祁闻砚安静地看着她。

    “谢谢你让我处理这件事。”安琪说,“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祁闻砚也没阻拦。

    安琪走出去两步又回头:“我差点忘了。我看到你手机落在车里,给你带上来了。”

    她把手机递过去。

    “谢谢。”祁闻砚接过来,随手打开,“我正想打电话。”

    安琪走了。

    祁闻砚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好多个未接来电和无数条消息。

    最近的来电是父母打来的,他立刻回过去。

    听说宋斯霖没事后,闻柳他们终于放心了,不免又叮嘱了他几句。

    祁闻砚挂了电话,再继续往下翻,很多都是熟人朋友打来的,意图很明显。

    他没有着急回,忽然翻到一个“光头大金主”。

    简一?他怎么会打电话来?而且一连打了三个。

    祁闻砚一看时间,好几个小时以前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

    祁闻砚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慌忙拨回去。

    这都凌晨了,小家伙只怕已经睡了。

    祁闻砚想着如果响三声没人接就挂掉。

    没想到,电话只响了一声就飞快被接起来了:“喂?”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祁闻砚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哽咽。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祁闻砚心里一跳。

    “我,呜呜呜……你在哪里,呜呜呜……”简一声音都哭得有点哑了,偏偏还说不出连贯的话。

    “你别哭啊。”祁闻砚心里跟堵着一块铅似的,难受得不行,“出什么事了?不,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简一:“贝恩,呜呜呜,医院,呜呜呜……”

    “你在医院?”祁闻砚大惊,“怎么了?在哪间病房?”

    他下意识往前走,却又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急得在原地转圈。

    “外面,呜呜呜,保安把我,呜呜呜,扔出来了,呜呜呜……”简一说到最后这句是真委屈,哭声都大了。

    祁闻砚听出来他的不对劲,知道现在跟他沟通有点艰难,便安慰道:“你别急,我马上去找你。”

    他快步走到大厅。

    保安和小护士一起站直了一点:“祁先生。”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找过我?”祁闻砚问。

    几人面面相觑,今晚上打着祁闻砚亲戚朋友身份来找他的,可实在太多了。

    祁闻砚恼怒,冷着脸提醒:“一个光头小伙子。”

    “哦,有。”他们对简一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光头就那一个。

    “他在哪里?”祁闻砚立刻问道。

    他担心的是,简一被他们扔出去后,受了伤。不然他为什么在原地哭,不想其他办法进来呢?

    两个保安隐隐觉得不对,忙跑在前面带路。

    祁闻砚也跟着他们跑起来。

    小护士在身后捂住了嘴:“第一次看到祁先生这么着急!宋总送进来的时候,他也只是走得大步一点而已,那小光头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是说是祁先生的弟弟吗?莫非真是弟弟?”旁边的保安有点腿软。

    他们把祁闻砚的弟弟赶出去了。

    “祁先生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小护士对八卦很了解,“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啊。”

    “难道是私生子?”

    “私生子祁先生怎么可能那么紧张?”

    ……

    祁闻砚并不知道这些人背后的议论,他跟着保安跑了没多远,就听到了简一的哭声。

    他迅速加速,抢在保安前面,几步跑到简一面前。

    小光头哭得都快断气了,早盼着祁闻砚来救他,对于他瞒着自己身家背景什么的,暂时全抛到了脑后。

    一看到祁闻砚,简一就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呜呜呜呜……”

    看他这样,祁闻砚真是心疼坏了,也紧紧抱住他,下意识道歉:“别哭,别哭,对不起……”

    两个保安傻眼了,愣在原地不敢靠过来。

    简一看到两个保安,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但他的哭还是止不住:“呜呜呜……”

    祁闻砚着急得很,担心他受伤,又急忙松开,去检查他的身体:“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我背你进医院。”

    简一摇头,也不说话,看着那两个保安,只是哭。

    祁闻砚心里一动,挥手让两个保安离开:“你们先回去吧。”

    两个保安现在知道了,这个小光头不仅是祁闻砚的弟弟,还是祁闻砚非常宠爱的弟弟。所以,他们很想要补救一下:“要不要我们帮忙,把……这位祁先生送进去?”

    祁闻砚被简一抽泣得难受,声音冷了下来:“我让你们走!”

    两个保安吓得一个激灵,不敢说话,转身跑了。

    祁闻砚这才蹲下来,看哭得没力气软倒在地上的小光头:“为什么一直哭啊?到底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简一这会儿理解那爱哭鬼小姑娘的难处了:“我不是想哭,呜呜呜,我是被爱哭鬼,呜呜呜,传染了,呜呜呜,我停不下来,呜呜呜……”

    祁闻砚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简直觉得滑稽。

    可简一哭得这么伤心,又不是假的。

    “那怎么办?”祁闻砚看他哭得快抽过去了,又着急又心疼,“你不是说那些鬼怕我吗?怎么还没走?”

    “走了,呜呜呜……”简一有气无力道,“你一来,呜呜呜,她就走了,呜呜呜……”

    可是,她的影响力还在,简一还是哭得停不下来。

    祁闻砚对这种事情完全束手无策:“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简一摇摇头:“我不知道,呜呜呜,让我哭死算了吧,呜呜呜……”

    他哭了好几个小时,现在一看到祁闻砚就觉得委屈死了!

    “别说傻话。”祁闻砚紧紧抱住他,“我送你去医院,医生肯定有办法。”

    简一有点害怕:“医生会当我是,呜呜呜,怪物吧,呜呜呜……”

    祁闻砚将他抱起来,在他光溜溜的脑门上亲了一口:“不会的,你相信我。”

    简一:!!!

    被亲,亲了?祁闻砚亲他?!

    简一:“嗝……”

    祁闻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还大步向前走,忽然被简一抓住袖子扯了扯。

    “怎么了?”祁闻砚低头问。

    简一:“……我好像,不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