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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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小孩扭成一团,白亦陵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总算抢到了一个包子,捧在手里立刻狂奔,却不小心绊了一跤趴在地上。

    珍贵的包子骨碌碌滚出去, 停在了一双鹿皮靴子的旁边。

    周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安静静跪了一地,他的眼睛却只盯着那只包子, 心里非常担心靴子的主人一时眼瞎, 把包子给他踩成肉饼。

    但对方的脚步停住了, 然后弯下腰,将那只包子捡了起来,白亦陵顺着捡包子的手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临漳王陆启。

    陆启微笑着将包子放到他的手里,什么也没说, 就离开了。

    白亦陵拿着包子,听见他身边的小厮询问他:“王爷, 您要是看重这小子,不如让小的去给他买几个干净的来?”

    “多事。”少年陆启笑骂道, “这是人家打赢了的奖品, 你买的算什么东西。”

    因为这句话,白亦陵乐意跟着他。后来他由不能见光的死士转入泽安卫中,并步步升迁, 这一切与陆启的帮助也不无关系。

    可惜当年他太小, 并没有因此看出陆启的性格。

    这个人善于用语言收买人心, 却不愿意给出确切的承诺。白亦陵在他眼中也不过如同一只饿了可以果腹的包子一样,都是一件意外的奖品,需要时可以利用的工具。

    不管陆启的初衷是什么,最起码他对白亦陵的帮助也是真实存在的,因此白亦陵搏命救过他,也为他办过很多事情。

    在原著剧情中,陆启能够成功登基,靠的是篡改先帝遗诏,白亦陵一直对陆启忠心耿耿,并没有怀疑过他的作为,而是一直追随他,直到被他下令凌迟处死。

    其实随着接触的深入,现实中的白亦陵已经隐隐感到了陆启的野心,也打定主意要疏远他了,可惜杀千刀的韩宪就穿了过来,打乱他的所有节奏。

    “六哥!” 闫洋见白亦陵出神,轻轻叫了一声。

    “嗯。”白亦陵笑了笑,闫洋被晃了下眼睛,又听对方道,“反正咱们也该去王府调查,他们要看尸体,就一起抬过去吧。对了,王大人的轿子先留在这里,我还要再看一下。”

    王家的轿夫将轿子原封不动地抬过来,白亦陵一颔首,向后挥了挥手,示意部分人先抬着尸体过去王家交代。

    他洗干净手,检查过轿子下来,一转身恰巧看见了街边小厮抢夺镰刀那间铁铺,于是走过去查看。

    铁铺的位置在主街道和一个小巷子的交叉路口之间,白亦陵走到铁铺门口,只见铁炉子里面烈火熊熊地燃烧着,热浪扑面而来。

    门内,一名铁匠正一下一下地对铁器进行锻打,旁边还有个少年为他呼呼拉着风箱,在这初冬季节,两人都打着赤膊,见到他之后连忙停手,面露惶恐之色。

    白亦陵笑了笑,见他们腾不出手来,便帮着在火炉里加了些炭,让铁匠们自便,自己又退出来了。

    白亦陵对于王畅的死因有了初步猜测,出了铁铺之后便打算穿过巷子,直接去王尚书府——他的下属们已经先行过去等他了。

    白亦陵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脚腕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碰。

    他停步,低头,只见一只巴掌大的小红狐狸就站在脚边,正抬起一只爪踩在他的靴面上,另一只爪杵了杵他的脚踝。

    白亦陵:“……”

    他居然觉得自己从这个姿势当中看出了些许“给老子站住”的意味。

    白亦陵忍不住弯下腰,仔细地打量对方,嘀咕道:“怎么最近这么多的狐狸在大街上跑,还都是红色的?是不是你们的窝被人端了?”

    陆屿:“……”

    他转了个身,侧面的伤口露了出来。

    白亦陵:“……原来还是你。”

    【积分: +1。】

    他觉得这玩意简直是邪了门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家里跑出来,又这么精准地找到自己的,还挺粘人。

    虽然狐狸表现的似乎有点傲慢,但积分泄露了他见到白亦陵其实很高兴的事实。

    白亦陵撕了块布,将他身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带着陆屿一块去了王尚书府。

    晋国风气,重视门阀出身,死后尊荣,平民百姓也就算了,很多达官贵人家里牵扯到凶案之后,不愿声张,更是忌讳将亲人的尸体留在北巡检司。

    再加上王夫人刘氏又不是个善茬,凶悍的很,要不是这回王畅在大庭广众之下死的轰轰烈烈,恐怕查案时想看到他的尸体都难。

    当白亦陵带着狐狸赶到王尚书府的时候,府中的家丁仆役都已经被在他之前到达的差人聚集到了院子中间,正堂的大门敞开。

    常彦博正在同王夫人说话,王夫人坐在椅子上哭的撕心裂肺,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王畅不敢纳妾,他和王夫人也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跟白亦陵有过婚约的王海云,此刻她并没有出现在院子里。

    白亦陵找了个浅筐将小狐狸放了进去,又吩咐手下的人一一问讯王家下人,自己进了正堂。

    常彦博凑上来,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王夫人的方向,低声道:“只嚷着要看尸体,别的什么都不肯说。”

    白亦陵点点头,上前冲王夫人拱了拱手:“泽安卫北巡检司指挥使白亦陵,为了调查王大人的死因而来,尸体随后就会送到,请夫人稍等。”

    王夫人扫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轻蔑,并未还礼。

    外人不知道,她可是早就听弟弟刘勃提起过,这个白亦陵明里风光无限,其实全靠临漳王提携,不过是被他养大的一条狗,根本就配不上女儿。也不知道现在婚约解除了没有……

    这么一想,又不由记起在回来路上惨死的丈夫,王夫人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白亦陵不跟这等妇人计较,随意说了句“夫人节哀”,四下看看,问道:“为何府上如此寒冷,不烧炭盆的么?”

    常彦博刚才就觉得有点冷,只是没有多想,这时听白亦陵一说才发现。整个宽敞的前堂里面竟果真只摆了一个炭盆,王夫人和旁边伺候的丫鬟身上倒是都穿的挺厚。

    这可就奇了怪了,难道堂堂一个尚书大人家里,连充足的火炭都用不起不成?那也不对啊,王夫人身上穿的貂裘暖靴可要比炭贵的多了。

    王夫人对白亦陵爱答不理,反倒是她身后的那个小丫鬟有点看不下去了。

    她觉得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不应该被冷落,

    于是小丫鬟代替自己的主人回答道:“白大人,我家夫人身体异于常人,别处都无碍,只是自小便闻不得普通的炭火味,手上稍微沾一点炭末都要红肿,很久都消不掉。”

    常彦博惊讶地插嘴:“那怎么办,冬天就这么冻着?”

    王夫人一边哭一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亦陵忍笑,推了常彦博一把——常彦博说话大大咧咧的,王夫人脾气又特别不好,估计刚才两人沟通的时候就不大愉快。

    小丫鬟道:“大人说笑了,那自然不能。家里本来一直都在用着从波斯买来的碧火炭,只是近几天没有买到,所以其他房间可以烧普通炭,夫人这里不行。”

    白亦陵点了点头,碧火炭无烟无尘,波斯独有,王家大概一直是从那边过来的商贩手中购买。

    但是就在一个月之前,波斯与晋国中间的齐国内乱,以至商人们只能绕道,造成了中途耗时较长,货品供应不足。

    他又问道:“王大人今日出门之前可有异状?见过什么人?”

    丫鬟伺候王氏夫妇的起居,对这点十分了解,不假思索道:“没有。大人今日起的有些迟了,说是怕谢侯爷久等,未用早膳便出了府,没想到竟……”

    她说到这里,看了王夫人一眼便不再多言。

    常彦博本来也不想看着这个凶巴巴的老女人,被白亦陵一推,就悄悄溜了。

    他走到了院子里,本来是想看看其他下人是否说了有用的信息,一出门却正好听见一个声音低低地道:

    “……王大人近两年的脾气越来越大,以前他是向来不会同夫人大声说话的,现在两人有时却还会发生口角……都是为着些小事。”

    另一个声音道:“好,知道了。”

    常彦博没出声,静静站在不远处等着那人把话说完,这才走出来,见到刚才跟下人问话的正是杨准。

    他把杨准叫住,问道:“怎么,刚才那个丫头说王尚书与王夫人感情不好吗?”

    杨准位阶较低,看到他行礼叫了一声“常领卫”,然后说道:“不是,她说王大人近年来的性情变化很大,比先前暴躁了,不光对夫人,对谁都很凶。”

    常彦博“唔”了一声,正好这时寒风吹过,他打了个哆嗦,半开玩笑地说了句:“不会是不让烧炭,冻的吧。”

    没想到杨准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府里冷,确实是阴气盛,易招鬼,王大人心烦气躁,说不定是……另有什么原因。”

    常彦博刚才只是冷,听了他这话之后是发自内心地感到一股凉气升了上来,明明脑袋上还悬着大太阳,这府第在他眼中看来却是鬼影憧憧,诡异万分。

    他心里边害怕,哈哈笑了一声缓和气氛,笑声在院里回荡。

    “哈哈……哈哈……”

    路过的下人惊恐地看着他。

    杨准:“……”

    常彦博觉得很没面子,用手不轻不重地扇了杨准后脑勺一巴掌,半开玩笑似的骂道:

    “咱他娘的可是办差的,怎么还在人家府上看起风水来了?你小子快闭嘴吧,咱们指挥使最不耐烦听这些——就算真是鬼犯下的案子,他也是要彻查到底的。”

    杨准身体微微一僵,跟着常彦博笑了笑,不再说话。

    房间里,白亦陵问了两个问题,又四下看看,这些话看似与王尚书的死亡毫不相干,但他的心中也确实有了一些端倪,又问道:“敢问王尚书今日所穿这件外袍……”

    他说到这里,王夫人也止住了哭声,皱眉道:“白大人,你既然吃着皇粮就好好办差,我只关心杀我夫君的凶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这些问题东拉西扯的,跟案情根本就没有关系,还有完没完?”

    对于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女婿的年轻人,王夫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看上过,在她心里,白亦陵肯定惦记她闺女,为王家效劳也是理所当然,因此呼喝之间一点也不客气。

    白亦陵眉梢一扬,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忽然又走进来两个男子,其中后面那人身量稍微矮上一些,一进门就道:“姐姐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说话的人相貌斯文秀气,正是不久之前闫洋刚刚跟白亦陵提过的王夫人亲弟刘勃,他一身素服,明显是已经知道了姐夫的死讯才赶过来的。

    白亦陵的目光直接越过刘勃,落到了他前面那个身穿浅紫色常服的男人身上。

    他眉目俊朗,长身玉立,气质清和温润,观之可亲中又不失威严,正是临漳王陆启。

    陆屿悄悄从筐子里探出一个脑袋,眼中带着思索,观察自己这位意外现身的皇叔。

    就在白亦陵看见陆启的一瞬间,时间凝滞,系统传来提醒声:

    【警报,检测到人物陆启出现异常情绪波动。】

    【宿主注意,如需开启上一任宿主的私设剧情,请用10积分兑换。】

    白亦陵眉头微蹙。

    他知道什么是“私设剧情”,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不受原著控制的人物,性格的变化导致了很多脱离剧情的bug,韩宪到来之后,为了修正这些bug,就也不得不加上一些个人发挥。

    韩宪刚刚穿越成功时,由于身体被瞬间占用,不能习惯,自我意识受到严重压制,白亦陵在那段时间内的记忆是空白的,也不知道韩宪发挥了什么。

    现在看来,这个私设剧情肯定是跟陆启有关系了,不能掉以轻心。

    白亦陵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积分,兑换生存时长只能使用100以上的整数,他目前还有一些剩余,于是点头同意。

    系统好不容易做成了一笔生意,顿时兴奋。

    “咻咻咻!”白亦陵眼前喷出了一大团好像烟花般的彩雾,任务框喜气洋洋地出现在了脑海中。

    系统荡漾道:

    【恭喜宿主!私设剧情兑换成功!╰(*°▽°*)╯】

    【私设剧情开启完成,“穿越者”韩宪曾对“原主角”陆启使用“你我只是玩玩”中级礼包。】

    真是个不祥的名字。

    白亦陵:“玩……玩?玩他,还是,玩我?”

    答案毋庸置疑——从来都是主角玩别人的份,怎么可能有人去玩主角呢?

    郭伟河其貌不扬,倒是继承了郭家人的经商天赋,将几处产业都经营的风生水起,他虽然还有三个高大健朗的弟弟,但在郭家,郭伟河依旧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和财政权。

    他的死讯刚传出时,很多人都猜测这是一起争夺家产的大案,结果哭的要死要活痛不欲生的反倒是郭伟河那几个兄弟——大哥在的时候,郭家日进斗金,他们只负责提笼架鸟,喝酒听曲,现在压力骤增,简直差点想跟着一块去了。

    白亦陵默了默,将卷宗翻过一页,说道:“郭伟河也是个传奇人物……嗯?他是在大溪桥那里落水的,和咱们这边距离不远吧?”

    卢宏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的滤镜之下,自己这位上司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这世间最完美的男子,人人想嫁。

    就算是郭伟河真的很能挣很有才,那也比不上白亦陵官职在身,容貌出众,雅擅诗书,武艺不凡啊!

    这王小姐的审美奇葩到这种程度,只能感叹一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瞎了双目。

    他心里直摇头,听到白亦陵这么问了,于是说道:“不错,穿过两条街就到了,但我还没有来得及过去。”

    郭伟河并非官身,他的死亡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别说这案子用不着白亦陵过目,就算是卢宏都没有参与,他调查出来这些结论之后,就先赶着给白亦陵汇报来了。

    两人说到这里,原本趴在桌角软垫子上的狐狸忽然走了过来,旁若无人地往两人中间一挤,爪子就踩在了卷宗上面。

    身为一只系统认证的霸道总狐,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一种坦坦荡荡气势逼人的劲,卢宏前一天试图撸狐狸的时候被挠过,见状“哎呦”一声,连忙向后躲。

    不过这次狐狸对他不感兴趣,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卷宗,就好像懂得上面写了什么一样。

    “哈哈哈,他还想看看咱们说什么呢!”

    卢宏反应过来,看的有趣,还是没忍住手痒痒,极快地向小狐狸的尾巴尖上捏去。

    狐狸迅速转身,“啪”地一爪子将他打开了,要不是白亦陵手快,恐怕又得给他添上三道血痕。

    白亦陵道:“你可别小看它,这狐狸都要成精了,说不定还真明白。”

    他说话的时候还给小狐狸顺了几下毛,卢宏眼睁睁地瞧着这狐狸没躲,反倒将一双眼睛弯起来,看着就像在笑一样。

    他忽然有种微妙的、被歧视了的感觉。

    陆屿让白亦陵摸了几下之后,一偏头咬住了他的袖口,将他轻轻向着外面拉扯。

    白亦陵道:“咦,你要干什么?”

    陆屿有话不能说,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也不松嘴,卢宏道:“好像是要带你去哪。”

    陆屿带着他们去了方才说过的大溪桥——郭伟河淹死的地方。

    卢宏道:“咦,他真的能听懂咱们说话!”

    白亦陵注视着水面:“所以他一定不会平白无故地带咱们来到这里。”

    小狐狸的绒毛在风中晃动,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卢宏道:“难道郭伟河的死有疑?可惜人死了有一阵子,只怕证据也不好找了。嗯……会不会这条河有什么问题呢?”

    白亦陵打量片刻,忽然微微一笑,道:“你可能猜对了。”

    卢宏一愣,向他瞧了一眼,却正好看见白亦陵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径直顺着河畔的斜坡掉了下去。

    此时只是初冬,河面虽然结冰,但并不牢靠,掉下去只会比平时更糟。

    他大惊失色,叫一声“六哥”,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就要抓,结果虽没抓住人,白亦陵的身体竟然在距河水不远处的地方停住了。

    卢宏扑了个空,趴在那里向下看着,小狐狸大摇大摆地从他身上踩过去,跑到了白亦陵身边,尾巴从卢宏的鼻子尖上扫过去,怪痒的。

    卢宏:“……”

    白亦陵回身冲他招了招手,说道:“要不要下来体会一下?”

    卢宏还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见白亦陵都招呼他了,于是也没有多想,学着白亦陵的样子就滑了下去,然后恍然大悟。

    他自己亲自实验,不需要别人言语解释也明白了疑点出自哪里。

    原来这河岸看着陡峭,实际的坡度上陡下缓,如果是不小心掉下去,还没落到河里,就已经被卡住了。

    这就代表着郭伟河不可能自己失足落水!

    卢宏惊道:“这狐狸,还真聪明!”

    白亦陵道:“办案子的连只狐狸都不如。”

    陆屿:“……”

    卢宏道:“当初是谁办的案子,竟会如此草率!这可不应该。是不是有人故意隐瞒了线索?”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就想起了杨准:“六哥,我回到卫所之后立刻就查,多半就是杨准干的!”

    白亦陵背着手站在岸边,眺望着这片看似平静的湖面,风将他的衣袂吹起,飒飒作响。

    他冷静地分析道:“的确,除了他很难再想到其他人有这个嫌疑。但杨准这个人,从诬陷我,到疑似谋害郭伟河,他做的这些事总得有个原因,一开始我以为关键点在我,现在看来除了差错,关键点应该在于王家。”

    卢宏被白亦陵说的愣了愣,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开始杨准当众诬陷,大家都以为是他跟白亦陵有仇,才会往自己的上级身上泼脏水,而现在看来,或许他的行为目的不在于陷害白亦陵,而是跟王家有关系。

    卢宏道:“对!郭伟河是王小姐的情人,杨准杀了郭伟河,又扯进了王尚书惨死案,说明他跟王家郭肯定有联系!……难道这两个人都是他杀的?他跟王小姐有仇?”

    白亦陵摇了摇头,皱眉沉思,卢宏又道:“如果真是那样,郭伟河也挺可怜的,他们家虽然有钱,但那些人身体上或多或少都有点不足,畏寒体虚,身材矮小……”

    白亦陵突然道:“等等!”

    卢宏吓了一跳。

    白亦陵道:“畏寒?郭老爷怕冷吗?我依稀记得你仿佛说王尚书是与他约好了,当天中午要去吃古董羹?”

    古董羹其实就是当时的火锅,卢宏想了想道:“是我说的。现在是冬天,郭老爷怕冷,最喜欢吃那种热气腾腾的东西。他所在的包厢都要提前一个小时烧炭加暖……”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

    白亦陵道:“你也发现了吧?王畅的衣扣要着起来,一个关键点就是温度高!他当天会穿那件衣服,会去见郭老爷,这样就可以满足死亡条件了,也就是说,这两件事一定都在凶手的计划之中!”

    卢宏悚然道:“这,这……因为跟郭家合作的起初毕竟是刘氏,他们的会面王夫人都知道的,你的意思是……”

    白亦陵缓缓点了点头。

    卢宏咽了下口水,想起王夫人在王畅刚死时的哭泣,指认芳草是凶手的愤怒,以及表现出来那副好似莽撞暴躁的样子,心里忽然一阵发寒。

    他道:“六哥,那我现在带着人去王尚书府,再彻底搜查一遍!”

    他们先前已经一一盘问过王尚书府中的丫鬟小厮,只是死者毕竟是朝廷命官,总不能连带着将夫人小姐的卧房都一起搜查,现在倒是有了正当的理由。

    白亦陵道:“你回去带人吧,那我直接从这边过去。对了,杨准也押上。”

    卢宏答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白亦陵站在河岸边上等了片刻,阳光绵密,湖面沉静,岸边枯草随风轻摇,天边的云呈丝絮状。

    陆屿仗着自己这时候长得可爱,体型又娇小,爬到了白亦陵的肩头坐下,跟他一起朝着远方望望。

    白亦陵道:“咱们也走吧,要不是为了这件案子,我还真是懒得再上王家的门。这人活着也真累,哪天少用了那么点头脑,说不定整颗脑袋都干脆就保不住了。”

    陆屿竖起的大尾巴拍打了一下他的后背。

    白亦陵带着他转身离开河岸,又叹口气:“想想我这几个月来背过的黑锅,更是数不胜数,无法解释。比如我对临漳王,再比如刺杀五皇子……”

    陆屿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个人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是个刺客。打斗中他无意中扯下了对方的面巾,没想到露出的是那样一副好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