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我本闲凉 > 155.第155章 动心

155.第155章 动心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陆锦惜本以为, 不该有这么顺利的。

    毕竟自己在旁人眼底可不算是什么“清白”的出身,太师府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门第, 顾氏一门更是旁人高攀不上的显赫。

    怎么着,也有那么一两个人看她不顺眼, 闹点事儿吧?

    可就是没有。

    从尚书府出门之后, 一路都是顺顺当当, 脚底下连颗绊倒她的石子都没有, 更别说是什么旁的针对手段了。

    实在是, 略感无聊。

    人手里牵着那大红的彩球绸带进了屋,陆锦惜就有些发怔, 视野被头顶上的红盖头遮了一半, 也不大看得清屋内的状况。

    接着就听见了一声笑。

    头上那盖头被人随手一拿,眼前便豁然开朗。

    顾觉非的声音里, 甚至带着一点并不明显的戏谑:“拜堂成亲进了洞房,你都还走神了。这么顺利,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让你失望了吗?”

    陆锦惜眨了眨眼, 抬眸就瞧见了他。

    高烧的红烛将屋内照得亮堂堂一片, 也将此刻的顾觉非照了个清清楚楚。一身大红的喜服穿在他身上,宽肩窄腰,一表人才, 俊朗的面容却依旧透着点消瘦。

    分明疲惫的眉眼之间, 却有璀璨的华光。

    平心而论, 她觉得顾觉非是不适合穿红的。

    他表面上是个清冷淡泊性子, 从来有一种江南烟雨里浸出来的文气,骨子里又有一种北地京都才能酝酿出来的成熟稳重。

    穿一身冷色调是刚好的。

    既不显得浓烈,也不显得太过咄咄逼人。

    相反,红总是给人一种盛大的感觉。

    可眼看着此时此刻的顾觉非,她竟觉得,他穿红也是好看的。兴许是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让人迷醉?

    像是平时压抑着的都被释放了出来。

    顾觉非面上的神情,甚至是锋锐而张扬的,通身都是压不住的光彩,犹如美玉放在月下。

    眉眼是有温度的。

    目光是有温度的。

    就连唇畔那一点微微扬起的笑意,也是有温度的。

    若说平日里、旁人眼中的顾觉非是个只可远观的谪仙人,此时此刻陆锦惜眼中的他,便沾染得三分凡俗红尘气,一下变得触手可及起来。

    她望着他眉眼,一时有微微地怔忡,接着才睨他一眼,凉凉道:“不愧是顾大公子,猜测人心的本事总是不差,连我这点心思都能看透。”

    近些天来,她日子就是无聊。

    陆锦惜向来也是洞彻人心的,她不觉得太师府里会有人特别欢迎自己,也不可能一路上都不露出什么端倪。

    所以当这一路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她自然奇怪。

    只是顾觉非半点没当一回事。

    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她,望着云鬓梳起、粉黛妆浓的她,将她手中还拿着的红绸扯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话里却是一笑:“你要知道,你嫁的可是我。”

    她的手被他拉住了,人也被他往那摆满了吃食的桌旁牵,只是依旧有些迷惑:“这跟嫁给你有什么关系?”

    “你当我是薛况吗?”

    虽是新婚之夜,可顾觉非半点没将那一位已经“战死沙场”的大将军当一回事,毫无忌讳地提了一嘴。

    “好不容易成个婚,谁要敢捣乱……”

    后半截话,他忽然没说。

    只是那眉眼间乍现的冷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觉非这几天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他从小就在这样的高门大户长大,且年幼就没了生母,虽然性子聪慧,甚至天才到让人嫉妒,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可大宅里的一些阴私却不是没见过。

    这一回娶的更是陆锦惜这么个特殊的人,他又岂能没什么防备?

    前阵子都在为匈奴使团那烂摊子忙活,还不大抽得出时间,所以与今日成亲有关的一切事情,都是叮嘱了孟济,一件一件操持到位。

    至于唐氏?

    挂个为他操持的名看着也就成了,轮不到她插手。

    待三日前匈奴的事情一了,孟济再把前前后后繁杂诸事都递到他手里一看,又过了一遍,这才定妥。

    他这辈子,少与这样较真的时候。

    算起来,第一次动真格算是阴谋算计薛况;第二次则是娶陆锦惜。

    ——某种意义上讲,是一种惊人的巧合。

    想到这里,顾觉非莫名就笑了一声,打量打量左右,便吩咐道:“你们都是出去吧。”

    侍女们立时应声退了出去。

    陆锦惜看她们一眼,不由挑眉:“我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好像就在这几日,京中热闹归热闹,可夜里竟然戒严了。禁军并九城兵马司的人守住了内外城,阵仗可不小。”

    “你消息倒是灵通。”

    顾觉非眸光微微闪了闪,看她额角一缕发被鬓间那繁复的金钗给钩住了,便伸出手去,一点点将那一缕青丝解了下来,口中却是轻轻松松地。

    “这还不是因为我娶的是昔日的大将军夫人吗?”

    “什么意思?”

    陆锦惜还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只是觉得这件事隐隐透出一点不寻常的意味儿。

    顾觉非便笑:“好好的大将军孀妻不为大将军守寡,竟然还敢水性杨花地改嫁,你说薛况的旧部们怎么想?为防万一,当然还是得小心一些。这可不是我能调动的,这是萧彻的意思。”

    萧彻……

    他竟然直呼皇帝的名姓。

    陆锦惜有些意外,但想他曾是皇帝的伴读,关系也近,便没多想,只跟着笑了起来:“那我的面子可真是够大的了。”

    竟然能引得整个皇城的兵马调动。

    顾觉非但笑不语。

    他修长的手指慢慢将那一缕发理顺了,又看了一眼她这满头的坠饰,声音放得和缓了一些。

    “戴得这么满,也太折腾人了。”

    可不是。

    前世今生陆锦惜都没嫁过人,也没遭过这份罪,顾觉非不提起的时候她还能撑着,一提起来真是片刻也不能忍了。

    于是只抬起手来,把这些个珠翠头面往下拆。

    “嫁人的不是你,你可不知道今日一早我多早就被人叫了起来,梳妆打扮,真没去了半条命。”

    她与顾觉非都是相互撕过画皮的了,纵使是这会儿成了亲,她面上也不见寻常女子的羞赧,大方又坦荡。

    “这倒也罢了,偏生还画得不好看……”

    自古新嫁娘的妆,画完了都一个样,让你认不出自己来。

    陆锦惜这还是头一回见。

    当时完事儿了一照镜子,差点没把自己吓死。其实一路拜堂的时候她都在想,顾觉非要见了自己这模样,怕也吓一跳。

    不过他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想到这里,她心思一动,将那流苏孔雀簪摘下来捏在手中,忽地侧过眼眸瞧她,笑问道:“你都没觉着不好看,被吓着吗?”

    不好看?

    怎么会。

    顾觉非凝视着她在灯火下的容颜,是雪肤花貌,五官精致,于往日的清淡中被脂粉抹出了几分平日鲜见的艳冶,像是一坛陈年的女儿红。

    浓烈地芬芳着。

    尤其是这一刻侧过眼眸来看他的时候,自然多了一种勾人的味道,让人想要饮一口,尝一尝。

    于是还没喝,便已醉倒。

    他唇畔的浅笑,比原来还深,眸底也是一层暖光,只低低道:“今日比以往都要好看。”

    “比以往?”

    陆锦惜就在那圆桌旁,与他面对面地坐着,可却觉得他这话很没道理,一时微微皱眉。

    “你是瞎了?”

    这分明是开始质疑顾觉非的审美了。

    说话半点不客气。

    可顾觉非听了却半点不生气,反而失笑,但接着目便柔和了下来,答她道:“往日你是薛况的夫人,可今日,甚至从今以后,你都是我顾觉非的夫人。在我心底,今日最好看。”

    “……”

    这一瞬间,陆锦惜忽然失去了言语。

    陡然的来沉默,就像是黑暗的荒原上忽然溅落的一点火星,一下将那原本隐约的暧昧点燃,瞬间引爆。

    于是先前那自然的神态,终于一点一点从面上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紧张和心跳。

    他在用这话逼她。

    逼她正视自己已经嫁给了他这个事实。

    更不用说,他们彼此之间都有那么一点意思在,所以这一刻的暧昧,来得如此真切又如此真实。

    一如顾觉非当日所言,她完了。

    在金銮殿上脱口而出那“不忍”二字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完了。

    只是有的话藏在她心里,不问总不舒坦。

    顾觉非拎了酒壶在倒酒。

    两杯。

    是合卺酒。

    陆锦惜凝视着,沉吟片刻,道:“我有话想问你。”

    顾觉非将酒壶放下,看她:“你问。”

    她便一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老实告诉我,当日雁翅山葫芦谷,是不是故意算计我,先推我下去,再自己中箭?”

    “……”

    顾觉非眼底神光流转,唇边有笑弧一下荡了起来,却被他强行压下。他只假假地沉默了片刻,接着就垂下眼眸,一副黯然神伤模样,低低一叹。

    “陆锦惜,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话很伤人。”

    伤人?

    伤个鬼啊!

    若说先前还觉得可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那么在见了顾觉非此刻这假惺惺的神情之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只画皮妖!

    当真是拿命在算计她,套路她!

    陆锦惜实在是心里不忿,气得抬起腿来就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恨恨道:“卑鄙无耻,下流阴险!”

    顾觉非终于没绷住笑了起来。

    他轻轻松松就制住了她,然后一把将她捞到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咬了她柔软的耳垂,就凑在她耳廓旁低语:“现在知道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吧?谁让你先招惹我的?”

    “你就真的不怕死?”

    那山匪的箭如此凶狠,他也不怕玩没了命。

    陆锦惜推开他,皱了眉,心底还是不很爽。

    顾觉非却淡淡一笑:“我知道自己死不了的。”

    身上穿了软甲,那构造特殊,箭来了也伤不到他心脉。再加上当时情急,只怕她出事,哪里能想到那么多?

    他只是不想她担心。

    可这并没有必要对她说。

    顾觉非只将自己下颌搁在她颈窝里,就这样环抱着她,笑着问:“反正我娶到你,是我赢了。我就问,你有没有对我动心?”

    陆锦惜一点也不想回答。

    可顾觉非却不饶她,见她不答,便又啃她耳垂一下:“问你,有没有对我动心?”

    陆锦惜只觉得整只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她有些受不住他撩拨。

    心底无奈,想来也觉得无奈,难得老实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动心了,满意了吧?”

    她话音一落,顾觉非便笑了起来。

    那是在他脸上少见的,张扬又肆意的笑,埋头下来,便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轻轻道:“满意了。”

    二十九年来都没这么满意的时候。

    一颗心都在胸腔剧烈地跳动,满腔的滚烫都化作了柔情,高兴得不像是素来冷静自持的自己。

    顾觉非将她揽在怀里,又伸手勾来了合卺酒。

    酒盏一仰,他含了酒,便朝陆锦惜吻了下去。

    颤抖的唇瓣。

    交缠的唇舌。

    香醇的酒液。

    屋内的温度,仿佛一下就升高了,有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燥热,也不知是因为怀抱太紧,还是因为这美酒太烈。

    陆锦惜难得有些昏昏然不知所以,待唇分时那半口酒已经全进了腹中,这时才恍惚明白过来。

    喝的是合卺酒。

    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接下来他应该还要出去招待宾客呢。

    于是,一下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待了这许久,你好像该回席上了。”

    顾觉非顿时无奈,哪儿能察觉不到她的促狭,当下只又好气又好笑地一啄她唇瓣,可声音却透着一点宠溺,只低低道:“困了便先睡会儿,就在这里,别走,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