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我本闲凉 > 115.第115章 旧闻

115.第115章 旧闻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当然是因为酒后吐真言。

    喝醉时的顾觉非, 格外让她……

    想睡。

    陆锦惜猜也知道, 自己不明不白丢下这话就走,能让顾觉非自己个儿在京城想上好几天了。

    可越是如此, 她心里越乐。

    在对方感觉来, 兴许会有一种诡异的被调戏的错觉吧?

    但有什么不好呢?

    在陆锦惜的字典里, 没有“轻浮”这两个字。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没事儿半真半假撩拨撩拨顾觉非, 日子好歹还是有那么几分意思的。

    车里铺了厚厚的绒毯,即便躺下去也不会觉得硌。

    所以她直接懒洋洋地仰面卧了进去,把眼睛眯上了, 直接对旁边青雀道:“我食困, 睡会儿,路上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是。”

    青雀应声,还把一旁的毯子给拉了过来给她盖上, 怕她着凉。

    陆锦惜也没睁眼,任由青雀帮自己盖上了, 便在脑海里想这盛隆昌和顾觉非的事情, 盘算着这一次的事情成了之后, 就能赚上一大笔, 也不用总借陆氏的钱过日子了。

    有了钱,天下虽大, 哪里去不得?

    她到底还是喜欢那些握在自己手里的日子。

    马车摇摇晃晃。

    前后都是太师府的护卫, 附近还有贺行保驾护航, 可以说是令人安心至极。可以说,陆锦惜半点也不担心。

    更何况,担心也没用。

    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真遇上事儿了,别添乱都是好的。

    所以这一觉虽是在马车上,可陆锦惜睡得格外放心。

    保定在京城南面,不算是什么繁华的地方,但沿途会经过一些市镇,或者道边的茶肆。太师府这一帮人在府里办差时候,便是走过四方的,更不用说还有贺行这种绿林出身的。

    不用陆锦惜操心,他们自会规划好行程。

    头天中午歇脚的时候,贺行便来报过了陆锦惜,商量过了行程。

    两地相距三百里左右,且因为顾觉非先前的警告,他们只白天赶路,晚上则必须找地方休息,所以要略绕一些远路。

    算下来,去程会花上近四天。

    听上去虽然久了一些,但胜在安全,所以陆锦惜也没意见。

    一路上,她困了就睡,醒了就赏赏景,看看书,或者跟距离她最近的贺行说说话。

    初时贺行还很拘谨,毕竟先前被顾觉非训过。

    可陆锦惜既然要问,他也不可能不回答,更没那个不回答的胆子,所以一来二去便聊熟了。

    “贺行啊,你们家大公子不过是一介文人,能让陶庵书生孟济归附也就罢了,怎么也能收服你?按你的话讲,你原来可是绿林上的匪盗啊。”

    已经是第四天了。

    马车外头风和日丽,陆锦惜带着的书都看得差不多,有些无聊,便掀了车帘与一旁骑着马的贺行聊天。

    贺行有些无言。

    这几天来,他已经算是领教过了这一位大将军夫人的“特别”。

    一路上吃住不挑剔,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所谓的“男女大防”更不怎么重视,若忽略她出众的样貌与稍弱的身体,竟是半点不像闺阁里出来的弱女子,反倒有一身让人惊叹的干练。

    就是一路走的兄弟们,晚间躺下来闲聊时候提到她,也都是一脸难得的感慨。

    毕竟他们往日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身份高,谈吐雅,还吃得了苦,更不端那叫人敬而远之的架子。

    他们这一帮人,名义上是太师府的护卫,可实际上都是顾觉非养着的,只听他一人的使唤。若用孟济的话来讲,是不折不扣的“顾觉非门下走狗”。

    对陆锦惜,他们自有猜测。

    但竟然没一个人觉得,这样的女子配不上他们大公子,更没一个人觉得大公子眼光有问题。

    如此空前的统一,便是贺行也有些惊讶的。

    傻子也能看出来,大公子待这一位将军府的诰命夫人不一般。

    所以这会儿她撩了帘子出来问话,贺行虽觉得有些别扭,但还不敢不答,只老老实实道:“属下是当初在陕西拦路打劫的时候遇到大公子的。本是劫了商队,可谁想到大公子就在里面随行的人里面,三言两语就把所有人都说服了。属下自然也心服口服。大公子看我本事不错,便让我一起护送着商队去了。没过多久他离开陕西,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去太师府当护卫。从此,属下才有了安身立命之地。”

    “商队?”

    陆锦惜顿时一挑眉,只觉得顾觉非竟混在商队之中,多少有些不可想象。毕竟人前人后,他可都是不折不扣的贵公子。

    “混在商队中,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你们,怎么说服的?”

    “说来您怕是也要叹一声巧了,当时我们准备打劫的就是盛隆昌的商队。”贺行笑了起来,声音浑厚而粗犷,“当时大公子穿着那粗衣麻布,一张脸都涂黑了,我们还以为只是随队的流民。可我们才将商队围住打算动手,刀都还没举起来呢,他便先站出来了。”

    那场景,贺行想起来,至今都觉得很有气魄。

    顾觉非的气魄。

    旁人见了他们一身凛冽的匪气,早吓得魂不附体,全瑟缩在一旁,只有顾觉非打人后面站了出来,看着分明是一身的落拓,可开口说话时却是不卑不亢,浑然不惧。

    他只问:“你们来打劫?”

    当时贺行就想骂娘,张口便回了一句:“这你姥姥的还用问吗?”

    可以说,他这话回得很不漂亮。

    在知道顾觉非身份和本事之后的几年里,他每一回想都这句话,都会生出那种忍不住想给自己几个耳光的后怕——

    胆儿忒肥了啊!

    “可没想到,大公子也没生气,更没发作,反而又问我们,陕甘这一带也没闹饥荒,为什么出来当盗匪。”

    “我本也没想搭理他,但他又问了一句。”

    “这一下,我有几个兄弟才说,官府赋税太重,种地一年都不剩下几颗粮食。要商队把货物卸下来几车,我们也不为难他们,放他们走。”

    贺行人本就高大,坐在马上便更有几分气概了。

    只是他说这些时候,脸上的表情却与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半点不符合,反而有一种很认怂的心虚。

    陆锦惜越发好奇:“然后呢?”

    “然后大公子就站那边,有一会儿没说话,看了我们好一会儿。我们那时候差点就要动手直接抢了。”

    “还好他又说话了。”

    “就是我说,您恐怕也猜不到。他竟然说,商队的货物能卸两车给我们,但要看我们是不是敢拿。”

    说到这里时,贺行又顿了一顿。

    陆锦惜却是眉尖颦蹙,眸光略略一转,便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你说你们打劫的商队是盛隆昌的,而当时的盛隆昌应该还在为边关战事供给军需。所以你们打劫的其实不是普通商队,而是盛隆昌其余地方的分号添够来准备运到总号再送去战场鹅军需?”

    “您……”

    贺行眼睛都瞪大了,合不拢嘴。

    “这您都能猜着?”

    这有什么难猜的?

    前后一联系就清楚了。

    陆锦惜笑了笑,摇了摇头,没当一回事,只继续道:“你们该是一听就被他吓住了,接下来又被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江山百姓大义好言相劝。最后你们脑子一热,也不打劫了,只有口饭吃,便随商队一起走,护送他们往盛隆昌总号,是也不是?”

    “是啊,就是这么说的。”

    看来又是一个看一眼就知道人在想什么的聪明人,难怪大公子会这么重视,眼见着就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了。

    贺行笑起来:“大公子还跟我们说,薛大将军……”

    这四个字才一出口,就顿了一下。

    他脸上的神情忽然有些僵硬,带着一点小心地转头打量陆锦惜,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一句话提到了不应该提到的人,怕惹怒她,或者惹她伤心。

    可陆锦惜半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

    仿佛是猜到他为什么停下来,她还觉得有意思,挑眉道:“薛大将军怎么?”

    贺行再一次目瞪口呆。

    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京中不都传大将军夫人陆氏沉湎于大将军为国捐躯一事,悲痛至极吗?

    他本以为,或许会有些忌讳。

    可……

    贺行看着她,多少有些愕然,好半晌才回过了神来,答道:“大公子说薛大将军在边关带着将士们出生入死,与匈奴人交战抛头颅洒热血,我们即便不能参军献一分力,也不该不分轻重地拖后腿。大家伙儿都是被逼无奈才上了山,被大公子这么一说,且又是军需,当然没谁再敢动手。且大公子做主,并不追究我们,这才有今日的贺行。”

    当初顾觉非说那一番话的神情还历历在目呢。

    只是忽忽六七年过去了,大公子与老大人不知因为什么事情闹僵了,在大昭寺雪翠顶一住近六年,就是过年也不回;大将军更是殒身于含山关一役,听说尸骨都没寻着完整的,就牵回一匹瞎马。

    到底是“物是人非”,贺行心里有些慨叹。

    陆锦惜听了,却没什么格外的感觉,只奇怪一点:“大公子当时责斥你们,质问你们不上战场为国效力,那你们当时应该参军去啊,怎么会回了太师府当护卫?”

    “诶,您别说,这事儿当年我也奇怪呢。”

    贺行有些没想到她还能注意到这个。

    “当年我和我那几个兄弟,被大公子一通说,本是想护送商队到了洛阳,就一道去参军。跟大公子说了,大公子也说可以为我们写举荐信。到了洛阳没多久,大公子似乎是在盛隆昌住了两天,便写了信给我们。但这封信不是举荐我们去参军的,而是打发我们去京城,说边关用不着我们了。”

    用不着?

    那时距离含山关一役的胜利,或者说“惨胜”,少说还有一年多,可以说正是在边关最缺人的时候。

    顾觉非怎么会说“用不着”?

    陆锦惜听着觉得不很对劲,脑海里那些念头真是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眸底神光也有些隐隐的变幻。

    她不动声色地追问:“他让你回去,你们就回去了?”

    “这个嘛……”贺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大自在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我们都是一群莽夫,大公子这样的本事人都说了,我们当然听他的。再说京城多好?还能有一口饭吃。大家伙儿都是普通人,有心报效家国不假,但能有一口饱饭吃,谁也不乐意打仗。”

    陆锦惜没说话。

    贺行后知后觉,以为是这话触怒了她,忙道:“属下嘴笨,实在是不会说话,您、您……”

    “没事。”

    陆锦惜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冲他摇了摇头,脑海里那些冒出来的想法也都渐渐地平复了下去。毕竟是过去的事,寻根溯源也没什么意思。

    “反正你们到京城没两年,战事也果真结束了。算是大公子料事如神吧。”

    “正是呢。”

    因怀疑自己先前说错了话,所以这时候贺行也不敢再多接几句,生怕自己多说多错。

    陆锦惜却又问道:“先前大公子说,近些日子京城往西一带的山匪流寇颇多,我们是往南走的,该安全不少吧。毕竟今年风调雨顺,该没那么多过不下去日子的人。”

    “这可难说。”

    说起绿林里面的事情,贺行还是知道深浅的。

    “这天底下最多的是好逸恶劳的人,想享受又不肯吃苦,盛着太平盛世,拿刀拿枪出来打家劫舍,占山为王,吓唬吓唬来往商旅,收个过路费,也不是没有的。只不过基本都是些散兵游勇,即便遇到,问题也该不大就是了。”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陆锦惜其实也这么觉着,点了点头,又随意跟贺行聊了几句,便又困乏了一些,缩回车里去歇息了。

    中午一行人在一家茶肆停下,修整了一会儿。

    过午又继续上路。

    因距离保定城已经不远,他们赶了一会儿路,在黄昏日落的时候到了城门口,递过了路引,终于进了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