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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 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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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玉扶有孕之事,最紧张的莫过于顾怀疆等人。

    一向不常进宫的顾怀疆几乎隔三差五便要进宫一趟,看看玉扶的情况是否安好,玉扶见天气炎热担心他宫内宫外来回伤了身体,便不让他常常进宫,反而要自己去顾府。

    顾怀疆连连阻止,说她怀有身孕更加不宜走动,最好还是玉扶说他若要时常进宫也可以,需乘撵轿到长生殿,顾怀疆竟也勉强同意了。

    想当初在临安的时候,他持有老宁帝的旨意可以直接乘轿入宫,却一次都没有用过这等特权,如今轻易被玉扶说服了,众人都十分惊讶。

    顾述白心里有数,他这是太在意玉扶的安危了,既担心她年纪小初次怀胎有损伤,又担心她要兼顾朝政忙不过来。

    “父亲,您怎么和大师姐他们一样呢,我不小了,过了年就十七了。”

    玉扶哭笑不得,好似在顾怀疆等人的眼中,她还是那个刚到顾侯府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一样。

    顾怀疆闻言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算了算玉扶在他身边确实有四五年了。

    他不禁笑着摇头,“哪个做父亲的不觉得孩子还小?我总觉得你还没及笄似的。若不是述白而是别人,谁舍得你这么早就出嫁生子?”

    玉扶忙道:“父亲别这样说,姬媱不也是这个年纪怀胎生子的么?如今元璋都那么大了,要是叫她听见多不好啊。”

    顾怀疆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也是,女儿家这个年纪怀胎生子是常事,只因这个人是玉扶,他便乱了分寸了。

    殷姬媱正好从殿外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手里捧着食盒,不知道她又去小厨房指挥宫女们给玉扶做什么吃的了。

    她听见玉扶方才的话,不禁笑道:“父亲别听她的,我才不会吃醋呢。”

    她是殷家的女儿,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兄长,当初都对顾家做了许多错事,可她嫁进门后顾家没有一个人待她不好不尊重的,她已经知足了。

    何况还有顾酒歌待她百般呵护,这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哪里还有挑剔之处?

    她上前把食盒打开,“只是可惜酒歌没能在京城,他回信里高兴坏了。说来也巧,上次他离开京城是我有身孕,这次是玉扶有身孕。”

    众人听了不禁好笑,说得顾酒歌也太倒霉了,他一走喜事才被发现。

    玉扶道:“姬媱,你又让她们给我做什么了?每日不仅要吃大师姐和二师兄的安胎药,还要吃你的药膳,你没见我这短短半个月脸圆了一圈?”

    她捏着自己面颊上的肉给殷姬媱看,顾述白颇为得意,一副巴不得她的脸再圆一些的样子。

    他仔细捧着她的脸端详,“哪里圆了?我怎么没瞧见,父亲,你说圆吗?”

    顾怀疆捋着胡子,煞有介事,“不圆,不圆。小时候有这么圆,像是冰雕雪砌的,临安城每个世家命妇看了都喜欢。”

    他用手比划出一个“圆”来,玉扶面色微红,“哪有那么圆啊。”

    殷姬媱把汤送到她跟前,“尝尝吧,这个是我特意向月狐医仙学的,说是有安胎定神的效果。”

    玉扶道:“你时常进宫照顾我,那谁来照顾元璋?何况还有宁安和宁平那两个小猴儿崽子,府里还不闹翻天了?”

    “宁安和宁平可乖了,现在都会帮着奶娘照顾元璋了。”

    殷姬媱一点也不担心似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你和你腹中的胎,你没见礼部昭告天下你身怀有孕之事,街上的百姓都时常议论,简直是普天同庆。”

    因战事吃紧,玉扶怀有身孕一事被朝臣知晓后,礼部便提议昭告天下并行大赦,以安民心,玉扶没有反对。

    不想这个提议效果极好,民间都在议论玉扶这个年纪就有子息了,将来一定会有很多孩子。

    玉扶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大概是因为,姬姓皇族先代子息太少了。比如父皇和母后膝下就只有我一个,北璃的百姓自然眼巴巴等着我多生几个。说起来我这个储君之位得的也太容易了,毫无竞争。”

    顾述白笑道:“像东灵,当年大皇子和二皇子斗得如火如荼,西昆的昆君玥和昆吾伤就更不必说了。与其让皇室血脉互相残杀,子息少一点也没什么,先皇和皇后只有你一个孩子,却是北璃一代明君。”

    顾怀疆可不同意这话,“你们还年轻,将来一定会有很多孩子的,为北璃皇室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顾怀疆毕竟是长辈,巴不得多几个儿孙承欢膝下,玉扶不禁抿嘴偷笑。

    除了顾怀疆和殷姬媱他们,来自朝中的关心更加热切。

    月狐在天枢住在宫外的宅子,每日进宫来看护玉扶,可太医院的太医还不满足,直接上门堵着月狐和天枢,直把他们逼得同意回宫来住才算完。

    玉扶头一次见他们吃这么大的瘪,笑得肚子疼。

    “月狐他们说喝的那些药能让你不觉得病痛,可是真的么?”

    顾述白也是头一次照顾女子怀胎,不知查阅了多少医书,玉扶不想让他担心,也不好抹了自己师兄师姐的面子,便道:“确实没什么感觉。”

    顾述白没那么好糊弄,“可能是月份太小了,听说到了四五个月身子就会觉得格外沉重,那时便会很累,还怎么看折子?”

    他看向书案上堆的一摞摞折子,顾酒歌率军从高丽的港口出发,战事就在眼前,相干的战报每日就要送好几次。

    玉扶歪在榻上,手不自觉地抚着腹部,“到那时就只能靠你了,父亲希望咱们多生几个孩子,朝中大臣们也是如此。日后像这样不方便的时候还多着呢,不靠你靠谁?”

    让他来处理朝政,玉扶自然放心。

    顾述白却没有及时回应,不知在想些什么,玉扶仰头看他,“怎么了?”

    他笑了笑,“没什么,这是应该的。你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养好身子,朝中大臣才德兼备者众,足可支撑起朝局,千万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忧思伤身了。”

    之前还只是玉扶一个人,如今她怀有身孕,要是再像之前一样就糟糕了。

    玉扶点点头,打了一个呵欠,“我又困了。”

    “你睡一会儿,这些折子我替你看,要紧的等你醒来再处置便是。”

    她迷迷糊糊地点头,顾述白替她掖好被角,悄声退出内殿。

    月狐和天枢给玉扶用的药,虽能减轻她怀有身孕的不适症状,缺点就是让她极其容易困倦,每日睡着的时候比从前多了一两个时辰。

    这些时候,政事都是由顾述白替她处理的。

    他心中有所担忧,又不得不这么做,微微叹了一口气便朝书案后头走去,随手捡起案头的奏折看起来……

    很快,顾酒歌从高丽传回军报。

    他们的判断没有错,桑夷人自视甚高,全然没有想到他们用舰队排成的雁形阵竟然会从后方被攻破,此战他们损失了整整十二条装载火炮的大船。

    一切和想象中一样,顾酒歌的大军可谓大捷,他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必输之战。

    桑夷的舰队受到重创,可北璃一方的船只和兵力损伤同样严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窝囊的战役他还是头一次打。

    去时意气风发的精锐大军,回程却是伤痕累累,押回去的棺材比活人还多。

    有些士兵的尸首落到海中再也找不到了,他们沉睡在那片被血染红的海域,不消几日海水又会恢复原来的颜色,可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到自己的家乡,看不到自己的亲人。

    “所有找不到尸首的士兵,统统按照阵亡抚恤家属吧。”

    金殿之上,玉扶拿着那份士兵损伤的名单,指尖微微发颤,另一只手下意识扶在腹部。

    那里微微隆起,已经看得出怀有身孕的模样了。

    兵部尚书立刻出列道:“陛下,这不妥啊。找不到尸首的士兵虽有可能是尸首掉入海中,可也有可能是逃兵。陛下登基之后在军中改革,朝中大臣的俸禄也大幅提高,加上连年战事国库用银太快,眼下正是该省俭的时候。若一视同仁按照阵亡抚恤,这笔花费实在太大了!”

    玉扶扫了他一眼,看向户部尚书,“薛卿,你怎么说?”

    薛柔犹豫片刻,站出来道:“回禀陛下,兵部尚书所言有理,这笔花费确实太大了。不过——”

    她躬身拱手,“此战伤亡惨重,却击退了桑夷舰队,为我们提供了至少三个月的喘息时间。这是士兵们用性命换来的,难道他们为国捐躯,还要让他们的家小从此无依无靠吗?陛下贤明圣德,自然做不出这种事。”

    “你……”

    兵部尚书想要反驳,薛柔又道:“何况微臣相信,就算有逃兵,数目也是极小的。这一点顾将军应该清楚,况且,如果为了那小小的几个逃兵就让烈士的家人得不到应有的待遇,岂不是本末倒置?微臣虽是户部尚书,却绝不肯在这种事情上面省银子!”

    她才是户部尚书,连她都这样说了,朝中大臣自然无话反驳。

    玉扶满意地点点头,“就照薛卿的意思办。不过,朕也明白国库不能没有足够的预备银饷,朕愿意从自己的私库里调动十万银两充实国库,薛卿和内务府好生交接便是。”

    十万银两!

    众臣皆惊,拿出这么多的银两充实国库,陛下也太大方了吧?

    她身为人君主动做了表率,底下众臣自然也不能落后,顾述白头一个站出来,玉扶笑道:“你就不必了,咱们夫妻是一家人,何况大婚的时候聘礼和嫁妆都在我这儿,这十万两银子自然算你我夫妻一起捐献的。”

    朝堂是论君臣的地方,她很少把夫妻的话带到这里,此言一出众臣不免有些惊讶。

    顾述白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些日子玉扶身子不便,他代为处理朝务多了,朝臣难免有些微词,这些话是她在表示对他的信任,让朝臣不敢多言。

    他便笑笑站了回去,天云破出列道:“臣的父亲去的早,家中几代家私都在臣手上,颇为宽裕。那臣就捐献五万两银子吧,不能光让陛下和顾大将军受委屈。”

    张九阙亦站出来道:“臣也愿意捐献银子充实国库,只是臣出身不高没有太师家底丰厚,只好捐献三万两银子。”

    众臣便你三万我两万地纷纷表态,玉扶淡淡一笑,“那朕就替沙场阵亡的将士多谢诸位大人了,朕在京郊点了一处陵园安葬将士们,若英魂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我北璃四海升平。”

    说罢从座中起身,慢慢朝下首走去。

    众臣看她身形,总担心她一时心境不稳伤及龙胎,毕竟死伤这么多将士不是小事。

    可她到底稳住了,顺顺当当地从高高的龙座上走下来。

    这个位置她能安稳地走上去,就能平安走下来,北璃还需要她,她不能倒下。

    一日下了朝后,天云破到长生殿看望玉扶。

    才到殿外,便听到殿中传来叽里咕噜的对话声,说的是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仔细一听有些像桑夷语。

    他进殿一看不由震惊,只见玉扶和顾述白正在用桑夷语对话,听口气像是交谈手里的茶好喝不好喝。

    顾述白猛然看见天云破站在殿门外,笑道:“杵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你们学会桑夷人的话了?”

    天云破惊讶非常,玉扶转头看他,又叽里咕噜地说了句什么。

    他听不懂,只好看向顾述白,顾述白憋着笑道:“她说你是个老光棍,嘴上不饶人,怪不得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你。”

    玉扶自己说着还不觉得什么,被顾述白这一翻译觉得十分搞笑,自己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顾述白担心她笑得太用力,忙替她捧着肚子,又看天云破道:“你想学吗?其实挺简单的,桑夷人的语言中有许多发音和我们的一样,看来连语言都是从我们这里学去的。”

    天云破没好气地摆摆手,“我才不学。学了陛下还怎么用桑夷语来骂我?听不懂倒罢了,由着她骂,听懂了反倒生气。”

    玉扶笑得更厉害了,好一会儿三人才转入正题。

    天云破道:“连你们都学会桑夷语了,看来那个逼人说真话的药十分有效。制造出桑夷人那种巨舰,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是啊,现在缺的就是时间。桑夷舰队回去了,不知何时又会卷土重来。工部的造船坊正在没日没夜地加紧造船,希望能尽快造好。”

    天云破看向玉扶,“陛下的胎像还稳得住吗?战事伤神,你成日看这些消息,难免情绪浮动。”

    玉扶摇摇头,“没事,我若实在掌不住,还有你们在,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还有我呢,怕什么?”

    月狐从殿外端着药进来,忍不住又说顾述白,“按我说本来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怀胎,等战事结束了多好啊。这可不麻烦么,每次传来不好的军报,我都要小心翼翼地给玉扶配药生怕她伤了胎气。”

    玉扶看她一眼,月狐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哎呦,不好意思我忘了。这件事上次玉扶跟我说过了,是她病了那段时间忘了给你下药了,这不能怪你。”

    “下药?什么下药?”

    天云破一脸莫名,顾述白看了月狐一眼,眼中隐隐有杀气。

    月狐自悔失言,立刻躲到玉扶身后,顾述白咬牙切齿又奈何不得她,只好道:“我去看看午膳做的是什么,玉扶近来不爱吃油腻的。”

    天云破见他离开,忽然回过神来,哈哈大笑,“你给他下药?你居然给他下药?!哈哈哈,这一定是顾大将军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月狐和玉扶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原来这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可她们并不这么觉得啊。

    玉扶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顾述白,月狐忍不住哈哈大笑,“怪不得上次我用药逼问他为何和玉扶迟迟没有好消息,他怎么都不肯回答,我以为他某方面功能有问题呢,原来是这样啊……”

    ------题外话------

    不出意外的话,此文本月底、最迟下月初完结哈。

    完结之后我得去浪,起码浪两个月才能补回来,腰椎间盘突出还要天天坐着码字实在太痛苦了,呜呜呜。

    下本开现代文,希望到时候大家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