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应该由我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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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离郁此次找高年年谈话，主要目的是为了确认叶倾国是不是叶冰清，如今已经证实了，便可以往下接着猜想。
离开了酒楼，他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他如今只期盼一件事情。
但愿白湖幺不会变成昭国的‘逆臣’。
他真的很有必要了解一下白湖幺当年退隐的原因了。
……
东宫。
叶倾国陪着卓非言吃过午饭之后，卓非言说要去帮着皇帝批阅奏章。
叶倾国带回来的药方虽然很有效，却有小小的副作用，就是服用之后易困，具有安神功效，太医说了，这样的副作用没什么要紧，只不过这么一来，很多奏章就不能及时批阅了。
皇帝要休息，太子自然要辅助，因此，卓非言近期会有些忙碌，近期奏章教多。
卓非言去忙了，叶倾国呆在东宫里觉得有些闷，便打算出寝宫去逛逛。
逛到御花园的时候，她碰上了一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
淑妃。
这就是冤家路窄了吧？
她从来没有停止过记恨淑妃，如今她不再是一个卑微的小宫女，摆脱了猪狗不如的生活，改头换貌，获得了太子的喜爱，称得上是咸鱼翻身了，她自然要借着这样的优势，铲除曾经欺凌过她的人。
淑妃的阶级虽然挺高，却并不得宠，因此，对待一些得势的人，也懂得见风使舵，叶倾国忽然有些期待跟淑妃见面时，淑妃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淑妃不可能认得出她了。
这么想着，她就已经走上了前，朝着淑妃率先打了个招呼，“见过淑妃娘娘。”
按照辈分，淑妃是她的长辈，理应问候。
淑妃望着此刻朝自己问候的美丽女子，听着对方的声音，觉得有点儿耳熟，不过，看对方的面容，是十分陌生的，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也就忽略了那一丝丝熟悉感。
或许曾经在哪听过类似的声音吧。
望着眼前的女子穿着不俗，谈吐优雅，她疑惑道：“你是？”
叶倾国身后的贴身婢女道：“回淑妃娘娘的话，这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叶侧妃，侧妃大概是远远地见过您，您没见过她。”
“叶侧妃？就是那位帮陛下带回药方的侧妃吗？”
太子一位侧妃在穷乡僻壤求来偏方医治皇帝的事，在宫里早就传开了，这位侧妃如今可是不得了，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得到了皇帝的赏赐，深受太子喜爱，想巴结她的人数也数不过来。
淑妃心里估量着眼前的女子不简单，正得势呢，要是与她交好也没有坏处，便笑着道：“早就听说过你了，今天这么巧遇见你，这副美丽容颜果真是名不虚传。”
“淑妃娘娘过奖了。”叶倾国说话时，目光看向淑妃手腕上的翠镯，看似随意地道了一句，“娘娘手上这翠镯，成色可真好，一点都不输给父皇赏赐给我的那一对。”
如今身为侧妃，她已经可以称皇帝一声‘父皇’了。
这种事以前还真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了，在风光的同时，也不忘记自己的使命。
淑妃听着她的话，心中思量了片刻，觉得这叶侧妃大概是看上自己的镯子了，作为聪明人自然不能明说，不过既然她喜欢，送给她也无妨，反正自己寝宫里多的是宝贝，不介意多交这么一个朋友。
说不定以后也会有事要请这叶侧妃帮忙的。
想到这里，她笑道：“你的眼光可真不错，本宫家里是有做珠宝生意的，家里人给本宫的珠宝都是上品，你我第一次见面，本宫想送你一个见面礼，你去我寝宫里挑一件如何？除了镯子之外，还有其他别的东西。”
叶倾国闻言，连忙道：“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按照辈分，本宫是你的长辈，长辈给晚辈送一份见面礼也是应该的，来。”
淑妃说着，十分热络地拉过了她的手腕就走。
叶倾国自然没有挣脱开，由着淑妃拉去了彩霞殿。
两人在淑妃的寝宫内看珠宝首饰，有一名宫女上前道：“娘娘，点心已经准备好了，刚出炉的。”
叶倾国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站在身后端着糕点的这位宫女，正是她落魄时，唯一给予过她帮助的人。
红花。
好几次在她被毒打的时候，偷偷藏吃的给她，让她不至于吃馊饭，虽然不算多大的帮助，她也记下了。
在伺候淑妃那段煎熬的日子里，红花是唯一一个给予过她温暖的人。
此时此刻，她就站在红花的面前，红花压根就认不出她。
叶倾国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道：“淑妃娘娘，我想去一趟茅房，等会回来再继续和你聊，你这寝宫里，我不认路……”
说到这，朝着红花道：“你带我去。”
于是，红花便带着她一路去往茅房。
“红花。”叶倾国脚下的步伐刻意放慢了些，去茅房的这一路上人少，此刻周围无人经过，她便小声道，“你想离开这个地方吗？”
红花愣了愣，“叶侧妃，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从见到这位侧妃到此刻，她压根就没有自报姓名，其他人也没有喊过她的名字，她不明白太子侧妃是怎么认识她的。
而且，侧妃问的最后那句话，有些深意……
叶倾国道：“有个人跟我提起过你，并且画了你的画像给我看，所以，你一出现我就认出来了，你应该还记得冰清吧？”
“冰清？我当然记得！听说她在烟花盛宴上被贵人带出宫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已经获得自由了……”红花说到这里，忽然有了猜测，“冰清姓叶，您也姓叶，你们是亲戚吗？”
“是啊，亲戚。”叶倾国冲她微微一笑，“她说，你帮过她几次，一直都没有机会感谢你，所以她托我来帮她这个忙，淑妃是个很难伺候的人吧，你想不想离开这？”
“当然想了。”红花听着叶倾国的话，目光有几分期待，“叶侧妃，要不然把我调到您身边伺候？”
她心想着，既然是冰清的亲戚，应该也不会亏待她。
“之前冰清落魄的时候，我还没被太子殿下看上，所以什么都帮不了她，如今我已经是侧妃了，除了帮她感谢你这个朋友之外，也要帮她出一口气。”
叶倾国说到这儿，瞥了一眼周围，确认没人靠近之后，这才道：“明天我还会再过来一趟，交给你一包药粉，你趁着没人的时候，撒在淑妃的床幔和被褥上，只要不被人看见，发生什么事情都和你无关，这件事情办好之后，我自然会让你离开这里。”
红花一惊，“那包药粉是什么？”
“这个你就不能问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你放心，只要你能办到，一定就能过上好日子。”
叶倾国再次担保，“我以性命起誓，不会骗你，看在冰清的面子上你也应该相信我一回，我这是在帮她出气，你明知道她以前的惨状，她怎么能不记恨呢？她需要我跟你的帮助，你只要切记，不被人发现，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只需要等待着我带你离开。”
红花依旧有些犹豫，“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啊……”
“你不能害怕，其实没有那么难，你是淑妃身边的宫女，一定可以做到，你只需要找到机会，把药粉那么一撒就完事了。人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努力，必要的时候还得承担一点儿风险，你相信我，我是可以保你的，可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当我没提吧。”
叶倾国说着，不再看她，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叶侧妃！”红花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叫住她。
叶倾国转头看着她。
红花道：“我答应你，我可以做到的。”
叶倾国淡淡一笑，“好。”
回到了淑妃寝宫，叶倾国依旧和淑妃有说有笑，还收了淑妃送的一对白玉镯子。
第二日，她主动前来淑妃寝宫，带上了一支华美的金钗作为回礼，行走之间遇上了迎面走来的红花，二人装作不小心相碰撞了一下肩膀。
红花连忙跪下，“是奴婢不长眼，请叶侧妃饶恕。”
“无妨，不用惊慌。”叶倾国笑着扶起她，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双手交接时，便悄悄把一个药包塞到了她手心。
红花默不作声地接下，朝叶倾国福了福身，“奴婢的活还没干完，先告退了。”
叶倾国望着前方的淑妃寝宫，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最后一次见面了。
……
三日之后，淑妃暴毙身亡，死因不明。
皇帝似乎也没太放在心上，只让人把她葬了，淑妃寝宫内的所有宫人，分派到别的宫去。
红花如愿以偿地来到了东宫。
同一时刻，叶倾国正在写字，眼前的白纸黑字上，赫然印着三个人的名字。
她在淑妃的名字上打了个大叉，目光往下游移。
“下一个，轮谁呢……”
她正呢喃着，红花就端着茶过来了。
叶倾国把白纸折叠起，搁下了笔，站起身道：“红花，陪我出宫去转转吧。”
“好啊。”红花笑着应下，“我已经好几年都没出宫了。”
“那就走吧。”
主仆二人乘坐马车离开了皇宫。
红花掀开了马车窗帘，望着街道边上繁华热闹的景象，目光之中浮现向往。
在宫里过了好些年沉闷的日子，都快忘记这宫外的空气是什么样的了。
她放下了马车窗帘，一转头，一叠银票印入眼帘。
她怔住。
“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这些钱你在宫里一辈子也赚不到，足够你衣食无忧，皇宫那个地方还是不要回去了，这算是我给你的酬谢。”
红花回过神来，接下银票，有些不知所措。
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红花，忘记在宫里发生的一切，宫外真的自由得多，这是冰清给你的谢礼，我只是代为转交而已。”
“叶侧妃，冰清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她吗？”
“她已经不在这帝都内了，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叶倾国笑了笑，“不用惦记她了，她过得也不错，你也过自由日子去吧。”
“我当初只不过是给了她几次小小的帮助，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回报。叶侧妃，您和冰清的恩德，红花没齿难忘。”
红花告别了叶倾国之后，便下了马车，走进了人潮之中。
她的身影很快就被人流给淹没。
叶倾国收回了视线，不经意的一转头，却看见了百花园三个大字。
马车刚好就停在了这个地方。
她下了马车，一步步走向百花园。
隔着厚实的木门，她看不到里面的光景，却可以听到掷地有力的女子声音——
“背挺直点啊，别弯着，说多少遍了，都说了快一个月了！”
“打拳不要软绵绵的，这气势还不够，拿出你们的力气来！”
“很快就有午饭吃了，来好好再打一遍拳就全体休息。”
叶倾国听着这一声声呼喝，无声笑了笑。
还是像以前一样有气势，凶起来让人不敢反驳。
“你是何人？”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凉的男子声音。
叶倾国闻声，觉得有些耳熟，转头一看——
果然是个老熟人。
她道：“我……只是路过此地，听到里面的女声很有力，所以好奇，来看看而已。”
卓离郁原本就在审视眼前的女子，一听她开口，有一丝久违的耳熟感。
这个声音好像是……
不等他开口，叶倾国扫了一眼他身后的队伍，每两人扛着一个大桶，空气中飘散着饭菜的香味。
“你们是来给里边的人送饭的吗？那我不打扰了。”
叶倾国优雅地笑了笑，转头就迅速走开了。
“慢着。”卓离郁叫住了她。
叶倾国回过头，“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卓离郁道：“你不是很好奇里面什么样吗？光在外面听有什么意思，本王让你进去瞅一眼。”
叶倾国闻言，看了一眼隔壁的齐王府，似乎才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原来您是齐王殿下？小女子没见过您，认不出来，真是失礼了。”
卓离郁不再言语，转身推开大门。
从没见过他，所以不认识？
还挺能装的。
她是想看看阿星的吧？隔着一扇门压根看不见人，只能听着声音。
他索性成全她。
叶倾国眼见着卓离郁推开大门，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大群衣着相同的女子。
清一色的白衣劲装，这就是巾帼队。
大概有上百人，站在这外边，完全看不见她想看见的人。
她只能跟在齐王府的众人身后，走了进去。
她的视线四处扫，终于看见了不远处梨花树下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靠坐在藤椅上，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叶洒在她身上。
“阿星。”
卓离郁走到了妙星冷的身旁，伸手拿下了落在她头发上的一片叶子，“可别忘了，今天要跟大家宣布休息的事，今天的训练结束之后，下个月初再开始继续，后天就是大婚了，我已经写了一部分请帖，还有一部分由你来写，你不是还要宴请一些成员吗？”
“放心吧，我没忘记。”妙星冷抬头，朝他笑了笑，“老狐狸明天应该就会回来了。”
“阿星，要不今天早点休息吧，去试试喜服，早就做好了，你一直都没去试。”
“这个我还真忘了……不过，我不试也知道能穿得上，反正是按照我的尺寸做的，大小肯定是合适的。”
“合身是肯定的，我让你去试穿，只是想提前见识一下你的风姿而已。”卓离郁说得很小声，只有他与妙星冷二人听得清。
妙星冷挑了挑眉，“你就只会说好听的来哄我。”
“我夸奖你一向都是发自内心的，从不曾夸大其词。”卓离郁轻抚着她的乌发，“自家媳妇，夸几句怎么了。”
“我还不是你媳妇呢。”
“就只差两天了。”
“……”
午饭过后，妙星冷便向众人宣布了休息的事，并且从队员当中挑选出了表现最好的二十人前去观礼。
妙星冷说话时，卓离郁扫了一眼整个园子内的人，发现叶倾国已经不在了。
他当然知道，她是不会来跟阿星相认的，也并不想出现在阿星的面前。
“下午的训练还有一个半时辰，我会早点结束的，结束完了之后就去王府找你，给我备好酒菜。”
妙星冷拍了拍卓离郁的肩膀，朝他说道。
卓离郁应道：“好。”
傍晚时分，妙星冷等众人都解散了之后，就去隔壁的齐王府了。
卓离郁早就准备好了一桌酒菜。
“阿星，你不是挺喜欢喝酒的么？接下来的几天都不用训练，也就不用早起了，咱们要不要来个不醉不归？”
卓离郁望着桌子上的六小坛酒，妙星冷那边三坛子，他这边三坛子。
“你要陪我不醉不归？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酒量似乎挺差的吧……”
妙星冷给自己倒上了一碗，在倒酒的过程中，已经闻到了香醇的味道。
“我的酒量的确不如你好，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为了公平起见，我这边的酒，比不上你那边的烈，我这是十年的佳酿，你那是二十年的。”
“你这不是耍赖皮吗？”
“我要是喝你那边的酒，一坛子就倒了，岂不是没意思吗？你要是喝我这边的，也许你会觉得不过瘾。”
卓离郁也倒上了一碗酒递给她，“你若不信，就试试。”
妙星冷喝了一碗自己这边的，觉得口感甚好，再喝了一口他那边的，果然就觉得味道淡了些。
都是好酒，只不过他那边的劲比较小。
“算了，就这样吧，你喝你的，我喝我的。”
她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菜，只觉得格外惬意。
“阿星，不要勉强自己喝完，如果有些晕乎了，就停下来，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你太小看我了，这几小坛子对我来说算什么？”妙星冷屈指弹了一下酒坛子，发出‘叮’的一声响，“也许我喝完了之后，你还得再给我准备点儿。”
“你这可就有点吹嘘过头了。”卓离郁冲她淡淡一笑，“你可别小看你那几坛陈酿。”
“就算醉在你这里又如何？我又不怕被你占便宜。”妙星冷称他挑眉一笑，“说不定我发起酒疯来，反而要吃你豆腐。”
“那你尽管来啊。”卓离郁求之不得，“无论我们谁对谁做了什么，都不要紧，记得负责就行了。”
“好，干一个。”
“干了。”
酒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妙星冷原本还觉得这三小坛难不倒自己，哪知道，两坛下去之后，还真就觉得眼前有点飘了。
“你这酒有点厉害啊……”她嘀咕了一声。
“刚才是谁说这三小坛不够来着？”卓离郁此刻的目光依旧是清醒的，“阿星，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了，你喝的这个酒是堪称昭国最珍贵的美酒之一，许多酒鬼都喝不下三小坛的，我看你喜欢酒，才拿来给你尝尝，让你过把瘾，下次就不让你喝了，毕竟醉酒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他伸手拿走了最后一坛，“好了，你已经过足瘾了，剩下这一小坛留着以后慢慢品，否则怕你醉到不省人事。”
“别拿走……这个可好喝了。”妙星冷扯住他的衣袖，“给我吧。”
“不给。”卓离郁的态度很坚决，“喝得太醉容易头疼，你现在这个程度，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再喝下去不利于健康。”
说着，他拿着那坛子酒走到了柜子边，手一举，就把酒坛子放在了高处。
妙星冷走到他的身旁，伸手想要去拿，却……
够不着。
她想要跳起来去拿，却被卓离郁一把抱住了腰，“好了阿星，说了不准喝就是不准喝，我今天已经让你过瘾了，你可不能再跟我争。”
“那我再喝一口行不行，就一口？”
“一滴都不给。”
卓离郁怕她总想去打那一坛子酒的主意，索性把她横抱而起，离开了大堂。
把她抱到了自己的隔壁房间，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我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一个酒鬼。”他伸手轻轻掐了掐她的脸颊，“我亲自来陪你喝，就绝对不会让你太醉。”
只要看出她一点儿醉态，就杜绝她再继续。
“鲤鱼，我看见星星了……”妙星冷忽然低喃了一声，“还有飞机……”
卓离郁顿时困惑了，“飞机？”
“一种可以在天上飞的东西，可以承载很多很多人，比我的飞天木鸟还要厉害。”
“可以承载很多人？恐怕老白暂时还研究不出这东西。”
飞天木鸟能够承载两个人，已经不易了。
“老狐狸哪有本事造飞机啊！那可是高科技，你们这边的人都不会。”
卓离郁只以为她在说梦话，却还是乐意陪她聊天。
“我们这边的人不会，那么哪里的人会？谁有这样的本事，你跟我说说，我让他造一个出来，我们一起去天上遨游。”
“前世的人会……”妙星冷呵呵一笑，“你知道么？就算离开那个世界很多年了，我常常做梦也会梦见，那里好吃好玩的太多了，你们这边比不上，不过……这个时代的空气好，没有废气污染和雾霾，这个时代的酒也好，没有假酒，空气和酒，是你们这个时代最大的优点了……”
卓离郁听着她叽里咕噜说话，心中惊诧。
前世？
“阿星，你记得自己上辈子的事情？”他试探般地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他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够承载两世记忆。
不过，阿星在说话的时候，似乎真的带着某种怀念的意味，而不是在胡说八道。
“我记得……”妙星冷道，“记得可清楚了。”
“你上辈子的姻缘如何？”卓离郁十分关心这一点，“那个男子对你好吗？”
“天天忙着做贼，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妙星冷轻哼了一声，“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的行动目标永远都是贪官污吏以及得罪过我的人，我知道自己总是在犯法，可我又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你当然不坏。”一听她说没时间谈情说爱，卓离郁的心情又变得很好，“那你喜欢上辈子的生活？还是这辈子的？”
“这辈子。”妙星冷的语气忽然变得难过起来，“上辈子活得也没多风光，死得也憋屈，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总是被朋友出卖。上辈子我也愚蠢，每次有她们困难我都帮着，好几回都是她们先走我善后，我没有对不住任何人，可是，这样的革命友谊，终究还是比不上几百万美金……老狐狸要是知道，肯定又要骂我笨，他这辈子都没被人骗过几次……”
妙星冷说到这，忽然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大骂道：“下次谁再出卖我，我就杀了谁！真当我傻的啊！”
“好，下次我帮你杀。”卓离郁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伸手就把妙星冷按进怀里，“我不会出卖你的。朋友出卖你，是因为对她们来说，有更好的利益，足够让她们放弃友谊，但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更好的利益能够让我放弃妻子。”
“真的吗？”妙星冷狐疑地看着他，“你要是敢背叛我的话，我可能也会下狠心杀了你的哦。”
“我可不怕。”卓离郁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想让我怎么个死法？我都不怕，因为你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我的阿星，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和你在一起，我连吃亏都可以不计较，我还去想什么利益？你记住，只要是愿意为了你吃亏，并且毫不抱怨的人，就不会为了利益出卖你。”
妙星冷看着他，良久不说话，忽然双手就抱住了他的脖子，啃上他的唇。
一边吻着，一边把他往被褥上压。
如此猝不及防，倒是让卓离郁有点儿受到惊吓了。
阿星这是想干什么？被他感动到以身相许吗？
不对，不是这么个说法。
应该说，她高兴地想压他才对。
虽然平时什么都可以让着她，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没必要让她压吧？
能不能不让着她？
唇上传来柔软的温度，夹杂着酒香，紧密又暧昧的气息，让他一时无法思考太多，揽着妙星冷的腰肢一个翻身，就变成了他在上边。
他费了好大一番定力，才从她的唇间挣脱开。
“阿星，你现在似乎不太清醒，我怕你明早醒来控诉我占你便宜。”他道，“其实，离大婚也就只剩下两天了，那么长的时间我都等过来了，又岂会等不了这两天？不如我们再等等……”
“少说废话。”妙星冷再一次贴了上去，叼住他的唇。
卓离郁：“……”
如此直接又干脆利落的表态，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他只是觉得有些错愕，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
不过，也无妨。
反正他在心里已经把阿星当成妻子了，如今就只剩下一个仪式。
想到这儿，他的手探向了她的腰带，轻轻解开。
褪去外衣时，他再次道了一声，“阿星，明早醒来之后不许怪我，就算怪我，我也不会认错。”
妙星冷压根懒得听他说话了，眼见着她把自己的衣裳给拔了，便也开始扒他的外衣和腰带。
“你安静地躺着好不好。”卓离郁试图和她打商量，“用不着你主动，毕竟我们都毫无经验，我作为男子，还是应该由我来主动。”
“哦……”妙星冷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依着他的意思躺下来了。
卓离郁俯下了身，丝毫不急切，耐心地吻着她的脸庞和唇瓣。
他从来都不是鲁莽行事的人，尤其这样的人生大事，更应该有耐心，哪怕他心里已经很渴望了，他也得考虑到阿星是否能承受。
对于没有经验的女子来说，应当温柔。
急不可耐的欢爱，一定会让人很不舒服吧？
他没有体验过，好在看过春宫图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解下了妙星冷中衣的衣带，望着她姣好的身段，呼吸不禁急促了几分。
就算再有定力，面对他的阿星，也没法保持镇定了。
“阿星……”
正想说些好听的话来安抚她，哪知道他一抬眸，就对上了妙星冷禁闭的双眼，抿着的唇线。
听着空气中均匀的呼吸声，他原本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庞霎时紧绷。
“阿星？”他试探般地又叫了一声。
妙星冷睡得十分安稳，没有半点要睁开眼睛的迹象。
“妙星冷！”卓离郁轻斥一声，“你怎么这样耍我！”
他难得对她语气恶劣，只因为他心里实在觉得……
委屈无奈。
他最初没打算把她怎么样，让她喝酒，是因为知道她喜欢喝，给她过过瘾，没想过要趁酒醉办了她。
是她自己先来招惹他的，是她先主动，他就没打算拒绝。
现在她竟然睡着了？
卓离郁有些气恼，真想一枕头把她拍醒。
不忍心。
或者干脆他继续做他想做的事情，也能把她给弄醒。
这么一来又觉得太草率。
本应该是两个人配合的事情，一个睡着一个醒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刚才骂出声了，她都没醒，可见睡得真香。
磨了磨牙，他把妙星冷推到了床的里侧，自己在床的外侧躺下了，背对着她。
已经打定主意了，明天一天不搭理她。
反正大婚在后天，后天再搭理她。
……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妙星冷悠悠睁开眼睛，随意地翻了个身，就看见了睡在身旁的卓离郁。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这一刻，脑子里开始回忆昨天夜里的事情。
昨天和卓离郁一起喝酒，喝了两小坛子之后，有些晕乎，卓离郁死活不肯再让她喝第三坛，并且把她抱回屋子了。
依稀记得自己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具体说了什么也不太记得了，不过她好像记得……对他又抱又亲的。
后来的事情，又有些忘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衣衫不整。
中衣还在。
身上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层关系，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比如身上会有点儿酸痛。
然而没有，跟平时醒来一个样。
可见……他们之间也并没有发生什么，顶多就是亲热了几下子，这一个晚上，就盖着棉被，纯洁地度过了。
妙星冷呼出了一口气，此刻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就算发生了，也不要紧吧？
她昨天也吃他豆腐了，如果他把握了时机，她应该也会配合吧？
会的。
她一点也不排斥他的亲近，可他还是像个君子一样，什么都没做。
想到这，妙星冷朝着卓离郁凑近了几分，望着他的睡颜，看了片刻，缓缓凑近他的唇。
他的长相，真的是极好看的，偷香一个。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卓离郁忽的睁开了眼睛，把妙星冷的偷亲行为抓了个现行。
妙星冷丝毫不觉得尴尬，冲他展颜一笑，“醒了？”
原本以为，他可能会抱着她多亲两下，但她没有想到，他的脸色竟然毫无波澜，甚至一句话也不说，翻了个身，拿背对着她。
妙星冷：“……？”
这是唱的哪一出？居然无视了她的打招呼。
她哪里得罪他了吗？
妙星冷困惑了。
“你怎么不理我？”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难道我昨天晚上撒酒疯了吗？我做错什么了？你倒是告诉我啊。”
卓离郁此次找高年年谈话，主要目的是为了确认叶倾国是不是叶冰清，如今已经证实了，便可以往下接着猜想。
离开了酒楼，他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他如今只期盼一件事情。
但愿白湖幺不会变成昭国的‘逆臣’。
他真的很有必要了解一下白湖幺当年退隐的原因了。
……
东宫。
叶倾国陪着卓非言吃过午饭之后，卓非言说要去帮着皇帝批阅奏章。
叶倾国带回来的药方虽然很有效，却有小小的副作用，就是服用之后易困，具有安神功效，太医说了，这样的副作用没什么要紧，只不过这么一来，很多奏章就不能及时批阅了。
皇帝要休息，太子自然要辅助，因此，卓非言近期会有些忙碌，近期奏章教多。
卓非言去忙了，叶倾国呆在东宫里觉得有些闷，便打算出寝宫去逛逛。
逛到御花园的时候，她碰上了一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
淑妃。
这就是冤家路窄了吧？
她从来没有停止过记恨淑妃，如今她不再是一个卑微的小宫女，摆脱了猪狗不如的生活，改头换貌，获得了太子的喜爱，称得上是咸鱼翻身了，她自然要借着这样的优势，铲除曾经欺凌过她的人。
淑妃的阶级虽然挺高，却并不得宠，因此，对待一些得势的人，也懂得见风使舵，叶倾国忽然有些期待跟淑妃见面时，淑妃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淑妃不可能认得出她了。
这么想着，她就已经走上了前，朝着淑妃率先打了个招呼，“见过淑妃娘娘。”
按照辈分，淑妃是她的长辈，理应问候。
淑妃望着此刻朝自己问候的美丽女子，听着对方的声音，觉得有点儿耳熟，不过，看对方的面容，是十分陌生的，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也就忽略了那一丝丝熟悉感。
或许曾经在哪听过类似的声音吧。
望着眼前的女子穿着不俗，谈吐优雅，她疑惑道：“你是？”
叶倾国身后的贴身婢女道：“回淑妃娘娘的话，这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叶侧妃，侧妃大概是远远地见过您，您没见过她。”
“叶侧妃？就是那位帮陛下带回药方的侧妃吗？”
太子一位侧妃在穷乡僻壤求来偏方医治皇帝的事，在宫里早就传开了，这位侧妃如今可是不得了，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得到了皇帝的赏赐，深受太子喜爱，想巴结她的人数也数不过来。
淑妃心里估量着眼前的女子不简单，正得势呢，要是与她交好也没有坏处，便笑着道：“早就听说过你了，今天这么巧遇见你，这副美丽容颜果真是名不虚传。”
“淑妃娘娘过奖了。”叶倾国说话时，目光看向淑妃手腕上的翠镯，看似随意地道了一句，“娘娘手上这翠镯，成色可真好，一点都不输给父皇赏赐给我的那一对。”
如今身为侧妃，她已经可以称皇帝一声‘父皇’了。
这种事以前还真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了，在风光的同时，也不忘记自己的使命。
淑妃听着她的话，心中思量了片刻，觉得这叶侧妃大概是看上自己的镯子了，作为聪明人自然不能明说，不过既然她喜欢，送给她也无妨，反正自己寝宫里多的是宝贝，不介意多交这么一个朋友。
说不定以后也会有事要请这叶侧妃帮忙的。
想到这里，她笑道：“你的眼光可真不错，本宫家里是有做珠宝生意的，家里人给本宫的珠宝都是上品，你我第一次见面，本宫想送你一个见面礼，你去我寝宫里挑一件如何？除了镯子之外，还有其他别的东西。”
叶倾国闻言，连忙道：“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按照辈分，本宫是你的长辈，长辈给晚辈送一份见面礼也是应该的，来。”
淑妃说着，十分热络地拉过了她的手腕就走。
叶倾国自然没有挣脱开，由着淑妃拉去了彩霞殿。
两人在淑妃的寝宫内看珠宝首饰，有一名宫女上前道：“娘娘，点心已经准备好了，刚出炉的。”
叶倾国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站在身后端着糕点的这位宫女，正是她落魄时，唯一给予过她帮助的人。
红花。
好几次在她被毒打的时候，偷偷藏吃的给她，让她不至于吃馊饭，虽然不算多大的帮助，她也记下了。
在伺候淑妃那段煎熬的日子里，红花是唯一一个给予过她温暖的人。
此时此刻，她就站在红花的面前，红花压根就认不出她。
叶倾国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道：“淑妃娘娘，我想去一趟茅房，等会回来再继续和你聊，你这寝宫里，我不认路……”
说到这，朝着红花道：“你带我去。”
于是，红花便带着她一路去往茅房。
“红花。”叶倾国脚下的步伐刻意放慢了些，去茅房的这一路上人少，此刻周围无人经过，她便小声道，“你想离开这个地方吗？”
红花愣了愣，“叶侧妃，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从见到这位侧妃到此刻，她压根就没有自报姓名，其他人也没有喊过她的名字，她不明白太子侧妃是怎么认识她的。
而且，侧妃问的最后那句话，有些深意……
叶倾国道：“有个人跟我提起过你，并且画了你的画像给我看，所以，你一出现我就认出来了，你应该还记得冰清吧？”
“冰清？我当然记得！听说她在烟花盛宴上被贵人带出宫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已经获得自由了……”红花说到这里，忽然有了猜测，“冰清姓叶，您也姓叶，你们是亲戚吗？”
“是啊，亲戚。”叶倾国冲她微微一笑，“她说，你帮过她几次，一直都没有机会感谢你，所以她托我来帮她这个忙，淑妃是个很难伺候的人吧，你想不想离开这？”
“当然想了。”红花听着叶倾国的话，目光有几分期待，“叶侧妃，要不然把我调到您身边伺候？”
她心想着，既然是冰清的亲戚，应该也不会亏待她。
“之前冰清落魄的时候，我还没被太子殿下看上，所以什么都帮不了她，如今我已经是侧妃了，除了帮她感谢你这个朋友之外，也要帮她出一口气。”
叶倾国说到这儿，瞥了一眼周围，确认没人靠近之后，这才道：“明天我还会再过来一趟，交给你一包药粉，你趁着没人的时候，撒在淑妃的床幔和被褥上，只要不被人看见，发生什么事情都和你无关，这件事情办好之后，我自然会让你离开这里。”
红花一惊，“那包药粉是什么？”
“这个你就不能问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你放心，只要你能办到，一定就能过上好日子。”
叶倾国再次担保，“我以性命起誓，不会骗你，看在冰清的面子上你也应该相信我一回，我这是在帮她出气，你明知道她以前的惨状，她怎么能不记恨呢？她需要我跟你的帮助，你只要切记，不被人发现，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只需要等待着我带你离开。”
红花依旧有些犹豫，“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啊……”
“你不能害怕，其实没有那么难，你是淑妃身边的宫女，一定可以做到，你只需要找到机会，把药粉那么一撒就完事了。人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努力，必要的时候还得承担一点儿风险，你相信我，我是可以保你的，可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当我没提吧。”
叶倾国说着，不再看她，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叶侧妃！”红花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叫住她。
叶倾国转头看着她。
红花道：“我答应你，我可以做到的。”
叶倾国淡淡一笑，“好。”
回到了淑妃寝宫，叶倾国依旧和淑妃有说有笑，还收了淑妃送的一对白玉镯子。
第二日，她主动前来淑妃寝宫，带上了一支华美的金钗作为回礼，行走之间遇上了迎面走来的红花，二人装作不小心相碰撞了一下肩膀。
红花连忙跪下，“是奴婢不长眼，请叶侧妃饶恕。”
“无妨，不用惊慌。”叶倾国笑着扶起她，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双手交接时，便悄悄把一个药包塞到了她手心。
红花默不作声地接下，朝叶倾国福了福身，“奴婢的活还没干完，先告退了。”
叶倾国望着前方的淑妃寝宫，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最后一次见面了。
……
三日之后，淑妃暴毙身亡，死因不明。
皇帝似乎也没太放在心上，只让人把她葬了，淑妃寝宫内的所有宫人，分派到别的宫去。
红花如愿以偿地来到了东宫。
同一时刻，叶倾国正在写字，眼前的白纸黑字上，赫然印着三个人的名字。
她在淑妃的名字上打了个大叉，目光往下游移。
“下一个，轮谁呢……”
她正呢喃着，红花就端着茶过来了。
叶倾国把白纸折叠起，搁下了笔，站起身道：“红花，陪我出宫去转转吧。”
“好啊。”红花笑着应下，“我已经好几年都没出宫了。”
“那就走吧。”
主仆二人乘坐马车离开了皇宫。
红花掀开了马车窗帘，望着街道边上繁华热闹的景象，目光之中浮现向往。
在宫里过了好些年沉闷的日子，都快忘记这宫外的空气是什么样的了。
她放下了马车窗帘，一转头，一叠银票印入眼帘。
她怔住。
“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这些钱你在宫里一辈子也赚不到，足够你衣食无忧，皇宫那个地方还是不要回去了，这算是我给你的酬谢。”
红花回过神来，接下银票，有些不知所措。
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红花，忘记在宫里发生的一切，宫外真的自由得多，这是冰清给你的谢礼，我只是代为转交而已。”
“叶侧妃，冰清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她吗？”
“她已经不在这帝都内了，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叶倾国笑了笑，“不用惦记她了，她过得也不错，你也过自由日子去吧。”
“我当初只不过是给了她几次小小的帮助，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回报。叶侧妃，您和冰清的恩德，红花没齿难忘。”
红花告别了叶倾国之后，便下了马车，走进了人潮之中。
她的身影很快就被人流给淹没。
叶倾国收回了视线，不经意的一转头，却看见了百花园三个大字。
马车刚好就停在了这个地方。
她下了马车，一步步走向百花园。
隔着厚实的木门，她看不到里面的光景，却可以听到掷地有力的女子声音——
“背挺直点啊，别弯着，说多少遍了，都说了快一个月了！”
“打拳不要软绵绵的，这气势还不够，拿出你们的力气来！”
“很快就有午饭吃了，来好好再打一遍拳就全体休息。”
叶倾国听着这一声声呼喝，无声笑了笑。
还是像以前一样有气势，凶起来让人不敢反驳。
“你是何人？”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凉的男子声音。
叶倾国闻声，觉得有些耳熟，转头一看——
果然是个老熟人。
她道：“我……只是路过此地，听到里面的女声很有力，所以好奇，来看看而已。”
卓离郁原本就在审视眼前的女子，一听她开口，有一丝久违的耳熟感。
这个声音好像是……
不等他开口，叶倾国扫了一眼他身后的队伍，每两人扛着一个大桶，空气中飘散着饭菜的香味。
“你们是来给里边的人送饭的吗？那我不打扰了。”
叶倾国优雅地笑了笑，转头就迅速走开了。
“慢着。”卓离郁叫住了她。
叶倾国回过头，“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卓离郁道：“你不是很好奇里面什么样吗？光在外面听有什么意思，本王让你进去瞅一眼。”
叶倾国闻言，看了一眼隔壁的齐王府，似乎才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原来您是齐王殿下？小女子没见过您，认不出来，真是失礼了。”
卓离郁不再言语，转身推开大门。
从没见过他，所以不认识？
还挺能装的。
她是想看看阿星的吧？隔着一扇门压根看不见人，只能听着声音。
他索性成全她。
叶倾国眼见着卓离郁推开大门，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大群衣着相同的女子。
清一色的白衣劲装，这就是巾帼队。
大概有上百人，站在这外边，完全看不见她想看见的人。
她只能跟在齐王府的众人身后，走了进去。
她的视线四处扫，终于看见了不远处梨花树下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靠坐在藤椅上，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叶洒在她身上。
“阿星。”
卓离郁走到了妙星冷的身旁，伸手拿下了落在她头发上的一片叶子，“可别忘了，今天要跟大家宣布休息的事，今天的训练结束之后，下个月初再开始继续，后天就是大婚了，我已经写了一部分请帖，还有一部分由你来写，你不是还要宴请一些成员吗？”
“放心吧，我没忘记。”妙星冷抬头，朝他笑了笑，“老狐狸明天应该就会回来了。”
“阿星，要不今天早点休息吧，去试试喜服，早就做好了，你一直都没去试。”
“这个我还真忘了……不过，我不试也知道能穿得上，反正是按照我的尺寸做的，大小肯定是合适的。”
“合身是肯定的，我让你去试穿，只是想提前见识一下你的风姿而已。”卓离郁说得很小声，只有他与妙星冷二人听得清。
妙星冷挑了挑眉，“你就只会说好听的来哄我。”
“我夸奖你一向都是发自内心的，从不曾夸大其词。”卓离郁轻抚着她的乌发，“自家媳妇，夸几句怎么了。”
“我还不是你媳妇呢。”
“就只差两天了。”
“……”
午饭过后，妙星冷便向众人宣布了休息的事，并且从队员当中挑选出了表现最好的二十人前去观礼。
妙星冷说话时，卓离郁扫了一眼整个园子内的人，发现叶倾国已经不在了。
他当然知道，她是不会来跟阿星相认的，也并不想出现在阿星的面前。
“下午的训练还有一个半时辰，我会早点结束的，结束完了之后就去王府找你，给我备好酒菜。”
妙星冷拍了拍卓离郁的肩膀，朝他说道。
卓离郁应道：“好。”
傍晚时分，妙星冷等众人都解散了之后，就去隔壁的齐王府了。
卓离郁早就准备好了一桌酒菜。
“阿星，你不是挺喜欢喝酒的么？接下来的几天都不用训练，也就不用早起了，咱们要不要来个不醉不归？”
卓离郁望着桌子上的六小坛酒，妙星冷那边三坛子，他这边三坛子。
“你要陪我不醉不归？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酒量似乎挺差的吧……”
妙星冷给自己倒上了一碗，在倒酒的过程中，已经闻到了香醇的味道。
“我的酒量的确不如你好，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为了公平起见，我这边的酒，比不上你那边的烈，我这是十年的佳酿，你那是二十年的。”
“你这不是耍赖皮吗？”
“我要是喝你那边的酒，一坛子就倒了，岂不是没意思吗？你要是喝我这边的，也许你会觉得不过瘾。”
卓离郁也倒上了一碗酒递给她，“你若不信，就试试。”
妙星冷喝了一碗自己这边的，觉得口感甚好，再喝了一口他那边的，果然就觉得味道淡了些。
都是好酒，只不过他那边的劲比较小。
“算了，就这样吧，你喝你的，我喝我的。”
她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菜，只觉得格外惬意。
“阿星，不要勉强自己喝完，如果有些晕乎了，就停下来，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你太小看我了，这几小坛子对我来说算什么？”妙星冷屈指弹了一下酒坛子，发出‘叮’的一声响，“也许我喝完了之后，你还得再给我准备点儿。”
“你这可就有点吹嘘过头了。”卓离郁冲她淡淡一笑，“你可别小看你那几坛陈酿。”
“就算醉在你这里又如何？我又不怕被你占便宜。”妙星冷称他挑眉一笑，“说不定我发起酒疯来，反而要吃你豆腐。”
“那你尽管来啊。”卓离郁求之不得，“无论我们谁对谁做了什么，都不要紧，记得负责就行了。”
“好，干一个。”
“干了。”
酒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妙星冷原本还觉得这三小坛难不倒自己，哪知道，两坛下去之后，还真就觉得眼前有点飘了。
“你这酒有点厉害啊……”她嘀咕了一声。
“刚才是谁说这三小坛不够来着？”卓离郁此刻的目光依旧是清醒的，“阿星，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了，你喝的这个酒是堪称昭国最珍贵的美酒之一，许多酒鬼都喝不下三小坛的，我看你喜欢酒，才拿来给你尝尝，让你过把瘾，下次就不让你喝了，毕竟醉酒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他伸手拿走了最后一坛，“好了，你已经过足瘾了，剩下这一小坛留着以后慢慢品，否则怕你醉到不省人事。”
“别拿走……这个可好喝了。”妙星冷扯住他的衣袖，“给我吧。”
“不给。”卓离郁的态度很坚决，“喝得太醉容易头疼，你现在这个程度，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再喝下去不利于健康。”
说着，他拿着那坛子酒走到了柜子边，手一举，就把酒坛子放在了高处。
妙星冷走到他的身旁，伸手想要去拿，却……
够不着。
她想要跳起来去拿，却被卓离郁一把抱住了腰，“好了阿星，说了不准喝就是不准喝，我今天已经让你过瘾了，你可不能再跟我争。”
“那我再喝一口行不行，就一口？”
“一滴都不给。”
卓离郁怕她总想去打那一坛子酒的主意，索性把她横抱而起，离开了大堂。
把她抱到了自己的隔壁房间，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我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一个酒鬼。”他伸手轻轻掐了掐她的脸颊，“我亲自来陪你喝，就绝对不会让你太醉。”
只要看出她一点儿醉态，就杜绝她再继续。
“鲤鱼，我看见星星了……”妙星冷忽然低喃了一声，“还有飞机……”
卓离郁顿时困惑了，“飞机？”
“一种可以在天上飞的东西，可以承载很多很多人，比我的飞天木鸟还要厉害。”
“可以承载很多人？恐怕老白暂时还研究不出这东西。”
飞天木鸟能够承载两个人，已经不易了。
“老狐狸哪有本事造飞机啊！那可是高科技，你们这边的人都不会。”
卓离郁只以为她在说梦话，却还是乐意陪她聊天。
“我们这边的人不会，那么哪里的人会？谁有这样的本事，你跟我说说，我让他造一个出来，我们一起去天上遨游。”
“前世的人会……”妙星冷呵呵一笑，“你知道么？就算离开那个世界很多年了，我常常做梦也会梦见，那里好吃好玩的太多了，你们这边比不上，不过……这个时代的空气好，没有废气污染和雾霾，这个时代的酒也好，没有假酒，空气和酒，是你们这个时代最大的优点了……”
卓离郁听着她叽里咕噜说话，心中惊诧。
前世？
“阿星，你记得自己上辈子的事情？”他试探般地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他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够承载两世记忆。
不过，阿星在说话的时候，似乎真的带着某种怀念的意味，而不是在胡说八道。
“我记得……”妙星冷道，“记得可清楚了。”
“你上辈子的姻缘如何？”卓离郁十分关心这一点，“那个男子对你好吗？”
“天天忙着做贼，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妙星冷轻哼了一声，“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的行动目标永远都是贪官污吏以及得罪过我的人，我知道自己总是在犯法，可我又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你当然不坏。”一听她说没时间谈情说爱，卓离郁的心情又变得很好，“那你喜欢上辈子的生活？还是这辈子的？”
“这辈子。”妙星冷的语气忽然变得难过起来，“上辈子活得也没多风光，死得也憋屈，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总是被朋友出卖。上辈子我也愚蠢，每次有她们困难我都帮着，好几回都是她们先走我善后，我没有对不住任何人，可是，这样的革命友谊，终究还是比不上几百万美金……老狐狸要是知道，肯定又要骂我笨，他这辈子都没被人骗过几次……”
妙星冷说到这，忽然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大骂道：“下次谁再出卖我，我就杀了谁！真当我傻的啊！”
“好，下次我帮你杀。”卓离郁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伸手就把妙星冷按进怀里，“我不会出卖你的。朋友出卖你，是因为对她们来说，有更好的利益，足够让她们放弃友谊，但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更好的利益能够让我放弃妻子。”
“真的吗？”妙星冷狐疑地看着他，“你要是敢背叛我的话，我可能也会下狠心杀了你的哦。”
“我可不怕。”卓离郁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想让我怎么个死法？我都不怕，因为你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我的阿星，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和你在一起，我连吃亏都可以不计较，我还去想什么利益？你记住，只要是愿意为了你吃亏，并且毫不抱怨的人，就不会为了利益出卖你。”
妙星冷看着他，良久不说话，忽然双手就抱住了他的脖子，啃上他的唇。
一边吻着，一边把他往被褥上压。
如此猝不及防，倒是让卓离郁有点儿受到惊吓了。
阿星这是想干什么？被他感动到以身相许吗？
不对，不是这么个说法。
应该说，她高兴地想压他才对。
虽然平时什么都可以让着她，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没必要让她压吧？
能不能不让着她？
唇上传来柔软的温度，夹杂着酒香，紧密又暧昧的气息，让他一时无法思考太多，揽着妙星冷的腰肢一个翻身，就变成了他在上边。
他费了好大一番定力，才从她的唇间挣脱开。
“阿星，你现在似乎不太清醒，我怕你明早醒来控诉我占你便宜。”他道，“其实，离大婚也就只剩下两天了，那么长的时间我都等过来了，又岂会等不了这两天？不如我们再等等……”
“少说废话。”妙星冷再一次贴了上去，叼住他的唇。
卓离郁：“……”
如此直接又干脆利落的表态，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他只是觉得有些错愕，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
不过，也无妨。
反正他在心里已经把阿星当成妻子了，如今就只剩下一个仪式。
想到这儿，他的手探向了她的腰带，轻轻解开。
褪去外衣时，他再次道了一声，“阿星，明早醒来之后不许怪我，就算怪我，我也不会认错。”
妙星冷压根懒得听他说话了，眼见着她把自己的衣裳给拔了，便也开始扒他的外衣和腰带。
“你安静地躺着好不好。”卓离郁试图和她打商量，“用不着你主动，毕竟我们都毫无经验，我作为男子，还是应该由我来主动。”
“哦……”妙星冷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依着他的意思躺下来了。
卓离郁俯下了身，丝毫不急切，耐心地吻着她的脸庞和唇瓣。
他从来都不是鲁莽行事的人，尤其这样的人生大事，更应该有耐心，哪怕他心里已经很渴望了，他也得考虑到阿星是否能承受。
对于没有经验的女子来说，应当温柔。
急不可耐的欢爱，一定会让人很不舒服吧？
他没有体验过，好在看过春宫图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解下了妙星冷中衣的衣带，望着她姣好的身段，呼吸不禁急促了几分。
就算再有定力，面对他的阿星，也没法保持镇定了。
“阿星……”
正想说些好听的话来安抚她，哪知道他一抬眸，就对上了妙星冷禁闭的双眼，抿着的唇线。
听着空气中均匀的呼吸声，他原本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庞霎时紧绷。
“阿星？”他试探般地又叫了一声。
妙星冷睡得十分安稳，没有半点要睁开眼睛的迹象。
“妙星冷！”卓离郁轻斥一声，“你怎么这样耍我！”
他难得对她语气恶劣，只因为他心里实在觉得……
委屈无奈。
他最初没打算把她怎么样，让她喝酒，是因为知道她喜欢喝，给她过过瘾，没想过要趁酒醉办了她。
是她自己先来招惹他的，是她先主动，他就没打算拒绝。
现在她竟然睡着了？
卓离郁有些气恼，真想一枕头把她拍醒。
不忍心。
或者干脆他继续做他想做的事情，也能把她给弄醒。
这么一来又觉得太草率。
本应该是两个人配合的事情，一个睡着一个醒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刚才骂出声了，她都没醒，可见睡得真香。
磨了磨牙，他把妙星冷推到了床的里侧，自己在床的外侧躺下了，背对着她。
已经打定主意了，明天一天不搭理她。
反正大婚在后天，后天再搭理她。
……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妙星冷悠悠睁开眼睛，随意地翻了个身，就看见了睡在身旁的卓离郁。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这一刻，脑子里开始回忆昨天夜里的事情。
昨天和卓离郁一起喝酒，喝了两小坛子之后，有些晕乎，卓离郁死活不肯再让她喝第三坛，并且把她抱回屋子了。
依稀记得自己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具体说了什么也不太记得了，不过她好像记得……对他又抱又亲的。
后来的事情，又有些忘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衣衫不整。
中衣还在。
身上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层关系，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比如身上会有点儿酸痛。
然而没有，跟平时醒来一个样。
可见……他们之间也并没有发生什么，顶多就是亲热了几下子，这一个晚上，就盖着棉被，纯洁地度过了。
妙星冷呼出了一口气，此刻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就算发生了，也不要紧吧？
她昨天也吃他豆腐了，如果他把握了时机，她应该也会配合吧？
会的。
她一点也不排斥他的亲近，可他还是像个君子一样，什么都没做。
想到这，妙星冷朝着卓离郁凑近了几分，望着他的睡颜，看了片刻，缓缓凑近他的唇。
他的长相，真的是极好看的，偷香一个。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卓离郁忽的睁开了眼睛，把妙星冷的偷亲行为抓了个现行。
妙星冷丝毫不觉得尴尬，冲他展颜一笑，“醒了？”
原本以为，他可能会抱着她多亲两下，但她没有想到，他的脸色竟然毫无波澜，甚至一句话也不说，翻了个身，拿背对着她。
妙星冷：“……？”
这是唱的哪一出？居然无视了她的打招呼。
她哪里得罪他了吗？
妙星冷困惑了。
“你怎么不理我？”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难道我昨天晚上撒酒疯了吗？我做错什么了？你倒是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