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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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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乔真报出一串数字的时候,石妍就开始在心头盘算着实操的可能性。听着听着,她的表情越发释然,完全明白了她的意图。她向仍然一脸茫然的乔饶刚解释道:“乔真罗列数字是想说明,在实际操作上,如果结合刀刃的厚度来看,刀背部的锯齿这类钝性刀头,用一定力度进行刺扎动作,也能够形成死者颈部的创口。”

    乔真做了个“还是你懂我”的动作,微笑着点点头,补充道:“如果在刺入动作后,迅速地扭转并且拔出,损伤形态和螺丝刀这类器具很可能是一样的。不过,为了严谨确凿一些,我们可以再做个刑侦实验。”

    “你们的意思是,眼前的这把刀如果通过测试,就印证了符合相关专业规范和理论的推测,完全能够和死者的伤口对应了?”

    两人带着黑夜中隐约看到一丝光线的欣慰同时点头。

    “好,那时间不等人,我们就先假设这个结论成立的情况下,继续来科学验证一下,看看这把刀具和对应刀架上有没有什么凶手给我们的证据。”

    乔真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几乎是要拉起石妍狂舞一曲,但到底是在躺有尸体的法医室附近,她不得不压抑着兴奋地想要大吼一声的畅快,一路小跑,往询问室奔去。乔饶刚瞬间赶不上她的步子,追在后面只有苦笑着关照:“稳当点,别漏了什么。”

    回头正遇到石妍含笑的眼睛,无可奈何地说:“她什么时候能有你一般的成熟,我就少一把白头发了。”

    石妍摆手笑道:“如果像我这样闷闷的话,乔真就不是乔真了。”

    乔真感到风在耳边呼啸,她的脚下愈发轻快,碎尸案发生以来所有的曲折和辛劳此刻似乎都烟消云散。只是,为何平时从刑队大楼通往询问室的路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

    院子里有几个熟悉的同事路过,好奇地朝她打量,她顾不上打招呼,又一次握紧了手里的蓝色文件夹,加快了脚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另一栋楼。

    刚入询问室时淡定冷漠的人不见了,定定地看着自己被戴上手铐,李响的身体停止不了的微微颤抖,即使一眼就能让人看穿的颤抖在一个男人身上发生有种特别的喜感。

    张臣挚去办相应手续,乔真端坐在他的面前,凝神看着他。天黑之前,李响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注定要失去自由。

    “尸体迟早被发现的,只是比我预料得要早得多。”他低声喋喋不休地开始讲述,眼神里是恐惧和后悔交织的黯淡神采。

    乔真原先就听说过,刑警常常在收押前会被迫面对凶手的长篇自白,即使根本没要求他们那么做,但是长时间的隐瞒和压抑在这一刻,都如同被洪水冲垮的闸口一般,让人难以自控。但真的面对这一幕,还是让她有些窥探他人隐私的不自在。她微微调整了下坐姿,听他往下说。

    “真的厌倦了,烦了,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厌倦了,我自己也说不清。”

    “厌倦了什么?”乔真问,与其让眼前的罪犯无轨电车乱开,倒不如探寻下凶手真人的真实想法,也能作为犯罪心理研究的案例积累。相比课堂上对过往案例的条分缕析,她相信经受的案件可以加深记忆和领悟。

    李响似乎没有听到她的问题,自顾自说:“前一天,我告诉她,我的未婚妻很快就要过来,以往我们都是说好的只要我未婚妻过来,她就到外面宾馆住两天。但是这次,她态度很坚决,死活不肯答应。”

    “你这么做是因为怕未婚妻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你也看到,我现在的生活都很艰苦。凭什么别人吃香的喝辣的,我只能算着房租,看着老板脸色过日子?”

    “你未婚妻看中你什么了?”乔真问着,探寻地朝监控探头看了一眼,似乎都能感受到父亲在监控屏幕前的观望。事实上,这种冷峻态度似乎只是对她一个人的——一如既往的毫无表情,不鼓励也不反对,似乎等着她失败、退缩、恐惧和放弃。她讨厌职场上会有这样的伙伴,更何况是她最需要从中获得支持的父亲。

    “她?她是个富家女,从来不缺任何想要的东西。她身边的都是出手阔绰的富二代。我和他们比,一年的工资都抵不过他们一天的零用钱。你说她看中我什么?我怎么知道?”

    乔真脸上不带任何评判表情,静静地听。如此,他才会毫无防备地说出心里话。

    “我只知道,如果和她在一起,我的后半辈子就不一样了,不说多么飞黄腾达,但起码可以买东西不看价格,出去旅游不怕请不出假,因为根本就不用请假。现在,你让我放弃这个未婚妻,去和一个跟我一样穷得叮当响的女人过日子?是个正常人,谁会愿意?”

    “凡事没那么绝对,还是有很多夫妻白手起家,同甘共苦的。”

    “但那是别人,你知道我为她付出多少了吗?”李响张开了无根手指,眼睛瞪得恶狠狠的,“整整五年的等待,还有五年的积蓄,我自己一分没舍得花,全都花在了未婚妻身上。”

    “她不是不缺钱吗?”

    李响一时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儿说:“真心是最不值钱的,我的真心就是付出所有,哪怕只有这么一点点。”

    “你把尸体放在床底下,你睡得着吗?”

    “我当然害怕,未婚妻想和我做事情,我的脊梁骨就一阵发冷。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看,从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就不放过我。我想要逃开,但是又不敢离开那张床。”

    “怕你的未婚妻发现?”

    李响的声音颤抖起来:“味道一开始很细微,只有我仔细闻才能察觉到,那几天,我一直在问自己‘那么大个人,怎么办?’,后来味道越来越明显了,我也想出了要把她分解开来,就抓紧时间和未婚妻说要加班,把她支开。”

    “她就一点没有怀疑?”

    “我说是出租房下水道有问题,她就信了。”

    “她对你很信任吧?”

    李响滴落了几滴泪,深深点了点头。不是悔恨、不是留恋,乔真看到的是——一个失去未来富庶生活的人,一脸的仇恨,以及毫不掩饰的不甘心。

    “我知道我完了。可我非但不想死,还想继续好好活。我本来没有害死她的心,如果不是因为她缠着我,抢我的钥匙,不让我上班,还想打电话给我未婚妻,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说到底,是她的固执霸道害死了她。”

    “割下她头的时候,你怎么想的?”

    李响震怒起来:“能怎么想?我只当是对着一只死牛,以往在潮汕火锅店里,我就这么干活的。”

    当面对难以承受的恐惧时,人的反应有的是痛哭流泪,有的是沉默自闭,而有些,像李响,是突然爆发的恼羞成怒。

    乔真毫不理会他的怒吼,就像面对着风中残烛的忽而一闪,一瞟而过,对待残忍的凶手,她毫不介意比他更加凶残:“你亲手杀了你孩子的妈妈。”

    “是吗?我的孩子……他那么小,都不是个人样,是我亲手接他来到这个世界的。”

    “不,是你亲手送他离开这个世界的。他连看一眼这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你想要自己所谓的幸福。”乔真冷冷地对他说,他颈上的金项链,此刻像是另一幅枷锁,把他的头沉沉地往下压。

    “我亲手送他离开……谁会送我离开呢?”李响的眼睛有些失神,他喃喃地问着。

    张臣挚推门而入,他看到了乔真脸上少有的表情——他愣了一下——那是一种置之敌人于死地的残酷表情。

    他再瞥了眼对面垂头丧气的李响,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想来,下次用她来击垮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倒是不错的选择。没想到乔真和善的身体里藏着如此爆发的能量,以致于他都怀疑,是不是身处黑暗的她,本身暗黑的一面平时没有显露而已。

    又或者,每个人,都有如此阴暗、而不自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