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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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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翰之脸色微变,神情有些冷:“他知道便知道了,这又有什么?我为何不能面对他?”

    明鸾皱皱眉:“在德庆的时候,你在他面前做的好戏,他早把你当成是知心的好弟弟,要是叫他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你明知道燕王的目的,却还帮燕王去骗他,他会怎么想?虽然说他就算做了皇帝,也做不长久,但他要是心里记恨你,只要有一天时间就够了。哪怕是个名义上的君王,他也照样能叫你吃苦头!”

    朱翰之转头看她,眼神幽深。

    明鸾有些不自在地扭开头:“你看我做什么?我正问你事呢,你怎么不回答?”

    朱翰之微微笑了:“你不必为我担心。燕王既然敢让他坐上那个位子,自然就不怕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况且我本就是个死人,外头的百姓又不知道我是谁,只要我不出现在他面前,他要对付我,就得靠身边人了,可那些人未必会乖乖听令。若是他指名道姓地下旨处置我,名声可就臭了,才登基就残害亲手足,这种事他干不出来。若是他用别的法子,我也不怕,我本就没把名利权势放在心上,他用什么来拿捏我?”

    明鸾劝他:“还是要小心些的好。我瞧太孙的性情温和,只要你不暴露,他也不会怪你的。其实那都是燕王的事,就算没有你,他也有办法糊弄太孙,你为什么偏偏要插手呢?”

    朱翰之冷笑:“那自然是我自告奋勇了!若是由着别人摆布他,我却什么都没做成,日后他就算丢了皇位,我心里也是不顺的!”

    明鸾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不是恨着他?”

    “恨?我不恨!”朱翰之面无表情地道,“他是从小与我一处长大的兄长。我们一处读书,一处习字。一处玩耍。太子妃责罚我时,他总是挡在我面前为我说好话,他是个好心肠的哥哥,虽然每次维护我。都会让我在事后遭受太子妃更重的惩罚,但是我知道他的真心。我不恨他。”

    明鸾不解:“那你为什么又……”朱翰之帮助燕王算计太孙,怎么看也不象是对兄长毫无怨恨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太子妃杀害了他的生母。才会迁怒太孙?

    朱翰之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回答:“我真的不恨他,我恨的是他的生母……无论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多么端庄大度,我心里清楚她是个什么货色!若她放了我母亲,就算她要了我性命,我也无怨无悔,因为那是我自己选择的!可她不该哄骗我。转身就杀了我母亲!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若她还没死。我就是变成修罗恶鬼也不能放过她!可是……她却死了,叫我找谁报仇去?!”

    明鸾听得心里难受:“你别这样……”

    但朱翰之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径自继续道:“她虽然死了,但我知道她临死前心心念念的是谁,也知道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若能叫她盘算落空,死了也不得安宁,我心里就说不出的快活!所以,我是绝不会让她的儿子有机会掌握皇权,安安稳稳地坐上那至尊宝座的!我不能杀了她的儿子,因为我下不了手,但是……我也不能叫他们母子顺心如意!”

    明鸾见他五官有些狰狞,咬咬唇,不但没有被吓退,反而上前几步握住了他的手:“我明白了,你这样做也好。如果你因为仇恨太子妃,就把一直对自己不错的哥哥杀了,未免太心狠,但杀母之仇不能不报,你让太子妃的遗愿落空,也算是报仇了,只怕比杀了她还要叫她难受呢!”

    朱翰之双眼盯着她的手,目光慢慢向上,停留在她的脸上,神情渐渐回复平静:“你不怪我么?”

    明鸾笑着摇摇头:“说起来,太孙也没什么好怨的,至少你把他从德庆的山里带出来了,让他摆脱了见不得光的清苦生活,又帮他铲除杀父仇人,还让他有机会做上几天皇帝,对他也算是有恩了。至于他的皇位能不能坐稳,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朱翰之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目光放柔:“你说得对,他本不是做皇帝的料子,不够杀伐决断,即便父亲未曾遭到不幸,他日后顺利继位了,也不过是个守成之君。他若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主动将皇位让与他人,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横竖一样是被困在一个地方,不得自由,锦衣玉食总比缺衣少食强。”

    明鸾听得心底微凉,感觉到朱翰之这番话似乎暗示了些什么,有心要问清楚些,却又担心知道得太多会不会对自己不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

    朱翰之低下头,将脸上剩下的疤痕全都撕了下来,抬头冲明鸾笑笑:“每次见你,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叫你发现破绽,不好解释。既然你发现了,也好,以后我也自在些,只是姨祖父那边,还是瞒着的好。如今事情还未定下,若是引起他老人家怀疑,未免让大表叔难做。”

    明鸾盯着他的脸细看了好几眼,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朱翰之的真面目,只觉得他比太孙朱文至多了几分清秀,肤色倒是比先前在德庆时黑得多了,脸庞也比先前丰满,衬着修眉星目,俨然是个俊俏的少年,唯有微微翘起的嘴角增添了几分狡黠气,原本眼角处还隐约露出几分阴郁,现下再看,又觉得那股子阴郁少了许多。

    明鸾细细回想,自己穿越以来,见过的美男子并不多,郭钊算是一个,但相由心生,那人瞧着似乎很帅,看得久了,却总让人觉得不太正派。朱翰之却不同。第一眼看上去,会让人感到他有些个不正经,可时间长了,却越看越觉得亲切,倒比郭钊那张帅脸要顺眼多了。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便好了些,对朱翰之笑道:“你现在的样子比以前顺眼多了。索性以后到祖父面前也别装了,要是担心他会猜到你装假。就弄点浅浅的疤痕印子出来。对他说你找到了好大夫好药,伤势已经快好了,只要再休养些日子就能完全消除痕迹。你连假的圣旨都能弄出来,还怕弄不了一点证据证明自己吗?”

    朱翰之看着她。有些好奇:“你方才还恼我骗了你们一家,怎么如今反倒帮我瞒起姨祖父来?”

    明鸾哂道:“那时候我不知道这件事会对我们家产生什么坏影响。以为你当时是在利用我们,所以才生气的。现在虽然知道你确实是利用了我们,但不会害了我们家。我再恼你又有什么用?祖父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过是生闷气罢了。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就算章家能东山再起,他也不可能重出朝堂的。大伯父投诚燕王,立了大功,二伯父也有了自己的事业。我父亲已死就算了,四叔听说也在军中步步高升。儿子们都能支撑门户了,祖父他老人家自然乐得留在家里享子孙福。这么一来,他知道了实情,于大局无碍,反而让他心里难受,对身体可没什么好处。我倒宁可他一辈子也不知道呢!”

    朱翰之微微一笑:“他老人家其实是个明白人,即便知道了实情,也不会犯糊涂。但既然你这个好孙女一片孝心为他着想,我自然会为你办到。”顿了顿,收起笑容,“太孙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正如我先前说的,只要他知趣,没人会加害于他,燕王也乐得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仁厚大度。”

    明鸾放下了心头大石,便站起身:“好了,你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搅你了。过些天你有空,就到家里来吧。为了你脸上这个疤,你一直不来看我祖父,他老人家都起疑心了呢。”

    朱翰之手轻轻一动,扯住了她的袖角,她怔了怔:“怎么了?”

    朱翰之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加大了力度,捻着她的袖角,将她扯到身前:“哎,那件事,你改主意了没有?”

    “哪件事呀?”明鸾有些不自在地挣了挣,将袖子抢了回来,“别动手动脚的,这里不是山里,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如果是在德庆山里,就能对你动手动脚?”朱翰之歪歪头,“我早在半年前就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是。”

    明鸾只觉得他这话有些怪怪的,忽然想起他七月十五那晚在西江边看河灯时说的话,脸上不由得微微发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才迈开两步,袖角又被扯住,她不由得跺脚:“你到底要做什么?!”

    朱翰之双眼瞪着她,抿了抿嘴:“我送你的东西可还在?你该不会丢了吧?!”

    明鸾左手微微一动,扭开头去:“我不记得你送给我什么了,北上的时候乱糟糟的,那可是在逃难呢,哪里还记得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朱翰之的视线转向她左袖,忽然笑了,一把抓住她的左手,另一只手却捏上那袖角,果然感觉到里头放着根又长又圆的细棍子,那大小正与他当初送的竹笛一般无二。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你真不记得了么?那……这是什么?”

    明鸾慌忙抽回袖子,气恼地瞪着他:“我是留着,那又怎样?!这东西小,带着方便,我也是想着路上坐船无聊,有它还能解解闷,这才带上的,怎样?!”

    朱翰之抿嘴笑笑:“明鸾丫头,你一向是个坦率的性子,要是学会象别人一样弄虚作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就不讨人喜欢了。”

    明鸾脸一热,发狠道:“原来你也知道弄虚作假不讨人喜欢啊?!那你怎么不学着坦率一点?!”

    朱翰之收起笑容,正色道:“你说得对,我是应该坦率一些,所以……三表妹,我先前就跟你提过了,我挺中意你的,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明鸾顿时双颊通红:“什……什么?!”

    “我在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朱翰之走上两步,离她只有一尺之遥,“我知道现在你正戴孝,我说这话很不合适,但我早在大半年前就问过你这件事,那时候你拒绝了,可如今事过境迁,我再问你一次,也不过分吧?你放心,礼数我会做足的,你现在答应了,我自然会在三年后迎娶。”

    明鸾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到额头、脖子,然后向全身进发,整个人快要烧起来了。

    朱翰之却好象没看到似地,执起她的手,有些委屈地道:“你要是还不肯给我个准信,那也行,多想几天好了。我还要事要做,等我把那些事做完了,就能安安心心听你的答复了。但你可得答应我,不许看上别人。”

    明鸾猛然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赶在自己还未烧起来前扭头飞快地跑了,也顾不得看身后朱翰之是什么表情。

    她心慌意乱地跑回住处,章寂陈氏都看得奇怪,问她怎么了,她胡乱搪塞了几句便回了房间,也不知道那几句话是否露了破绽,只觉得心跳得飞快,让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冷静下来。

    朱翰之说的那番话……是在向她求婚吗?她今年才十三岁好吧?!虽然说是要等三年父孝结束再说结婚的事,但他不觉得自己太禽兽了些吗?!而且……

    明鸾低头看看自己,又凑到妆台的大铜镜前照了照,不明白自己这模样有什么可吸引人的,居然会让朱翰之说出那样的话……想当初在德庆的时候,他就曾经突然向她献过殷勤,那花招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她当时觉得不对劲,又有更多的事要忧心,就拒绝了,那今天他重提这话,是不是出于同样的目的?

    到底是什么目的……

    明鸾头痛地坐倒在床上,将自己埋在被褥之间,心乱如麻。

    从这天开始,她就下意识地避开了朱翰之。朱翰之寻空来拜见章寂,脸上带着浅浅的疤痕,那遇到好大夫好药的说法也被章寂接受了,后者还待他十分亲切关心。朱翰之本有意借机与明鸾说说话,她却特地寻借口避了出去。朱翰之离开时,章寂让她去送,她还找借口推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又怕他会再提起那话,只能一味做驼鸟了。

    朱翰之为此似乎烦恼了一阵,但很快就被别的事引开了注意力。北面有消息传来,燕王大军终于在徐州被拦下了,一方面是因为遇到守将的顽强抵抗,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燕王与太孙齐齐遇刺,据说两人都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