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孤王寡女 > 坑深117米 绝境逼迫

坑深117米 绝境逼迫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啪!”

    重重的巴掌声,在静寂的空间响过,惊了无数人的眼。可伸手打人的是玉嘉,挨了掌掴的人……也是她。

    一片静谧中,墨九举止风流,面带微笑,紧紧扼住玉嘉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红白不匀的脸,啧啧道:“可怜的,哪个凶狠的家伙打的?下手这样重?”

    扼住玉嘉的人是墨九。

    打她的人,分明不是她。

    墨九没有留长指甲,而玉嘉细白柔嫩的脸上,却被尖细的指甲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从脸颊延伸到嘴角,不太深,甚至都没冒血珠子,可淡淡幽光之下,那血痕仍是被玉嘉盛怒的神色带出一种古怪的狰狞。

    “你们谁打我?”

    玉嘉愤怒地抽回手,怒视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是墨九,一个是宋妍。当场只有她们三个人站在一起,旁人都离得远,始作俑者必是她们两个中的一个。可不管是墨九还是宋妍,对玉嘉来说,都有新仇旧恨,都一样的憎恨。

    “有人打你吗?”宋妍明知故在,看着自己的手,又盯着墨九先前握过玉嘉手腕的那只手,“哦,一定是小寡妇打的。”

    墨九哼声瞪着她,“分明是你打的。打人不承认?”

    宋妍很无辜,“我打了吗?真的打了吗?一定是误会。我怎么会打人?”

    墨九翻白眼儿,与宋妍一样,半点都不理会怒火冲天的玉嘉,“我的手逮住她的手,哪里得空打她?何况我又没习过武,出重哪有那么重,那么快?”

    宋妍像是思考得很艰难,眉头鼻子都皱成一团,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对啊!你若不逮住她的手,我也不可以碰巧打到她,我分明是打蚊子啊。”

    “住嘴!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听她两个一唱一和,根本不管她被打伤的脸,反倒像二傻子似的争论无关紧要的事情,玉嘉快疯了。

    “你们分明是故意的,掌掴公主,居然敢掌掴公主……”玉嘉酥胸起伏不停,气得说话都带了喘。

    想到墨九与宋妍都觊觎萧六郎,觊觎父皇要指婚给她的男人,觊觎她喜欢了好些年的男人。而且,若非这两个女人千方百计地阻挠她的婚事,她此刻与萧六郎都成神仙眷侣了,哪里有她们两个的事儿?她们又有什么资格打她?

    玉嘉越想越气,目中恼意如雄雄烈火,偏着半张受伤的脸,下巴微抬着,一字一字都如同在喷火星子。

    “掌掴公主,该当何罪?”

    “醉?我没醉!”墨九拂袖,“我也没掴。”

    “我,我也没醉,我只是打蚊子。”宋妍说着,眼珠子一瞪,像看见什么似的,“啪”一下,又拍在墨九的肩膀上,“看!就是它。好大一只蚊子。小畜生,落到姑奶奶手上了吧?姑奶奶总算打到你了吧?哼,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看得舒坦啊!看你还拽,还装?痛了吧?”

    墨九:“……”

    这是骂蚊子,还是骂人?

    宋妍含沙射影的话几乎让玉嘉崩溃,也让在场的禁军侍卫都低下了头,恨不得自己没有听见,而其他人也被突如其来的“三女争霸”弄得无奈。女人打仗,不管谁对谁错,莫说男人不好管,便是想管,涉及这三个女人,他们也管不起。

    “小郡主真是好威风!不仅打人,还骂人。”玉嘉腆着一张红脸,怒视着宋妍,“你是不是以为,郡主比公主尊贵?”

    “没有啊!”宋妍古怪地盯着她,突地与墨九对视一眼,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指着玉嘉,“想打人的,分明是你!怎么,偷鸡不成蚀把米,想不开是吧?”

    宋妍也是个毒嘴的。

    猛地回头指着那吊桥的扶栏,又挑衅地笑,“你要实在想不开,打这儿跳下去啊!连收尸都免了,也算为朝廷节省了。”

    宋妍一句一句,闷雷似的劈向玉嘉。气得她双唇发白,颤抖着指了指宋妍,终究还是指向了墨九,道:“来人呐,给我掌嘴,好好给我掌她嘴,不出血,不罢休!”

    众人再次惊呆。

    至今好多人不明白这三个女人是怎么闹起来的,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小事发展到如今,也是大事了。玉嘉是公主,自是比宋妍与墨九身份尊贵。公主喊掌嘴,掌是不掌?

    “玉嘉,不得胡闹!”

    众侍卫正踌躇,就听太子爷沉声一斥。

    “艮墓是大事,岂容你儿戏?”

    宋熹呵止声未落,萧乾便低笑了一声。

    这突兀地笑声,清冽、泛凉,字字如杀人的利器。

    “公主要掌的是钜子的脸,还是陛下的脸?”

    玉嘉被宋熹吼了,又受心上人讽刺,脸更是挂不住。

    她循声望去,只见萧乾淡然立在吊桥边,被一层疏凉的冷光包围着,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没有动气,也没有情绪,可一瞥一笑间,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却无端令她遍体生寒。

    她看得出来,他在维护墨九。

    这维护,踩踏着她公主的骄傲,容不得她退缩。

    微微仰头,她顾不得挨打的狼狈,盯着萧乾的俊脸。

    “萧使君此言,本宫不解。如此贱妇,岂可与陛下相提并论?”

    一声“贱妇”出口,场上便有低低的抽气。

    依墨家弟子之众,依墨家钜子之尊,就算玉嘉贵为公主,又怎可这样侮辱?在场的墨家弟子,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拳心紧握,那样子,只要墨九一声令下,拼了性命也敢上。

    可墨九本人却无所谓,甚至低低笑了一声,也不知到底有什么可笑。她轻声笑罢,移过一双会说话的眼,又似笑非笑地紧盯着萧乾冷肃的脸。

    那是女人看自家男人的目光。

    也是一种由着他处理的信任。

    萧乾回视她一眼,眸底幽沉的光芒慢慢亮开,面色也恢复了平淡,就像根本没有听见玉嘉侮辱她似的,只一袭风袍在微风中袂袂,有种骇人的凉意。

    他道:“钜子是陛下御赐的钜子。今日入艮墓,奉的是皇命,办的是皇差。那就是正事、是国事。若有谁不晓深浅,打了钜子的脸,那就是打陛下的脸。”

    说到这里,他眸底冷光一闪,环视着众人,没有明指玉嘉公方,却又像专打的玉嘉公主的脸,“事关南荣国运兴衰,为天下苍生计,我不介意犯上抗命!”

    这是萧乾的态度。

    几句话不轻不重,却荡气回肠。

    若玉嘉执意要掌掴墨九,那么他势必要出手。

    而且他在出手之前,把国运兴衰,天下苍生都搬了出来。便是他今儿真怎么着了玉嘉,也是理直气壮。说得粗俗一点,他的话翻译过来就一句:老子这是为了她爹打她的。

    玉嘉藏在袖子里的手,捏了又捏。

    “你们,你们……”

    “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是她想说的话,可话在舌头上转了又转,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她对萧六郎还有幻想,她还想嫁给她,皇帝也允诺过会为她指婚……既然她早晚都是萧六郎的女人,就不能打他的脸,把未来的幸福断送。

    可打不得,骂不了,她堂堂公主当场被人打了耳光,难道就算了?今儿这件事,怎么都得有个说法的。

    她的想法,也是众人的想法。

    于是,许多人的目光都望向宋熹。

    在场中人,最能主事的人便是他。

    他是位高权重的太子爷,是玉嘉的哥哥,也是打人者宋妍的堂哥……他说话有分量,也最方便来了断这桩“冤案”。

    “够了!”打断玉嘉欲言又止的话,宋熹眉心微拧,抿了抿薄薄的双唇,面色不悦地上前,将横在吊桥上的三个姑娘都打量一番,末了,似乎也很头痛。

    “尔等同在一条船上,当以开艮墓为紧要,莫为小事伤和气。”目光暗了暗,他看向满脸笑意的墨九,嗓音微哑:“钜子宽宏,切莫与舍妹计较。时辰不早了,继续探墓吧?”

    这席话他说得滴水不漏,其实很有语言艺术。给了墨九面子,也给了玉嘉台阶,更没有责怪宋妍。但他却忘了从小娇生惯养的玉嘉公主活生生挨了宋妍一个耳光,那是天大的事,她肺都快要气炸了,哪能由着他这么敷衍过去?

    看墨九微笑点头,依言要走,玉嘉上前就拽住她。

    “站住!打了本宫,就这般了事?”

    “我打了你?”墨九唇角浅笑,“分明是公主打我未遂反被人打……可这也不关我的事儿啊?谁打的公主,公主找谁去!”

    “小寡妇,你不仗义!”宋妍撇着嘴巴,撩一下宋熹,有点紧张。她像是有一点怕宋熹,又有点不服气。可墨九笑了笑,却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怕什么?你是诚王的女儿,陛下亲封的紫妍郡主,萧使君的表妹,太子殿下的堂妹……这里没有人敢动你。而我就不一样了,打了公主说不定得杀头。”

    诚王的女儿,陛下亲封的紫妍郡主,萧使君的表妹?噫,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宋妍怔了怔,方才想起,这不正是出自她自己的名言吗?

    恨恨瞥了墨九一眼,她想想又认同了。

    “对,怕个屁!”仰着下巴,她高傲地挑衅玉嘉,“是我打的你。我还就打你,专打你,怎么样?玉嘉我告诉你,这一巴掌,我早就想打了,忍到现在,算你命好。怎么着,有本事,你打回来啊?不过,就你这娇贵的破身子,也打不过我就是了,上来也只有挨打的分!”

    这般挑衅,着实爽快,也痛快。

    墨九错愕一瞬,忽而又想笑。

    当初宋妍火烧玉嘉的宫殿,裙子都给她烧掉一半,皇帝也只让宋妍在诚王府中反省。对此,她清楚,玉嘉心里更清楚。皇帝对诚王有愧,对宋妍也很纵容,只要不是生死倏关的大事,还真不会把她怎么样……

    玉嘉那个气啊!烧了心、又烧脑。最后,她只能把矛头对准墨九,“是你指使郡主的对不对?你不逮住本宫的手,妍儿又怎会打我?”

    她沉沉呵着,恼恨地瞪着墨九。

    墨九却低头看她握着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似的,一脸的不耐烦。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令玉嘉生恨。她冷笑一声,看向宋熹。

    “皇兄可看见了?这个钜子是何等嚣张,分明就没有把当朝公主放在眼里,也没把你这个太子殿下放在眼里。依我看,墨家集结这么多人,是想造反不成?”

    宋熹也很不耐烦。

    可他习惯温和待人,恰到好处地掩饰了情绪,只温声劝慰道:“玉嘉不可胡说。你挑衅在先,钜子已不和你计较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放开钜子,我等还得继续探墓。”

    玉嘉心尖尖都碎了。

    看着宋熹,她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胡闹?我胡说?我咄咄逼人?她反倒成了受气的小媳妇?”玉嘉恼意上头,把墨九的手抓得紧紧,一副今儿不给说法,就要撕碎她的样子,语气越来越冲,战火越燃越旺,战线范围也越拉越大,双目直勾勾逼向宋熹。

    “皇兄,玉嘉对你好生失望!”

    宋熹抿紧的双唇,微微泛冷。

    “看来你是被惯坏了,分不清轻重!”

    怪异地嘲笑一声,玉嘉失望地道:“皇兄偏袒得这样重,却不知自己的心,早就长歪了吗?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存了什么心思……”

    “玉嘉!”宋熹面色一变,语气已有薄怒,“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愿意为我的话负责。”玉嘉抬起下巴,高傲地望定宋熹,拔高了声音,“皇兄敢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你没有觊觎这小寡妇的美貌,没有与私底下她吃吃喝喝、撩情弄骚?也没有让她夜宿你的别宅,与你行苟且之事?还有,你没有不顾母妃病体有恙,冒雨漏夜出宫,前往别宅与她私会?”

    宋熹面沉如铁,众人也呆若木鸡。

    玉嘉却疯了似的,咄咄逼人。

    “说啊,当着所有人,你说你没有?”

    她嘶吼似的愤怒,让逼仄的空间气流更低。皇室的八卦,太子爷的八卦,又事关墨家钜子,这种事儿可大可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晓得这事比不晓得会更麻烦。众禁卫个个低着头,恨不得没有人发现自己。可又忍不住竖起一双耳,想把这些香艳的事,听个仔细。

    “你不好说,还是不好意思说?”玉嘉冷笑着,又瞥向萧乾,用一种幽怨的声音道:“你可晓得她是怎样的贱人?一边与我皇兄勾勾搭搭,一边又拿美色惑你。”

    美色?墨九摸着下巴。

    好像那段时间,她真的没有美色。

    “醉红颜”都快让她变成一个无颜丑女了,哪里还有资本去勾搭太子爷,勾搭萧使君?所以,她墨九靠的是魅力征服。这般想着,她掠过东寂明灭不匀的脸,又怪怪地瞥向萧乾。

    萧乾面色轻淡,眸有冷意,似不喜欢墨九与太子扯上关系,又似不屑与女子争辩,始终抿着唇不发一言。

    气氛有些尴尬。

    除了风声,好一阵没有人语。

    两个男人与一个寡妇的情事,香艳得很,可到底是真是假?莫说萧使君寡欲清冷的性子不太可能会勾搭大嫂,太子爷也不该与萧家大少夫人有什么苟且才对啊?

    可太子爷没有反驳,那就是真的了。

    众人又惊又诧,宋骜也很好奇。

    他大概晓得一些宋熹与小寡妇的事儿,却没到这么深沉。更没有想到宋熹会不管生病的谢贵妃,冒雨去菊花台与小寡妇私会……

    要知道,宋熹是南荣皇室有名的孝子,对双亲的孝顺,一直都是被当成反面材料的宋骜学习的榜样。为此,他也背了十几年的混账骂名。

    看宋熹面色青白,却说不出话,宋骜有点幸灾乐祸。

    “还有这样的事?”他笑着,又把萧乾拉入战局,“长渊,莫非你没有告诉过我太子哥,这小寡妇是你家大嫂?哟,这可要不得,深夜私会,还夜宿……”

    “住嘴!”萧乾低斥,语气冷如冰暴。

    “这么凶!我又怎么了?”宋骜犹自不懂,看好几个人都拿冷刀子似的目光瞪着他,觉得无辜得很,“噫,都瞪我干什么?关我什么事?人不是我打的,半夜私会的也不是我……好了好了,你们继续掐,当我不在。”

    拱手做一个深深的揖礼,这“无辜”的小王爷当真转过头,负手面对吊桥,不再回头。

    宋熹被玉嘉问得下不得台,可玉嘉娇蛮惯了,挨了打又气急攻心,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就撒手,自觉占了理,她更是逼视着他。

    “七皇兄说得有理,太子殿下怎么不吭声?”

    空间很安静。

    分明有一百多人,却似一个人都无。

    宋熹微眯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玉嘉。那冷、那恼、那尖利的锋芒,好多人都是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见。似乎已在濒临狂怒的边沿,幽光灼灼间散发出来的无声威压,有着慑人心魄的冷意。

    “玉嘉,看来你是失心疯了。”

    “我失心疯?”恼羞成怒的玉嘉,冷笑不已,“皇兄,疯的人,根本就是你。你不管青嬗,不管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照拂自己的亲生妹妹,就为了这样一个贱人……”怒火难消,她一句比一句厉色,盯紧宋熹,手指却指向墨九:“为了这个嫁过几次人,被几个男人睡过的小寡妇?”

    “放肆!”宋熹怒了,嫌恶地皱眉:“堂堂公主,性情褊急,口不择言……”

    “放肆又如何?”玉嘉被嫉妒烧昏了头,早已没了理智。她赤红着一双眼,桀骜不驯地盯着宋熹,冷笑道:“你太子之尊,不顾廉耻,肖想有夫之妇不说,还由着这样的货色爬到我头上耀武扬威。宋熹,便是到了父皇和母妃面前,我也占理。今儿你必须给我个说道……”

    玉嘉的嚣张不是第一天见到,可她对着宋熹嚣张却是第一次。但公主再尊贵,又如何能越得过太子去?太子是储君,是君。公主再大也是臣。这尊卑长幼之序早就定下,她若不是气得丧失了理智,也不敢如此狂妄。

    宋熹原就窝火,终是忍到极点,“来人!”

    “殿下!”禁军上前。

    “把玉嘉公主拉下去!”宋熹火气压了又压,只得这一声,“送回宫里,让母妃好生管教。”

    “不,我不走。”玉嘉气得不轻,又吼又急,禁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敢真去拉拽公主,玉嘉却越闹越厉害,“宋熹,你当真不顾兄妹之情,要为那个贱人出头是吗?她到底哪里好,你们一个两个都想沾她,难道你们不知她是天寡,你们都不要命了是吧?”

    “闭嘴!”宋熹盛怒之下,猛地举起手,一个巴掌搧下去,重重打在玉嘉的脸上。

    短短时间,同样半张脸,挨了第二个耳光。

    玉嘉没有气疯,却被打懵了。

    她摸着疼到麻木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熹,眼窝里的热泪突然滚滚落下,像断线珠子似的,再也忍不住。

    “好,好样的,你也打我?”

    宋熹看看手心,也似在发愣,又似意外。

    “皇兄,你变了!”玉嘉一双梨花带雨的眸子,控诉地盯着他,哭泣不已,“你以前是最痛玉嘉的,我便是手指头扎根刺,你都心疼得不行,更莫说贱人欺我。从小到大,哪次不是你为玉嘉出头?可自打有了这个小寡妇,这个不知廉耻的小寡妇,你不管母妃了,也不管玉嘉了……”

    美人哭泣的时候,确实也是惹人痛惜的。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堂堂公主被宋妍打了,还挨了她亲哥一巴掌,她的很伤心和委屈可想而知。

    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江河,大有收拾不住之势。

    “……呜……呜……你们都喜欢她,不喜欢我……”

    宋熹皱了皱眉心,终是无奈的抬起双手,抚了抚玉嘉的肩膀,低头望住她哭得红肿的双眼,还有高高肿起的面颊,勉强地勾了勾唇,“皇兄不该打你,是我情急了!可玉嘉,你也当自省,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胡说。尤其你是公主,怎能像个市井泼妇,大骂出口?”

    这席话已经有了缓和的余地。

    他太子的身份,能够主动道歉,对玉嘉来说是足够的台阶了。挨了两个巴掌,疼痛也让玉嘉慢慢清醒过来。在这里,她动不得那个小寡妇,也不该去动她。

    莫说是她皇兄,今儿就算是父皇在,也未必会护着自己。如果她还想继续跟下去,不被宋熹送出艮墓,这个时候,她就必须服软,也只能服软。

    说来玉嘉也不是真正愚蠢之人,若非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又一再遭受刺激,也不会失态成这个样子。这时反应过来,她的智商也跟着回来了,即便心里有千般恨、万般怨,也不得不捂着脸颊,顺着宋熹这个自歉的“软台阶”下来。

    “呜,晓得我是公主,你们还欺负我……”她委屈地道:“连父皇都没舍得对我动过手。你却打了我……呜……”

    哭虽哭,可她明显服了软。

    宋熹拧了拧眉头,多少得给她点颜面,以便维护皇室在众人面前的尊严。他叹口气,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呀你,就是倔的!本就不是大事,妍儿都说了,只是打蚊子,不小心打到了你……连皇兄也给你致歉了,你还要怎的?”

    玉嘉身在皇室,懂得尊卑,闻言抿了抿唇,委屈地往宋熹肩膀处靠了靠,狠狠瞪一眼墨九,又抬起头来,擦了擦泪水,委屈地吸鼻子:“看在皇兄的分上,我便不与她计较了。若再有下次,断不轻饶。”

    这自己搬梯子下台的人,脸也真大。

    不过墨九不是第一天认识玉嘉,她的脸大是天生的,还没有许给萧乾,都敢在老夫人面前自称萧家媳妇,又何况这个?

    不过好歹今儿让玉嘉挨了两巴掌,不管她怎样自圆其说,脸也丢够了。就算为了东寂那点维护的情分,她也不能再得理不饶人,让他难做……更何况,若继续纠缠下去,她与东寂这层关系,难免更遭人非议,彼此也尴尬。

    深吸口气,她笑:“一场误会,过去就算了。”

    转过眸子,她扫一眼带着“八卦眼”看她的众人,“时辰不早了,大家走吧,过了吊桥好开饭。”

    一行百余人,再次行走在吊桥上。

    桥身受重,“嘎吱嘎吱”响过不停。

    幽幽的火光中,每个人的面色都各有不同。宋熹沉默了许久,慢慢走过墨九,说了今儿与她私下的第一句话,“玉嘉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这件事,你也不必挂怀。放心好了,谣言出于艮墓,止于艮墓。不会有任何人敢出去胡乱嚼舌。”

    “你看我像挂怀的人吗?”墨九侧过眸子看向他凝重的脸,想到先前玉嘉对他的步步逼迫,眉梢一扬,略带歉意道:“是我以前不晓事,做了一些引人误会的事。也怨不得旁人猜疑。所以,太子殿下还是离我远着些好,免得无端坏了你的名声。”

    “你……”宋熹的声音微有喑哑:“从此要与我划清界限?”

    “本来就有界,划不划都一样。”

    “可你为何不与他划界?”

    “嗯?”墨九瞄他,似有不解。

    “他是你的小叔子,我看你也没有避讳。”

    宋熹的声音有点沉,似是不甘心,或者说有一种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却无法为所欲为,无法拥有想要的女人而产生的无奈和苦涩。

    “你与他不一样。”墨九低笑。

    “有何不同?”宋熹紧盯她的小脸儿。

    “他没有娶妻。”墨九严肃脸,也望向他,“还有,我喜欢他。”

    两个人的声音,被吊桥剧烈晃动的“嘎吱”声掩盖,不在近旁的人根本听不见,可他们自己却听得清楚。四目相对,距离很近,仿若咫尺,可宋熹却觉得,她一直很遥远,如在天涯。

    见他抿唇不语,墨九弯唇笑了笑,一言不发地越过他的身子,率先走在了前方。宋妍尾随着她,看了一场好戏,顾不得吊桥摇晃,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过去,拽住了她。

    “小寡妇,你还笑得出来?”

    “宋妍,我忍你好久了。”墨九低头,“换个称呼!”

    “哦哦!”宋妍反应过来,“小九九……”

    “墨九!”墨九纠正。

    “哦,小墨九。”宋妍一槌定音,确定了称呼,见后面的人陆续跟了上来,但有段距离,应当也听不见,又满带星光地小声八卦:“真有你的啊,没有想到,连太子也给你睡了。快,和我说说你阅男无数的经验,到底什么样子的男子最好?”

    墨九有点想吐血。

    她什么时候把太子睡了?

    看着宋妍一双天真有邪的杏眼,她瞪,“谁告诉你,我睡过太子?谁又告诉你,我阅男无数了?宋妍,我很纯洁的好不好?”

    宋妍一呆,“阅男无数,不是你亲口说的?”

    墨九仔细回想,恍惚记得确有其事。可她分明不是那个意思啊?看一眼吊桥的前方,眼看要抵岸了,墨九没法子与这个单蠢无知的小郡主解释更多,只略带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正色回道:“高的,俊的,大的,粗的,壮的,直的,就是好的!”

    “啊!”宋妍一头雾水,“小墨九……”

    “滚蛋!”墨九甩手,宋妍再次紧紧巴贴上去,“不要丢下我!”

    火光幽暗,众人慢慢下了吊桥,观察着光线昏暗的地方。有了先前那一番小插曲,大家都选择了无声的沉默。有人打开包袱,分开了干粮,众人默默啃完,喝了点水,休息片刻,又按御史台狱的建筑图指示,往极阳一点走去。

    路很平坦,不远处似有山影。

    众人松缓不久的心,再次悬上了喉咙。

    这是一个石头山,没有顶,底下还是那些水。

    整个空间却,除了光滑的石山,什么也没有。凉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吹过来的,充斥在空间里,带着诡异的“呜呜”声,惊悚、危险。除了呼吸,似乎再也感受不到半分热气。

    墨九拎着风灯,上前看地型。

    石山的壁面,有半风化的浮雕,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不知雕刻了些什么图案。石山的外围,有一条小道,就像悬崖边上的盘山公路,呈“S”型往上绕,似乎一直延伸到山的顶端。可那又窄窄曲曲的道路,单是看看,便令人心惊胆颤。

    考虑一瞬,墨九回头对众人道:“这石头山应是一个圆形,如同太极图里的小圆。从这条小道上去,应当可以到达中心,也就是太极图的极阳之点。”

    “我们要从这里走?”玉嘉脸还痛着,看着那条窄小曲折的路,尽管不想承认,双腿还是有些发软,甚至脸都更痛了。

    墨九瞄她一眼,懒怠吭声,宋妍却略带鄙夷道:“皇姊若是怕了,就回去吧?唉!早晓得会历险的,又何必自讨苦吃。”

    “来不及了。”墨九冷冷接过话,“入得这里,哪里还能回得去?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照顾公主病。”

    说罢她不等玉嘉发怒,就朝众人拍了拍手,让人看了过来,方才严肃道:“大家跟上,一个人紧着一个人,互相有个扶携。你等放心,九爷神仙下凡,护身符上都是盖了仙印的,都会没事的啊。不要紧张!”

    一潭水围着一座山,山上只有供一人行走的小道,蜿蜒盘踞向上,也是他们面前唯一一条可以通行的路。墨九事前就说过,此行生死未知,来的人既然做了选择,自然没有认怂的道理。他们听从墨九的吩咐,一个紧挨着一个,排列整齐地往山上爬。

    每个人都很沉默。

    空间里,似乎除了呼吸再无声音。

    这回萧乾默默走在了墨九的前面,一只手扶着石壁,另一只手伸出来,挡在墨九的外侧。昏暗的光线中,他面色沉凝,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墨九跟着他的步子,微微笑了笑,紧紧攥住他的腰带。

    人群很密集,他们不方便说话。

    可即便一句话也不说,心里也很安定。

    这小道一直盘旋。

    绕了一圈,再绕一圈。

    越往上绕,离山顶越近,离下方的水面自然也越高。

    众人都走得很小心,可道路太狭窄,这样聚精会神的走着,都有些疲惫,脚上也不免虚软。然而,走在这样随时会要命的地方,却没有法子休息,除了不停往上攀爬,还不能分心。

    这很考验人的耐力。

    “走不动了!”玉嘉低低喘气,“可否歇一会?”

    墨九头也不回,只懒洋洋道:“要不然麻烦你前面的兄弟帮个忙,一脚把你踹下去?这样你就可以休息一辈子了。”

    玉嘉已经快被她气死。

    可即便是气死,她也无力与墨九斗嘴。

    宋妍走在墨九的后面,低笑一声,“过瘾。”

    墨九听出她的意思了,哼哼着,“爽!”

    “墨九……”宋妍突然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墨九吸了吸鼻子,“什么?”

    “好像有一种怪味儿?说不上是什么。”

    “是!”墨九凝神,“好奇怪的一种味道。”

    不是香气,也不是臭气,不刺鼻子,也不难闻,可幽幽钻入鼻子,令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也没有办法描绘出那种古怪的感受。

    越往上走,那味道就越来浓郁。

    人群顿时紧张起来,更奇怪的是,除了几个妇人,整个队伍里,没有一个男人有闻到那股子怪味儿。

    墨九扯了扯萧乾的腰带,“真的闻不到?”

    萧乾微微捏她手,低低应,“嗯。”

    “不对劲儿!”墨九默了默,又往前爬几步,喘着气道:“这是整个墓穴的极阳之地,这种怪味儿女子可闻,对男子无感,难道……萧六郎,这世上可有什么药物是只对某一个性别的人有作用的?异性相吸,兴许与阴阳有关?”

    她正寻思,突听身后有人低喝。

    “公主,你怎么了?”

    墨九一怔,条件反射地回头。

    但她与玉嘉的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只能听见人群中有侍卫紧张的喊声,然后就听见一句玉嘉像是中邪般怪怪的低喃,“你走开,我不要你……我要萧六郎,萧六郎……”

    墨九:“……”

    这是撞邪了,是想萧六郎想成花痴了?

    不,是那味道的原因?该不会是媚药吧?

    墨九骇了一跳,赶紧把先前取下来挂在脖子上的“防毒面具”重新戴上,刚一抬头,却见眼前黑影一闪,“喵”一声,一只猫突然从她的头顶掠过,往岩石上一抓,却未抓着,怪叫着滑落下来。

    “宝儿!”彭欣惊叫。

    墨九伸手接住那只肥猫,差一点被它砸下悬崖去,心脏微微一颤,她回头望向走在宋妍身后的彭欣,低低问:“圣女,你这只猫,不会也是母的吧?”

    彭欣没有回应,却有些紧张,她没有让墨九把猫儿递还给她,只颤着声音警示道:“大家快着些,赶紧上山顶。”

    墨九一怔,“圣女?你怎么了?”

    彭欣没有回答,这个时候,下方的玉嘉公主却像失了魂儿似的,要生要死地软着嗓子喊起来,身子也不停挣扎,两名禁军受了宋熹的命令,再顾不得她公主之尊与男女之防,紧紧拽住她,这才没有让她摔下去。

    “萧六郎……六郎!”

    被她这么怪声怪气的一吼,宋妍同样也紧张。

    “小寡妇,你说我待会儿中毒了,不会也叫六表哥吧?……好害羞!”

    墨九对她无语:“你盼着中毒?”

    宋妍仔细考虑一下,“可以一试,若你肯让他为我解毒。”

    “想得美!”墨九说罢,低喝一声:“防毒面具传过来。”

    现下的技术不够,这“防毒面具”基本来自手工,入墓之前,现成的一共也就只有几个,其余的还是稚形,里面没有放置萧六郎做的防毒粉,相当于无用。

    墨九让人顺着递了两个过来,一个给宋妍,一个给彭欣,自己戴一个,其他的给了尚雅、方姬然等人,剩下就没有了。当然,她没有给玉嘉的理由很简单,她已经中招了,就不必浪费。怪只怪她身份最尊贵,定力却最浅,生性也最淫荡。

    “钜子,墨九!”彭欣突然喊了一声。

    墨九回头,只见彭欣似乎不太舒服,她取下了“防毒面具”,一张映在幽火下的脸,苍白得如同女鬼,声音也莫名带了一种魍魉般的凄厉。

    “我闻到死人的味道……”

    死人?墨九愣了。

    难道她猜测错了,那味儿根本不是只作用于女性的媚药?

    她撑开“防毒面具”的下方,用力呼吸几大口,让那怪怪的味儿又在鼻端萦绕一圈,然后闭上眼睛,隐隐觉得心绪浮动,却没有感觉到什么“死人的味道”。

    难道是彭欣这人天赋异禀?

    揉了揉无感的鼻子,她问:“圣女,死人的味道从哪里来?”

    “不知道,也许只是有人要死了。”彭欣声音幽幽的,在这种众人都惊惧不已的时候,说不出来的惊惧,“那个人死之前一定很快活,很快活的死了……”

    怪异的话,让墨九面色都变了。

    彭欣是苗疆圣女,是巫蛊的大伽。

    那会不会,她的感觉真的带有某种预测性?

    墨九微微一顿,紧了紧萧乾的手臂,声音略带急迫。

    “快,大家速度上山!”

    众人都晓得出了事儿,中途不敢再耽搁,而人不面临极端的危险,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这么紧张的催促声里,这群人的行进速度,比刚才的节奏至少快了两倍。墨九回望一眼,抿了抿干涩的嘴角,发现自己的额头已有汗湿。

    一百多人,都听命于她。

    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嘴说无所谓,内心也难安。

    “到了,钜子!”

    最前方探路的人,还是墨妄。

    从山脚开始,他就一声没有吭过,拉着方姬然上了山顶,他沉沉的眸子里,略带疑惑地道,“这上面是一个平台,什么东西都没有,只中间有一个石冢……”

    墨九离他不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在萧乾的帮扶上,踏上了山顶的平台。果然如墨妄所言,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是石头的,却上了黑涂,似是一颗放大版的“黑棋”。平台上方三分之二的地方是空旷的,四周八个方位,各树立着一根石柱,象征了八卦的方位。而围在正中间的三分之一,是一个好像整块石头琢成的石冢。

    她戴好防毒面具,慢慢上前。

    萧乾伸手拦住她,“我去。”

    “没事。”墨九望他一眼,随即又改口,“一起。”

    他没有再反对,与她一左一右走到石冢的前边。

    又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墨九不由叹服。

    这确实是一块整体而生的石冢,圆拱的形状。他们绕着坟丘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有发现石冢上面有半条砌过的缝隙,若非整生而成,那么这凿冢的工艺,可以称得上鬼斧神工了。

    石冢是圆形的,却也有着坐北朝南的方位。因为,在罗盘显示的最南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很简单的写着两个字。

    “阳冢!”

    ------题外话------

    某锦越来越给力了,有没有?喜欢的赞一个再走撒!

    哈哈哈,别忘了关注我们微信平台的小剧场哦,妹子们写得很好,也很给力,大家去给她们捧个场哈(微信公众平台号:sijin510)

    另:有一个叫“瑜瑜妈妈”的书友,不知道你还在看二锦的书没有。如果你有看到这条消息,请务必与你的家人取得联系。他们都很担心你,你走了这么久,一定很想家,你妈妈也病了,请你务必打家人电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