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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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羽雀是只小气的鸟,之前只不过是拔掉它几根毛,都被它记恨了好长一段时间,就连给它喂食都会被它啄几下子。

    之后,或许是因为认识的时间长了,培养了那么点儿感情,给它喂食不会再被啄,也可能是因为它已经忘记掉了自己被拔毛的事情。

    如今不是拔毛,而是取血,它会不会又暴躁起来?

    顾珏清心想,回头拿根针在它的脚上扎一下子好了,只挤出一滴血,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珏清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用茶碗装了一杯清水,把床头的鸟笼子取下,搁在了桌子上。

    “顾小宝,跟你商量个事,我就取你一滴血,可以吧?”

    说着,她打开了鸟笼门,伸手快速抓住了蓝羽雀的身子。

    蓝羽雀一双眼睛瞪着她,却没有立刻下嘴啄她。

    好极了,看来对她的防备已经不是那么深刻了。

    顾珏清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针,朝着蓝羽雀的脚下凑过去。

    蓝羽雀开始在她的手上挣扎,虽然翅膀被紧紧地箍着,它也能使劲地扭动着它那小小的身躯,对顾珏清的行为进行抗议。

    “别挣扎别挣扎,我扎一下子就好了……”

    蓝羽雀这回可不太给面子,在她的手背上啄了一下。

    顾珏清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它的脚上扎了一针。

    取个血还真不容易……

    片刻的时间过去,顾珏清总算是把一滴血挤到了茶碗里,把快要炸毛的蓝羽雀放回了笼子里。

    蓝羽雀一回到笼子里,就使劲地扑扇着翅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顾珏清揉着被啄了好几下的手背,望着笼子里的小鸟,“不就拿你一滴血吗?又不是要把你杀了吃,犯得着这么大反应,真是个小气鬼。”

    蓝羽雀这回倒是没反应了,直接转了个身子,拿尾巴对着顾珏清。

    哟呵。

    竟然从这只鸟身上看到了一种名为傲娇的情绪。

    顾珏清顿时有点想笑。

    转头看向那只茶碗,蓝羽雀的那一滴血落在茶碗底部,缓缓地在清水里化开,把清水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顾珏清端着茶碗,回到了庭院里。

    神墨和卫长琴还在观察着笼子里的白鼠。

    顾珏清走上了前,把茶碗交给神墨,“蓝羽雀的血已经融在清水里,接下来是怎么样?用来外敷还是口服?”

    “先喂到白鼠的嘴里试试。”神墨接过了茶碗,打开装着白鼠的笼子,把奄奄一息的白鼠拿了出来,给白鼠喂解药。

    “取血的时候,蓝羽雀的反应大吗?”卫长琴转头问顾珏清,“刚才只顾着跟神墨说话,忘了和你一起去。”

    “没事儿,我一个人也能完成。”顾珏清道,“想也知道它会生气的,啄了我两下,把它放回笼子里之后,它就背过身不理我了。”

    “又被啄了?”卫长琴抓起她的双手看,左手手背上有两处比较明显的痕迹。

    “没事,也不是特别疼,它应该还算是对我比较客气了。”顾珏清冲他宽慰地笑了笑,随即看向了神墨手中的白鼠。

    神墨陆续给五只白鼠都喂了解药,喂完了之后,把笼子门再次关上了。

    三人观察着白鼠的反应。

    片刻的时间过去之后,白鼠从最开始的奄奄一息,恢复到能够勉强走动,三人便又继续耐心地等候了片刻,白鼠的精神显然已经恢复了不少,四肢不再抽搐。

    “看样子,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它们就能够康复。”神墨说着,垂下了眼帘,“如果当年知道这种毒液与蓝羽雀的存在,我们的亲人或许就不会……”

    不会走得那么绝望而惨烈。

    在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时间不会倒流,死去的人不会复生,曾经做不到的事情如今能够做到,想救的人却早已经归于黄土。

    “抱歉,我又说了一些没用的话。”神墨迅速平定了情绪,望着茶杯里剩下的解药。

    刚才喂给白鼠的解药,其实只用了一点儿,剩下的这大半杯药水,应该保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等会儿拿个瓶子来,把这些药水装起来。”顾珏清说道,“分成三份装吧,我们每个人都带一份在身上,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怕毒液了。”

    “嗯。”神墨道,“如果一个不小心沾上了毒液,喝一小口应该就能够解毒,蓝羽雀的一滴血有如此功效,真的很了不得。”

    接下来,顾珏清拿来了三只瓶子分装解药,三人各自拿了一瓶收进口袋里。

    “虽然基本能够确定毒液制造成功,我还是想在人的身上试一试。”神墨道,“暗卫们抓了一些穷凶极恶之徒,若是不拿来做一做试验,岂不是白浪费他们的力气?试验成功之后也不必放过他们,以免他们把毒液的事情泄露出去。”

    卫长琴“嗯”了一声,“斩草除根。”

    “如今毒液和解药我们都有了。”神墨看向卫长琴,“长琴,我们可以准备一下,离开祁国了。”

    “我知道,但是在离开祁国之前,我们还得做一件事情。”

    卫长琴慢条斯理道,“我得帮龙祁世清除一个威胁,也许他很快就会面临一场政变,他登基这些年来,一直都那么无忧无虑,若是突然遭逢大变,想必会措手不及,我会出手相助,并且跟他谈条件,我没有打算跟他隐瞒我的身份,因为……我将来很有可能跟他借兵,如果他不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借兵的事情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名言是这么说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顾珏清道,“人真的不能安逸太长时间,尤其像皇帝这样没有面临过大挫折的人,就该给他来一个大挫折磨练磨练他,否则他以为当皇帝有多快活呢。”

    “等着看吧。”卫长琴道,“蔡士常那几个人不是与你发生争执了吗?皇帝偏向你,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要他们心里有一点儿想要反叛的念头,他们或许就会为了博取前程而投入晋阳王的阵营,而晋阳王若有不轨的企图,那他就一定会关注朝廷里的事情,了解大臣们之间的矛盾与利益关联,从而来推断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他本人,或者他的党羽,一定会走上蔡士常他们。”

    “所以……你是不是派人去盯着蔡士常他们了?”

    卫长琴点了点头,“派出去的人来汇报,蔡士常他们几个人,一起去见了工部尚书,而且是在夜里会面的,可见他们一点都不想张扬。”

    “那四个跟我有矛盾的人,全都去了吗?”顾珏清眨巴了一下眼睛,“这几个人全都聚在一起,可别是商量着怎么对付我吧?工部尚书跟蔡士常平时看起来也没多好啊……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工部尚书似乎是属于中立党,从来都没有明显地偏帮着谁,我从前还以为他是想要明哲保身,不趟任何浑水。”

    “有些人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存在感,你觉得他是想要明哲保身,不想趟任何浑水,却不知道,他踩着的浑水,可能比其他人的都要浑浊。”卫长琴道,“曾经,我也没有注意到此人,只因为此人平时不声不响的。”

    “六部尚书是二品官员,对于他们,我多少还是会打探一下的,蔡士常是最讨厌我的,而工部尚书跟我从来没有任何仇怨,他跟蔡士常那一伙人暗中见面……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企图。”

    “所以,这个人我一定会让人仔细地盯着。”卫长琴说着,揽过了顾珏清的肩膀,“小清,你大可放心,咱们先不要打草惊蛇,算算他们私底下究竟见面几次,咱们既然已经有了防备之心,就绝对不会被他们轻易暗算。”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一只手横了过来,那只手上握着两个透明的小瓶子,瓶子只有手指那般大小。

    “刚才忘记说了,我把毒液也分装成小瓶子,你们带着防身用吧。”神墨的话传进耳膜里,“毒液和解药都带在身上,绝对是比任何武器都好用的,不过,也不能太轻易就使用了,一旦使用,一定要记得隔离传染源,如果你们的敌人沾到毒液,绝不能放任他们活着接触人群。”

    “放心吧,我们知道这东西的严重性。”顾珏清道,“我们可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就让皇城内爆发瘟疫,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呢。”

    这样的杀伤性武器藏在身上,即使独自出门在外,都能多不少的安全感啊……

    三个人说话的功夫里,笼子里的白鼠已经恢复了中毒之前的活泼。

    “你们看,它们好像真的满血复活了。”顾珏清望着笼子里的白鼠们,朝神墨说道,“它们已经在地狱的边缘走了一圈了,干脆放过它们吧,卫府里不是抓了很多恶人吗?那可比白鼠可恨多了,放了这几只白鼠,折磨那些人去吧。”

    “既然顾相开了这个口,我就放过它们。”神墨淡淡一笑,“你对动物的同情心,真的比对人多了很多。”

    “白鼠的危害性不大,而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给人间带来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顾珏清道,“动物永远是动物,可人有的时候却不配为人。”

    “说得很有道理。”神墨说着,伸手就要去打开笼子门,“我现在就把它们给放了,回去拿那些恶人做实验去。”

    顾珏清连忙阻止道:“等会儿!”

    “怎么了?又不想放了?”

    “不是,我这后院里还养了不少流浪猫呢,放生在我这府里可不合适,回头它们四处乱窜,全都会进猫肚子里的。”顾珏清笑道,“你提到外边去放生吧。”

    神墨:“……”

    ……

    “相公,我那支最贵的金钗不见了,你有没有看见?”

    蔡府大堂之内,一名穿着华贵的女子神色焦急,冲着饭桌后的蔡士常跺脚,“那可是我最喜欢的首饰了,前两天明明还在梳妆台上,今天醒来就找不着了,我把整个卧室都快翻过来了,就是找不到那支钗子,你说,咱们府里是不是进了贼了?”

    “应该不会有贼,这尚书府里哪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进来的。”蔡士常冲着自家夫人说道,“你先坐下来吃饭吧,金钗晚点再吩咐下人去找。”

    “没找到之前,我什么都吃不下。”女子苦着个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别的首饰丢掉我都不心疼,但是这个丢掉了,我心痛得不得了,这可是你当初给我的聘礼里面,最贵重又最漂亮的首饰了,价值不菲呀!”

    “你现在干着急也没有用,它还能自己跑出来不成?”蔡士常道,“不是听我的,先吃饭吧。”

    “我不吃,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对面的女子说着,站了起来,“按理说,这支钗子不可能跑出我的房间才对,平时插在头发上也挺牢固的,总不可能自己掉了,而且我明明记得最后一次看见它是在房间的桌子上,哪能说不见就不见了?我知道了,这事情一定是家贼所为!”

    她说着,气愤地又跺了一下脚,“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要把所有的下人都集合起来,全部好好问一遍,但凡是有接近卧室的,都有嫌疑。”

    话音落下,她转身便跑出了大堂。

    蔡士常见她离去,眉眼间泄露出了一丝无奈,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该不该告诉夫人,那支金钗被他拿去当铺,换了不少银子回来。

    他从前不敢做贪赃枉法的事情,家底一直不丰厚,近一年才开始经营店铺,利润也不高,六部尚书里面,他铁定是积蓄最少的一个了。

    他没有顾珏清那样的生意头脑,也没有其他贪官那样的中饱私囊。

    自认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被扣掉两年俸禄的事情,对他来说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家里这么多人,开支不少,昨天看见夫人的那只金钗,他想起来了,这只金钗若是卖了,抵上那两年的俸禄绰绰有余,就不用缩减太多开支。

    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这样的日子过着实在不痛快,也许,他真的可以考虑考虑工部尚书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