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鸩宠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旧疾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旧疾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当年墨国就发生过真假承光公主的案子,这个案子到现在都是各个书馆歌台演绎的好素材。特使也是学到了前车之鉴。

    容安撇开脸,声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扶辛,要怎么做,你看着办。”

    这样的特使,她很清楚,他不可能带的走她。既是不能,就没必要再浪费精力在他身上。

    扶辛淡然地从身旁卫士手中拔出长剑,将那长剑往特使面前一掷,剑尖没入墨玉地砖三四寸,特使吓得跌倒在地,面色惨白,话也说不利索:“你……扶辛,你想做什么?”

    “当初墨琚斩杀天子使者团的事你可还记得?”

    特使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你……你要学那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扶辛眸光森冷,语气亦是森冷:“你看我敢是不敢。”

    众目睽睽之下,容安木然又离去。

    扶辛即位,自然不会再回世子府居住,他的寝殿选在王宫的长生殿,容安被婢女带往长生殿侧殿歇息。

    这自然是奉了扶辛的令。

    容安神思恍惚,什么都不知晓。那位苏哲使臣后来说起的议和的话,又是怎样舌战群儒,她一概不知,住进的是扶辛住着的长生殿侧殿,亦不知晓。

    晚间扶辛打发了一众使臣,到她的房中来,打算劝一劝她,她却早已经歪在榻上,似是睡着了。

    问伺候的宫婢,宫婢也只说是回来就歪着了,也不说话,像是睡着了。

    扶辛走上前来,喊了一声:“容安?”

    容安一动不动,亦没有回应。

    瞧不出来她是睡着了还是没有。扶辛无奈,只好道:“那你好好睡,明日再来看你。”

    扶辛不放心地看了她片刻,叹了一声,走了。

    走前吩咐婢女,有什么事,赶紧去主殿叫他。他今日喝了许多的酒,实在有些撑不住,走的时候脚步还是歪歪斜斜的。

    扶辛前脚走出侧殿大门,容安蓦地坐了起来,两眼瞪得滚圆魔症了一般。倒吓得婢女们一跳。

    “姑娘,您怎么了?是睡癔症了吗?”一个大胆的婢女走上前,问了一声。

    容安默默地摸出荷包,从里面取出那张休书来,等着眼睛看了半晌,忽然就从床上下来,赤足散发就往外奔。

    婢女们被她吓住,一时竟忘记了阻拦,待想起来阻拦,人已经奔出了侧殿。

    朔风凄冷,地上犹有残雪碎冰,赤足踏在上面,想想就冷得刺骨,容安却犹如未觉,一路狂奔起来。

    婢女们一阵慌乱之后,分作两拨,一拨去禀告扶辛,一拨去追容安。

    扶辛从醉酒中猛然醒过来,来不及穿衣袍,只穿了中衣就奔了出来。

    在一座假山旁,终于追上了容安。

    夜色浓似墨,风灯一点点的光亮,依稀可见残雪上有点点血渍,是容安的赤足被鹅卵石磨破了。

    扶辛顾不得什么礼数,上前抱住了容安,扛上肩头就往回走。

    容安挣扎捶打他,“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问问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要休了我!”

    她那样的力气,自然给扶辛造不成什么大伤害。捶打不管用,容安用上了原始的招数——撕咬。一口咬在扶辛的肩头,下了死力气,血腥气在口中弥漫开来,扶辛闷哼一声,手一点未敢松开。

    直扛进殿里,将她搁回床上,用被把她冻得冰凉的身体包裹住,吩咐了宫女去找太医,搞定了一切,才怒声对容安道:“他凭什么?就凭你欺骗他,将他耍得团团转!他墨琚是何等骄傲的人!怎容许人这样耍他!”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为了她牺牲了那么多?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他何时用你牺牲了?”

    其实容安何尝不晓得这些。只是……只是她过不去心里这道坎。一想到此时墨琚心里不知该如何自伤,她就不能过去这道坎。

    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结局是这样的。

    扶辛瞧着她魔症一般的模样,脚底还滴着血滴,心一软,叹了一声,“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这个样子能走多远?没等你走出这座宫门,就被冻死了!”

    “冻死我与你何干?扶辛,你是我的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容安忽然像个不讲理的小孩子,抑或说是像个蛮横撒泼的女无赖。

    扶辛无措地立在床侧。

    他的那些妻妾们,从不敢这样在他面前撒泼耍赖,他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容安也从不在他面前这样。她是天底下顶顶聪明的女子,从来只有把别人耍得团团转的时候,哪里有这样失智的时候?

    “你不是我的什么人。可我一直想做你的良人。容安,你不是不知道。何苦说话这样伤人?”

    扶辛终究不是墨琚,她给受什么样的委屈都能咽得下去。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素来只有别人哄他的份儿,哪有他哄别人的先例。

    “良人?扶辛,我不需要!你死了这条心!就算墨琚不要我,我也不会委身旁人!”

    容安今夜何其任性。大概,这是她此生最任性的时刻了。

    扶辛眉眼俱冷,连声音都冷得不近人情:“容安,你不打算挽救墨国于狂澜既倒了?”

    “或者,你觉得,应该像苏哲那样,抱着乐观的态度,以为我启国将士不能撕开一条活路,直捣墨国的建晖城?”

    “扶辛,和我有什么干系?这他妈的和我有什么干系?我不是墨琚的妻子了,你没看见吗?他写了休书给我!我和墨国再无半分瓜葛!墨国是生是死,和我有他妈的什么瓜葛?!”

    从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到身份尊贵的墨国王后,她一向举止得体优雅从容,还从没有像今日这样脏话连篇过。

    扶辛却未受她的影响,极其冷静:“果真无瓜葛吗?你扪心自问,真的放下了?”

    “我放不放下,和你有什么关系?扶辛,你们不是要议和吗?议你妈的和去吧,姑奶奶不管了!你休想再利用我,休想再要挟我!扶辛,要么是我死,要么是放我离开!”

    扶辛眼眸深邃地凝着她,半晌,声音极沉:“想走?那我也告诉你,除非我死。”

    容安消停了。

    房中一刹那间静寂下来,只余炭火爆开来的噼啪声。

    扶辛冷冷凝视一阵之后,吩咐一旁站了半天的女医正:“给她把脚伤好好包扎一下,不要留下病根。”回头扫视一眼,吩咐那些侍婢:“好好照顾她,出什么纰漏,唯你们是问。”

    这番话不算隐晦地表达了他的意思:人要照顾好,也不能把她放跑。

    一连片的唯唯诺诺的唱“喏”的声音。扶辛拂袖扬长而去。

    女医正给容安看脚伤,容安木然地坐着,没有不配合,也没有很配合。

    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关注到脚伤。此时心伤才是亟需治疗的,却没有人给她治一治。

    起风了。呜咽的风像是困兽的哀嚎,一声连着一声,撞入耳膜,一阵耳鸣。

    女医正给她包扎完了脚,嘱她三日之内不要下地,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婢女们去干。她歪在床上,直着眼睛,看着房梁,不言不语,像是傻掉了一般。

    房中灯火微阑,照着巨型的梁木像是一头怪物,张着巨大的嘴要吞噬一切似的。

    瞧瞧沙漏,已经是午夜子时,婢女们都已经散去,只留下两个当值的。一个婢女劝容安:“姑娘,您闭眼歇一歇吧,这样眼睛会受不了的。”

    “我脑子疼,你去找个太医来给我瞧瞧。”容安忽然开口,把侍婢吓了一跳。

    “这样熬着,头自然是受不了,奴婢去请太医,您先等会儿。”

    婢女唉声叹气走了,她这厢忽然双手抱头,身子蜷缩成团,只觉得脑子似要爆炸一般,疼得难忍。

    剩下的那个婢女吓得瞌睡虫都不见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她床前,“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红姐姐去请太医了,您再坚持一会儿呀。”

    容安疼得在床上翻滚,小侍婢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跑到门口大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主殿里,扶辛并没有入睡,还在看折子,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声音,披衣出来,在廊檐下望见偏殿那边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个婢女,正乱作一团,紧了紧领口,赶了过去。

    “怎么了?”

    婢女边行礼,边慌乱地禀告:“王上,姑娘半夜里喊头疼,看样子,疼得很严重,您快去看看吧。”

    扶辛匆匆进屋,容安已经滚落到地上,蜷缩着颤抖成一团,口中时有血丝渗出,也不知是咬破了哪里还是怎样的,扶辛大惊,奔过去抱起她来,抱到床上。

    “容安,容安你这是怎么了?太医!还不宣太医!”

    容安全身的衣裳已经湿透,身体抖成一团,双眸紧闭,一双手臂哆嗦着去抱他,嘴唇抖得口齿不清:“夫……夫君,我……我好疼。”

    她是把他错认成墨琚了。

    扶辛心里黯然,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将她拢在臂弯里,焦急道:“太医一会儿就来了,容安,你坚持一会儿。怎么会突然头疼呢?你不要想太多,不想就不会疼了。”

    扶辛忽然意识到,当初他令衡五子在她脑袋里动过手脚,可能……这是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