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天涯女人心之上错船 > 第204章 她乱了方寸

第204章 她乱了方寸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是在新公司大楼下面,就算此刻没有记者,但是警车这样堂而皇之的驶进来,也是极容易惹人注目的,更何况那个二到家的刑警队队长还亮出银闪银闪的手铐,这是故意要黑沈总?

    严城眉头拧得快打结了,怒瞪着周午,“周队长,请你看清楚你面前的人是谁,就是你们局长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你这是什么意思?”

    刚正不阿的周午眼也没斜他,他盯着沈存希,道:“在我眼里,只有犯罪嫌疑人,没有权贵。既然沈先生有涉嫌行凶,那我必定不会放过犯罪分子。”

    “你!”严城怒红了眼。

    沈存希淡淡扫了严城一眼,严城不甘心的退下,这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沈总早上才回国,下午就被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盯上了。

    沈存希看着面前耿直的周午,他轻笑一声,“不错,周队长,你还知道我是权贵,那你可知道,就凭你今天无凭无据的带来闯进我的地盘,我就能让你失去你的工作与配枪?”

    “沈先生这番话,我也会记录在册,一并递交给法官大人。”周午眼睛乌沉沉地盯着沈存希,不为所动,淡声吩咐道:“铐起来。”

    沈存希淡淡地睨着他,不慌不忙道:“既然周队长说我涉嫌行凶,证据呢?”

    “证据在警局,至于证物,来人,上去搜查沈先生的办公室。”周午不畏惧沈存希的权势,他一声令下,还是有几个警察迟疑了,谁都知道沈存希身后代表的是什么。

    严城挡在他们前面,“你们以为沈总的办公室是随随便便阿猫阿狗就可以搜查的,没有搜查令,甭想过我这一关。”

    严城隐约感觉到沈存希被人设计了,至于是哪里出了纰漏,他暂时还没有头绪。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没有逮捕令也没有搜查令,强行闯入沈存希的办公室,后果他们负担不起。周午眯了眯眼睛,盯着严城,他冷笑道:“严秘书,我们一定会带着搜查令过来,收队,带犯罪嫌疑人回警局。”

    警察上前来,要将沈存希扭送进警车。

    沈存希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被那气势所慑,也不敢强行将手铐往他手腕上铐,只得站在他身侧,道:“沈先生,请!”

    严城大步走过来,沈存希朝他摇了摇头,他顿时停下来,眼睁睁看着沈存希坐上警车,警车忽啸而去。

    老王跟在沈存希身边,什么大阵仗没见过,这会儿竟吓得有点傻,等警车开远了,他才回过神来,望着严城,道:“严秘书,这是怎么回事?沈总涉嫌行凶,他们是这样说的吧?”

    严城狂躁的抓了抓头发,他拿出手机,迅速联系沈存希的私人律师,尽快去保释沈存希出来。

    ……

    贺雪生听说沈存希涉嫌行凶,被刑警带回警局审讯,她着实吃了一惊,甚至因为吃惊,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撞到后面的墙体,又反弹回来。

    “怎么回事?”她还没出手,沈存希怎么会被带回警局?

    云嬗看着她身后晃悠悠的椅子,有点吃惊于她的紧张,她道:“现在还不清楚,听说杀了个小卖部的店主,有目击证人,看见他下午去过这家小卖部,待了大概半个小时出来,然后小卖部店主被人一刀封喉死了。”

    贺雪生双手按在办公桌上,神情有些慌张,她知道警局是个什么地方,沈存希那样矜贵的人,哪能进警局受辱?

    “所以警察怀疑人是沈存希杀的?”

    “是,现场找到了烟蒂,通过DNA鉴定,DNA与沈存希的吻合,所以警方有理由相信,沈存希是犯罪嫌疑人。”云嬗解释道。

    贺雪生眉尖一蹙,她抬手掐了掐眉心,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沈存希为什么要杀小卖部店主,小卖部店主知道什么?

    云嬗看着她焦虑的样子,以为她是担心沈存希,她道:“你不用担心,沈存希旗下有精良的律师团队,他们一定会设法保释他出来,再加上他的朋友都在,只要这件事不闹大,他很快就会出来。”

    “不闹大?”贺雪生讽刺的笑了笑,当年连清雨诬陷她推她下楼,不过几个小时,微博上就刷遍了,现场的图片与视频在网上流传,甚至连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

    这次,怎么会不闹大?

    云嬗张了张嘴,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件事,媒体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刃,迅速将一个无辜的人定罪,甚至传遍大街小巷。如今对方要如法炮制,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刚思及此,助理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她将平板放在贺雪生面前,急道:“贺总,微博上已经刷满了,沈存希杀人被逮捕的视频迅速成为热搜话题榜第一位,热度还在不断上升。”

    贺雪生急忙拿过平板电脑,看到热搜话题榜第一位果然是沈存希杀人的消息,她眼前一阵发黑。看到沈存希被逮捕,她明明应该高兴的,为什么此刻她竟然一点也不高兴,还隐隐带着不安?

    沈存希不可能杀人!

    云嬗看着她急速变化的脸色,她示意助理先出去,等确定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人,她才压低声音道:“雪生小姐,这与当年陷害你的方法一模一样,也是利用微博制造舆论优势,只是我想不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钱!”贺雪生咬了咬牙,沈存希新公司筹备的事她已经听说了,此时沈存希涉嫌杀人被捕的丑闻一经发布,他的名誉会蒙受巨大的损失,不仅是新公司,就连沈氏上市的股票也会受到重创。

    “为了钱?”云嬗诧异地望着贺雪生,有点反应不过来。

    贺雪生放下平板电脑,她道:“云嬗,盯紧沈氏的股票,一旦有异动马上通知我,我出去一趟。”

    “可是……”云嬗话还没说完,贺雪生已经大步走出办公室,她看着玻璃窗外面迅速离去的身影,她的反应比她想象中更激烈。其实她想说的是,股票已经停盘,就算有人想动手脚,也是明天的事。

    贺雪生驱车回到贺宅,果然看见贺东辰的迈巴赫静静停在车位上,她急得直接将车停在路中央,熄了火蹬蹬跑进大宅。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云姨首先看见她,看她着急的模样,她愣了一下,就听贺雪生问道:“云姨,哥哥在哪里?”

    “大少爷在厨房,他今天下班回来似乎特别高兴,说要小露一手……”云姨话还没说完,就见贺雪生冲进了厨房,她摇了摇头,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贺雪生跑进厨房,看见贺东辰身上系着一根红色小狸猫的围裙,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白玉般的瓷碗,另一手扶着筷子,正在打蛋液。

    听到急促的高跟鞋声音,他转过身来,就见贺雪生神情焦急地站在厨房门口,他垂下目光,落在她的脚上,道:“回家了怎么还穿高跟鞋,快去换拖鞋。”

    贺雪生没有动,定定地看着他,“哥哥,今天沈存希被刑警逮捕了。”

    “听说了,他被刑警逮捕了,你不应该高兴么?”贺东辰打蛋液的手一顿,复又搅动起来。

    贺雪生看着他的手,仿佛他正搅动的不是蛋液,而是桐城的风云,“是你做的?”

    贺东辰这下淡定不了了,他动作停下来,眼睛直勾勾地望进她眼底,“雪生,你说这话前,有没有仔细想过,你在控诉你哥哥杀了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贺雪生心里一慌,她知道贺东辰不会这样做,更不会把无辜者的性命牵扯进来,如果不是哥哥,那么桐城还有谁想置沈存希于死地?

    “那你是几个意思?”贺东辰似乎真的生气了,望着她的目光也明显多了一抹失望。

    贺雪生感觉到贺东辰话里的恼意,五年来,他从未向她发过脾气,甚至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她一句,但是现在,因为她一句不恰当的话,或者是质问,他就生气了。

    “哥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对付他是我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贺雪生急道,她不想惹他生气,是他将她带回贺家,妥善安顿,给了她新生。在她心里,他是最重要的人。

    “我不插手,难道别人就不希望他死吗?雪生,你太天真了,在桐城,有太多人不希望沈存希回来,不止你和我。”贺东辰说完,将瓷碗往流理台上一放,大抵是因为心中的恼意,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已经解了围裙,转身大步走出厨房。

    经过她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无意,撞了一下她的肩,也没有伸手扶她,径直离开。

    贺雪生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她心里愧疚难安,沈存希被抓让她乱了方寸,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乱了方寸,就急冲冲的跑回来问贺东辰是不是他做的。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

    如他所说,在桐城,想置沈存希于死地的人太多,下黑手的人不止他们,就她所知的敌人,沈存希当年就树了三家,沈唐启鸿、宋振业以及连家人。

    到底是谁会出手陷害他?

    贺雪生抓了抓头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像贺东辰所说,她怀疑是他做的,就直接把杀人的罪名安到他头上了,难怪他这么生气,是她肯定更生气。

    她转头看着流理台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的食材,她好像把事情弄砸了。她弯腰,捡起他扔在地上的围裙系好,然后端起碗重新打蛋液。

    贺东辰回到书房,心头那股怒意还没消失,如鲠在喉,让他坐立难安。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冲贺雪生发脾气,虽然他已经很克制了,但是心头那股被冤屈的滋味萦绕不散,心里难受得紧。

    他知道,她说者无心,他听者有意。但是看到她急冲冲的跑回来,就是为了问他这个问题,他还是感到难受。

    他在书房里踱起步来,步伐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胸口憋着一股怒火,几欲喷薄出来。

    他承认,沈存希被抓,他心里很爽,不用他出手,自然有人收拾他。虽然他并不认为,这样小小的伎俩就能困住沈存希,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的律师团队就可以解散了。

    但是想到他被关进那黑屋子里,他还是暗爽。早早就下班回来亲自做晚饭,为的是庆祝,他想雪生应该也会很开心。

    却万万没料到,她不开心,她甚至质问他,这一切是不是他做的。

    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往他头上扣了一大顶杀人的帽子,他这颗心真的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让他无所适从。

    所有人都可以误解他,认为是他出的手,就是她不可以!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走到书桌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接。他此时心烦意乱,谁来打扰他,都有可能变成炮灰。

    手机锲而不舍的响着,贺东辰索性关机,图个清静。可当屋子里彻底静下来,他又觉得恼怒。书桌上的座机忽然响起来,他走过去,拿起听筒,冷声道:“什么事?”

    “大少爷,楼下来了两位警官要见你。”话筒里传来云姨的声音,贺东辰看着窗外,此刻天色还早,他依然看见空气中闪烁着红蓝相间的警灯。

    “我知道了,先招呼好客人。”贺东辰挂了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最终还是没有拿起来,他笔直走出书房。

    楼下,贺雪生正在厨房里做晚饭,哥哥留下的烂摊子,她为了赔罪,总得接着做完。当她听到警车忽啸而来的声音,那尖锐的声音让她心里莫名一慌,手里的盘子掉在地上,应声而碎。盘子里的菜肴溅出来,油汤溅在她脚背上,木木的疼。

    她顾不得浑身狼狈,飞快跑出来,站在餐厅入口,就看到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进来,她猛地愣住,走在前面的警察,正是当年从婚礼上带走她的其中一个。

    警察察觉到她的目光望过去,他也正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接,那名警察眼中却并没有吃惊神色,反正还朝她友好的笑了笑。

    贺雪生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来,当年的婚礼杀人案闹得沸沸扬扬,随后警局发生爆炸,这名警察是当年带走她的其中之一,他不可能不记得她,他见到她,至少也该像沈存希和韩美昕见到她时一样吃惊,为什么他还如此平静?

    这个想法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她听到另一名警察对云姨道:“请问贺先生在家吗?我们有事找他。”

    云姨还从来没有见过警察上门,心中虽然吃惊,但是面上却十分镇定,她道:“请问你是找先生还是大少爷?”

    “贺东辰先生。”警察差点被云姨绕晕,只得说名字。

    “请稍等,我去打电话叫大少爷下来。”云姨不敢上楼去叫贺东辰,雪生小姐还在下面,她担心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贺雪生在餐厅门口站了几分钟,她心乱如麻,为什么警察会上门来找哥哥?哥哥说过,沈存希被捕不是他做的。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贺东辰已经从楼上下来,他穿着白色衬衣,衣袖挽起,露出一小截手臂,左手腕上戴着一只名贵的手表,那是三年前,他满30岁生日那天她送给他的,自那时起,他就再也没有摘下过。

    贺雪生快步走过来,失声喊道:“哥哥……”

    贺东辰瞧着她苍白的脸颊,他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扶住她的肩,担心警察突然上门来会吓坏她。哪怕心里还残存着怒气,想到的首先是安抚她,“没事的,别担心。”

    他垂眸,看到她还穿着高跟鞋,脚背上有些油汤,他微皱了眉头,对云姨道:“云姨,去把小姐的拖鞋拿过来。”

    贺东辰冲两名警察说了句“稍等”,便扶着贺雪生走到沙发旁,他在她面前蹲下,伸手脱掉她的鞋子与袜子,看到她被烫红的脚背,还好没烫起水泡,他微蹙了眉峰,“怎么这般不小心,还好现在天气凉了,要是大热天,看你不遭罪。”

    贺雪生眼眶一热,她垂眸盯着蹲在她面前的贺东辰,都这个时候了,他关心的还是她,“哥哥,他们……”

    贺东辰抬起头来,冲她摇了摇头,“没事,不会有事,别担心,警察只是过来例行问话,云姨,拖鞋拿来了没?”

    “来了来了。”云姨小跑着过来,将拖鞋递给贺东辰,贺东辰给贺雪生穿上拖鞋,他对云姨道:“云姨,扶小姐上楼去擦点烫伤药。”

    “是,大少爷。”云姨过来扶贺雪生起身,贺雪生看着贺东辰,他神色坚毅,想必真的不会有事。云姨扶着她上楼,她敏锐地感觉身后有两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贺东辰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他才起身走向那两名警察,他道:“劳你们久等了,这边坐吧。”

    “贺先生太客气了,我们过来只是例行问话,贺先生应该得到消息,沈氏集团总裁沈存希因涉嫌杀人被捕,他在审讯中供出,他去小卖部店主那里拿走了一件大衣,这件大衣据说是你的,这件案子牵扯到六年多前,沈存希的夫人因涉嫌推沈家六小姐下楼被拘捕一案,所以我们来了解一下当时的详细情况。”其中一名警察客气道。

    贺东辰眉峰微蹙,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二楼缓步台方向,然后收回目光,他说:“当时我确实去警局探望过依诺,看她冷的发抖,我就把大衣脱下来给她,走的时候也没有收回,怎么?当年警局都炸成一片废墟了,这件大衣还在?”

    “是的,大衣还在,被小卖部店主捡到,也是因为这件大衣,我们怀疑沈存希有杀人灭口的动机。”另一名警察道。

    “这话怎么说?”贺东辰狐疑地看着那名警察。

    “因为这件大衣,我们推测出当年的爆炸绝不是黑帮杀人灭口那么简单,当时的爆炸应该是冲沈太去的。我们当时并未找到沈太的尸骨,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在爆炸前,沈太已经被沈存希调了包。在接走她时,他们一进慌乱,才会留下你的大衣。而这一切都被小卖部店主看见了,所以他才杀人灭口。”那名警察道。

    二楼缓步台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三人齐刷刷抬头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抹驼色的裤角掠过。

    贺东辰收回目光,睨着那名警察,他冷笑道:“你们警局办案是否都靠想象?无凭无据,你们就敢信口开河?”

    那名警察一愣,倒被贺东辰的态度唬得愣住,贺东辰接着讥诮道:“那好,就算你们说得全对,你们警局的人是混饭吃的么?让人把炸弹都安家门口了,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两名警察没有讨得了任何好处,灰溜溜地离开了。贺东辰是什么人?他的父亲是大法官,在桐城,贺家势力遍布商政军三界,他们也只敢来例行询问,不敢把人请去警局。

    贺东辰看着忽啸而去的警车,须臾,他转回头来,看着二楼缓步台,怔怔出神。

    ……

    贺雪生被云姨扶着回了房,她到底不放心,又出来,就想在二楼缓步台看着,哥哥别出什么事。却没想到,她会听到那样一番话。

    她一直没有想明白,沈存希为什么要杀小卖部店主,那名警察的话给她提了个醒,原来是这么回事。杀人灭口,他沈存希倒真是做得出来,枉她先前还一直找理由给他脱罪。

    一时间,她双腿发软,撞到旁边的盆栽,发出细微的声响。楼下的交谈忽然停下,她意识到什么,连忙转身离开。

    回到卧室,她的心潮并不平静,前程往事像海浪一样扑打过来,瞬间就将她淹没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是啊,她怎么就忘了,既然他连他们的女儿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更何况还是挡了他路的人。

    她痛苦的蜷缩在床角,因着心里那巨大的空洞,心里有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是的,她恨他,恨他的无情,恨他毁了她的一切,却仍能带着笑带着忧郁,来重新影响她的心。

    当她急慌慌的冲进贺宅,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当她对着宠了她五年的哥哥,压抑而又克制的质问,她才发现,她居然再次被他影响了,甚至相信他是清白的,相信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可笑,真是可笑,他一个被捕,就让她乱了方寸,甚至忘记了那两年的痛苦以及满满当当的绝望。

    不管你是宋依诺也好,还是贺雪生也罢,你一点都没有变,一样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就那样蜷缩在床角,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出现了一双深色的拖鞋,以及笔直的裤管,她仰头望去,脸上紧绷,亦湿漉漉的。

    贺东辰垂眸看着这样一张令人怜惜的脸,想到刚才那名警察说的话,他叹息了一下,微微弯下腰来,将她的脸捧在掌心,“雪生,你都听到了?”

    “是,我听到了。”贺雪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哪怕眼睛干涩得厉害,她也没有回避。

    “你怎么看?”贺东辰静静地望着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找不到她的灵魂,活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让他顿时心慌气短起来。

    贺雪生终究还是移开视线,眼里翻涌着奔腾的戾气,那抹戾气似乎要将她吞噬,让她喘不过气来,“他该死!”

    “雪生,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去了解事情的真相,不要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蒙蔽心灵,记住哥哥说的话,哥哥只希望你幸福。”贺东辰叹息,他知道刚才那名警察说的话,会给她造成什么样的暗示,杀人灭口么?沈存希就算要做,也不会做得人尽皆知。

    带着保镖司机大赤赤上门,他蠢成这样,当年是怎么斗过华尔街那些诡诈且心术不正的小人的?

    而他之所以不阻止,却是有他的道理,那名警察,看到雪生时,似乎一点也不慌张啊,好像是在意料之中,这不合情理。

    贺雪生摇头,她早就已经没有幸福的机会了,可是纵使下地狱,她也要拉着沈存希一起。

    “哥哥,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心,不要担心我。”贺雪生站起来,目光已经没有刚才的脆弱与自怜,反而变得坚毅起来,她想走的路,一直在犹豫,一直在徘徊,现在,她终于不用再犹豫,不用再徘徊了。

    贺东辰看着她,这五年来,他看得到她的变化。

    刚接她回来时,她是一只受伤的蝴蝶,伤得那样重,把翅膀折断了,可是她仍然在挣扎,不断的挣扎,挣扎得那样凶狠,以致于伤痕累累。

    她终于从地狱里挣脱回来,却将自己的心紧紧缚上了茧,任任何人都走不进她心里。她在变,变得更美,还变得更坚强。或许,一直都是坚强的,只不过过于忍耐,把翅膀缩起来了。

    而此刻,她重新展开她的翅膀,她要绝地重生,却是为了去战斗,跟一个她永远都胜利不了的人战斗。她伤他一分,就有十分痛苦反噬在她身上。到最后,她会越来越厌弃自己,越来越无法原谅自己,到那时,她又该怎么办?

    他怎么忍心看她这样?

    可是这个局,到底要怎样才能破?

    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厮杀,这太残忍!

    “依诺……”这是五年来,贺东辰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心口仿佛烧着一团火,让他感到压抑。

    贺雪生颤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去,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她冷声道:“宋依诺已经死了,死在六年多前的爆炸中,那是她的结局,现在活着的是贺雪生。”

    贺东辰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很想问她,既然她说她是贺雪生,为什么不试着重新开始,为什么还要和过去纠缠在一起?

    她恨沈存希,要报复他,要他拿命去偿她所经历过的痛苦与折磨,可她何曾不是还爱着?爱得有多深,恨就有多浓。

    她这样自欺欺人,最后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

    沈存希被刑警带走的消息在桐城沸腾了,薄慕年得到消息时,他心中震怒。在桐城,盯着沈存希一举一动的人不少,可他怎么就着了道,还被警察抓进警局?

    他当时就委派了私人律师去保释沈存希出来,私人律师称警方证据确凿,很难保释。

    薄慕年想起六年多前关于宋依诺的案子,他没能及时将宋依诺保释出来,才发现了爆炸,使得沈存希远走他乡,美昕迁怒了他这么多年。

    如今,他对警局一点好感都没有,他大发脾气,“容易保释我让你去干嘛?”

    私人律师灰头土脸的去走关系,尽快将沈存希从里面弄出来。

    但是这件案子上了微博,闹得人尽皆知,就算是搬出薄家的面子,也未必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接这个烫手山芋。薄慕年不管过程,天黑之前,他要看见沈存希从警局里走出来。

    警局审讯室里,审讯沈存希的警官是周午,周午看着坐在那里巍然如山的男人,一点也不为自己身陷囹圄而感到不安。

    他拉开椅子,在沈存希对面坐下,“沈先生,今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真把我当嫌疑犯审?”沈存希目光炯亮地盯着他,以前看不到敌人在哪里,一擦抹眼黑,现在他倒是知道,在桐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死。

    周午抿嘴不说话,却听沈存希讥诮道:“你还不够格,叫你们局长过来。”

    周午脸色晦暗,若不是上头交代过,不允许对沈存希对粗,他真想揍他一顿,他咬了咬牙关,恨得牙根痒痒,“这样的小案子都要我们局长出面,我们局长未免太忙了。”

    “原来杀人这样的案子,在周队长眼里只是一个小案子,那什么是大案,六年前警局爆炸是大案?可也没见警方给大众一个说话。”沈存希声音更冷,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对面的周午一眼。

    周午被他一通抢白说得灰头土脸的,六年前警局爆炸最后被定为悬案,这也充分体现了警方的能力。可有些案子他们能查,有些案子上面说封存,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查。

    “沈先生不提,我倒是忘了,六年前警局爆炸一案,与沈先生脱不了干系。”周午绝地反击,“沈先生,你为什么杀小卖部店主,我想你心里清楚。”

    “那你说我为什么杀他,而且杀得人尽皆知,在你眼中,我这是蠢呢还是笨到无可救药?”沈存希讽刺道。

    “……”周午望着他,他眯了眯眸,“我收到消息,六年前,小卖部店主目睹了有人将沈太从警局里带出去的全过程,并且不久后,警局就发生大爆炸,我有理由相信,沈总为了将沈太换出去,不惜拿另外36条人命做赌注。甚至于在知道还有目击者,亲自将他杀死。”

    “证据呢?”沈存希身体靠在椅背上,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双手搁在膝盖上,姿势悠闲,一点也没有因为在警局而感到局促不安。

    周午心知,像沈存希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自然无所畏惧,他道:“证据我自然会找给你,但是沈先生,我劝你配合警方的调查,不要做无畏的抗争。”

    “无畏的抗争?”沈存希冷笑一声,“难怪你们会被人玩弄于鼓掌间,六年来都没有一点进步,就凭你们这样的办案头脑,不觉得太过愚蠢了吗?”

    周午气闷,沈存希言语间对警方的鄙夷,让他郁闷到极点,他生性耿直,哪里经得起沈存希的挑衅,他怒道:“六年前警局爆炸那桩案子,是上面压着不让查,并不是我们查不出来。”

    “什么?”沈存希陡然坐直身体,微眯着凤眸盯着他,他果然没猜错,除了交通局,警局里也有内应。这个幕后黑手是谁,他的手怎么会伸得这么长?

    周午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神色间掠过一抹惊慌,他心虚的拉回话题,“你不要转移注意力,既然你不说,就让我来说。你今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在延安路88号小卖部里,逼迫小卖部店主讲述他当年看到的事,以防事情败露,被警方知道,你不惜痛下杀手,一刀封喉杀了他,然后你若无其事的离开,直到有人去小卖部买东西,闻到血腥味进去,才发现了凶杀案现场。而我们在凶案现场找到了带有你DNA的烟蒂,还有一柄锋利的瑞士刀。”

    “这就是全过程?”沈存希叹为观止,不是因为他讲述的事实,而是他的智商。

    “或许你可以补充一下我们所不知道的细节。”周午盯着他,那目光嫉恶如仇。

    沈存希耸了耸肩,“今天下午,我确实去过小卖部,也见过小卖部店主,甚至从小卖部店主那里取走了一样东西。”

    “对,你取走了他的命!”

    沈存希失笑摇头,看着他的目光像看着一个智障,充满同情,“我带着保镖司机秘书,开着豪车过去,大摇大摆地取他的命,你确定罪犯会这么脑残?”

    “这种情况下,我们不排除*犯罪。”周午道。

    沈存希简直被他的智商打败了,他真是同情他的上司与他的同事,这世上还能有比他更笨的警察吗?“好,就当我是*犯罪,我杀了人,我为什么不把他的尸体处理掉,还在现场留下带有我DNA标本的烟蒂与凶器?”

    周午隐约感觉到,他手里握的证据根本不能把沈存希怎么样,“也许你只是大意了。”

    “我大意了?那我身边的人呢?他们可不是瞎子。”沈存希嘲讽道,他手里的证据明明已经站不住脚了,还在硬撑。

    “那你为什么去找他,你又从他哪里拿走了什么?”周午不再胡搅蛮缠,既然站不住脚了,就没必要死扛,反倒让他轻视警方的办案能力。

    “如你所说,小卖部店主当年目睹了有人带走我太太的全过程,我自然想亲耳听到,至于我拿走的东西,是一件大衣,我派人查过,大衣的归属者是贺氏集团的执行CEO贺东辰。”沈存希眼里掠过一抹狐狸一样狡猾的笑意,他要说的话,重点在最后面。

    周午腾一声站起来,他定定地看了沈存希三秒钟,然后转身出去了,沈存希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笑意如花绽放,他跟他们走,是他肯,他若不肯,他们也奈何不了他。

    至于外面的情况,只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如果明天早上九点半前,他出不了警局大门,丑闻一经发布,沈氏的股票一定会大跌。

    有多少人盼着这一刻?

    七年前他所树下的敌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下倒好,一个都跑不了。他暗忖,这些钉子一日不拨除,就算他和依诺重修旧好,也会是他们之间的隐患。

    六年前那场爆炸案,应该摊开在阳光下,不让任何人有拿来做文章的机会。如今,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就是绝不能再失去依诺,他经不起!

    可这时,他万万没想到,他最大的敌人,不是外忧,而是内患!

    ……

    沈存希被刑拘了,当私人律师回去汇报给薄慕年听时,薄慕年气得一脚踢翻了椅子,他双手叉腰,胸口激烈的起伏,这些年来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半分都不得见。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薄慕年眉目泛冷,语气却含着冲天之怒。

    私人律师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薄慕年这样生气过,沈存希有自己的律师团队,他们能力出众,要保释沈存希出来并不算太难,如果不是沈存希授意,他们不可能不出面找关系。

    薄慕年眉宇间夹杂着冷怒之色,他盯着私人律师,声音寒凉,“我叫你再说一遍,你聋了还是哑了?”

    “薄总,沈总请我转告您,他自有分寸,请您不要着急,该他出来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来。”私人律师顶着巨大的压力,还是一字不漏的重说了一遍。

    “胡闹!”薄慕年怒极反笑,“他当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由得他来去自如?他不知道当年的爆炸案是怎么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