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食言

作者:一片口香糖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被所有人众星拱月,抵不过你一句嘘寒问暖。

    在晚宴上,时敛森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他觉得,此前二十六年听到的所有赞美加起来都没有今晚来得多。可惜他是个较真的人,极其不适应听到这种虚伪至极的好话,他一整晚都显得漫不经心,别人敬他酒也只是向象征地举杯抿了抿唇。

    可到底是酒池肉林的场合,时敛森最后还是喝多了,意识薄弱之间,身边居然有个人不离不弃,扶着他去休息室小憩,又在他醉酒呕吐之时,轻抚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时敛森醉眼惺忪,眼睛湿漉漉的,似浮着一层薄雾。他不适地抓了抓头发,白衬衣最上面的两粒扣子也被他扯开,这是他为数不多次略显狼狈的一面,可是都不重要了。

    他难受地要死,尤其是左边的胸口处,有如闷窒一般,钝钝地痛着。

    他四仰八叉躺在宽敞的真皮沙发上,那个从头至尾照顾他的人是方乔,而他总自欺欺人地将她幻想成林鹿。

    可终是无法活在虚构里的,他吐过之后,平躺了一会儿,逐渐恢复了一些些的清醒。

    他最是熟悉林鹿的体味,只有一丝凑近了才闻得到的薄荷叶的清凉香,那是他们共用的一款沐浴香皂。除此之外,林鹿不习惯使用任何一种气味的香氛,而身边的这个人,身上留着淡雅的女士香水,并不刺鼻。

    正应了那句话: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他偏偏不喜欢。

    方乔坐在单人沙发上,呼吸清浅地盯着那位醉得不醒人事的家伙,女人都是相信第六感的,对于林鹿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缺席,她似乎意识到时敛森和她进入了一个恋爱瓶颈期。

    自从时敛森拒绝自己以后,她变成了一个靠着数时间过日子的女人,掐指一算,他和林鹿在一起大约也快有三个月了,按照寻常的惯例,这段感情的保质期差不多要熬到头了。

    今晚,她与时敛森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大可以为所欲为,酒后乱性又是所有小说的经典桥段,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全部优势,就连老天都在帮她制造机会。

    可方乔愣是不愿趁虚而入,她是大门大户家庭下培养出来的小孩的典范,矜持高贵优雅等所有形容淑女的词,几乎是她这二十几年来的签标,早已溶入了骨血。

    她从小学起便开启了学霸模式,看似毫不费力,一路过关斩将考上常青藤学院。而且她不光只是会考试的机器,相反她十八般武艺傍身,能文能舞,几乎是个无懈可击的存在。

    这个近乎完美的方乔,绝不容许自己趁人之危,太有损气质。她倒也或许甘愿当个备胎,却是不情愿当个失去原则没有底线的备胎。

    方乔珍惜这样与时敛森独处的时间,她无言望着他,眼里浸满深情。可惜,好时光总是有限的,没一会儿时敛森就坐起身来,口齿有些含糊地说:“我得回家了。”仿佛在呢喃自语,他甚至不记得这间休息室还坐着另外一个人,他更是察觉不到她炽热赤裸的目光。

    方乔闻言,起身走到他身边,寻求意见:“要不帮你在这家酒店开间房吧,你洗个热水澡就能一睡方休,别提多舒服。”方乔把时敛森当成小孩子来哄。

    可他连考虑都没有,直接拒绝:“不要。”

    方乔笑得耐人寻味:“哦,这是因为要回去抱着大熊呢,一个人住酒店好怕怕不敢睡!”

    时敛森被当场戳穿小心思,忽然脸热了一下,毕竟是个奔三的大男人了,这种事说出去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随即想起自己早就不需要大熊给的安全感了,莫名就又想起林鹿来,她真是个神奇的存在,悄然无息就治愈了他近二十年来的对于独处与黑暗的恐惧。

    林鹿是他的温柔乡,亦是他的满天星。

    脸热顿时变成了心热,想起林鹿后,他只想快些回去看到她。

    傍晚起的争执又在耳边回荡,真怕她一言不合,说走就走。别看她平日里温和顺从,脾气上来也是不吵不闹的,可一旦狠起心来,当他想她想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却可以做到人间消失那般决绝。

    想到林鹿可能拎着行李箱,默不作声趁他不在家之际偷偷搬离,时敛森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只想回家一探究竟。

    他因为太迫不及待,站起来的瞬间头重脚轻,往前一个踉跄便扑倒了方乔。

    方乔穿着三寸细高根,别说是没有防惫了,就连准备充足也抵挡不住身高腿长的时敛森啊!

    两个人贴面双双跌倒在了地上,好在时敛森下意识伸出单手支在地面上,可方乔这一下着实挨得不轻。

    不幸中的万幸,地上铺上厚软的波斯地毯,方乔闷哼一声的同时,时敛森又眼明手快伸了另一只手胡乱捞住她的背,而方乔自保地用双手抓住了时敛森的衬衣。

    夏季的礼服,质地单薄又轻透,两人总有无法避免的身体接触,这样暧昧的姿势,幽谧的地点,正是擦枪走火的好借口。

    方乔再也不想装千金大小姐了,脑中一片空白,仅剩一个想法,就是想将时敛森给就地正法了。

    时敛森的眼里不见一丝情欲,只是开口关心:“没有摔伤吧?”

    方乔没有回答,也不给他起身的机会,十指依旧紧紧揪着时敛森胸口的衬衣,然后在他没有任何警惕的时候,指尖一个用力,将他彻底压到了自己身上。

    她笔直修长的双腿,像蛇一般,玲珑地滑上他的腿,隔着他的西裤,不紧不慢略有技巧地摩挲试探。

    彼此都深谙男女之事,时敛森一点儿也不想发生接下来该发生的事,他动作并不粗鲁地推开了方乔,因为她抓得紧,一时半会儿还挣不脱身。

    时敛森只得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她的手,被方乔紧抓着的衬衣皱巴巴的,像是欢爱过后留下的最好证据。但他顾不得许多,双手又往下挥开缠在他腰上的那双长腿,哪怕再多的技巧和挑逗,如果不是林鹿,他也是可以镇定自若到不起任何生理反应的。

    时敛森就是这么毫无眷恋,并且反感居多地离开了这里,再不看瘫倒在地毯上无声呜咽的方乔。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方乔都原谅不了这个恬不知耻的自己。

    离开的时候,时敛森留下自己的司机,让他送方乔回家,自己则与时永盛共用一辆车。

    时永盛只在出院后见过时敛森一次,那次他主动回时宅看他,也没说上什么话,仍是聊公事居多,两个人不改本色,依然对公司的管理方式各持己见,互不退让。

    只有在一点上父子俩是完全达成一致默契的,那就是强势收购莎莉,并非意气用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这样的结果对于花纪的发展而言,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一晃眼,父子俩又到今天才碰着面,碰面也只是简单的打了招呼,今日的时敛森风头无二,没人再记得起那位早二三十年叱咤风云的时永盛,就好像他悄然退出了历史舞台,被众人遗忘。

    时永盛说不落寞是假的,他终于理解,为何古时帝王之家,亲生父子兄弟间总是尔虞我诈。因为,小情绪隐藏得再好,他也无法欺瞒自己,当自己在为时敛森感到骄傲的那一刻,也心有不服。

    其实,他永远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时敛森竟会在相同的领域,只用了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做得比当年巅峰时期的自己还要出色,哪怕他早就知道时敛森比心里的预估值更加不可限量。

    当然,公归公,私归私,时永盛是个有分寸的人,并不会在夜深人静时找时敛森谈公事,虽然他确实有一肚子的不满要发泄。

    公事之余,他多少也听说过时敛森的花边新闻,作为父亲,他算是极度尊重儿子的隐私,从不对他的私生活说三道四。他是过来人,加之同为男性,知道男人爱玩是天性,玩腻了自然会收心。

    他对时敛森换多少女朋友都持观望态度,可这一回不同,这一次他交往的女朋友居然出奇的登堂入室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这样一来,时永盛接下去的做法便有些斯文扫地了,他去调查了林鹿的背景,又忍不住亲自上门见了本尊真面目。

    出身太低,小家子气,这样的女人与之谈谈恋爱就算了,真要做时家少奶奶,别说是资格不够,说难听点,就是连进时家的门都轮不上。

    时永盛看了多棒打鸳鸯那一套,深知适得其反,目前对时敛森是任之放之的态度,只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试探性地问:“这一晚上都和方乔如影随形,在我这还口是心非?”

    “说什么呢?”时敛森呛他,公司放权之后,什么正事也不干,光会乱点鸳鸯谱了。

    “这是什么场合?千百双眼睛盯着审视你,全场就你和方乔闹失踪,我不乱想,管不准别人早把你们想得天花乱坠!”

    “别人爱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又不是世界警察。”

    “那你是怎么想的?”时永盛正色道,口吻严厉。

    “没想什么,就想和我女朋友好好的。”

    “女朋友?说的比唱的好听,据我所知,今天是你女朋友,也许明天就是你前女友吧?”

    “这次不一样,这个女人不一样。今天是我女朋友,明天想把她变成时太太。”时敛森说得一脸认真,说时眼睛清亮,透露出他不为人知的渴望。

    这样的渴望是时永盛特别熟悉的,和当年送他离家时一模一样的肯定。

    时永盛送八岁的时敛森出国前问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带走。

    缩小版的时敛森就用这样严肃又执拗的表情告诉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大熊。

    “既然你认定了这一位,找个时间带到家里坐坐。”时永盛说。

    时敛森含糊应了一声,回答有些似是而非。

    车子驶入东城花园的大门,他才想起,自己好像说过今晚开始不回这里的豪言壮语。

    他假装失忆,打开门之后,甚至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刻意搞大了动静,穿着拖鞋走起路来踢踢踏踏,酒醒了也装做半醉的模样。

    林鹿压根没睡着,她一直等在沙发上,待他走近,她除了闻到湛人的烟酒气之外,还沾染着好闻的女士淡香水味道。

    他胸口的衬衣,有明显被揉皱的痕迹,应该是被一双千娇百媚的手。

    在时敛森之前,林鹿一直没有交过男朋友,她没有应付这种情况的经验。更何况,像时敛森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司机,逢场作戏的场合多了去了。

    这只是第一次而已,或许习惯就好。

    无法否认,林鹿无疑是对时敛森失望透顶的,她对爱情的期待从来都是与他有落差的。

    林鹿锁着眉,轻声问:“不是说今晚开始不会再过来吗?这是食言还是反悔了?”

    时敛森不想与她争锋相对,放软了口气,调戏一般反问:“那你想不想我过来呢?”

    林鹿如实回答:“这是你家,我决定不了你想不想过来。”

    “林鹿,你什么意思?”时敛森意识到谈话内容正在朝坏的方向发展,他脸色沉了几分,试图压制林鹿的气势。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不可爱不讨喜的林鹿,像只刺猬,就不能安安静静做她的梅花鹿嘛!?

    林鹿不说话,瞪着眼看他,只听时敛森阴阳怪气道:“是不是我走了你才能高兴?”

    “如果你是我,在男朋友回家的时候,在他身上闻到女人的香水味,看见他的衬衣不再平整如初,发现他的领口有不止一个口红印,锁骨处还有疑似被挠伤的痕迹,你会不会特别高兴?”林鹿的指责很平静,她就是那个做不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

    时敛森百口莫辩,她说得都对。

    “我喝多了……”

    第一次,未等时敛森说完整话,林鹿打断他:“喝多了就是免死金牌对吗?如果你觉得我让你乏味感到无趣,只要你说,我决不……”

    时敛森不甘势弱,他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煎熬难耐,生生打断林鹿,他生怕她提分手。

    平生也是第一次,他怕到了极点,他体会过失去她的滋味,是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生离。

    “决不什么?你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我要你好看!”不等林鹿反应,他已经单手杠起她,像个沙袋似的,将她高高举在自己的肩头,迈步往卧室走去。

    任凭林鹿掐他的背,扯他的头发,踢他的膝盖,时敛森都悉数照单全收。

    将林鹿安置在床上,时敛森边解皮带边问:“让你检查一下,事实和你口中的恶意揣测有没有出入。”时敛森眼底染着笑意,眨眼睛的样子会蛊惑人心。

    他们熬了一个通宵,都没有合过眼,时敛森格外卖力,折腾完几轮之后,抱着林鹿不肯撒手,大言不惭地说着流氓话:“要和别人做坏事,首先也得硬得起来才行吧。”

    林鹿不想理他,他又没皮没脸地问:“和你在一起,怎么就像吃了药一样停不下来?”

    林鹿忍无可忍:“是药不能停才对吧。”心想,老司机装得跟不经人事似的,蠢货才信你的鬼话连篇。

    可林鹿逞一时口快,忘了得罪时敛森的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