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吴承恩捉妖记Ⅱ > 第二十三章 玉兔(1)

第二十三章 玉兔(1)

作者:有时右逝、马伯庸、海棠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虽说吴承恩不谙世事,却也知道冷宫这种地方大体是个什么感觉。毕竟自己走南闯北,也听过不少街头的说书先生说的口沫横飞。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只听说这里住着的女人都是因为惹怒了皇上才沦落至此。虽说这夫妻间理应讲究一个好聚好散,但是碍于这些女人的身份特殊,好歹已经和皇上睡过了,自然是不能打发出宫流放至民间。每个在这里的女子都可谓是国色天香,随便拉出去一个都称得上是倾国倾城,论起这姿色自然是甩了那些个青楼头牌、风月花魁不知道多少条街;只是红颜薄命,她们却只能将自己人生中大把时光禁锢在这小小的冷宫里。

    这四方庭院之中,自然是哀怨之气久消不散。

    不过,哀怨之气归哀怨之气,那些个江湖上说书的也只说过冷宫里的妃子们几乎等同行尸走肉——吴承恩却可从没听说过,这里面女子的脾气竟然也是这么大——一言不合就想要人命。

    妈呀,看来江湖传闻真是不可尽信。吴承恩浑身哆嗦着,一半原因是因为这里寒气逼人,另一半原因,则是眼前那女子手中握着的冰锥。吴承恩第一反应便是转身逃走——当然了,在他进了镇邪司后的第一天便被血菩萨教诲,说是二十八宿遇战或则胜或则亡,断不可临阵脱逃。

    不过吴承恩觉得吧,此刻自己理由充分,绝对算不上当逃兵——毕竟好男不跟女斗——而且这女的也太厉害了些。

    只是,吴承恩的下肢已经被那寒气攀至了小腿,不听自己使唤。别说这宫里的一草一木了,现在就连浑身的血液都感觉混进了冰渣。

    走不脱,吴承恩便尝试着想要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纵使张了嘴喷出了白气,却也只是上牙打下牙,发出咯哒咯哒咯哒的响动。

    冰锥斜着刺了过来,吴承恩只得用双手去握——只是,握哪里呢?看着面前的妙龄女子,吴承恩脑海里第一个想法依旧是男女授受不亲——别说是皇上的女人了,就算大街上遇到这个年纪的姑娘,吴承恩也会躲着走——手腕和胳膊都碰不得,吴承恩便下意识地,直接握住了那冰锥。

    好在那女子似是胜券在握,捅上来的兵器并没有用上多少力气。

    “哟?都这样了还能还手?”那女子倒是三分吃惊,“小太监,你身子骨可以啊。”

    吴承恩急忙摇头:“我我我我我我我……”

    “还是个结巴。”那女子眉头紧蹙,手上加了几分力气,想要将冰锥从吴承恩的手里拔出来。只是尝试再三,却依旧没有得手。

    “你松开吧,我给你个痛快的。再不放手,等你冻得太硬,可想死都死不成了。”女子似乎用尽了力气,干脆双手并用,甚至顾不上自己女子的身份,换了个好用力的姿势,一只脚也蹬在了吴承恩的膝盖附近,全身一起用力。

    其实并非吴承恩握得有多紧;只是那冰锥被吴承恩的手心温热略微捂化了些许,流出来的雪水却又迅速将吴承恩的皮肉冻在了一起。二人虽然僵持不下,但是吴承恩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越发微弱。

    就在二人还在拉扯之际,冷宫之门又被推开了;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公公远远蹲在门口,只将手臂前段探了进来,放下了一个食篮,里面装着些热腾腾的酒菜。只是这宫里雪花横飞,自是吸引了这个老公公的注意,忍不住朝着里面多望了几眼。

    “哟,玉兔娘娘忙着呢?这是杀哪个不长眼的呢?”那老公公将手缩了回去,嘴里的话却是见怪不怪。

    “还不是你们这些个不懂规矩的死太监。”那女子歪了歪身子,气呼呼朝着门口回道,“是不是觉得我失宠了便好欺负,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敢进来!”

    “娘娘您身子弱,杀人这种事您也急不得。”那公公虽然被捎带着骂了一句,却也不气,“倒是赶紧吃上几口热的吧。再等一会儿,这饭就凉透了。”

    那女子最后使了使力气,却依旧拔不出那冰锥,只得松开了双手,走向门口,嘴中一边喘着气,一边嘟囔一句“待我吃了饭再同你较量”。

    见那女子靠近,门口的公公像躲瘟神一般急忙退后一步,将大门重重关上。这女子听着刚才称呼显然是有些身份,但是对那太监的所作所为也不见怪,俯身打开了食盒。果然如同刚才的太监所说,本来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此时已经失了温度,白霜已经开始爬满盘子。那女子面露焦急,顾不得体面,拿起里面的热乎点心便吃了一口。

    吴承恩总算是得了机会,暗暗运气,以自己的多年修为暖化着浑身经脉。这女子一直背着身,并没有察觉到吴承恩的一举一动。说到底她是疏忽大意了——一般人的话,差不多快要被冻死,自己自然是无需担心——但是这吴承恩,怎么可能如同一般人?

    现在吴承恩只是冻了个半死而已。

    渐渐的,吴承恩重新吞吐,终于是呼出了一口热气。紧接着,他试探着迈了迈步子,发现下肢的冰封不如刚才坚固,用上力气的话,冰块便应声而裂。

    吴承恩感叹自己命不该绝,知道自己现在还处于下风,断不能惊动了那女子,只得小心用力,一点一点挣脱开冰封束缚。

    远处那女子只是吃了三五口,面前的食盒已经满是白霜,连同里面的吃食一起冻成了一块梆硬的石头。女子眼神略微低落,随即又振奋了些许,转身便要继续同吴承恩周旋——

    只见已经脱身的吴承恩立时抛出了四五张宣纸,右手也早已握住了龙须笔,甩开身子开始龙飞凤舞。到底是身子还没暖透,落在宣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刀”字几乎不成样子。

    但是这几张宣纸还是准确地落在了女子面前,扎进了冰封的土里一寸有余。

    “别过来,那个,娘娘?你容我把话说完……”离那女子稍远,吴承恩觉得暖和了一些;看来说不定要害在此,要想走脱,便要保持距离当真不能与她近身。

    “你说什么说!”那女子却没有察觉到宣纸厉害,拎起裙子,急匆匆便要追过来。

    吴承恩其实正要解释,看到那女子带着一阵呼啸寒风逼近,只得掉头就跑。只是这冷宫不大,七走八走,便到了房子后面的围墙边上。到了这里,吴承恩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个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竟然冰着不止一个躯体,各个表情都是心有不甘。这些人多是太监打扮,也有两个穿着夜行衣的家伙,手中握着的兵器却是大内所制。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吴承恩已经无处可逃;他转过身,思量着是否可以跳墙出去——但是那女子虽然追了过来,身子却好像十分虚弱,正扶着墙边喘气:“你,你有本事,不要跑……”

    吴承恩借着这个空档,上下摸索后掀起了自己的官衣,亮出了藏在里面的那枚纸鸢。他急忙说:“你听我说!我是来送还这个的!”

    唔。吴承恩自己其实非常心虚:这纸鸢因为在怀里被自己一压,已经皱皱巴巴坏掉了。再加上翅膀上被吴承恩一通乱写乱画,现在几乎没了纸鸢的样子。

    那女子看到这一幕,忽然迟疑。只不过,她的目光并没有看什么纸鸢,反而是盯着吴承恩本人。

    “你腰间的是什么?”那女子开口问道。

    腰间?吴承恩急忙低下头巡视一番——自己腰间除了那块破木头腰牌外,再无他物。

    “二十八宿?”那女子凝视一番后,开口询问。

    吴承恩只得点点头,万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识得出这个物件。

    那女子似乎还未放心,又抬起手朝着那纸鸢一伸——一下子,吴承恩便脱手了纸鸢。那破烂的纸鸢却没飞起来,只是在地上颠簸一阵,小跑着回到了女子手里。女子捡起纸鸢,找到了上面的断线,细细看了看那切口。

    只有针尖一般粗细的风筝线,并非被人割断,反而是从正中被什么更细的东西刺穿后迸开,这才断掉——没错的。这个切口,只能是那用针的麦芒伍留下的。

    女子身后呼啸的寒风戛然而止,一下子,这冷宫里总算是有了些暖意。她拍了拍自己心口,说:“过来说话吧。”

    还未等吴承恩回应,那女子反而先转身走了。

    吴承恩迟疑一番,随着女子重新回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此时并无他人,那女子正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似是寻找什么要紧物件。末了,总算是在床榻上觅得了自己的目标,转身出来。隔着三五丈远,那女子用手一抛,吴承恩本能抬手接住——

    同样,也是一块腰牌,上面只写着三个字:房日兔。

    吴承恩大吃一惊,缓缓说道:“姑娘你是二十八……”

    “姑奶奶还不到二十!”那女子皱皱眉,声音带了脾气。但是她还是急忙擦了擦自己的眉角,生怕是上面沾惹了白色的冰霜,才显得自己上了年纪。

    “不是,我是说,姑娘也是二十八宿?”吴承恩急忙吞了口口水,让嘴皮子利落了起来。

    “你是在明知故问,还是说伍大人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女子皱了皱眉,她正在试着从屋子里面搬出一把椅子。只是那红木椅子确实有些分量,她并不能整个举起,就只能在地上一点一点挪动。

    吴承恩看到这一幕,本能想要起身帮助。

    “离我远点!”女子急忙制止,似乎颇为不满,“你又想被冻住吗?”

    吴承恩只能又落下了自己的屁股,老老实实坐在院子里呆看。好不容易,那女子总算是放好了椅子,人也坐了上去,却忍不住看着手里坏掉的纸鸢一脸心疼。

    风雪停了,这么细细一看的话,这女子的样貌更是显得倾国倾城。此等绝色美人,单是看上一眼,硬是让吴承恩脸上发烫,不敢直视。

    “伍大人竟然派个生脸来……还以为来的人又会是镇九州呢。他来最好,反正冻不死,现在却要离着这么远喊话。”那女子自言自语说道。

    镇九州?看来她还不知道镇九州已死的事情。吴承恩此时真的是一脸问号,不晓得面前的女子在说什么:“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没错,我确实受了麦……伍大人指派,来给你送还纸鸢……”

    “满嘴姑娘姑娘姑娘,伍大人没和你说我是谁吗?”那女子眉头皱得更紧,仿佛鸡同鸭讲;但是,吴承恩的话倒仿佛针扎,她心疼地抚摸着手里的纸鸢:“还惦记着什么纸鸢,国师那边都开始行动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轻重缓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