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逢春 > 第60章 一梦十年

第60章 一梦十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从那天起,傅逢朝几乎每天下午五点之后便会出现在格泰,等梁玦下班,接他一起回去,之后留宿柏琗。

    持续一周后梁玦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每天不到下班的点就来我这里?没关系吗?”

    傅逢朝反问:“有什么关系?我难道上下班还要打卡?”

    当然是没关系的,只要把无谓的应酬饭局都推掉,他的时间本来就很自由。

    梁玦便问:“戒断疗法,不继续了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傅逢朝靠坐在他办公室沙发里,半边面庞浸在窗外落进的晚霞余晖中,微微侧过头看着他,在片刻沉默之后说:“梁玦,我们已经浪费了整十年,要用多少时间才能补回来?”

    梁玦尝到心头涌起的酸涩,面上却笑起来,说出了他早就想说的提议:“那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哪怕他们以后出去了,也时不时会回来临都,在这个地方总要有个家。

    傅逢朝头往后仰,枕着沙发背闭目半晌,重新睁开眼时眼神里变得一片清明,站起身:“走吧。”

    梁玦一愣:“去哪?”

    傅逢朝道:“搬去跟你一起住,你不帮我搬家?别想偷懒。”

    梁玦回神,笑着扑上去,跳他背上,拖长的声音上扬:“傅逢朝——”

    傅逢朝猝不及防,下意识反手将人搂住。梁玦在他背上低头,搂住他脖子与他笑成一团。

    秘书敲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呆在了原地。

    梁玦镇定自傅逢朝身上下来,示意:“下班了,有事情下周再说吧。”

    地下停车场里,上次被姚曼思撞裂的墙修补之后正在进行二次粉刷。

    有好事的工人小声问一旁监工的后勤职员:“这里真是你们老板的娘开车撞老板给撞成这样的啊?”

    职员吊起眉毛:“胡说八道什么呢!”

    工人嘟囔着:“外面都传遍了。”

    梁玦和傅逢朝自他们后方过,径直上了车。

    发动车子时,傅逢朝问:“你们公司里很多人在议论之前的事?”

    “何止是公司,”梁玦随手扯松领带,“你在外面难道没听到人议论?”

    傅逢朝道:“算了,随他们说吧,过段时间就没人记得了。”

    梁玦也是这么想的,这些事情无非给别人增添一点八卦谈资,并不能影响他分毫。

    傅逢朝将车开出去,他一直住的酒店在另一个区,他们过去之后便直接上楼。

    走进电梯时傅逢朝忽然提议:“一会儿跟我回去我妈家一趟,一起吃个饭,让她见见你。”

    梁玦突然听他这么说,稍一迟疑,欲言又止。

    傅逢朝见状问:“不想去?”

    “不是,”梁玦解释道,“我这算正式上门吗?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傅逢朝不以为然,“我妈不会吃了你,她已经知道了你究竟是谁,你跟她随便聊聊天就行。”

    听傅逢朝这么说,梁玦愈心虚,毕竟自己之前的欺骗让傅逢朝变成这样,也不知道他妈妈会怎么想。

    傅逢朝像看出了他的心思:“没有关系,你要是觉得尴尬,我们不去也行。”

    梁玦踌躇之后道:“还是去吧。”

    傅逢朝:“嗯。”

    电梯门已经打开,他先一步走出去。

    梁玦快步跟上,傅逢朝反手将他捞过:“在这里不许闹。”

    “想什么呢。”梁玦抱住他一边胳膊,笑嘻嘻地推着他往房间走。

    傅逢朝打开房门,让梁玦先进去。

    梁玦环顾四周,傅逢朝自从回国后这一年半一直住在这里,但酒店这样的地方,几乎看不出多少属于他的痕迹。

    他的行李也少,衣物那些可以明天让他的助理来拿,剩下的就是一些贴身之物。

    在那些零碎东西里,梁玦看到了上次在九里桥别人送傅逢朝的那幅字。

    【恰逢兰时,岁岁朝暮。】

    余口惜口蠹口珈0

    他拿起展开,盯着看了一阵,心里感触颇多。

    傅逢朝过来,拿过他手里的字,重新卷起:“回去挂起来。”

    “傅逢朝,那个时候当着我的面让人写这个,也是故意的吗?”梁玦问。

    傅逢朝轻抬起眼:“不是。”

    梁玦不信:“真不是啊?”

    傅逢朝道:“你又不会承认,我故意让人写这个有意义?”

    梁玦笑着:“那谁知道。”

    这人一百个心眼子,分明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一直在试探他。

    他也不说了,傅逢朝把他以前的东西都烧了,但留下了这个,他的那点耿耿于怀也在这一刻释然。

    收拾了东西,之后他们直接过去田婉清住的别墅,梁玦在路上特地买了一束花。

    田婉清收下花很高兴,拉着他们坐下喝茶闲聊。

    “逢朝就从来不会想到主动给我送这个,还是小梁总你贴心。”

    梁玦笑道:“您叫我名字就好。”

    田婉清犹豫问:“那我应该叫你哪个名字?”

    旁边的的傅逢朝帮答:“兰时,他的小名。”

    梁玦也说:“对,叫这个名字就行。”

    田婉清笑起来:“好,这个名字好听。”

    闲话几句,家中帮佣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都是合梁玦口味的家常菜,傅逢朝特地交代过的。

    饭桌上田婉清继续跟他们闲聊家常,她说话时爽朗带笑,哪怕是傅逢朝这样不近人情的个性,在她面前声音都会不自觉地放温和几分。

    梁玦看着便觉这样的母子关系应该才是正常的,他倒不是羡慕,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吃完饭傅逢朝接到个工作来电,去了外面花园里接听。

    田婉清和梁玦继续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田婉清让梁玦帮自己参考挑选将要去参加晚宴的高定珠宝,梁玦侧身去看她手里的平板,上面有设计师刚发来的图片,一共三套。

    “第二套吧,”梁玦说,“简单大方,更衬您的气质,这个款也是这两年流行的。”

    田婉清笑道:“还是兰时你脾气好,逢朝就不乐意帮我挑这些,我就知道你眼光也好,以前你妈妈——”

    她话出口意识到不妥又止住,关于姚曼思的事情她听人议论过,但没有特地问过傅逢朝,似乎更不好当着梁玦的面提起。

    梁玦自己却不在意,顺着她的话说:“我以前帮我妈买过不少珠宝,眼光是还不错。”

    田婉清便又笑了:“确实。”

    她感叹道:“以前也没想到,你和逢朝会在一起,不过我从前就觉得你很不错,稳重又能干,是我见过的你们这些第二第三代里最出息的一个。”

    梁玦也笑:“不只一个,还有傅逢朝。”

    田婉清乐道:“对,你俩都是。”

    说笑罢,她问梁玦:“你和逢朝,你们是不是还打算出去?”

    梁玦点点头:“去看看世界,以前就说好的,我也先想去把从前荒废了的学业捡回来。您放心,我们也时常会回来,毕竟总不能真的丢下这里的工作完全不管。”

    田婉清叹道:“那也好,就是逢朝他脾气不太好,以后你可能要辛苦了。”

    梁玦说:“不会,我觉得他脾气也没那么差,您放心好了我会盯着他,危险的事情不会再让他做。”

    田婉清确实很放心:“有你在我不担心这些。”

    傅逢朝打完电话回来,见他们说说笑笑的,问:“聊什么这么高兴?”

    梁玦道:“夸你很有出息,就是脾气不太好。”

    傅逢朝微挑起眉,和田婉清说:“我们回去了。”

    田婉清也不多留,叮嘱他们路上小心。

    上车后傅逢朝问:“跟我妈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梁玦笑道,“随便聊了几句,你妈人很好。”

    傅逢朝说:“以后也是你妈。”

    梁玦目光转向他,眼里笑意愈浓:“那我不是在占你便宜吗?”

    傅逢朝无所谓地说:“随你占。”

    也没有急着回去,傅逢朝买了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有欧洲来的乐团今晚在临都演出。

    “这里的音乐厅规模小,大型乐团在这里演出总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放不开,”停车时傅逢朝说,“等云琴岛的音乐厅建成,这种状况就能改善了。”

    梁玦问他:“你之前在国外有听过这些演出吗?”

    傅逢朝点头:“经常去。”

    梁玦其实知道,傅逢朝这些年发给他的消息里都有提到。倒是他自己,很多年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傅逢朝先推门下车:“进去吧。”

    在演奏厅里坐下后梁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演出尚未开始,他与傅逢朝闲聊:“其实我小时候那个个性,谁都不信我能坚持学艺术,还学得不错,毕竟练琴也挺苦的,很需要耐性。”

    “那为什么能坚持?”傅逢朝也想问。

    梁玦想了想,笑笑说:“可能不想真的一事无成吧,而且我自己也确实喜欢。”

    傅逢朝道:“不必妄自菲薄,你没比任何人差。”

    “那是当然。”

    梁玦深以为然,就连毫无兴趣的商科他都能在一个学期内赶上进度,很多事情单看他想不想而已。

    傅逢朝忽又问:“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完成了学业,现在能做到哪一步?”

    梁玦愣了愣,尚未回答,观众席上的灯光暗下,光束聚集在演出台上。

    他的目光也随之落过去,华丽盛大的音乐篇章响起,他在其中看到了一张熟人面孔,视线蓦地顿住,在那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时空错位之感——

    当年念书时的同窗好友成了这支乐团的首席大提琴师,就在此刻的演出台上。

    这支来自维也纳的,他曾经和傅逢朝说过最想加入的乐团。

    从前天赋不及他的人早已走到了如今的他不可企及的高度,浪费了的十年终究是浪费了。

    傅逢朝转头,看着梁玦眼里略显黯然的光,握住他一只手,手指插进指缝间轻轻扣住。

    这一整场演奏会梁玦听得格外认真,全程没有走神,直到结束,他又在位置上坐了片刻,才在灯光亮起时起身,恢复如常:“走吧。”

    出门傅逢朝叫住他,说去趟洗手间。

    梁玦在外面等,几分钟后傅逢朝出来,见他驻足在前方大堂里仰头怔怔看着高处的音乐女神像,迈步走上前。

    “想什么呢?”

    梁玦回神,视线落向他:“想抽烟。”

    傅逢朝拍了拍上衣口袋,再拍了拍两边裤兜:“没有。”

    梁玦被他这个有些滑稽的动作逗乐,他当然知道没有,他俩说好了一起戒烟,谁背地里偷着抽谁是小狗。

    傅逢朝问他:“你在发什么呆?”

    梁玦歪了歪头,略一思索说:“你先前问我的能做到哪一步,我本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刚我在演出台上看到以前的同学,好像才真正发觉我这些年到底放弃了什么。”

    傅逢朝微微颔首:“羡慕别人?”

    梁玦轻呼出一口气,说不羡慕当然是假的:“是有点。”

    “现在去学还不晚,刚不是还跟我妈说要完成学业?”傅逢朝提醒他。

    梁玦啧了声:“原来你刚听到了我和你妈说的话啊。”

    傅逢朝道:“只听到了几句。”

    梁玦不理他,目光落回音乐女神像,又看了片刻,便也不再纠结。

    他们已经打算走,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梁玦闻声转头,突然出现的他的老同学看到他目瞪口呆,惊愕至声音抖索结巴:“梁梁梁梁梁梁……鬼啊!”

    梁玦:“……”

    几分钟后,老同学双手按住他肩膀,紧盯着他的脸再三确认:“你真是梁玦?不是说当初发生车祸去世了吗?你别是骗我吧?”

    傅逢朝不着痕迹地揽着梁玦后退一步:“行了,他就是。”

    梁玦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傅逢朝,听这个语气傅逢朝似乎和他老同学颇为熟稔,虽然他当初确实介绍过他们认识。

    老同学红了眼睛:“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小子还活着为什么装死啊?你到底是怎么死去又活来的?”

    傅逢朝听着这话眉头直皱。

    梁玦笑着说:“你以前不是喜欢看那种重生小说,嗯,我就是,死了又活过来了。”

    他老同学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

    梁玦正色:“开玩笑的,我就是做了一个梦,一梦十年,现在终于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