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绞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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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和谢依决斗，少女不知原因晕倒开始莫烨就一直走在寻找蚯蚓肉的路上，可是经历了一连串凶险和吊诡后抵达终点，目睹数不尽的蚯蚓肉变化为人类姿态又不断倒在叶铭影枪口下化为烂泥，莫烨感觉自己说不出来的心疼。
“无妨。”叶铭影平举着炼金枪，射出用气包裹的毒液，击中蚯蚓肉变身的傀儡，瞬间就将幼女的形体溶解为泥。叶铭影平静道，“蛇派炼药师都有用药留三分的习惯，他不会把所有蚯蚓肉全部用掉。”
叶铭影扣动扳机，这一发子弹错过蚯蚓肉傀儡落在远处的墙上，这是叶铭影第一次射空。这些和主人拥有相同形体的傀儡踉踉跄跄围近，虽然看着依然笨拙，动作却是利落起来，看来假凌玲对它们的操纵越发灵活。
叶铭影举枪瞄准，正在他枪口前方的傀儡自行瘫软在地上，而后贴着地面朝着叶铭影快速蠕动，位置正好处于叶铭影的射击死角内。牺牲了十数个傀儡，仍在暗中的假凌玲已经计算出了敌对狙击手的射击习惯，手指挥动，烂泥怪般的蚯蚓肉缠在叶铭影的瘸腿上，而后朝着叶铭影丑陋的头颅快速上爬。
闪烁的利刃将蚯蚓肉切为两段，补上的两枪将蚯蚓肉溶解，叶铭影将手中的炼金枪卸为两截，枪柄部位半米长的剑刃弹出，枪管部位探出两根细管缠到叶铭影的肉瘤上，管尖的针头扎入肉瘤中，源源不断抽取着毒液。在地穴天顶悄悄潜行的蚯蚓肉从上方砸落，心用所感的叶铭影右手挥剑将偷袭者一刀两断，左手连续两枪将蚯蚓肉打散。
“好久没这么使用《孪牙》了。”
孪牙是叶铭影手中分段组合式炼金枪的名字。
叶铭影的第一重身份是魔药学老师，第二重身份是退役狙击手，被敌人近身后被迫将炼金枪当作近身战武器使用，多少都会让这两种身份蒙羞，如果可以的话，叶铭影更希望能在数百米外安逸地点杀敌人。他扭头看向学生，却发现莫烨张大了嘴看着自己手中的武装，耸耸肩笑道，“这点设计没什么，炼金枪中有着更多怪诞的奇葩。”
莫烨心道也是如此，祖父另类的武器早已令他见怪不怪，他吃惊的是老师利落的手法，不过想到叶铭影退役军人的身份，倒也平静下来。
柯尔特二式和子弹都还落在假凌玲身上，无奈之下只能干看着，想了想，莫烨挠挠嘴角问道，“叶老师，有什么武器可以借用一下吗？”
又是一枪将从旁侧接近的蚯蚓肉击碎，叶铭影趁着间隙从怀中摸出一把袖珍手枪丢给莫烨，不过与其说是手枪，不如说是水枪更恰当一些，枪体上方托着和枪身一般大小的玻璃罐，一条绘着炼金符文的塑料管从玻璃罐后侧伸出垂在半空中，和叶铭影手上炼金枪倒有几分类似。
“《针筒》，孪牙的原型枪，专门为我设计。”叶铭影指了指自己脸上那硕大的肉瘤，“可以从我的肉瘤中抽取毒液进行射击，而普通猎人使用这枪，如果不怕疼的话，可以插在心轮位置抽取气作子弹。现在，立刻用这枪突围，上去联系副院长他们，我们如果两个人都被拖在这里，迟早会被这些没完没了的假人耗死。”
叶铭影脸上的肉瘤已经瘪了四成，一轮射击他打掉了在场半数的蚯蚓肉傀儡，毒液的损耗量极大，然而到了现在傀儡却根本不见少，源源不断地从阴影中走出，尽管它们没有攻击手段看似人畜无害，但只要被其中一只缠住，剩余傀儡一拥而上，凭借重量都可以压死人。
莫烨点点头，朝着出口处跑去，他并不去担心留在原地的叶铭影，猎人之间别扭多余的关心极易导致全灭，而且比起这个实力让他可望不可及的老师，自己的安危更值得留心。
莫烨躲过两只傀儡的横扑，从地穴中跑出后来到长长的过道上，摆在两侧的依然是黄铜板制成的炼金灯，一具娇小的倩影却梗在出口之前。
假凌玲褪下了那身总会让少年浮想联翩的白色裙装，换成和莫烨一般利落的猎人劲装。女孩捻着冬菊在鼻前轻嗅，用中年男音说道，“讨厌的瘸子被我的分身们拖在里面，大哥哥，有些问题想和你单独谈谈。”
莫烨伸出手背，黑色三瓣花上被黑泥锁住的丝线与对方相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真身无疑。让莫烨意外的是，总是躲在黑影后，惯用借刀杀人手段的恶魔居然会用真身出现在自己面前。
莫烨全副戒备道，“谈什么？”
“出现在你身上的那种奇妙黑色物质。”假凌玲舔了一下嘴唇，“作为一个炼药师以及不够格的炼金师，那种奇妙的物质让我很感兴趣。”
莫烨眯着眼睛，实际上在失忆之后，他对自己身上间歇性出现的黑色物质同样好奇，询问祖父时，他却始终缄口不答。但现在不是了解答案的最佳时机，他拔枪射击，反馈来的却是撞锤击空声，他这才想起来，现在枪袋里的不是柯尔特二式，而是叶铭影刚刚赠与，需要将针管插入心轮才能使用的炼金枪《针筒》。
“我知道你很想杀我，稍后会给你机会的。现在我说，你听。”假凌玲沉声道，“在炼金学中，整个宇宙分为物质和精神两个相面，物质相面客观存在，但只有在精神相面感知到时才能产生意义。精神相面无法独立存在，只有和物质相面依附时才能产生联系，两个相面完全叠合，便是我们所能观察，所能感知到的世界。”
“物质相面遵循守恒定理，物质不凭空产生，不凭空消失，永恒存在于宇宙中。精神相面则是对先前时间的记录与重演，每一个主观意识都是一条连续变化的线……”
发现莫烨的目光中充满了茫然，假凌玲也知道自己说得太深了，总结道，“你身上的黑色物质能让蚯蚓肉凭空消失，这在物质相面根本不可能做到，能做到这般的，只有传说中物质与精神共同的构成物，贤者之石炼成的黑化阶段才能完成。我相信，说到这里，你也应该知道你身上的黑色物质，对于魔药学和炼金学有着怎样的意义。”
莫烨还在懵然，天上突然掉下一块重物落在莫烨手中，定睛一看，赫然是先前被假凌玲掠去的柯尔特二式，被蚯蚓肉运送落在莫烨手中时，枪里已经被填上了五枚子弹。
“那种能引发爆炸的子弹太过危险，我往你枪里装的是那种骨头制成的子弹。”假凌玲同时拿出一把连发手枪，对莫烨道，“以灵魂起誓，决斗吧，大哥哥。你输了，就做我的实验素材吧。你赢了，我的命任你拿去。”
“不要叫我大哥哥了，真的很恶心。”莫烨握住枪柄深吸了口气，目光和假凌玲对接在一起，被炼金灯打亮的通道在眼中瞬间变为了黑白颜色，视线中的所有景像皆已模糊，只有焦点上的对手越发清晰。
和先前谢依以及其他玩笑般的决斗不同，这是莫烨在洛特的第一次生死决斗，也在此刻，他才用上了最认真的姿态。
决斗之前双方并没有约定开枪时机，也就意味着两人随时都可以扣动扳机，赶时间的莫烨率先拔出柯尔特二式，扣动扳机，双方距离不过十二米，对于莫烨来说这是必中的距离，事实上，子弹出膛后也确实冲着假凌玲的眉心而去。
然而就在莫烨动手的一瞬间，假凌玲也同时动了，连发手枪喷火，莫烨只听到半空中一声撞击脆响，两发相逢的子弹碰在一起，布满蛀眼的骨弹变成碎片落了满地，而假凌玲射出的子弹则在碰撞后被弹开，嵌入地板里。
“你还有四次开枪的机会。”假凌玲饶有兴趣地看着莫烨，同时掏出一个罐子，取出里面糖豆一般的药片往嘴中一塞，在咀嚼中语意不详地说道，“你在和我相遇之后，虽然一直听说过我炼制的药片真知能够使人的感知更加敏锐，却一直没看到过实例，我现在亲身示范给你看。虽然现在的我还无法看清子弹，但你射击的抬手动作和枪口的预计弹道，我却能计算得一清二楚。”
没有搭理假凌玲，趁着对方吃药的功夫，莫烨射出第二发子弹，早已觉察的假凌玲将药罐往天上一丢，扣动扳机用子弹迎接子弹，待到药罐重新落回他的手里，金属子弹已经撞碎骨弹，擦着莫烨的侧脸而过。
将瓷制的空罐扔在地上砸得粉碎，假凌玲擦了一下嘴角，道，“还有三次机会。”
莫烨有些心疼变成碎片落在地上的骨弹，这种为柯尔特二式定制的子弹强度本就不如普通的铅皮或钢皮弹，只是用来给毒药提供载体用的，和金属子弹撞在一起也就只有变成碎片的份。
稍等片刻，毒药载体？莫烨默默摸了一下裤袋，苦艾送给自己的试管方才并没有被当做武器被收缴，毕竟在蛇派想来，没有什么药剂能对自己产生危害。
莫烨深吸了口气，第三次扣动扳机，如他所料，闲逸以待的假凌玲抬手一枪将骨弹击得零碎，“两次机……”
假凌玲的话语还没完全脱口，莫烨猛地向前冲刺，压低身子的同时从口袋中取出试管，打开封塞后倒入到柯尔特二式的弹巢中，弹体中满布的蛀眼瞬间将药剂一点不落地吸收，莫烨抬手，举枪射击。
随着莫烨的奔跑，两人的距离已经被拉近至三米，莫烨仓促的行动看在假凌玲眼中，还真是又有趣又可爱，他的嘴角扬起，对着已经贴到近前的子弹扣动扳机。
骨弹依然毫无意外地碎掉了，吸收在其中的药剂却是一点不落地飞溅四散，即使假凌玲的思维反应速度再快，蛇派普通人一般的肉体素质也绝没办法躲避，药水洒落在假凌玲脸上，他登时捧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惨烈哀嚎着。
“我的脸！这到底是什么毒药！”
莫烨弯下身，柯尔特二式抵在假凌玲额头上，说道，“分身再多有什么用，对付本体一枪就够了。”
扣动扳机。
咔啦，咔啦，枪上传来的声响莫烨张大了嘴巴，心道皮实的柯尔特二式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卡壳，子弹的底火并没有被击锤引燃，似乎是什么肉质的东西卡在了击锤与子弹中间。
那是在将枪还给莫烨时，早已经躲在枪缝中的蚯蚓肉……
被枪口抵住脑袋的假凌玲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的小可爱，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一些。你以为我会真的原封不动的把枪还给你么？我本就不打算给你开最后一枪的机会。”
假凌玲打了个响指，一株藏在暗处的蚯蚓肉化作他的模样，调动走廊一侧的炼金灯将强光打在莫烨脸上，趁着少年本能用手去遮眼，假凌玲一个打挺起身，一脚正正踢在少年的颈侧，莫烨如漏气的皮球一般撞在墙角。
“刚刚的表演都是骗你的，让你稍微高兴一下，毕竟你计划成功，洋洋得意的小表情无论怎么看，都是如此迷人。虽然不知道那个药水有什么效果，但确实让我产生了一点不安的感觉。”让埋伏偷袭的蚯蚓肉傀儡变回原状，将莫烨牢牢缠住，假凌玲蹲下身挑起莫烨的下巴，啧啧道，“我赢了，所以你乖乖成为我的研究素材吧，等到里面那个丑陋的瘸子被我的分身们结果之后，我就立刻带你离开洛特。”
强烈的不安感让假凌玲忽然回头，在他身后，少年透明的身形从阴影中浮现，赵离狭眯着眼睛，比莫烨和叶铭影都更早抵达此处，他隐遁身形潜伏已久，身为猫派的灵敏感知让他抓住了对手转瞬即逝的破绽，手中的匕首朝假凌玲后背凿去。
假凌玲迅速抽身，真知带来的高速反应力让他迅速反应过来，他横过手中的手枪作盾抵住偷袭，同时连连往后退，忌惮道，“到这个时候才现身，你确实足够隐忍的，《掘坟猫》先生。”
从和谢依决斗，少女不知原因晕倒开始莫烨就一直走在寻找蚯蚓肉的路上，可是经历了一连串凶险和吊诡后抵达终点，目睹数不尽的蚯蚓肉变化为人类姿态又不断倒在叶铭影枪口下化为烂泥，莫烨感觉自己说不出来的心疼。
“无妨。”叶铭影平举着炼金枪，射出用气包裹的毒液，击中蚯蚓肉变身的傀儡，瞬间就将幼女的形体溶解为泥。叶铭影平静道，“蛇派炼药师都有用药留三分的习惯，他不会把所有蚯蚓肉全部用掉。”
叶铭影扣动扳机，这一发子弹错过蚯蚓肉傀儡落在远处的墙上，这是叶铭影第一次射空。这些和主人拥有相同形体的傀儡踉踉跄跄围近，虽然看着依然笨拙，动作却是利落起来，看来假凌玲对它们的操纵越发灵活。
叶铭影举枪瞄准，正在他枪口前方的傀儡自行瘫软在地上，而后贴着地面朝着叶铭影快速蠕动，位置正好处于叶铭影的射击死角内。牺牲了十数个傀儡，仍在暗中的假凌玲已经计算出了敌对狙击手的射击习惯，手指挥动，烂泥怪般的蚯蚓肉缠在叶铭影的瘸腿上，而后朝着叶铭影丑陋的头颅快速上爬。
闪烁的利刃将蚯蚓肉切为两段，补上的两枪将蚯蚓肉溶解，叶铭影将手中的炼金枪卸为两截，枪柄部位半米长的剑刃弹出，枪管部位探出两根细管缠到叶铭影的肉瘤上，管尖的针头扎入肉瘤中，源源不断抽取着毒液。在地穴天顶悄悄潜行的蚯蚓肉从上方砸落，心用所感的叶铭影右手挥剑将偷袭者一刀两断，左手连续两枪将蚯蚓肉打散。
“好久没这么使用《孪牙》了。”
孪牙是叶铭影手中分段组合式炼金枪的名字。
叶铭影的第一重身份是魔药学老师，第二重身份是退役狙击手，被敌人近身后被迫将炼金枪当作近身战武器使用，多少都会让这两种身份蒙羞，如果可以的话，叶铭影更希望能在数百米外安逸地点杀敌人。他扭头看向学生，却发现莫烨张大了嘴看着自己手中的武装，耸耸肩笑道，“这点设计没什么，炼金枪中有着更多怪诞的奇葩。”
莫烨心道也是如此，祖父另类的武器早已令他见怪不怪，他吃惊的是老师利落的手法，不过想到叶铭影退役军人的身份，倒也平静下来。
柯尔特二式和子弹都还落在假凌玲身上，无奈之下只能干看着，想了想，莫烨挠挠嘴角问道，“叶老师，有什么武器可以借用一下吗？”
又是一枪将从旁侧接近的蚯蚓肉击碎，叶铭影趁着间隙从怀中摸出一把袖珍手枪丢给莫烨，不过与其说是手枪，不如说是水枪更恰当一些，枪体上方托着和枪身一般大小的玻璃罐，一条绘着炼金符文的塑料管从玻璃罐后侧伸出垂在半空中，和叶铭影手上炼金枪倒有几分类似。
“《针筒》，孪牙的原型枪，专门为我设计。”叶铭影指了指自己脸上那硕大的肉瘤，“可以从我的肉瘤中抽取毒液进行射击，而普通猎人使用这枪，如果不怕疼的话，可以插在心轮位置抽取气作子弹。现在，立刻用这枪突围，上去联系副院长他们，我们如果两个人都被拖在这里，迟早会被这些没完没了的假人耗死。”
叶铭影脸上的肉瘤已经瘪了四成，一轮射击他打掉了在场半数的蚯蚓肉傀儡，毒液的损耗量极大，然而到了现在傀儡却根本不见少，源源不断地从阴影中走出，尽管它们没有攻击手段看似人畜无害，但只要被其中一只缠住，剩余傀儡一拥而上，凭借重量都可以压死人。
莫烨点点头，朝着出口处跑去，他并不去担心留在原地的叶铭影，猎人之间别扭多余的关心极易导致全灭，而且比起这个实力让他可望不可及的老师，自己的安危更值得留心。
莫烨躲过两只傀儡的横扑，从地穴中跑出后来到长长的过道上，摆在两侧的依然是黄铜板制成的炼金灯，一具娇小的倩影却梗在出口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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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烨全副戒备道，“谈什么？”
“出现在你身上的那种奇妙黑色物质。”假凌玲舔了一下嘴唇，“作为一个炼药师以及不够格的炼金师，那种奇妙的物质让我很感兴趣。”
莫烨眯着眼睛，实际上在失忆之后，他对自己身上间歇性出现的黑色物质同样好奇，询问祖父时，他却始终缄口不答。但现在不是了解答案的最佳时机，他拔枪射击，反馈来的却是撞锤击空声，他这才想起来，现在枪袋里的不是柯尔特二式，而是叶铭影刚刚赠与，需要将针管插入心轮才能使用的炼金枪《针筒》。
“我知道你很想杀我，稍后会给你机会的。现在我说，你听。”假凌玲沉声道，“在炼金学中，整个宇宙分为物质和精神两个相面，物质相面客观存在，但只有在精神相面感知到时才能产生意义。精神相面无法独立存在，只有和物质相面依附时才能产生联系，两个相面完全叠合，便是我们所能观察，所能感知到的世界。”
“物质相面遵循守恒定理，物质不凭空产生，不凭空消失，永恒存在于宇宙中。精神相面则是对先前时间的记录与重演，每一个主观意识都是一条连续变化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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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烨还在懵然，天上突然掉下一块重物落在莫烨手中，定睛一看，赫然是先前被假凌玲掠去的柯尔特二式，被蚯蚓肉运送落在莫烨手中时，枪里已经被填上了五枚子弹。
“那种能引发爆炸的子弹太过危险，我往你枪里装的是那种骨头制成的子弹。”假凌玲同时拿出一把连发手枪，对莫烨道，“以灵魂起誓，决斗吧，大哥哥。你输了，就做我的实验素材吧。你赢了，我的命任你拿去。”
“不要叫我大哥哥了，真的很恶心。”莫烨握住枪柄深吸了口气，目光和假凌玲对接在一起，被炼金灯打亮的通道在眼中瞬间变为了黑白颜色，视线中的所有景像皆已模糊，只有焦点上的对手越发清晰。
和先前谢依以及其他玩笑般的决斗不同，这是莫烨在洛特的第一次生死决斗，也在此刻，他才用上了最认真的姿态。
决斗之前双方并没有约定开枪时机，也就意味着两人随时都可以扣动扳机，赶时间的莫烨率先拔出柯尔特二式，扣动扳机，双方距离不过十二米，对于莫烨来说这是必中的距离，事实上，子弹出膛后也确实冲着假凌玲的眉心而去。
然而就在莫烨动手的一瞬间，假凌玲也同时动了，连发手枪喷火，莫烨只听到半空中一声撞击脆响，两发相逢的子弹碰在一起，布满蛀眼的骨弹变成碎片落了满地，而假凌玲射出的子弹则在碰撞后被弹开，嵌入地板里。
“你还有四次开枪的机会。”假凌玲饶有兴趣地看着莫烨，同时掏出一个罐子，取出里面糖豆一般的药片往嘴中一塞，在咀嚼中语意不详地说道，“你在和我相遇之后，虽然一直听说过我炼制的药片真知能够使人的感知更加敏锐，却一直没看到过实例，我现在亲身示范给你看。虽然现在的我还无法看清子弹，但你射击的抬手动作和枪口的预计弹道，我却能计算得一清二楚。”
没有搭理假凌玲，趁着对方吃药的功夫，莫烨射出第二发子弹，早已觉察的假凌玲将药罐往天上一丢，扣动扳机用子弹迎接子弹，待到药罐重新落回他的手里，金属子弹已经撞碎骨弹，擦着莫烨的侧脸而过。
将瓷制的空罐扔在地上砸得粉碎，假凌玲擦了一下嘴角，道，“还有三次机会。”
莫烨有些心疼变成碎片落在地上的骨弹，这种为柯尔特二式定制的子弹强度本就不如普通的铅皮或钢皮弹，只是用来给毒药提供载体用的，和金属子弹撞在一起也就只有变成碎片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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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烨深吸了口气，第三次扣动扳机，如他所料，闲逸以待的假凌玲抬手一枪将骨弹击得零碎，“两次机……”
假凌玲的话语还没完全脱口，莫烨猛地向前冲刺，压低身子的同时从口袋中取出试管，打开封塞后倒入到柯尔特二式的弹巢中，弹体中满布的蛀眼瞬间将药剂一点不落地吸收，莫烨抬手，举枪射击。
随着莫烨的奔跑，两人的距离已经被拉近至三米，莫烨仓促的行动看在假凌玲眼中，还真是又有趣又可爱，他的嘴角扬起，对着已经贴到近前的子弹扣动扳机。
骨弹依然毫无意外地碎掉了，吸收在其中的药剂却是一点不落地飞溅四散，即使假凌玲的思维反应速度再快，蛇派普通人一般的肉体素质也绝没办法躲避，药水洒落在假凌玲脸上，他登时捧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惨烈哀嚎着。
“我的脸！这到底是什么毒药！”
莫烨弯下身，柯尔特二式抵在假凌玲额头上，说道，“分身再多有什么用，对付本体一枪就够了。”
扣动扳机。
咔啦，咔啦，枪上传来的声响莫烨张大了嘴巴，心道皮实的柯尔特二式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卡壳，子弹的底火并没有被击锤引燃，似乎是什么肉质的东西卡在了击锤与子弹中间。
那是在将枪还给莫烨时，早已经躲在枪缝中的蚯蚓肉……
被枪口抵住脑袋的假凌玲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的小可爱，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一些。你以为我会真的原封不动的把枪还给你么？我本就不打算给你开最后一枪的机会。”
假凌玲打了个响指，一株藏在暗处的蚯蚓肉化作他的模样，调动走廊一侧的炼金灯将强光打在莫烨脸上，趁着少年本能用手去遮眼，假凌玲一个打挺起身，一脚正正踢在少年的颈侧，莫烨如漏气的皮球一般撞在墙角。
“刚刚的表演都是骗你的，让你稍微高兴一下，毕竟你计划成功，洋洋得意的小表情无论怎么看，都是如此迷人。虽然不知道那个药水有什么效果，但确实让我产生了一点不安的感觉。”让埋伏偷袭的蚯蚓肉傀儡变回原状，将莫烨牢牢缠住，假凌玲蹲下身挑起莫烨的下巴，啧啧道，“我赢了，所以你乖乖成为我的研究素材吧，等到里面那个丑陋的瘸子被我的分身们结果之后，我就立刻带你离开洛特。”
强烈的不安感让假凌玲忽然回头，在他身后，少年透明的身形从阴影中浮现，赵离狭眯着眼睛，比莫烨和叶铭影都更早抵达此处，他隐遁身形潜伏已久，身为猫派的灵敏感知让他抓住了对手转瞬即逝的破绽，手中的匕首朝假凌玲后背凿去。
假凌玲迅速抽身，真知带来的高速反应力让他迅速反应过来，他横过手中的手枪作盾抵住偷袭，同时连连往后退，忌惮道，“到这个时候才现身，你确实足够隐忍的，《掘坟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