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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红石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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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华苑里, 灯火通明。

    本该早早就睡下了的路家姐妹俩面对面而坐,路永倾脸上带着无奈, 神情颇为疲惫。

    “慧儿妹妹,你还是早些歇息去吧。”看着路永慧脸上的怒气和不甘愈加浓烈起来, 路永倾叹了口气。“玉芝园的事,你别去管。大表哥的脾气你也该知道的,他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被他知道,桐家姑娘才住进玉芝园,你就插了人进去给人家穿小鞋,必定不会给我们留下面子,没准还会撵我们出琮府去。”

    “那也得姨母准他这么做!”路永慧虎着张俏脸, 横眉瞪着自己堂姐。“二姐姐, 你胆子也太小了!好歹我们也是路家的姑娘,琮府多少也得给我们路家几分脸面!不过是个小孤女,还真当是哪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大表哥也真是的,居然让她住在玉芝园里!我……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四妹妹!”路永倾见和她说不通, 火气也上来。她脸一板, 原本捧在手里暖手的玉杯“砰”的往桌上用力一摆。“忍不下这口气你也得忍着!你以为我们是谁?说的好听点,是路家庶出的姑娘,说得难听点,不过是在琮家白吃白住,来投靠亲戚陪着紫晶姑娘打发时间玩闹的穷丫头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忍不下这口气?大表哥是你什么人?仔细算起来,连这声表哥都是我们硬讨来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琮家未过门的少奶奶了?就算有人想出头计较桐家姑娘住玉芝园的事,也有家里那几位嫡出的姑娘在呢, 你我算什么?你有脸去计较,我都没脸听没脸看!”

    “二姐姐,连你都不帮我?你就愿意让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孤女抢了大表哥去?”路永慧眼眶一阵发酸,眼泪滚了下来。“好歹我们姐妹一场,一起在琮家好不容易才站稳了那么一点点,她一来,我们的辛苦努力不就全白费了!再说了,现在若依、若云她们也都说了,比起那个姓桐的丫头,她们更喜欢我,也会帮我的。我若是不抓着这个机会将她赶出去,以后等她在琮家待得时间久了,我就更没机会了!”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路永倾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路永慧半天没说出话来。“她们喜欢你又怎么样,她们能替大表哥做主娶了你?真是可笑,我只听说过长房哥哥做主给妹妹订婚事的,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妹妹给哥哥决定娶哪个嫂子的!这话就算是紫晶姑娘说的也不能当真,何况还是若云、若依那几个隔房庶出的妹妹!我看你八成是给她们耍了!”

    “她们耍我又有什么好处?我和她们从小玩到大,感情向来好得很,二姐姐你别乱猜测!”

    “好处?”路永倾冷哼一声,恨不得一巴掌打醒自己堂妹。“若云的嫡亲姨母是谁?她自己的嫡亲表妹又是谁?若依的婶子是谁,她和永梅难道不比和你亲?琮家的这几位表妹,一个比一个厉害,只有你这个一哄就会当真的笨丫头才会觉得她们是真心待你好!这几年若不是我偷偷替你留心着,你早不知道被她们暗地下了几次黑手了!”

    路永慧脸色苍白的看着路永倾,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不过仔细想想,她说的又很有道理,回过头去看,以前的很多她以为只是巧合的事,没准还真是有人在背地里整治她。

    “她们看不得新来的桐姑娘,别以为她们就看得起我们。在若依、若云她们眼里,只怕我们和那桐姑娘是一样的,都是对她们琮家抱有野心、想要攀龙附凤的坏女人。”路永倾看着路永慧的惶恐,心里一软。慧儿就是太单纯,被人一撩拨就会冲动,被人当枪使了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你觉得我这个做姐姐的话还能听,那就管好自己和手下的那几个丫头,别去招惹那位桐姑娘。本来我们两个在琮家,就一直有人在私底传我们是要嫁给大表哥做妾的,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等着我们出丑呢!家里的那几位嫡出的姐妹哪个是看我们顺眼的?现在有了这个一来就住玉芝园的桐姑娘,正好分担我们的压力,把别人的注意都转道她身上去!我们啊,乐得在一边看戏,你又何必急吼吼的冲进去凑热闹呢?”

    “姐姐说的是,我明白了!”路永慧眼底划过一丝恨意,不知道是对桐叶还是对其他人的。她咬着牙,用力点头,“我一定不会去惹那位桐姑娘的,我倒要看看,最后谁会先忍不住跳出来!”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路永倾拉起她的手,柔声劝抚道,“你想想,在大表哥心中有个好印象,总比给他留下坏印象让他讨厌你记恨来得强,对不对?”

    “姐姐说的是。”路永慧眼眶湿湿的,双手握着路永倾的手,抽泣着道,“也就姐姐是真心对我好……”

    “傻妹妹,我们两个从小被路家送到琮家来给各位姑娘做玩伴,若是彼此之间都不相互照应,难道还要指望那个不要我们的家不成?”路永倾苦笑,秀气的脸上满是落寞。“你还有个盼头,若是桐姑娘真的嫁了大表哥,为了给路家一个交代,姨母没准真的会让大表哥娶了你做二房。而我……”

    “姐姐也一定可以的!语然表哥他虽然喜欢渔歌姑娘,可是陶家未必会和居家联姻的……”路永慧自然堂姐从小喜欢的是陶语然,连声劝慰。

    一个喜欢碧玺,一个喜欢陶语然,没有利益冲突,这也是小姐妹俩感情深厚的最根本原因之一。

    “就是这样,我才觉得完全没有盼头。”路永倾握着堂妹的手直发颤,“若是语然表哥真的娶了渔歌姑娘,我还能指望和你一样,嫁去陶家做个二房。可若是语然表哥娶了家里某位嫡出的姑娘,我就一点盼头都没有了。陶家,绝不会允许他妻和妾都是路家人的。”

    “姐姐,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路永慧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主意被她想了出来。“生米煮成熟饭,让他们想不认账都不行!”

    “别瞎说!”路永倾脸一板冷冷喝道,将手从路永慧手中抽出来。“亏你想得出来,还要不要姑娘家的脸面了!”

    “姐姐,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路永慧还想要争辩,却被路永倾一口制止。

    “我是真心喜欢语然表哥的,就算最后我和他没有缘分,也绝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去毁了我在他心里的样子,哪怕他对我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甚至根本就不记得我这个人!至于你,姐姐最后劝你一句,做傻事之前先想想当年的钟儿,别以为姨母一直笑眯眯的,就真是个好心肠的。我能说也就这么多了,你听下多少算是多少吧。”路永倾站起身,无奈的摇摇头。“时候不早了,我回房了。”

    “姐姐……”

    路永倾听到身后路永慧的叫唤,脚下步子顿了顿,但终究还是没停下。

    琮若云、琮若依,琮家二房的这两个姑娘,和她们的母亲一样都是厉害的。只希望,慧儿别这么傻,不明不白的就被人给坑了。

    路永慧看着路永倾的背影,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

    她知道堂姐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真心为她着想。一想到自己真心当成好姐妹的人,时刻想着怎么算计她,本来脾气就火辣的路永慧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琮若云,琮若依,咱们走着瞧!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你们会被我抓到把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