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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张旧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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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与狗,不过是他利用的两个道具罢了。

    清醒时,才发现自己千算万算却还是被他算计了进去,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还是败给了图尔丹。

    狗的叫声依旧响在耳边,却是越来越小声了,我忽然惊醒,“停。”那狗,它是无辜的。

    侍卫还没待我的余音落下,马上就将那狗一把抱在怀里,仿佛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漾在他的脸上,原来人与动物也是有感情的。

    想起了我的雪儿,是我错了,我不该把自己的无奈报复给那只可怜的小狗。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的狠心,竟差一点错杀了那只狗。

    回头看着狗了无生气的望着这大千世界,心里不免伤感,那种生死被人操纵的感觉也便是这般了。

    “走吧。”头也不回的,为自己的狠然而惭愧。

    ……

    再见到巴鲁刺,见到了我曾经熟悉的那些蒙古包,一夜而已,却恍若隔世,心境变了,一切也仿如都变了一般。

    侍卫直接将我送回了我的落轩阁,那高高的围墙,那红砖绿瓦的屋顶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再回来,再踏入门槛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鸟儿终究是没有逃离禁锢它的笼子。

    轻纱的罗帐,暖暖的热炕,一切如昨,只是少了若清,而塔娜仁也不在了。

    服侍我的是两个陌生的侍女,懒懒的我甚至连说话的欲望也无了,再回到这里我的心已如止水。

    “王妃,沐浴吧。”

    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她们也还是称呼我为王妃,这是图尔丹的命令吗?我心里不免悲凄,即使他伤的那样重也不忘记把我攥在他的股掌之中,我的一切他必是了然于心的,他没有废了我王妃的称号,给我一样的尊重,那么这以后的日子我又将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他呢。

    喜欢每一个夜晚来临时将自己泡在水中,将疲惫全然的随着那蒸腾的热气释放出去,无论怎样,我只能卑微的活在图尔丹的阴影之下,我还有娘,我不能放弃这个世界,即使前路一片黑暗。

    总是相信,只要努力了,我一定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

    侍女的话很少很少,除非必要,我的屋子里都是寂静无声的,就连雪儿也总是乖乖的躲在墙角也不来吵我,它也是知道我的忧心吧。

    我的记忆时常回到那一天的丛林里,厮杀,中箭,图尔丹愈见乌黑的脸,还有他微弱的气息,我不知道他现在的毒是否解了,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

    没有人与我说起,我也不曾想过要去问问侍女。

    我默默的吃饭,默默的睡觉,虽然每一个夜里我都是闭着眼让自己清醒着到天明。

    没有泪落,只有无尽的心死。

    偶尔我会掬一把雪,放在自己的掌心里,任它慢慢的融化成水,渗透到我的肌肤,再沿着手的边沿随意滴落在冷湿的地上,再无声无迹的消失。

    假如人也可以这样消失那该有多好,可是我就偏偏不能。

    七八天过去了,漫长的仿如一个世纪般难耐,我没有任何若清与黎安的消息。

    被抓了。

    被杀了。

    这些可能性让我无法安眠,巴鲁刺没有任何人来看我,我不缺吃也不缺穿,独缺了一份人世间的人气。

    行尸走肉般我在悄悄虚度我的人生。

    看着屋檐下长长低垂的冰串,尖尖的,有时候,真想就站在那下面,等着它自然脱落的那一瞬插入我的脑子里,从此,香消玉殒,再与烦恼无缘……常常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飞云,飘浮着或向东北或向西南,随风逐流一般。

    我无聊的发慌,可是却连看书的心情也没有了,即使拿起了书看到眼里的那也不是字,而是一片遥远的空洞。

    在那大门前,我堆了一个特大的雪人,画上鼻子、嘴和弯弯的眉毛,一双大眼仰望着天空,那是我心情的写照,如今,我已经没了自由。

    柜子里有件粉色的衣裳,不喜欢那颜色,索性我就拆了它,做了一支风筝,粉色的蝴蝶,却不想放,就挂在屋檐下看着它随风飘荡。

    这一天,我又如往常一样坐在窗前看着围墙里熟悉的一切,那悬挂蝴蝶风筝的绳子在风在飘摇着,好象欲要飞起一般。

    飞吧,我心里叫着,不要如我一样守着寂寞守着无奈守着世界末日一般的难耐。

    就那样看着那透粉的蝴蝶,然后它好象知晓了我心里的话一样,它果真挣开了屋檐下我的捆绑,飞了,展着翅膀向天空飞去……

    我出了门,看着它随着风向门外飞去,我追着,一直追到大门口,守门的侍卫齐齐的站到我身前,“王妃,请留步。”

    呆呆的看着蝴蝶越飞越远,心也跟着飘走了一般,不理会侍卫,我心怆然,“我要我的风筝。”我不顾一切的冲出去,要去抓回我的风筝。

    风小了,那只蝴蝶似乎是看到了我奔跑的艰辛,离我越来越近了,落了,它落下来了,我跑过去,粗喘着气,想要把它抓在手里,带回落轩阁,它是我寂寞无助时的伴啊。

    可是我的手才伸出一半,那只风筝已被人捡起了。

    这是我的风筝,我要拿回来。

    下意识的抬头,一个小男孩得意的看着我笑。

    他,是都别。

    “这是我的。”都别高高举着,“我娘就喜欢放风筝,我娘的身旁也有一只大大大大的风筝。”

    “还给我。”他娘不是早就去世了吗,他这样说了,有点奇怪的感觉。

    “这是我娘的。”

    “不是,是我的。”一个孩子,而我却也孩子气的与他拼着命的争,什么时候我变得这样小气,这样脆弱了呢。可是我就是想要要回我的风筝来。

    “你不是我娘,这风筝也不是你的,我娘是不会跟我抢风筝的。”都别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得我有些回神,有些脸红了。一个风筝而已,送就送他吧。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拿走了。

    “虽然你与我娘很象,可是你不是我娘,你额头的那个梅花印是父汗印上去的,所以你不是我娘。”

    我转身欲走的身形突然被这一句童言所惊住,“你说,我与你娘长得很相象?”

    都别很自信的点点头,“是的,可是沁母妃说你不是我娘,你是来迷惑父汗的妖精。”

    都说童言无忌,可是此刻都别的话却向刀子一样插在我的胸口上。

    我是妖精。

    我是妖精。

    这就是都别眼中的我吗?

    我象他娘,他娘的身旁有一只大大大大的风筝。

    “都别,你娘在哪?”我急切的摇着他的肩膀问道。

    “王妃,你该回去了。”我身后追出来的两个侍卫有些着急的想要劝我回去。

    我不理他们,“都别,你娘在哪里?”

    都别看了看我,一点也不怕生的说道:“我娘的屋子,只有父汗可以去的,我很小的时候偷偷看过父汗在我娘的屋子里哭了,而娘的身旁就有一支大大大大的风筝。”

    “我与你娘很象?”怕吓着了他,我亲切和蔼的问道。

    “嗯。我拿张我娘的画给你看看,可是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拿给你看的哟。”

    “王妃,走吧。”两个侍卫已不由分说的就要硬拉着我离开了。

    我推拒着,手臂被扯得生疼。

    那张画我一定要看,看了,也许许多的谜底也就解了。

    想起大周朝的皇宫里图尔丹初见我时的惊异,或许不是因为我的美丽,而是因为我象了他心中的某一个人。

    一定是的。

    这人也许就是都别他娘。

    孩子的话是不假的,别人不敢说的,孩子会自自然然的说出来。

    我狠狠的推开欲拉我回去的侍卫,似乎是看到了我眼中的坚定,也似乎是因为都别只是一个孩子,孩子对我是无害的,所以他们退后了,远远的看着,不再阻挠我与都别的接触。

    我的落轩阁除了自己,除了两个不说话的侍女,就只有门口的侍卫了。

    这些个秘密,他们永远也不会对我说起。所以此刻的都别,我断不会错过。

    都别象是感染到了我的急切,小手缓缓的向怀里掏去。

    一张画,小小的一张从他的怀里取了出来。

    他展开,向着我道:“你看,你与我娘很象。”

    我一个箭步的冲上去,握紧了都别的手,我看到了那张画,一张旧画,年久的泛着黄,这绝对不是新近才画的,也绝对不是我。

    但是那相貌那眉眼却是与我一模一样的,仿佛是一母所生的两个姐妹一般。

    她的额头果真有一个梅花印,一如我额头前的那朵。

    我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