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以民意裹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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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虽做了防备，可强龙难压地头蛇，朱家想做点什么令人防不胜防。
但朱家总不算泯灭人性，没有真的害朱兰砚的性命。
狄仁杰无情地揭穿了朱兰砚装晕，七郎把这头演技不过关的“小朱”另外关押。
接着，狄仁杰又查看假和尚的伤势，沉声道：“此人应当是自杀。”
重要人证被关在牢房深处，劫狱之人在外面就被拦截，按理没那么快赶到。
躲在角落里的仵作惊讶地说：“这不可能！谁自尽会往自己身上刺十七八刀！又不是疯子！”
他是“认不出”朱县令装晕，但鉴定死因是他的专业！
狄仁杰侃侃而谈：“但凡是旁人所伤，伤口应该是进刀重而出刀轻。此人的伤口却是进刀轻，出刀重。”
七郎是用刀的行家，闻言检查了一下伤口，点头道：“确实如此。”
得到赵大都督认可，年轻的狄仁杰更受鼓舞：“大使请看，此人伤痕方向较为一致、创口不显凌乱。”
“且四肢并无抵抗伤，指甲和身体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搏斗伤口。”
“既是匪徒，即使突然遇袭，也不应该毫无抵抗能力。”
随行的文书唰唰的记录着，屋内只有狄仁杰越来越自信的声音……
“他身上刀伤共一十八处，只有两刀刺中心脏，是致命伤，其他都不在要害。且身体右侧伤口多，左侧伤口少。大使可以查一查，他是不是左撇子。”
“此人牙间有血，应该是为了忍痛在口中咬了什么东西，所以他自尽的行为，没有引起守卫注意。”
“但他自尽的凶器从何而来？又为何自尽？请大使给我一些时间查探。”
假和尚在众人的目光中咽了气。
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威胁，以这样决绝的方式自尽。
死得似乎很惨烈，又根本没有价值。
众人几乎瞠目结舌地听着狄仁杰说“验尸报告”，仵作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静寂间，李震鼓掌赞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赵大使，这回我大开眼界了！”
狄仁杰还很年轻，名声没传出辽东。
此前七郎盛赞狄仁杰如何明察秋毫，李震没有太当真，捧下属嘛，花花轿子人人抬。
如今，真是叹为观止！
赵七郎年纪不大，狄仁杰更是年轻，江山代有才人出！
回长安后，可得对父亲好好说一说，举荐狄仁杰入大理寺！
狄仁杰谦虚了几句。
七郎看向狄仁杰的目光充满骄傲，四舍五入，小狄的能耐就是他的能耐。
他笑道：“我们小狄当然厉害，辽东哪个不知道？”
“横竖明日也升不了堂，就由小狄查这件事。我先处理重利盘剥一案，凡是借了高利贷的乡民，都可以来县衙登记、重新确认利息！”
“重利盘剥”的罪名，可不比“草菅人命”轻！
不管哪一条落实，他都能将朱兰砚先斩后奏！
距离天亮已没多长时间，七郎命人收殓劫狱之人和假和尚的尸体，和李震一起回去，抓紧时间休息。
他预想得没错，敌人设的是连环局。
次日，七郎刚起床洗刷，城中已是一片沸腾。
百姓都在热议昨夜的事，仿佛个个都是亲眼见证——
“朱县令被灭口，已经快没气了！”
“难道真是赵大使做的？可昨日公审，当着菩萨的面，案子已经审得明明白白，朱县令已可定罪。”
“不是赵大使是谁？总不可能是朱家人做的。”
“会不会是朱县令畏罪自尽？”
“你瞎说什么？这里是江都，朱县令就算有罪，也不至死。”
……
总而言之，这件事水很深，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赵大使。
赵大使既然要杀人灭口，莫非案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细思极恐！
七郎让人贴出告示，在县衙前敲锣公告：朱兰砚受了轻伤，没有死！百姓不必胡乱猜测！
说着，将被金刚杵砸伤，又受了点皮肉伤、苍白憔悴的朱兰砚推了出来。
昔日风流潇洒的士族郎君、堂堂一县父母官，如今被绑缚着双手，头发凌乱，衣裳上还有血迹……
围观的百姓一片沉默，竟不知该说什么。
亲卫大声说：“赵大使体恤犯人，见朱兰砚有伤在身，特允许他养伤，延迟宣判！”
“朱兰砚招认，其以县令的名义作保，勾结士族富户重利盘剥百姓！凡有借粮的百姓，都可到县衙登记、确认利息！”
和朱兰砚的生死相比，百姓更关心借粮的事！
远近许多乡民都问士族大户借过粮……难道不用还了？
这一刻，即使是被收买的、别有用心的人，都不由得想，朱家是不是死绝了更好？
有人大着胆子问：“借粮不用还了吗？”
亲卫说：“赵大使有令，凡是超出官府利息的，都可以不用还！”
人群一片哗然，纷纷奔走相告。
被绑缚的朱兰砚：……不管我了？我是你们的县令啊？就由着我被外人欺负？
家主太不靠谱，不是安排好煽动民意的人了？
朱家主当然有安排。
七郎前脚安排人公布“重利盘剥”的案子，他暂居的客舍门口被人泼了污物。
泼粪的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小子，被逮到还大声叫嚣：“我们世居江都，没有朱家借粮，早就饿死了！”
“做人要感恩！”
“赵大使非说朱家借粮是重利盘剥，我们愿意借，他管得着吗？！”
街旁的小楼上，有人含笑看着这一幕。
赵大使不是口口声声为民请命吗？
就用民意为裹挟！
看看他面对手无寸铁的“良民”，还能不能像昨夜那样手起剑落！
“重名者必为名所累，就看看赵大使，到底是真圣贤还是伪君子！”
七郎和狄仁杰去县衙处理重利盘剥的案卷、接见来登记的乡民，李震去见江都司马，都不在客舍内。
李家三兄弟听到动静，愤怒地走出来，脸色顿时一白！
不知哪个缺德的，扎了几个草人扔在客舍门口，草人上还扎满了竹签！
“压胜之术”！
此时的人，无论是帝王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没有不害怕诅咒的。
若是胆子小点的，看到这草人得直接吓病。
就算草人身上没有姓名八字，可其中蕴含的恶意，足以令人心底发寒！
被老爹锤了一顿，一身青紫的李敬业忘了疼痛，怒火冲天：“贼子敢尔！儿郎们随我来，踏破朱家！”
敢诅咒他最敬爱的赵叔父，就让这些人尝尝李家的刀快不快！
七郎虽做了防备，可强龙难压地头蛇，朱家想做点什么令人防不胜防。
但朱家总不算泯灭人性，没有真的害朱兰砚的性命。
狄仁杰无情地揭穿了朱兰砚装晕，七郎把这头演技不过关的“小朱”另外关押。
接着，狄仁杰又查看假和尚的伤势，沉声道：“此人应当是自杀。”
重要人证被关在牢房深处，劫狱之人在外面就被拦截，按理没那么快赶到。
躲在角落里的仵作惊讶地说：“这不可能！谁自尽会往自己身上刺十七八刀！又不是疯子！”
他是“认不出”朱县令装晕，但鉴定死因是他的专业！
狄仁杰侃侃而谈：“但凡是旁人所伤，伤口应该是进刀重而出刀轻。此人的伤口却是进刀轻，出刀重。”
七郎是用刀的行家，闻言检查了一下伤口，点头道：“确实如此。”
得到赵大都督认可，年轻的狄仁杰更受鼓舞：“大使请看，此人伤痕方向较为一致、创口不显凌乱。”
“且四肢并无抵抗伤，指甲和身体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搏斗伤口。”
“既是匪徒，即使突然遇袭，也不应该毫无抵抗能力。”
随行的文书唰唰的记录着，屋内只有狄仁杰越来越自信的声音……
“他身上刀伤共一十八处，只有两刀刺中心脏，是致命伤，其他都不在要害。且身体右侧伤口多，左侧伤口少。大使可以查一查，他是不是左撇子。”
“此人牙间有血，应该是为了忍痛在口中咬了什么东西，所以他自尽的行为，没有引起守卫注意。”
“但他自尽的凶器从何而来？又为何自尽？请大使给我一些时间查探。”
假和尚在众人的目光中咽了气。
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威胁，以这样决绝的方式自尽。
死得似乎很惨烈，又根本没有价值。
众人几乎瞠目结舌地听着狄仁杰说“验尸报告”，仵作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静寂间，李震鼓掌赞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赵大使，这回我大开眼界了！”
狄仁杰还很年轻，名声没传出辽东。
此前七郎盛赞狄仁杰如何明察秋毫，李震没有太当真，捧下属嘛，花花轿子人人抬。
如今，真是叹为观止！
赵七郎年纪不大，狄仁杰更是年轻，江山代有才人出！
回长安后，可得对父亲好好说一说，举荐狄仁杰入大理寺！
狄仁杰谦虚了几句。
七郎看向狄仁杰的目光充满骄傲，四舍五入，小狄的能耐就是他的能耐。
他笑道：“我们小狄当然厉害，辽东哪个不知道？”
“横竖明日也升不了堂，就由小狄查这件事。我先处理重利盘剥一案，凡是借了高利贷的乡民，都可以来县衙登记、重新确认利息！”
“重利盘剥”的罪名，可不比“草菅人命”轻！
不管哪一条落实，他都能将朱兰砚先斩后奏！
距离天亮已没多长时间，七郎命人收殓劫狱之人和假和尚的尸体，和李震一起回去，抓紧时间休息。
他预想得没错，敌人设的是连环局。
次日，七郎刚起床洗刷，城中已是一片沸腾。
百姓都在热议昨夜的事，仿佛个个都是亲眼见证——
“朱县令被灭口，已经快没气了！”
“难道真是赵大使做的？可昨日公审，当着菩萨的面，案子已经审得明明白白，朱县令已可定罪。”
“不是赵大使是谁？总不可能是朱家人做的。”
“会不会是朱县令畏罪自尽？”
“你瞎说什么？这里是江都，朱县令就算有罪，也不至死。”
……
总而言之，这件事水很深，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赵大使。
赵大使既然要杀人灭口，莫非案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细思极恐！
七郎让人贴出告示，在县衙前敲锣公告：朱兰砚受了轻伤，没有死！百姓不必胡乱猜测！
说着，将被金刚杵砸伤，又受了点皮肉伤、苍白憔悴的朱兰砚推了出来。
昔日风流潇洒的士族郎君、堂堂一县父母官，如今被绑缚着双手，头发凌乱，衣裳上还有血迹……
围观的百姓一片沉默，竟不知该说什么。
亲卫大声说：“赵大使体恤犯人，见朱兰砚有伤在身，特允许他养伤，延迟宣判！”
“朱兰砚招认，其以县令的名义作保，勾结士族富户重利盘剥百姓！凡有借粮的百姓，都可到县衙登记、确认利息！”
和朱兰砚的生死相比，百姓更关心借粮的事！
远近许多乡民都问士族大户借过粮……难道不用还了？
这一刻，即使是被收买的、别有用心的人，都不由得想，朱家是不是死绝了更好？
有人大着胆子问：“借粮不用还了吗？”
亲卫说：“赵大使有令，凡是超出官府利息的，都可以不用还！”
人群一片哗然，纷纷奔走相告。
被绑缚的朱兰砚：……不管我了？我是你们的县令啊？就由着我被外人欺负？
家主太不靠谱，不是安排好煽动民意的人了？
朱家主当然有安排。
七郎前脚安排人公布“重利盘剥”的案子，他暂居的客舍门口被人泼了污物。
泼粪的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小子，被逮到还大声叫嚣：“我们世居江都，没有朱家借粮，早就饿死了！”
“做人要感恩！”
“赵大使非说朱家借粮是重利盘剥，我们愿意借，他管得着吗？！”
街旁的小楼上，有人含笑看着这一幕。
赵大使不是口口声声为民请命吗？
就用民意为裹挟！
看看他面对手无寸铁的“良民”，还能不能像昨夜那样手起剑落！
“重名者必为名所累，就看看赵大使，到底是真圣贤还是伪君子！”
七郎和狄仁杰去县衙处理重利盘剥的案卷、接见来登记的乡民，李震去见江都司马，都不在客舍内。
李家三兄弟听到动静，愤怒地走出来，脸色顿时一白！
不知哪个缺德的，扎了几个草人扔在客舍门口，草人上还扎满了竹签！
“压胜之术”！
此时的人，无论是帝王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没有不害怕诅咒的。
若是胆子小点的，看到这草人得直接吓病。
就算草人身上没有姓名八字，可其中蕴含的恶意，足以令人心底发寒！
被老爹锤了一顿，一身青紫的李敬业忘了疼痛，怒火冲天：“贼子敢尔！儿郎们随我来，踏破朱家！”
敢诅咒他最敬爱的赵叔父，就让这些人尝尝李家的刀快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