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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噩梦

作者:醉卧品惊雷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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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华灯初上。

    黄毛最近的运气实在算不上很好,先是莫名其妙地晕倒在路边,后来又被一个疯女人打断了鼻梁,弄断了胳膊,但他也不算特别倒霉,不管怎么说,这顿打没有白挨,伤没有白受。

    今天也是如此。

    这次的报酬是个鼓鼓囊囊,毫不起眼的档案袋。

    袋子里装着无数人梦寐已久的东西,若是没有它,你便无法在这座城市里有尊严的活下去,便无法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中立足。

    有钱不花,死了白搭。

    黄毛的行乐向来都很及时。

    他早已拟好这一夜的行程。

    先找个大馆子,什么龙虾鱼翅象拔蚌,通通都端上来。吃饱喝足后,再到洗浴中心舒舒服服地泡上俩钟头,顺便按个摩解解乏。

    最后去给夜店送点儿温暖,点上两瓶不怎么好喝,但是贵到要死的酒,钓来几个想要傍大款的姑娘……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酒池肉林的美梦,终究只是一枕黄粱。

    几天内的第二次,黄毛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意识。

    噩梦,开始了。

    焦虑在无声中滋生,恐惧在冷汗中泛滥,四周的空气极其浑浊,几乎快要让人窒息。被绳索束缚的手脚早已僵硬,就好像死尸的四肢,早已失去了正常的温度与活力。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不真实,但也正是这种令人无所适从的虚无感,孵化了一个个黑暗而妄诞的想法。

    世界上所有的妖魔鬼怪,皆诞生自人心。

    黄毛本以为自己的眼睛已经被弄瞎了,但是很快,他又在这片令人绝望的黑暗里,依稀看到了一个静止不动的人影。

    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看来你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对方的声音很沉稳,听上去没有什么恶意,『很好,我们可以正式开始了。』

    『开,开始什么?』黄毛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就要看你个人的选择了。如果你选择合作,这场谈话将会是轻松且愉快的,否则,我敢保证这会是你这辈子最难熬的夜晚……』

    一声闷响,某样东西砸中了黄毛的脚。

    这东西砸得人生疼,分量着实不轻。

    『为什么不低下头,好好看一眼?』黑暗中的魔鬼又开始了低语,『别再犹豫了,那可是你最喜欢的东西。』

    伸头缩颈,抖如筛糠,黄毛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瞎子。

    魔鬼在窃笑。

    『看来,你是不打算继续合作了……』

    『不,不是的!』杀猪般的尖叫声中,黄毛看到了脚边的东西。

    一个鼓鼓囊囊,毫不起眼的档案袋。

    他的人瞬间变成了一滩烂泥。

    『钱可真是好东西,不是么?』魔鬼的话语就像一记浸满凉水的鞭子,重重抽在了猎物的身上。

    只见黄毛猛地抽搐了两下,仿佛一条卑贱屈辱的老黄狗,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恐惧、悔恨与绝望的哀嚎。

    他的脊梁已被折成两截,他的尊严也已支离破碎。

    他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够活下去。

    『最近几天,你做了不少荒唐事……』魔鬼故意没有把话说完。

    黄毛好像一只被踩中了尾巴的狗。

    『我是受人指使的!那家伙给了我一笔钱,要我去找另一个人的麻烦,后来事情办砸了,他又雇我去招惹一个残废……』

    『然而你不但没把差事办好,还赔上了一条胳膊。』

    『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那个女人下手极狠,根本就是个疯子,如果轮椅上的男人没有及时拦住她,我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每每回想起那天的遭遇,黄毛都会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后怕。

    这将是他终生都无法摆脱的阴影。

    『除了饶你一命,那个男人还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魔鬼的身影仍是动也不动。

    『他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他,』黄毛努力回忆着,『我撒了个谎,说我是个讨债的,正在追查一个名叫「张谦」的男人。』

    『张谦又是谁?』

    『雇我做事的人特意叮嘱过,这个「张谦」是我的护身符,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只要报出他的名字就能逢凶化吉。』

    这番话实在够荒唐,荒唐到让人想笑却笑不出。

    因为现实就是如此的荒唐。

    稀里糊涂地捡回一条命,稀里糊涂地走进医院,稀里糊涂地回到家,最后稀里糊涂地爬上床……一觉睡醒后,黄毛仍是稀里糊涂的。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竟已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他也绝想不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究竟有多么可敬,多么可怖。

    无知,到底是种悲哀,还是种幸运?

    故事到这里还未结束。

    今早,那位出手阔绰的神秘雇主又一次追加了委托。吃过苦头的黄毛本欲拒绝,奈何对方开出的价码实在太美丽,太诱人。这笔钱实在值得他再冒一次险,哪怕搭上自己的另一条胳膊……

    他们的交易方式很独特。

    雇主首先会发来一封电子邮件,对定金和报酬进行报价,同时简要描述这次的任务,以便收件人能够进行简单的风险评估。

    倘若收件人同意报价,雇主将会寄出第二封邮件,告知定金的所在,无论最后事成与否,这些钱最后都将属于前者。

    收件人将在领取定金时,获知与任务有关的全部细节。

    『也就是说,你从没见过那位雇主,』魔鬼阴测测地一笑,『所以你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认不出他的长相……』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通常会落得什么下场?

    『我还有用,我还有用!』黄毛的眼里充满的血丝,『我没有按照那家伙的要求,删除掉他发来的邮件!』

    他是个懒惰的人,懒惰到连手指都不愿意多动一下。

    每个人都有懒惰的时候,每个人也都被贪婪蒙蔽过,但是一个人如果既懒惰又贪婪,并且毫不自知,那他就要倒大霉了。

    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