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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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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佳的家长是吧?”,40岁出头的女教师慈眉善目,“我就是三班的班主任周老师,你带她去教室里面坐着吧,一会儿发完课本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好的。”年轻的妈妈连连点头,牵着女儿走出了办公室。

    盛夏的阳光格外的毒辣,铺撒在走廊上。小女孩的发丝一缕缕的粘在肉肉的脸颊上,汗水顺着发丝的轨迹流下,小肉手紧紧的攥着妈妈的手,小步子一颠一颠地迈得格外的正经,书包空荡荡地晃着,时不时地发出拉链扣相互碰撞的声音。

    一年三班的教室里已然是一锅乱粥,除了来报道的新生在左右打闹以外,家长们也都挤进了教室里面高谈阔论。

    “佳佳,我们坐那儿好不好啊?妈妈跟那个阿姨是老同学。”

    郝佳听话地跟着妈妈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梦婷?这是你家儿子啊,也在这上小学?”

    “诶?晓洁啊!是啊,这是你家女儿啊,真可爱。”

    “他之前幼儿园在哪上的啊?我们家佳佳就在边上那个幼儿园上的,怎么没看见你家儿子啊?”

    两个妈妈攀谈了起来,把两个孩子丢在了一旁大眼瞪小眼。小男孩生得瘦高瘦高的,站在小女孩的面前已经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小男孩居高临下得瞪了半晌,终于憋出来一句话:“你怎么还牵着你妈妈的手啊?都已经是小学生了,怎么还没长大啊?”

    这话问得小女孩一下子憋红了脸,小手慌张地从妈妈的手里抽了出来,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贴着乌黑的发丝显得甚是惹人怜爱,“谁说小学生就不能牵着妈妈的手了?”

    “陈夏,你怎么回事,要跟小朋友好好相处。”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来教室叫走了几个男生去搬书,陈夏因为长得比较高,也被叫了出去。

    终于,来报到的新生们也都到齐了。班主任组织家长们先去教室外面等待片刻,让每一个同学都先找一个座位坐好,郝佳就坐在陈夏的前座。经过简单的自我介绍,班主任对班上的同学们都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指定了一个长得又高又壮的男生当班长,一个性格开朗的女生当学习委员,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当宣传委员,还有陈夏来当卫生委员。操场边的几棵大树被夏天的热风吹得哗哗作响,大家的小学生活也就此开始了。

    虽然陈夏的母亲一再嘱托陈夏不要欺负小朋友,要和小朋友们和平共处,但是小陈夏可能连什么叫做欺负,什么叫做和平共处都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终于,在有一天上完体育课后,陈夏闹出了事来。

    秋天的早晨很凉,午后很热。大多数同学都是外面出一件外套,里面穿一件短袖。

    那天下午上体育课,许多同学都把衣服脱在了教室。郝佳上完体育课回到教室以后,好几个男生在追着陈夏打闹,陈夏的手里拿着一件衣服,那件衣服看样子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了,陈夏还兴高采烈地拿那件衣服擦黑板擦讲台。郝佳正心想着谁的衣服这么惨啊,还好我不跟他们那群男生玩,真是一群危险的家伙。然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竟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陈夏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凑了上来:“想不想要我还给你啊?我不还!”几个男生也跟在他后面起哄,还甚至拿起了其他同学的衣服开始到处乱丢。

    然而小郝佳好像还不是很明白自己被人欺负了,直到班主任来到教室组织大家放学的时候才组织了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在经历了严格的批评教育之后,陈夏被班主任要求把郝佳的那件衣服带回去洗干净了再还回来。

    这次事情这样也就算是结束了。虽然此后扯扯头发,踢踢凳子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但是都不是什么大事。郝佳逐渐对陈夏形成了一种很害怕的感觉。

    上三年级了之后,同学们都开始要用中性笔写字了,中性笔不像铅笔那样可以擦掉。

    那天,陈夏拿着他的笔玩得正起兴,本子上,书上画着很不得劲。在桌子上画画,感觉很不一样,真有意思。逐渐他的魔爪向前延伸,画到了他前座的椅背上面去,在椅背上画的感觉又是另一种感觉啊,不如再往前一点吧,再往前一点就是郝佳的衣服了。先轻轻地画一笔,嘿嘿,这个笨蛋她没有发现,再来一笔。

    郝佳感觉到自己背上有异样的感觉,回过头去发现陈夏的手里捏着笔,人赃俱获。“你不要再在我背上画了。”郝佳小声说,此时老师还在讲台上上课。

    陈夏当然一点也不怕,眼前这个郝佳,两年的时间都被自己欺负过来了,显然是一个好欺负的主,现在转过头来显然只是碍着他玩了。“哎呀,你快转回去。”他不耐烦地说。

    郝佳无奈地转了回去,希望他不要再继续画了。但是陈夏哪里控制得住自己的手,没过几分钟,他又开始了,而且郝佳明显感觉到他他涂画的范围越来越大了。郝佳又气又怕,她知道这个笔画在衣服上是很难洗干净的,如果回去告诉妈妈自己这件衣服被画成这个样子了,这件衣服可能就报废了,说不好还会被骂。

    她再次回过头去,跟陈夏说:“你不要再画了。”

    陈夏非但不收手,还要倒打一耙:“你烦不烦啊?快点转回去。”

    郝佳只好转回去,任由他在自己的衣服上乱涂乱画。那天直到放学回家郝佳都一直安安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生怕一起身背后乱涂乱画的笔迹被别人看见了,自己又要被笑话了,整整一个下午,过得既恐惧又委屈。

    直到放学,郝佳才终于背上书包,借着书包遮挡背上的笔迹,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回到家,妈妈发现郝佳的衣服被人乱涂乱画,而且还是自己那个老同学的儿子的杰作,立刻给那位老同学打了一通电话。陈夏妈妈感到非常的抱歉,再加上自家儿子欺负郝佳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抓着陈夏就是一顿臭骂,后来还为这件事情赔了郝佳两件衣服。

    至此,陈夏也算是懂点事了,再也没有欺负过郝佳了。郝佳虽然也一直没有被欺负了,但是总对陈夏多多少少的有点恐惧的心理,每次陈夏找郝佳说点什么话,她也总是心里咯噔一跳,害怕这个陈夏又给自己找来什么麻烦了。

    随着同学们的年龄逐渐增长,大家多多少少的在心理和生理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而郝佳最先引来的变化是她被迫戴上了眼镜。由于家中父母的工作都比较忙,尤其是寒暑假期间,也没人管着郝佳,经过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在电脑游戏和漫画动漫中的奋战,郝佳的视力终于看不清黑板了。虽然一开始父母甚至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应该去配眼镜了,但是最终还是通过学校体检发现了问题。

    配上眼镜以后,世界是清楚了不少,但是果然同学们的嘲笑才是最大的问题。班上那唯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几乎每天的日子都不好过,不是被这个欺负就是被那个欺负,每个人都摆出一副嘲笑的面孔,说着一些伤人的话,甚至有一次最过分的时候,还被一群男生推到墙角去。虽然同学们都长大了,很少会出现动手的了,但是没同学们另眼看待还是很难受的。

    所以郝佳虽然一直带着眼镜去学校上课,却很少拿出来戴,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时候,实在看不清了她才会拿出眼镜来戴一下。不过后来班上要戴眼镜的同学也越来越多,那些本来用这件事嘲笑别人的人也有几个陆续戴上了眼镜的,戴眼镜这件事也逐渐不再是一件会被嘲笑的事情了。

    比起戴眼镜,女生们更重要的变化是她们好像懵懵懂懂的开始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一天放学了之后,有几个女生在教室的一角小声起哄,说:“杨敏晴喜欢陈夏!杨敏晴喜欢陈夏!”故事的主角杨敏晴是一个长得黑黑瘦瘦女生,平时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而且还很大方,有什么零食都会分给大家吃。郝佳看见她那时候表现得更平时很不一样,拼命地压低声音,想要阻止另外几个女生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但是笑容中除了腼腆多少还有几分甜蜜,可能这就是亚当夏娃初尝禁果时的甜蜜吧。

    当事人极力的阻止当让对于事态进一步的严重化没有任何的好处,像郝佳这样的旁观者都知道这件事了,另一个当事人离知道这件事当然也不远了。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郝佳向周围的同学询问了这件事情,虽然不清楚是否成功地避开了另一个当事人,但是看样子其他同学,准确地说是其他女生比郝佳掌握的情报要更多。听说是他们一起在一个老师那里上奥数班,具体的也不知道太多,不过奥数班的同学们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而且知道的肯定更多。

    郝佳万万没想到这个入学开始就一直欺负自己的陈夏居然还有点人气,认真看看好像确实是比其他同学长得高一些,五官也端正一点。但是由于郝佳本人发育得比较早,现在的身高也跟陈夏不相上下了,仔细想想,好像因为现在在身高上可以跟陈夏持平了,郝佳也没有那么怕陈夏了,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纸当然是包不住火的,从班上有男生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一刻起,这件事情就注定会越闹越大。男生传八卦的速度可真不比女生慢,一个上午都还没过完,陈夏本人就知道这件事了。但是陈夏表现得十分冷静,想想也是,在奥数班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只是现在主战场发生了转移罢了。

    郝佳当然也想进一步了解这件事,而且这件事情的另一个当事人就是陈夏。她瞄准了一个课间,陈夏的课桌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男生了,这种时候趁乱在其中说两句话也问题不大。

    “你是不是喜欢杨敏晴啊?”想法天真的郝佳一脸吃瓜人不嫌事大的笑容直奔主题。

    “你怎么还问这种话啊?你还不知道啊?”

    “对啊,他跟杨敏晴,啧啧啧……”

    等不得陈夏开口说半句话,周围的一众同学直接回答了郝佳的问题。

    郝佳也是开心,今天也终于轮到陈夏你被公开处刑了啊,嘿嘿嘿,看样子是真的了,往后的日子有戏看了,想不到我也有翻身农奴作主人的一天。

    过了几天,轮到郝佳他们小组搞卫生了。郝佳一直是和另外两位同学一起负责教室的卫生的,剩余的三位同学要去负责他们班公共区的卫生。那天作为卫生委员的陈夏先去检查了公共区的卫生了。郝佳和那两位同学已经将教室卫生都打扫干净了,只是此时用湿抹布擦过的黑板还没有完全干。另外两位同学显然已经等不及想要回家了,但是郝佳还清楚地记得上次有一个小组的同学也确实是在前一天放学之后用湿抹布擦过黑板,第二天早上回到教室的时候黑板却还是脏的,还因为这件事情被班主任批评了,为此多搞了一天的卫生,所以保险起见还是等黑板干了再走比较好。

    “那你自己留下来等这个黑板干吧!”其中一位同学气势汹汹地说,随后他们二人便扬长而去。郝佳被人凶了之后多少有点委屈,但是为了不被批评以及多搞一天卫生,还是留下来默默地守护大家的劳动成果到最后吧,在百变小樱里面不是也会有一种魔法将大家做的蛋糕都变甜吗,说不定今天也会遇见那个想让我看见的精灵。

    没过多久,陈夏回到了教室,很奇怪为什么留下郝佳一个人没有走。“他们人呢?”

    “他们先走了,卫生都已经搞完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呢?”

    “我在等黑板干,上次董浩他们组不是擦完以后黑板还是脏的吗?”

    当了几年卫生委员的陈夏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是他们没用黑板刷先擦一遍,要不就是他们的抹布没洗,反正肯定是偷懒了的。”

    “这样啊……”,郝佳发觉原来是自己短浅了,而且逐渐变干的黑板也没有任何会变脏的痕迹,比起黑板的事情,郝佳其实更好奇陈夏和杨敏晴的关系,“你跟杨敏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夏一下子就变得不耐烦了起来:“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只是她单方面的喜欢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扯上我。”

    “那为什么大家一直在说?甚至都要结婚了。”

    “我不知道啊,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我反驳也没有用,大家只会越传越凶。”

    “这样啊……”,原来只是杨敏晴的一厢情愿啊,郝佳莫名其妙地失落了一下,但是又好像突然安心了,可能是一开始就觉得杨敏晴配不上陈夏。

    “别说我了,你跟邓子宁是怎么回事?”邓子宁是前段时间因为跟郝佳都在玩同一个游戏,所以郝佳带他回家一起玩过一次游戏,而且还是因为邓子宁他家管得比较严,电脑游戏工作日都是不让玩的,郝佳在他面前吹嘘了一下自己天天都可以玩游戏,才“迫不得已”带他回自己家一起玩游戏,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吹牛的。

    郝佳一听陈夏这么问就觉得大事不妙,关系当然是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但是一旦被传开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被公开处刑的可能就是她自己了。“他就是去我家玩过一次游戏,后来再也没去过了。”语气显得有些没底气,像是做贼心虚了。

    “你以后理他远一点吧,女孩子不要随便带男孩子回家。”

    “好……你家住哪啊?我一会儿直走的,我家住在N小区。”

    “我家还在你家后面,先走着吧。”

    ……

    “你不喜欢杨敏晴为什么不告诉她啊?”

    “我一点都不想跟她说话,而且也没有机会跟她说,算了吧,希望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

    可是天不随人愿,还没等过段时间,没过几天这件事情就爆发了。那天放学后,好几个女生抬着架着杨敏晴去陈夏面前,嘴里面还喊着“杨敏晴怀了你的孩子!”郝佳顿时觉得这也太过分了,但是以自己的力量又谁都惹不起,到时候万一还落得一个“郝佳也喜欢陈夏”的下场那可不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光速逃离现场才是最佳的做法。

    另一边的陈夏可就没有逃离现场的机会了,终于在那一天下午把所有该说的话都说了,杨敏晴忍耐能力也是有限度的,那一天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甩了,眼泪终于是再也憋不住留了下来。而那些起哄的女生虽说起哄的时候确实过分,但是当好友最终崩溃的时候也还是守在她的身旁,拍着后背为她擦拭眼泪,说着一些聊胜于无的安慰的话。事后当然也免不了有家长和老师的教育和开导,这件事情也终于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