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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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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孽子!”

    “准备让我抢老丈人家的皇位啊?您还真没小看我,可是这事历史上有过吧,怎么,咱们皇上平日里不读史书的吗?”

    “皇帝也是你个孽子能非议的?再说,公主有什么不好?”

    “公主好啊,当然好了,当了驸马我这个官就干到头了!”

    “牛家也是驸马!”

    “您别跟我来这套,您心里清楚,牛家现在是英国公府!不是驸马府!”

    “是谁平日里说老夫尸位素餐,官迷心窍,怎么到了自己那,不能当官这么大意见呢?”

    “你!”

    “我什么?我也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从前以为蒋凤英家好竹出了歹笋,这回一看,人家比你爹都清醒!”

    “他好?他好他跟着平王府身后当狗?”

    “起码人家说的对,你多大了?我又多大了?你这一直不成亲,是要断了我老高家的根么?”

    “我没说我不成亲!我只是没有找到要成亲的人!”

    “找?找什么?什么人?那人是谁?啊?你见过?你认识?谁家的?在哪呢?啊?”

    “我……”

    “甭跟我废话,你现在说出来是谁,你爹我舍出去老脸,是青楼妓子也好,是商家小户也罢,哪怕你看上了谁家的二房,爹都去给你弄回来!”

    “老头儿您是我亲爹吗?给儿子找媳妇不是下三烂就是下九流?这是我要绝您后吗?这是您自己把天天挂在嘴上的高家给扔进了粪堆里!”

    “既然不是下等的,那就是上等的!可是再好的人家能好过皇家去?”

    “…………”

    “…………”

    洗雪书斋里再次响起了叫骂声,院子里的下人们揣手的揣手,打哈欠的打哈欠,非常主动自觉的远离了是非之地。听听更声,估计也快了,明天还要上朝,总不能吵一夜不睡觉吧。

    高逊接着抬头看金桂,早上的金桂和晚上的金桂真是不一样啊,这桂花要是也能摘下来卖钱就好了。对了,要不要跟不三那小子提一下呢,这么高的树一般人也上不去啊。

    “高逊!”

    屋子里传来喊声。

    “老爷,您吩咐。”高逊快速走到门前,低声回道。

    “明日清点府库,给少爷准备聘礼!”高相爷吩咐道。

    “这……”高逊犹豫了一下。

    “点吧,快让我看看咱们这相府到底有多少家底儿!少于百万两可别说我吐你这老孙子一脸吐沫!”高衍推开门冲着高逊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就点!你管我有多少?!”高相爷对着高衍的背影大喊一声,又高升冲着高逊道,“你个老守财奴琢磨什么,明天就把库里的东西都给我点出来!让他看看到底有没有百万纹银!”

    高逊看着走出去的少爷,对着一院子下人摆摆手,进到书房把门死死关上,然后轻声道,“老爷,都点么?”话说完,还挑了一下眉毛。

    看着这个老货作怪,高仲麟港喘匀的气又上来了,伸腿就踢过去,高逊没动,看着老爷又眨了眨眼。

    “嘶!”高仲麟被自己的大管家弄的浑身不自在。

    “老爷,府库,大库小库都点,那,私库呢,还有那边……”高逊声音又低了几度。

    高仲麟恍然大悟,是啊,自己真是让那个孽子给气糊涂了。

    “就点府库。”高仲麟琢磨了一下,点头道,“大库也点出来,小库留着,其他的,万万不可漏出去!”

    “那小的明白了。”高逊神色放松了下来,只要不动那边,就没事。

    眼看高仲麟陷入了沉思,高逊轻手轻脚的把屋里狼藉的地面收拾好,桌围子撤下去,凳子扶好,没有书房管事在这,东西不好更换,只得放在一边,然后缓步走到门口站好。

    “咚——咚!咚!”

    三更鼓响,洗雪书斋里的灯火彻夜未熄。

    练武场上,闪转腾挪的身影也一夜未眠。

    *******。******。

    皇宫,是天下最顶级的府邸,而在大雍朝中,比皇帝住的紫阳宫更尊贵的是长乐宫,比皇后住的翊坤宫更奢华的,还是长乐宫。

    长乐宫是宫里人人想去却又怕去的地方。在这里,随手接到的赏赐可以抵当朝三品大员一年的俸禄,可是也是在这里,人命有时还不如花草珍贵。

    “啪!”

    琉璃碗就这么脆生生的摔成了三半,胭脂红的血燕羹更是撒到点金丝缀珠玉的地毯上,可是屋里的人却没人注意这些,只是不断的惊呼着,“公主,小心手,小心手!”

    “混账啊!”清河公主摔了一个碗还是不解气,回首从架子上拿起一个三寸高的镂空美人瓶,气呼呼的甩了出去。

    “啪!”又是一声脆响。

    “对,公主,咱们挑轻巧的拿,小心累到。”一个一身红衣的侍女站在公主伸侧,柔和的笑着说道。

    “公主再摔个珠子吧,好听。”一旁穿绿衣服的侍女又说道。

    “不摔了!哼,一天天不是摔瓶子就是摔珠子,没意思!累!”一个眉眼还未张开的女童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那公主觉得什么有意思,奴婢这就去办。”黄衣服的侍女一脸的跃跃欲试。

    清河公主景芝今年刚满十二岁,正处在少女和女童之间,样貌上随了当朝皇后娘娘,但是细节处又处处有皇上的影子。皇后娘娘更是爱她如珠如宝,每日里娘娘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清河今天是不是高兴,有没有吃好,玩的开不开心。

    而这才刚刚起身,早膳才用了一半,公主就已经开始摔东西了,随侍的人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怕极了。

    “你说,他高衍是什么意思?”清河公主努嘴问旁边领口袖口带着红边的小公公。

    平公公一抖,暗道一声“完了!”却不敢不回公主的话,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回公主,高衍确实没有娶亲,据说屋里屋外也不曾有丫鬟婆子伺候,贴身的只有小厮和护卫。”

    “这我用你说!?”清河一拍桌子,又是一阵的“小心手疼”随后而至。

    平公公赶紧跪下磕了一个头,小心翼翼的继续道,“回公主,高衍今日正好当值,要不,奴才这就去把他带过来让公主讯问。”

    “嗯?”清河公主一皱眉。

    长乐宫中连风好像都停滞了一瞬,平公公更是咬牙闭上了眼,就等着公主一声令下自己就命丧当场。

    “可以啊!”清河公主眼珠一转,嘴角露出一个稚嫩的却又坏坏的笑来,显得既俏皮又可爱。

    宫人们一愣,只听清河公主嘻嘻一笑,把平安喜乐四个内侍叫到身前,一一吩咐着。

    “行了,就这么办吧。”清河公主乐呵呵的说道,大眼睛眯成了小月牙。

    “诺!”四个内侍赶紧一路小跑的去办事,这要是晚了或者办砸了,小命儿立马没有啊。

    高衍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对清河公主来说不重要,她毕竟才只有十二岁,还不明白什么是男女之情,也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

    但是清河公主知道什么是成亲,知道什么是驸马。在她心里,这个皇宫中只有一个公主,就是自己,她嫁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嫁人了就要出宫,就要去住驸马府,就不能继续呆在父皇母后身边了。这才是天大的事!

    所以清河公主早上一听到高衍要当驸马才那么大的反应。出宫嫁人?她才不要呢!

    “摆膳吧。”清河公主心情好了自然就有了胃口。而看到公主露出笑脸,富贵荣华四个侍女也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下了。

    平公公一路小跑,找到了正在当值的高衍,说皇上下朝后要在嘉吉殿见他,有话要问。

    安公公跑了一趟太医院,从张啸虎张太医手里拿了一包药茶,而且密令不得记医案也不得外传。

    喜公公跑去了翊坤宫,告诉皇后娘娘清河公主要来吃茶点,而且点名要娘娘亲手做的菊花米糕。

    乐公公跑到康乾殿,不敢再跑了,小心翼翼的小步往侧配殿走去,这是上朝的地方,哪怕清河公主给他的命令是快点跑,他也不敢造次。

    “德公公,奴才是长乐宫的小乐子。清河公主有话要奴才通传。”乐公公站在侧配殿门外,轻声道。

    “哦?”德公公快步出来,看着眼前这个小太监。统一的外裳上,领口袖口都有一圈绿色,仔细看来,竟是上好的阳绿色翡翠珠子串联而成。

    “乐公公。”德公公一下子笑了起来,十分客气。

    这个小太监德公公没见过,不过这衣服他可认得。长乐宫中,清河公主身边的太监宫女,无论是谁,只要是顶了四内侍四官婢的差,那太监都叫平安喜乐,宫女都叫富贵荣华。

    而在长乐宫里伺候的人有时候实在是换的频,别说他们这些呆在皇上身边的,就连清河公主自己有时候也分不清记不住。

    为了不使清河公主费心劳神,皇后娘娘特意命人改了这些人的衣裳样式。按照名字的次序,太监们依次在衣裳的领口袖口标上红黄蓝绿,而宫女就按红黄蓝绿的颜色直接穿。

    本来小公公们的身上也只是拿各色的布条缝制到衣裳上方便辨别,可是清河公主不开心,觉得既难看又寒酸。所以平公公的衣裳上串的是艳红色的玛瑙,安公公身上是黄色的蜜蜡,喜公公用的是蓝色的碧玺,而乐公公就是阳绿的翡翠。这样一看见颜色,清河公主第一时间就能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以及职司,所以换人不换人的,清河公主根本不在意。

    “德公公,清河公主差奴才来问问皇上什么时候下朝,皇后娘娘请皇上下朝后去翊坤宫吃菊花米糕。”乐公公低着头,眼睛不敢看人。这算假传懿旨吧,会砍头的吧……

    “皇后娘娘请陛下?”德公公惊喜不已,脸上的褶子都要笑开了,对着乐公公声音更是放轻了一点,“你等着,我这就去通传。”

    说完,也不管前面还没下朝,奔着大殿的侧门就奔了过去,那脚步说不出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