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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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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纸上写的题目出自《小儿经》,《小儿经》一共有二十篇,每一篇都是一个故事诗,以浅显易懂的诗句讲述一个个有关美德的故事。

    李修德抽取了其中一篇故事诗,让叶琼香答出诗歌的寓意。

    这篇诗歌是《小儿经》中争议最大的故事诗,对这首诗的解读至少有三种。

    而《小儿经》作为一个夫子教学生认字的启蒙书,一般的夫子都不会讲得太深,只会随随便便地用一种大儒的解读来打发学生,只要学生能认全了诗中的字,再将它们背下来既可。

    李修德选这篇诗的用意,就是想看叶琼香出丑。

    寻常读书人不知道这诗的解读至少有三种,但在场的这些明理学堂和旌德学堂的学子们,不可能不知道。

    叶琼香看到这首诗的时候,确实有些意外。

    不过,也只是意外了片刻。

    围在凉亭里的学生们,在看到这道题的时候,就不对她能完整地答出正确答案抱有信心,低声议论了起来。

    坐在亭外的苏红缨听到后,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将手中的纨扇收了起来。

    李娘子得意了起来,不过她向来顾及形象,哪怕是再得意,此刻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像是瀑布边静听风雨的空谷幽兰一样。

    叶琼香又铺平了一张宣纸,以镇纸压好后,在桌前一动不动,好似在出神一般。

    渐渐地,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了,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质疑声。

    若是心性不稳者,此刻肯定慌得大脑一片空白了。

    李娘子也以为叶琼香慌了,便假惺惺地说道:“香儿妹妹,不必勉强自己,若是实在答不上这道题,那就算了吧。”

    叶琼香摇了摇头。

    李娘子唇角微勾,心中暗想,我倒要看看你这只死鸭子,能够嘴硬到几时。

    又过了片刻后,叶琼香终于拿起了笔。

    叶青羽教导她,在答题之前,最好先打个草稿,若是没有条件打草稿,那就先打腹稿。

    因为大龙朝对考试的要求非常严格,必须字迹工整;必须卷面整洁;不能有错字、漏字;分行、分段必须工整协调。若是有其中一项不合格,哪怕你的文章做得再好,也会被打为废卷。

    叶琼香拿笔的时候,十分自信。

    一盏茶的时辰后,一份整洁、美观的答卷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咦,这题答得好工整、好规范啊!”

    “是啊。看来,给这位姑娘蒙学的先生,真的很负责啊!而且,也是有心培养她去参加考试的。”

    “大家再来看这道题的答案,她将历代大儒关于《小儿经》的五种解读,全都完完整整地写了出来!真厉害!”

    ……

    李娘子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李修德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了,而苏红缨更是又拿出了纨扇,狠狠地给自己扇了几下风,气得呼吸不畅。

    赵云容赶紧也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扇子,讨好地给苏红缨扇了扇风,心中有些怨怪起了叶琼香,怪她不识时务,在这里大出风头,简直是要坏她的好事!

    若是苏红缨生气了,那她想要求苏红缨的事情,还能办到吗?

    “看来,香儿妹妹为了这次入学考试,还真是花了大价钱啊,”李娘子酸溜溜地笑着说道,“为了请这么好的先生,肯定花了家里所有的钱吧?香儿妹妹如花似玉般的年纪,难道不该把钱都留下来,作为嫁妆吗?生而为女子,哪怕书读得再好,终究还不是要嫁人,香儿妹妹可真是一时糊涂啊。”

    “没有,是我堂哥教我的,”叶琼香说道,“自家人,不收束倏。”

    于是,李娘子脸上的笑容,又渐渐地消失了。

    众人倒是有些好奇起了叶琼香的这位堂哥,对他也多了几分赞赏。

    相比起来,李修德出的第三道考题,倒是简单了许多,只是让叶琼香将《天地文》全篇默写下来。

    《天地文》的篇幅很长,足足有一千字。

    在默写的过程中,叶琼香由于注意力高度集中,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她足足用了半柱香的时辰,才将一篇《天地文》完整地默了下来。

    她一边默写,有人在一边念诵着。

    默写完后,李修德无话可说。

    他觉得自己身为读书人的这一身傲骨,在叶琼香这个他完全看不起的乡野丫头面前,被折得粉碎!

    而李娘子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紧紧地攥着手帕,眼神有些发僵!

    是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时隔不到两个月,那个粗鄙不堪的野丫头,就已经蜕变到了这个地步!

    简直令她心惊!

    这真是她的灾难!

    旌德学堂的学子们纷纷称赞起了叶琼香,和举荐她去参加夷陵郡女子学堂的入学考试的赵院长。

    “赵院长真是慧眼识英才,果然,这叶掌柜如此出色,她的堂姐妹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就是,这位姑娘可是我们赵院长看重的人,你们明理学堂的人也敢上前来下战书?这不是找死么?”

    “这姑娘的基础打得这么牢,这次,肯定会和赵小姐一同考入夷陵郡的女子学堂,为我们七里镇争光!为清河县争光!”

    ……

    “我们走吧!”苏红缨站了起来,气愤地说道。

    “苏小姐别急,不是一人出三道题吗?这叶姑娘还没出题的呢,以她的见识,想必也设不了什么令人费解的题目,今日,这两人顶多是打成平手罢了,”赵云容连忙说道,“苏小姐心中所想的事情,还是有达成的希望的。”

    “你说得对。”苏红缨闷闷地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叶姑娘,请出题吧。”刚刚有些受挫的李修德,立刻又恢复了一副倨傲的样子,紧绷着下巴。

    叶琼香看了叶琼丹一眼,后者微微一笑,冲她点了点头。

    “我有一上联,想请李公子对出下联。”叶琼香说道。

    “对对子?”明理学堂的人,脸色怪异了起来,“说到对对子,你可是踢到铁板上了,修德兄最擅长的便是对对子,在咱们明理学院,连先生都要赞上几分。”

    “可不是嘛,学堂里的学子,无人是他的对手。”

    “小姑娘,你才刚刚蒙学,何必学人对对子呢?这不是自取其辱吗?想要对好对子,非得有良好的学识不可。”

    ……

    素来和明理学堂不对付的旌德学堂的学子们,看向叶琼香的目光,不由得变得同情了起来。

    叶琼香有些紧张,但是她相信叶琼丹!

    她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提笔蘸墨,在纸上写出了上联——烟锁池塘柳。

    这是很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叶琼丹微微挑眉,认定了李修德拿它毫无办法。

    那还是她以前生存过的世界的事情了。

    乾隆年间开了一次科举考试,在最终的殿试上,有两位考生不相伯仲,乾隆因此写出了这句上联,让他们去对下联。

    结果,这两人都没有对出来。

    这句上联代代相传后,不少拿它毫无办法的文人墨客,认为它真是“天下第一难”。

    它难在哪里呢?

    第一,难在上联的五个字,每个字的偏旁都是五行之一;第二,难在它极佳的意境。

    能对得出含有五行偏旁的句子,未必能契合上联极佳的意境;而能契合上联极佳的意境的句子,未必五个字都含有五行的偏旁。

    这“烟锁池塘柳”传了多代之后,渐渐地,也终于有些大儒对了出来,只是,鲜少有佳作罢了。

    叶琼丹可不相信,这李修德的学识能堪比那些大儒,更能在短时间内对出这“天下第一难”的千古绝对!

    周围的人在沉默了一盏茶的时辰后,低声议论了起来。

    甚至,有不少人折了柳树的枝条,开始在地上比划了起来。

    只是,他们比划了半天,也没有比划出什么结果。

    李修德站在写了上联的宣纸面前,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不甘心地说道:“这对子我确实对不出,不过,叶姑娘,你这种行为是否有失君子之道呢?我给你出得题目,都是一些很基础的东西,而你却给出了这样一句上联,这不是在存心为难我吗?这上联看似简单,实则极难,放眼天下,怕也是没有几人能答得出来吧?”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

    叶琼香一言不发,提笔又写了五个字——灯销江坝桥。

    这可以说是实力打脸了!

    有人抚掌而笑,连连点头:“妙!妙!妙!实在是太妙了!江堤对池塘,这两组名词对得妙极了,而且,这下联对照着上联的五行顺序,也丝毫没错,更遑论这二四五平仄相对和这绝佳的意境了。没想到,叶姑娘给出的下联,连这意境也是相对的啊!上联烟锁池塘柳,下联灯销江坝桥,这烟雾一起,灯火可不就熄灭了吗?”

    不少人跟着惊叹了起来,觉得此对可引为千古佳对了!

    李修德知道自己此刻无论再说什么话,都无法给自己挽尊了,只好铁青着脸说道:“那第二道题呢?也是对子吗?”

    叶琼香摇了摇头,心想幸好自己当初没有嫁给他,如此心胸狭隘之人,谁若是嫁给了他,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亏得李娘子还沾沾自喜呢!

    这男人便是不收她家的彩礼,她也万万不敢嫁啊!

    不过,这些话,她也只敢闷在心里想想,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叶琼香提笔,又在宣纸上写了一道题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