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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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事情到底怎样解决的, 文绎不知道。她只是糊里糊涂的说了很多心里话,然后昏了过去。

    在文一从‘第二人格’升级为类似于‘妖精’或者‘器灵’的存在滞后, 原本就由文一开创的生意继续由他来负责管理。文绎只负责装装样子发号施令,让所有人都知道老板还是老板。但她的主要生活是被老六一天到晚的督促练武。

    在大青石砖铺地的演武场中, 文绎提着□□傲然而立。她的头发在脑后盘的结实整齐,上身是黢黑的对襟马褂,一对护腕把袖口裹的紧紧的,最适合打架。下身是漆黑的水裤,脚上穿了一双轻薄灵便的软底快靴,裤腿都收在靴筒里。

    老六提着一把带鞘的弯刀,身上穿的是纯黑色的道袍, 配着一条棕色的腰带, 一样是软底快靴。他倒没像文绎那样把腰拔的直直的,小脖子骄傲的上扬。他只是淡淡的站在那儿,又轻松又随意,随便的招招手。

    文绎提枪一晃, 分心便扎。老六单手握着刀鞘往外一拨枪尖, 文绎却把枪往回一带,趁着老六刀鞘挪到身侧,中门大开时再次刺了过去。老六面无表情,再用手中的刀鞘往回一拨。他的刀法极好,刀不出鞘一样让文绎毫无办法。

    文绎眼睛半眯着,越攻越急,越攻越猛, 扎、刺、挞、抨、缠、圈,不离老六心口、手侧。

    老六一边轻而易举的招架,一边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今天怎么和我心口杠上了?不换个地方进攻么?”

    文绎正提着一口真气,绝对不能说话,一说话她这口真气一散,无论是攻击还是轻功就都会出现破绽。她既不说话,也没有反应,只是对着老六拿刀的手一阵猛攻。可惜他一把刀上下遮挡,舞的水泼不近,绝不可能攻击到他的手。

    老六又挡了一阵子,觉得她不错:“很好,速度和力度都有进步!”

    文绎挑眉,忽然抽枪回撤,按照棍法那么力劈华山的当头劈下。老六叹了口气:“这招是不会管用的。”他没拿刀的那只手往头顶上一抓,单手抓住枪尖,侧身一让,抓着枪尖往前一扯。文绎没有松开枪杆,果然被他扯的冲了过去。

    老六正要故技重施,抓着那枪尖往后一捅,用枪光滑的另一端击飞文绎。可是就在他往后捅的一瞬间,文绎堪堪一拧身避开,和他一样站在枪的右侧,袖子一抖,一条毒蛇似的银鞭冲着老六面门斜着由上而下的抽了过去。

    老六本可以抓住鞭子的。可是他现在一手提着刀,一手攥着混铁枪。现在无论松开哪一个都来不及抓住鞭子,而这两个也都不适合挡下鞭子。他只好用刚刚松开铁枪的手背挡了一下。他自然是不会受伤的,鞭稍打在他手背上,像是打在铁管上一样,呼的一下紧紧缠在他手上。刹那间,老六反手抓住鞭子一甩,她来不及松手,就被顺着鞭子传来的力量甩倒在地上。这电光火石之间,文绎就已经从刚占上风,变成了伏在老六脚下。而这时候浑铁枪才刚刚落地。

    文绎也不管自己被老六轻轻踩住后腰,只是趴在地上嘿嘿的笑。她一脸一身都是汗水,头发衣服都湿哒哒的。

    老六挪开脚,伸手拉她起来,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很好。有进步。你要是不练枪会更好,我是真不懂枪法啊。”

    文绎不以为意的拍拍身上的土,眯着眼睛笑:“没关系啦~六哥已经教的很好了。我天赋很差,能学到这样就够了。”

    老六想了想,搂着她的肩膀:“康老大是用枪的,不过他用的双头枪,你用的是大枪,不合适啊。你当时怎么就想不开练枪了呢?你要是练刀法六哥现在就能好好教你了。要不然你弃枪学刀吧。”

    文绎□□一声:“六哥,你饶了我吧。多练一个软鞭都快累死我了,在学刀法我就真的累死了。而且我对刀剑什么的很麻爪,怎么学都很容易砍到自己……为了生命安全我还是只学不容易弄伤自己的兵器吧。”

    老六郁闷道:“说的也是。你说你怎么一用刀就能伤到自己呢?简直就不可思议!”

    文绎比他还郁闷:“我爹的刀法虽然很一般,好歹也有一丁点的遗传嘛。我梦中情人之一的苗人凤剑法绝妙,梦中情人之二的卓东来刀法超群,可我除了拿刀切菜拿剑切西瓜以外都会弄伤自己。这不科学!算了,我去练枪了。”

    老六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打牌的技术更不科学了!比我是神仙更不科学!”

    文一气定神闲的走进演武场,身后还带着两个人。他恭敬拱手:“夫人,属下有事禀报。”没错,两个人商量的结果是这样的,文绎因为形象的原因去继续做粮行、私盐和镖局的大老板。而文一这个突然出现的美男子,就只能从基层慢慢做到孙弘的位置上。谁让他那么俊美,如果不让他慢慢的从基层做到高层,恐怕会有蓝颜祸水的传言。

    文绎也知道,在有人的时候文一一定会恭恭敬敬的摆清身份地位。她挥挥手,淡淡道:“什么事?”

    文一道:“夫人,白吟霜已经和硕亲王同房了,她现在已经是硕亲王的外室。以后如何安排,请夫人定夺。”

    这件事文一没有和她说,但她也不傻,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现在应该怎么说。文绎擦着手中浑铁枪,很优雅也很精力充沛的说:“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白吟霜离开硕亲王,把她带回这里来好好的藏着。”

    文一心里满意,他就知道妹妹一定会说出正确的答案。脸上不动声色道:“是,夫人。”

    文绎忽然微微一笑,她笑的有些阴郁深沉:“白吟霜有些不听话了。你不要浪费了你这张好容貌。”

    文一吃了一惊,道:“夫人的意思是?”

    文绎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冷哼一声,高深莫测的说:“女人通常都愿意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牺牲和奉献。”

    文一仍旧面无表情:“是的,夫人。”

    “那你就让白吟霜爱上你,让她为了你去做接下来那些她可能不太想做的事情。”文绎道:“这小白眼狼长大了,被男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已经不那么听话了。你有美貌这个资本,就去把这件她处理好。”

    文一心里无奈,脸色如常,道:“是,夫人。”

    文绎满意的微微一笑,把跟着他进来的两个人要说的事情处理完,叫众人退下,单留下文一。文一直到确定了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忽然箭步上前,走到仰着脸看着他笑的文绎面前。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两口,用力揉了揉:“小坏蛋。”

    文绎大笑,扑到他怀里用力的蹭脸。把一脸的汗水灰土都蹭在他胸口,笑道:“哥哥你什么事都能做好对不对?”

    “对!”文一故意咬牙切齿的捏着她的脸,又亲了两下,恨恨的说:“那你也少给我找事!白吟霜听不听话无所谓。”

    文绎好奇的眨眨眼睛,娇声道:“为什么呀?”她总喜欢对着喜欢的男人娇软柔媚的说话,无论是哥哥还是六哥。

    文一神秘的嘘了一声,道:“不要问,这是哥哥的秘密,你只要放心的练武就好了。白吟霜就算死,也不会背叛我们的。你从现在开始可以认真练武,等到半年之后去赴一个宴会,当众杀了白吟霜,然后任务就完成了。”

    文绎捏着下巴想了许久,慢吞吞的说道:“我要用什么兵器杀掉白吟霜呢?总不能提着枪去赴宴吧?”

    文一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来递给她:“根据你的身材打造的刀,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宝刀。应该不会伤到你自己。”

    在文绎伸手之前,老六已经拔出短刀来仔细的观察,很快就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的确很适合文绎。”

    文绎笑眯眯的接过来,道:“浩祯虽然在原著里三观不正,可是在现在,他对白吟霜的痴爱可是很让人感动。还有硕亲王,那种倾尽天下的宠溺,没有几个女人能忍不住动心吧?白吟霜也是人,她也会被爱感化。你要怎么办?”

    文一有些奇怪的笑了笑:“无所谓。无论是硕王,浩祯,白吟霜,雪如福晋,都是要死的。”

    文绎笑嘻嘻的把短刀插进靴筒里,很满意的点点头,忽然道:“你怎么了?一脸的深沉,好像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有这一次就够了。”文一沉默了很久,抿着嘴,叹了口气:“我很快就要离开你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人类,属于妖仙。下个月我就要离开任务空间,去现实世界的灌江口二郎神庙报道了。”

    文绎愣了愣,她大笑道:“恭喜啊~从山妖野怪一下子就升级成有正式编制的公务员了。”

    文一抱住她蹭了蹭,也笑嘻嘻的说:“你就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离开么?好歹我们也分别了那么久。呜呜,薄情啊。”

    “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不担心你会出事。”文绎转脸去问老六:“六哥,我哥哥用不用提前去报道?”

    老六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提早一周去报道比较好。文一,虽然我一直都觉得你很不顺眼,但是我还得跟你说清楚。真君神殿选拔人才的方式很不一样。能在十年之内把修为法力提高三倍,能够通过十重幻阵的考验,最后能够在三个月之内通过演礼和相关的资料考试,这样的人才才能成为真君神殿的一部分。最近几百年都没有人通过,你也不一定能行。”

    文一用一种谦和又文雅的姿态道:“多谢六爷提点。”

    老六盯着他看了一阵子,还是觉得不顺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冷飕飕的说:“只有心地正直的人才能通过幻阵。”

    文绎道:“哎呀,那哥哥你危险了!”

    文一挑眉,不满道:“我基本上大致上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很正直的……”

    文绎捶胸顿足的大笑,笑的都快倒下去。笑够了之后她道:“你今天就去现实世界吧,正好帮我查一下王斌。”

    文一皱起眉头,阴沉沉的说:“我可一直都看他不顺眼。他太聪明了,而且不是特别正直,常常用一些狠毒狡诈的方法解决问题。这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绝非良配。我说妹子~你换一个男人不好么?为了他一颗不怎么结实的小树苗放弃一大片树林值得么?你不一向主张广泛撒网重点捞鱼么?再者,你不是一向喜欢人品超好的男人么?”

    文绎踹了他一脚,笑骂:“闭嘴,滚!你没资格说王斌不好!你们俩一路货色!”

    老六笑着点点头,道:“说的没错。”

    文一叹气,可怜巴巴的看着文绎:“就是因为我坏所以我才知道坏男人靠不住啊。六爷这样忠厚侠义的男人才好。”

    文绎脸色微变,继续踹他,勉强笑道:“滚你的!今天晚上给你践行,明天早上我不想看到你!”

    文一笑着作揖:“是,妹妹夫人。”他离开了,假装没看见文绎变得难看的脸色。

    老六道:“你脸色很难堪。怎么,觉得他说错了?我很讨厌你哥哥,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文绎深深的叹了口气:“哥哥说的没错,六哥是个好男人。只不过”

    老六其实一直都有些好奇,她为什么从没骚扰过自己。却又知道自己不该问,问了就好像有一种奇怪的暗示。

    文绎笑着看着他:“只不过我原先已经有了王斌。我对红杏出墙没兴趣,也怕被六哥不齿。更何况仙凡有别,我要是心里有什么不干净的想法,自己都觉得是玷污仙人,不由得自惭形秽。能称您一声六哥,我已经很开心了。”

    老六想了半天,道:“也就是说你yy过我?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被你哥那一句话弄得好奇了。”

    文绎红着脸:“这世界上我只yy三种人,第一种是美人,无论男女。第二种是人品好的人,一般都是小说人物历史人物神话人物,不过现在还有六哥您。第三种是超强大的人,譬如说那个不方便说的,还有不方便说的。”

    杨莲兴奋的喊道:“为什么不方便说?都有哪些?”

    敖寸心提防的说:“你暗恋过我家二郎么?”

    文绎道:“夫人放心吧,没有真君大人。因为每次拜二郎神的时候都很灵,所以从来不敢胡思乱想,怕遭天谴。”这句话显然是扯淡,她可没少yy杨戬。

    杨莲道:“yy我二哥无所谓啦,二哥是好多女人心中的偶像和梦中情人。你还yy过谁啊?我就知道有通天教主。”

    文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涨红着脸分辩道:“我对通天教主不是yy,是崇拜仰望暗恋……其他的太多,记不住了。”

    杨戬冷飕飕的说:“哼,三妹不必问了。她怕有人在场,定然是不肯说的。不过女仙里嫦娥、织女、七仙女、花仙们肯定跑不掉,男仙里大概有哪吒、黄天化、赵公明、关公,阐教十二金仙外加截教众仙肯定都跑不掉,封神榜上有的她都忘不掉。哼,酒色之徒。”

    文绎心说,杨二爷您还记仇呢?想了想,自己的确说的太过分了。说了将近十年,被口头上报复十年也算报应。笑嘻嘻的说:“真君大人真是对我了如指掌。不过赵玄坛和关二爷我都没敢亵渎,我怕两位财神觉得被占便宜了会不高兴。”

    杨莲很纯洁的说:“这就是你哥哥说的广泛撒网重点捞鱼么?你也真是胆大,不怕招来妖魔鬼怪什么的吸你阳气。”

    文绎道:“我应该是阴气吧?我虽然性格很爷们身材也很爷们,腿毛也有点长,但毕竟是女人啊。”

    杨莲嗤嗤乱笑,娇声道:“是活人都有阳气!笨蛋~只有阴气的是死人。”

    文绎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她那副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逗得杨莲大笑不停,气的杨戬又想揍人。

    到了晚上,给文一预备的践行宴上,文绎大喝特喝了一阵子,在文一到场之前就已经喝了好几坛。他也的确来晚了。

    “我总算把一切需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文一很优雅的走进来,他永远都是精力充沛的样子,有些孤高刻薄的面容上写满了精明诚恳。一身紫色长袍马褂,瓜皮帽上镶了一块紫红色的宝玉,拇指上带着镶有紫色宝石的金戒指。面容白皙而俊美,一双秀美迷人的凤目含着笑意:“你别喝的太多了。”

    文绎挑眉,色迷迷的笑了起来:“哥哥呀,你可真是个美人。以后你要是遇上了什么事儿,可以放心大胆的用美人计哦~水生木嘛。湿哒哒的□□们会让你更强壮的。不过哥哥要小心哦~我可不想你被某个男人占便宜了。啧啧~”

    文一叹气:“你就不能稍微的正经一点么?什么叫湿哒哒的□□……这种侮辱性的词不要乱说。”

    文绎端着酒杯大笑:“你还真是不了解女人。我过去的那些女人可都很喜欢这种称呼呢。人可都有点贱!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潜在的受虐渴望。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能不能抓住人们的弱点,让别人在你面前彻彻底底的变成抖m。”

    文一白了她一眼:“你行么?”

    文绎想了半天,干笑:“哥哥,咱来喝个交杯酒吧。”

    “胡闹!”文一也笑嘻嘻的看着她:“求你了,正经一会给我看看。”

    文绎沉默了许久,缓缓道:“我的确有一句正经的话要说。哥哥,你一定要做个正直的好人,少用心机。”

    文一的确听懂了她的意思,收敛的笑容,道:“你要我怎么做个好人?什么叫做好人?我从来都没见过好人。”

    文绎微微笑了笑:“那你也得想办法让自己有种正气。我身上就有这种正气,成功的蒙了好多人。”

    “有么?”

    “有。”文绎正色,指了指自己的脸:“我不是美人,黑矮壮,但这是弱点也是优点。你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是两面的,无论是自己的短处还是敌人的长处,都只能被我所用。就好比一把可以杀人的锐利刚刀,只要你能控制别人,这把刀无论在谁手里都只能杀掉你要杀的人。这种事情你懂么?哥哥你很俊美,这是优点,同时也是缺点。”

    文一握住文绎的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认真说:“我原本不懂。你说过之后我就知道了。”

    文绎继续说:“财富,权利,名望。这就是凡间最重要的东西。权利比财富重要,而名望又比权利重要。但你一定得记住,到了另一个地方,最重要的是实力。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永远都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我知道的。”文一捧着她的脸,依依不舍的揉捏了一阵子:“你也要小心。平时要谨言慎行,不要经常爆发。”

    “嗯,我知道的。不该做的事我从来都没做过。我这个人一向很有自制力。”

    “要慎独啊!慎独!记住了!真君都给你说了好几次了,六爷也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你怎么老是记不住!”

    “嗯嗯,知道了。”

    文一叹了口气:“你要记得举头三尺有神明,凡事别太随心所欲了。”

    文绎喝了很多酒,眼睛亮亮的,低声道:“你以为她们在看什么?看的就是凡人的欲望,还得有点阳光健康的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