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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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末,N市持续十几日烈阳高挂。简凝刚从法国回来,气候差异太大,让她觉得像是在烤箱度日。

    她透过□□镜看着前面排起长队的车辆,饶是家教良好的她也对副驾驶室的姚思佳产生一丢丢的怨念。

    答应送姚思佳去军校看她哥哥。高温外加路长堵车,难免心生躁动。姚思佳一路上兴奋难耐,简凝怀疑她高兴的有点过头了。

    “你们约好了吗?”简凝觉得有必要给这姑娘浇浇冷水。开了这么远还找不着人,也够吐血的了。

    姚思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简凝把车停在树荫下,看着姚思佳提着大包东西跟站岗士兵交谈。士兵通报回来后不晓得说了什么,姚思佳变得很激动。

    简凝怕是出了什么事,连忙下了车。

    姚思佳看是简凝来了,没等她询问就一股脑儿把情况说了。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姚思佳的哥哥人现在在后山训练,她想进去等。但是军事重地哪里是说进就能进的。

    听罢,简凝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作安抚,上前问士兵能否通知教务员让他先回来。

    简凝说的很客气,温温软软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加之她长的漂亮,秀气灵动的五官,朴实的士兵那黝黑的脸渐渐红了,态度也没有方才强硬。

    士兵刚要说话,一个穿polo衫的男人从校内走出来。姚思佳眼尖,立马指着男人大声问:“他怎么能够进去?”

    简凝顺着看过去,男人身材十分高大,戴着墨镜,面无表情,似乎是听到了问话,修长的腿稍微顿了一下,接着又迈开大步。

    怕引起男人的不悦,简凝友好的赔了个抱歉的微笑,他像是没看见般,侧身与她擦肩而过。

    士兵解释他也是军人。最可爱的人?他明明一点都不可爱。

    简凝不打算多留,叮嘱了几句便离开。在等车内温度下降时,后面一直没动静的军用吉普突然发车,她不由瞥一眼后视镜,却看不清人。

    回程车辆没那么多了,但是简凝不熟悉路况,转了几个弯后又绕到了原来的地方,更让她奇怪的是那辆吉普一直跟着她的车。

    不是吧,这才刚回国,就惹了人吗?还是军方的。简凝有些郁闷。

    她索性把路虎揽胜往路边一停,在吉普经过时按了两下喇叭。吉普突然刹车停在了路虎前面。

    没想到车会停,简凝不安起来,懊恼方才的举措冲动了。虽然是N市人,但是平常不在这儿,现在就只有吃亏的份。

    她也没下车,还是别轻举妄动,先搞清对方意图。

    就这么僵了一两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简凝打算一走了之。油门还没踩,吉普车门却开了。

    是刚才那个男人。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英气逼人,挺拔干练。几点光斑散在他身上,愈发显得他高大。

    换作平时,简凝可能会欣赏一下。但是此时,如此冷峻的气息,让她心里咯噔一下,来者不善。

    男人干净利索的扣了两下车窗,微微弯腰俯身,一手搭在车顶,两人隔着墨镜四目相对。

    “不知这位女士刚才鸣笛是有何事?”低沉清冷的嗓音,先发制人。

    简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顾不得礼数,惊诧的盯着他,稍露气恼:“那这位先生跟踪我又是何意?”

    男人听罢,语气轻扬,看不出喜怒,“从军校出来只有这一条主干道,何来跟踪一说?”

    这一问简凝倒是真不好回答。确实是只有一条车道,但她走错时吉普车依旧是跟着的,难免不起疑。可他明显不买账的态度,这理由就显单薄无力。

    简凝接不上话,觉得难堪,白皙的耳朵泛起红来。

    她打算退一步道个歉就这么算了,男人突然摘掉墨镜,长眼擒着微微笑意,漆黑的眸子如光闪烁:“看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简凝。”

    不急不慢的语气,干净低沉,令她一滞,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和她熟知的男士不一样。清贵疏冷,难以接近,但似乎他稍微主动,哪怕依旧是冷漠的,也难以拒绝。

    长期生活在国外,简凝实在想不起自己认识他,于是摘了墨镜,露出疑惑的眼神,大方承认自己不知道。

    “袁泽。”他也不愠,顿了一下,“英国,托奎。”

    简凝顺着话回忆,似乎是她住在姨妈家时有个中国青年借住度假。但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七八年了吧。

    她再抬眸仔细瞅了瞅他,“不好意思,你…变化有点大,我没认出来。”其实是她根本没什么印象。

    “你倒是没怎么变样儿,不过更显风致。”袁泽也没戳穿她,萍水相逢,谁还会记得。

    这种赞美简凝收到过很多次,对方客套也好真心也好,她都是客气说声谢谢。而现在她莫名的羞涩起来,因为这句赞美不适合从铁血刚毅的军人嘴里说出来,完全不同的风格碰撞带来别样的感觉吧。

    “时间还早,能否赏光陪袁泽喝杯茶?”袁泽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耳朵突然觉得心情很好,嘴角勾起一抹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

    简凝看了下腕表,下午三点半,确实早。他客套,她没傻到答应。虽然没怎么在国内生活,中国社会交际还是很清楚。

    话还没出口,他许是看出她会拒绝,“当做是我跟踪让你受惊的赔礼。”

    不是客套?那也没必要去吧。又没什么可以聊的。简凝仍打算找个理由。

    “放心,只是去喝茶,不会拿你怎样儿。”袁泽看着这姑娘飘忽不定的眼神,觉得有点意思了。

    简凝不好意思起来,好像她在怀疑他人格似的,明明不是这样好嘛,她只是觉得没必要。这一说,拒绝就是在等于变相诋毁他。

    “那就让你破费了,地点你定吧。”简凝不晓得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袁泽带着她到了一条老街,有些年代了,茶馆名字简凝觉得有点味道,寻慢。

    袁泽一路无话,只在上楼梯转角处问跟在身后的她想喝什么,简凝还在打量装璜,下意识说铁观音。

    铁观音是吗?看来,这么多年喜好还是一样啊。袁泽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直到进了雅间坐下来,看服务员送来茶叶退出去后,简凝愈发喜欢这家茶馆,品茗是件悠然的事情,这里装修却是现代化。茶道尚朴,这里看似简易,实则是低调。不是如常泡好端来,要自己动手。四处矛盾,但却很和谐。

    简凝看着袁泽浇杯温杯动作娴熟,倒是意外他一个当兵的居然有如此雅致,一路上也不要指引,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

    “这里很有意思呢。”袁泽将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瓷杯端来,简凝看茶汤色泽清亮不由真心夸赞。

    空气中弥漫着清香,她捏杯轻轻啜饮。袁泽对她的评价不置可否,问:“这次回国是打算在国内发展了?”

    “你怎么知道我刚回来?”她诧异地望向他。

    “你车里开着导航还是走错,腕表的时间不对。”袁泽风轻云淡地回答。

    这人是侦察兵吗?职业素质这么高。“嗯,打算为国效力了。”简凝接话,看对方是个军人,还特地上升到国家层面。

    话说完,不出所料,袁泽笑了。

    这时,手机铃声打破宁静。简凝简单说声抱歉接起电话,是她哥哥。

    袁泽不动声色继续喝茶,一副不在旁听的样子,体现出良好的家教。

    “嗯,等会儿回家。”简凝语气有些撒娇。

    “在和…一位朋友喝茶。”

    “女的。”简凝丝毫不觉尴尬望了眼他,这人依旧很镇定。

    挂断电话,袁泽漫不经心说:“男朋友?”简凝听不出他是疑问还是肯定,“不是。”她没有说更多。

    “女的?”这下是反问语气了。

    “…我如果说是男士,会给袁先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简凝觉得男人留着板寸头还如此帅气真的很少见,不过太冷淡了,多说几个字似乎会要命,好在自己听懂了。

    简凝给自己添了杯茶。

    “要不要换一种?”袁泽提议道。

    正好机会来了。简凝本来还懊恼自己说的铁观音,整不到他。

    “好啊,水仙。”简凝语气轻快的说。她不相信一个当兵的会有这么好的经济条件。就让他出下丑吧,谁让他吓唬她,嘿嘿。

    只能说简凝看走了眼,袁泽听了后完全没有她预料的一噎或者面露惊讶,淡定从容地叫服务员换茶。

    这下让简凝着实惊讶了。他这当兵的比她过的还滋润?没料到会是这般,简凝讪讪地笑了一下。

    袁泽何尝看不出她的小计谋,当做不知道,悠悠地继续喝茶。

    两人又多坐了会,彼此都没再挑起话题,袁泽周到地给她添茶汤,似乎真的只是一起小饮一番。

    太阳西斜烧红了半边天,余晖镀在简凝精致的脸颊上,袁泽甚至可以看清她那细细的绒毛 ,心里没来由的觉得一软,时间似乎都慢起来了。

    简凝望向窗外,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她觉着是时候回家了,客套了几句,便起身道谢,“有时间再联系。”脚步不停地下了楼。

    袁泽抬眸看着扬长而去的路虎,目光渐渐深涩难辨,一瞬间又平静如常。端起瓷杯突然笑了,这女人客套话倒是会说,跑得也快,电话号码不留一个,还有时间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