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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节 大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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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哗啦、”远处的长草随风摆曳,除了风声,还是风声,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吹了半辈子牛比,使了一辈子小钱,那次先跑的也是你。”阳大牛倾耳听着桓少和魏修一路远去的脚步声,嘲笑两句,低头一看,只见慕容妃卧在地上,婴勺鸟站在远处,不时扇动翅膀,一声声的鸣叫,似在催促慕容妃起来。

    “燕修没好人,这妖**险狡诈,死了最好。”阳大牛主意打定,扯起熟铜棍向大漠深处大步奔去。

    慕容妃浑身冰冷,从阳大牛与桓少从打斗开始,一直到阳大牛脚步声远去,全听的一清二楚,大气不敢透一口,等阳大牛走远,倏地想起一件事,自己灵力枯竭,躺在此地时间长了必死。

    草原苍茫,浩淼如海,苍穹深遂,上下一片黑暗,只有盛乐城在黑暗中璀璨若华。

    城中一顶硕大的帐蓬中,灯火通明,摆有一溜案几,案几上摆满一串串烤肉,一群人席地而坐。

    桓少换了一身丝绸白袍,居下位而坐,与上首位置一个年轻胡人说话,胡人约摸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英挺,双目暴突有神,一脸霸气。

    “城外一战,燕修已被屠戮灭净,只跑了少数几个人。”桓少毫不吝啬的大吹特吹:“陛下请放心,待在下返回建康,一定约齐同门,杀上不咸山,替陛下灭了慕容老祖。”

    “如此最好,省了朕的麻烦,待朕灭了后燕,一定不会忘记桓氏的功劳,”魏帝拓跋珪哈哈大笑,一挥手,指着帐中几名待女,说:“这几名待女今夜服待恒公子。”

    “在下告退。”桓少很识趣,立刻起身告辞。

    桓少回到帐蓬后,面色变的狰狞可恐,阳大牛瘟神一般,每次总在自已力弱时横空插一杠子,这仇一定要报,扭头看到两名待女,倏地想起卫氏双姝,手一伸、一根青色的麻绳在灯光下凝聚而出。

    “两名贱婢,还不过来跪好。”两名魏女低着头,眼中闪烁着恐惧,一步一挪的凑上来接过绳子,片刻后,一阵痛苦的叫声从帐蓬中传出。

    阳大牛在草原上独自而行,草丛中的野兽声此起彼伏,心中越发不安,步伐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步来,嘀咕道;“臭娘们多半死了,且帮她埋个全尸,免得让野兽啃坏脸,不好意思去投胎做好人。”

    夜凉如水,夜色阴晦。

    阳大牛依着原路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心中开始嘀咕,莫非野兽将慕容妃早已叨走,再一想不对,婴勺鸟儿已通灵智,妖力不凡,普通野兽远非其敌,兜了一个圈子继续寻找。

    一盏茶后,“啾、啾、”一阵鸟儿的鸣叫声,从野草中传出来。

    阳大牛精神一振,连忙紧走几步,找到了仍然躺在地上的慕容妃,伸棍一捅,“哎呀”慕容妃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吟,婴勺鸟儿一抖翅膀,向阳大牛示威,却被阳大牛一嗓子吼的展翅远飞。

    “嗨,这臭娘们命真大。”

    阳大牛心中释然开朗,蹲下去,摸索着找到慕容妃的捆仙索,捆猪般将慕容妃兜住,把熟铜棍向中间一插,扛在肩上大步远去,“婴勺”鸟儿一声清鸣,从半空中转了回来,紧随其后。

    翌日午后,大漠中一个山洞内,慕容妃一直昏迷不醒。

    “臭娘皮太麻烦,一直不肯醒来,可莫要死在这儿。”阳大牛常年行走江湖,略通医道,伸手从怀中掏出两颗丹药,想了想,又将其中一颗放回包中,然后将药丸和着酒水,送入慕容妃口中,然后不停给慕容妃拿捏顺气,眼看着慕容妃呼吸渐渐均匀有力,才放下心来。

    半柱香后,慕容妃终于“哎呀”一声苏醒过来,一睁眼,先看到阳大牛一对豹眼,一惊、欲待挣扎,却浑身无力,又“扑嗵”一声瘫倒在地。

    “阴毒狡诈的胡女,吃俺丹药,喝俺好酒,醒来就想跑。“,阳大牛喝着大葫芦中的酒,饶有兴趣的看着慕容妃在挣扎。

    “我要喝水。”慕容妃停止了挣扎,闭着眼,低声要求。

    阳大牛一声不吭,慢慢悠悠的将大葫芦中酒一口口喝干,晃身出洞,慕容妃摸不清虚实,心中一时充满恐惧,怕阳大牛一去不回,一时充满希望的倾耳细听,等待着阳大牛的脚步声,一盏茶后,阳大牛果然转了回来,大葫芦中装了清水,递给慕容妃。

    “我饿了。”慕容妃默默喝完水,身上有了一丝力气,心中也多了一份依赖。

    阳大牛依然一声不吭,晃身跃出洞外,两柱香后返回来,手中抓了两只死山兔和一只死山羊,在洞外面剥下了兽皮,用葫芦中的水冲洗干净,架起火,不慌不忙的烤起来。

    “夯货,还有点用处,竟然会烤兔肉。”慕容妃躺着洞中,眼晴转来转去,见阳大牛在洞外烤兔肉时一板一眼,不禁夸道。

    “臭娘们闭嘴。”阳大牛训斥道:“俺知道你不是哑巴,惹烦了俺,半根兔毛也不给你吃。”

    “谁稀罕吃似的,老娘不求着你。”慕容妃反唇相讥。

    “行。”阳大牛翻了慕容妃一眼,将手中的兔肉放在鼻前闻了闻,说:“味道真香,一会你别哭着求俺。”

    “呸!”

    两人接上话头,一人躺在洞内草堆上,一人在洞外火堆边上烤着肉,嘴中一直斗个不停,“婴勺”鸟儿慢慢飞到阳大牛身边,望着火中的兔肉,一边梳弄羽毛,一边轻声鸣叫。

    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从洞外传进洞中。

    慕容妃饿了一天,闻到诱人的肉香味后,肚子不顾矜持的“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嘴头子上却绝不服软,翻过身去,一声不吭。

    阳大牛摇头晃脑的又烤了一会儿,才撕了一块羊肉尝了尝,熟嫩正好,一脸坏笑的在洞外“吧哒、吧哒、”的大口啃吃。

    “真香、好吃,可惜没酒”

    “真好吃,再来尝尝兔肉。”

    慕容妃闻着烤肉香味,听着阳大牛吃的满嘴流油,馋得腹中一连串的“咕噜”声不断,心知阳大牛在等自己软语相求。

    “夯货,如今我是病人,你欺负病人,会有罪的。”

    阳大牛也不回声,只管独自吃着烤肉,慕容妃坚持了一会,饥肠辘辘的肚子最后出卖了尊严,低声道:

    “我饿了,夯货听到没有,我饿了!”

    阳大牛哈哈一笑,“呼”的一声,将一团烤羊肉径直扔到慕容妃身上,触手又软又腻,随后肉香味直冲鼻翼。

    慕容妃胸口一暖,想起与阳大牛初次相逢时,自已施计暗算,被阳大牛反制后,仅仅打了一通屁股惩戒,今日阳大牛又出手相救,心肠一软,眼窝渐渐发烫,捏起烤肉在洞中慢慢啃吃起来。

    阳大牛得意洋洋,一边哼着调儿,一边缓步出了洞外,寻了一个避风所在,啃着烤肉,看着天空中闪烁星辰,盘算高恩华与司马雪身在何处。

    大漠夜寒,风凉如刀。

    阳大牛转回破洞,只见洞中火堆将灭未灭,慕容妃一袭薄衫,正歪在草堆中闭目轻睡,“婴勺”在一旁支着一枝腿儿,将头别在羽毛中熟睡。

    一阵风吹来,慕容妃冻的一哆嗦,阳大牛犹豫片刻,脱下身上长袍,罩在慕容妃身上,轻步出洞去寻了一堆枯枝回来,一枝枝扔进火堆。

    第二天刚刚破晓,山洞中响起慕容妃一声怪责之声:

    “夯货,你这破袍子多少天没洗了,一股汗秽味儿,上面会不会有虱子?”

    “臭娘们闭嘴,俺就没见过虱子,你找一个给俺看看?”阳大牛怒道:“虱子长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慕容妃面色绯红,伸手在袍子中一阵摸索,捏起一个硬粒一看,却是半颗小石子,阳大牛松了一口气,大叫:

    “你家虱子没长眼,长的和石头一样的?”

    “夯货你方才说没见过虱子,怎知虱子长没长眼?”

    ......

    数日后,阳大牛见慕容妃基本伤愈,一日清晨中,不辞而别,独自赶回京口,恰好见到正在等侯的高恩华和司马雪。

    “大笨牛,跑那去贪玩了,害得我和大叔在彭城等你两日,荆州刺史殷仲堪有回信嘛。”司马雪问道?

    阳大牛道:“俺在北荒偶见故人,耽误了数日,殷仲堪说他自已派人送回信来。”

    高恩华等三人见到王恭后,阳大牛将荆州刺史殷仲堪的原话,一一禀报。

    王恭道:“殷仲堪乃天师道荆州祭酒,喜欢清谈有无,以忠孝闻世,性情迂腐仁慈,先帝念其忠孝,破格提拔镇守荆州,天下太平时,殷仲堪尚为镇边良将,如今先帝驾崩,朝野皆动,殷仲堪也许心生异动。”

    “国舅,如今怎么办。”司马雪问道?

    王恭道:“如今朝局十分微妙,各大士族虽不满司马父子独霸朝纲,但都持默守静,只等别家先出头,司马太傅虽手握建康内外兵权,但军中各将皆有各大士族安插的亲信,调动不便,也不敢率先出手。”

    “国舅如无必胜之计,可否继续维持现状,各保太平。”司马雪询问?

    王恭摇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山绝不容二虎,乃千古不易之理,纵然老夫不动,太傅父子早晚也会将我等先帝旧臣一一诛灭。”

    “国舅,父皇已然驾崩,我一介女子,自不敢想争权夺利,只想问明父皇驾崩的真相?”

    “先帝驾崩后,臣听闻小弟王爽来报,张贵人与其婢女神秘失踪,丹阳尹王国宝曾夜叩宫门,至于张贵人为何失踪,王国宝为何突然夜叩宫门,眼下都是秘密。”

    “唉。”司马雪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充满疲惫,说:“世事艰难,不知何时能知真相?”

    “公主不必着急,道生万物,一草一木,一生一灭,皆有其定数。”高恩华劝慰道:“只要公主安安生生的,事情的真相,自有水滴石穿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