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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我们是死人

作者:江南大都督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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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金发男人所躲藏的残破塔楼,因为战斗的波及已经化作一片残砖碎瓦横倒在废墟中,周围的尘埃还未彻底落地,使得附近区域可见度很差。

    索尔在雾霾中废了很大的劲,才发现牧袍青年拖动金发男人时留下的一条痕迹。

    痕迹的尽头,金发男人毫无动静的躺在那里,身下已被血迹浸透,身上更是惨不忍睹。

    凹陷的胸膛、压扁的肩膀、满是血洞的双腿,就连脑袋都变了形状……

    要不是看见他身体有着一丝微微起伏,索尔还以为他已经死透了。

    “这种状态,应该不太可能看见我刚刚的战斗……”

    沉吟一瞬,索尔决定将金发男人带回去。

    毕竟同为反抗军,能救活的话自然是要搭救一把。

    “你是什么人?”

    就在索尔纠结该用什么方式,将这快变成烂泥的身体带回去时,金发男人自己却睁开了眼睛,发出微弱的声音。

    索尔沉默片刻,道:“和你一样的人。”

    “果然是这样……你属于哪个据点?”

    金发男人似乎早有预料,艰难的露出一抹欣慰笑容,这使他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液流到了耳朵里。

    索尔没有回答,哪怕对方是反抗军,他也不能暴露自己的据点信息。

    “我是78号据点的人,至于名字……你没必要记住一个死人的名字。”

    金发男人没有追问,反而说出了自己的信息。

    78号据点?

    索尔微微诧异,但又意料之中。

    因为他所在的据点是77号据点,如此看来双方还算得上是邻居,他们都活动在这片区域,据点相近也并不奇怪。

    “先生,我会将你带回去,并尽量救治你的。”

    索尔安慰对方道。

    “不用冒这种险……如果你能给我一个痛快,我会无比感激你。”

    金发男人摇了摇头,如果索尔带着这种状态的他被人看见,只会引人注意带来危险。

    见索尔皱眉不语,金发男人继续道:

    “没有在教会的酷刑拷问中出卖灵魂并屈辱的死去,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况且我的队友们都已经在任务中牺牲,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去在意了,死亡是我此刻唯一的渴望。”

    索尔内心被微微触动,他也知道,就算将金发男人救活,恐怕也只能终生当个废人躺在床上了,更别说对方本就已经心如死灰。

    “我……没法对敌人以外的人下手!”

    他本就一直扣在手枪扳机上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你可以将我当做敌人,因为你不能让一个亲眼看过你身上巨大秘密的人活着,尤其是作为一名反抗军,你不能这么愚蠢!”

    金发男人语气突然冷酷了起来,他说出了索尔最担心的事情——他看到了索尔模仿者的能力,至少知道索尔能够使用多种途径的能力!

    索尔神经瞬间紧绷,他知道对方是故意说出这个信息,想要激他杀了自己,但这也的确触动了他内心的某条线,让他本来的犹豫开始朝一边倾斜。

    “等我死后,记得拿走我的装备,并从我们三个身上取走神眼,我的神眼位于上颚的第五颗牙齿上。”

    金发男人似乎对索尔的反应很满意,开始交代后事。

    索尔一愣:“神眼?”

    “没错,神眼是蜕变者最脆弱,却也是最稳定的地方,里面残留着大量能量,可以通过炼金术制作具有部分蜕变能力的超凡物品。”

    金发男人解释着,呻吟着嘿笑道:

    “这也是蜕变者间战斗后最直接、最重要的战利品,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看来是个新手。”

    索尔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毛,牢牢记住这个知识点。

    他沉声道:“你给我的那封信在刚刚的战斗中毁掉了,不过我会将你的信息带回去,你还有什么补充的话需要我替你上报吗?”

    金发男人痛苦的脸庞变得严肃起来,他费力的让自己声音变大,确保索尔能够听到接下来他的关键情报。

    “我们任务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情报有误……敌人中根本不是一名三次蜕变者,而是两名!”

    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整个人瞬间像滩烂泥疲软了下去,连眼睛都难以再睁开,微弱的呼吸带着咯咯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因喉间的血液窒息而死。

    “最后,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索尔深吸一口气,用复杂的目光等待着对方。

    足足好一会,金发男人才睁开被血液黏住睫毛的双眼,目光似是穿过了笼罩在周围的雾霾、越过了天上的真主投影,看向了时空的某处。

    “我们属于未来,未来不属于我们,因为……我们是死人。”

    废墟中回荡着一声苍凉的枪响。

    半刻钟后,索尔萧条的背影消失在废墟之中。

    出门时是中午,苍白之日当空,回去时,却已经能够看到典当铺在斜射的阳光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索尔先生,很高兴能看到你安全无事的回来!”

    绮莲娜正巧走出来,站在门外慵懒的伸着懒腰,给予迎面而来的索尔一个清亮的问候。

    “是伦比,不是索尔!”

    门后米德皱着眉头走出来,对绮莲娜责备的低喝一声。

    伦比是眼下索尔所借用身份的名字,其他四人也都有着一个假名。

    作为反抗军,尤其他们中索尔还是个名声响亮的通缉犯,自然不能用本名在外面活动。

    只不过私下没人的时候,他们依旧叫着彼此原来的名字,就连批评这种行为不严谨的米德也同样改不了这种习惯。

    好在典当铺平时的客人不多,他们很少接触到外人,只是在出了门后才会刻意注意这些。

    “对不起,我忘了……”

    绮莲娜连忙抬手捂嘴,又小心的观察了一下两边没人的道路,微微松了口气。

    米德正准备训斥两句,不过他注意到刚回来的索尔脸色不太好看,而且明显是刚买的衣服上粘了一层灰尘,甚至袖口和手上还带着一些没清洗干净的血迹。

    “索尔,遇到什么事了吗?”

    “进去再说。”

    索尔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屋子。

    米德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些问题,紧跟进去,并示意最后进来的绮莲娜将门关上。

    “我遇到了一名反抗军,78号据点的人。”

    看着靠近过来的马斯克和迪菲特,索尔直接开门见山,对身边的四人说出这个信息。

    “不过他已经死了,这是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

    索尔从腋下掏出一把款式很特别的手枪,以及一颗带有特殊符号的牙齿。

    “电磁枪!真的是一位反抗军……”

    马斯克接过手枪查看了一遍,确定了一些事实:只有反抗军才具备电磁枪这种超越普通手枪的工具。

    “是你杀死他的?”

    迪菲特则是观察着那枚牙齿,神情古怪的看向索尔。

    如果是被其他人杀死的话,是不会留下神眼这种相当珍贵的东西的。

    可现在那位反抗军的神眼在索尔手中,这不得不让人心存疑虑。

    “这应该是风日途径的神眼,哪怕只是一次蜕变‘呼风者’,也拥有很强的战斗能力,更别说这神眼上有着一道封印,代表此人是一名二次蜕变者,属于最难被杀死的‘敏感者’……”

    米德用分析来否定迪菲特的猜测,他虽然没有直说,但言下之意很明显。

    索尔只拥有辅助性质的千面人能力,不具备作战能力的他,就连风日途径的一次蜕变者都不可能战胜,更别说杀死一位二次蜕变的敏感者了。

    “没错,是我杀死他的。”

    但索尔却是不等米德帮自己解释下去,就很诚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在四位队友错愕的神情中,他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当然,是经过一番改动后的说辞。

    索尔不可能真的告诉大家,他一个人杀死了两名二次蜕变者,哪怕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他只是大致的交代:自己在酒馆遇见教会人员追杀金发男人,好奇之下跟了过去,看到金发男人杀死了教会人员,濒死的金发男人将情报告诉索尔,并恳求索尔给自己一个痛快。

    考虑到严谨性,他故意将教会的两人说成一人。

    说完这些,索尔又拿出两把手枪,以及一根断口粗糙的手指,上面同样有着特殊的符号。

    这是牧袍青年的神眼,是他用石头砸断硬掰下来的。

    至于阴森老者的神眼,因为就在后脑勺上,被事先不知道的索尔用子弹射穿破坏掉了,所以并未能拿到。

    虽然很可惜,但也刚好符合他向大家的解释——只有一名教会人员。

    “原来是这样……”

    米德四人听到那位反抗军恳求索尔给自己一个痛快后,纷纷露出同情的神色。

    不只是在同情那位素未谋面的反抗军,也是在同情索尔。

    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索尔脸色这么难看。

    终结一名同僚的性命,哪怕是被请求,内心也一定经历了十分痛苦的煎熬。

    “索尔,你带回来的这些情报,我会立即上报终端,到时根据情报的重要性,终端会给你相应的奖励。”

    米德神情严肃的对索尔道。

    “那这些东西呢?”

    索尔看向自己的几件战利品。

    “这些东西自然都属于你,不过我建议你先用这两把手枪,跟着马斯克练好枪法,然后在想着去佩戴电磁枪。”

    米德微微笑道:“至于这两个神眼,你可以出钱让反抗军内部的炼金师,帮你炼制成可以使用的超凡物品,具体的流程我可以替你去办,到时候我再向你收取需要的加工费。”

    索尔点点头,自己的确是要好好练一练枪法。

    他将两个神眼交给米德处理,自己则是拿了一把手枪。

    “兄弟,你看起来很疲惫,不如先去休息一会,等用过晚餐我再陪你训练吧?”

    马斯克道。

    索尔没有反对,因为模仿太多能力,以及越级模仿的负荷,他现在的确很想躺上一会。

    准备回房间时,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询问金发男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属于未来,未来不属于我们,因为我们是死人。”

    米德喃喃着重复这句话,神情变得无比复杂。

    看到其他几人和索尔一样不解地看着自己,他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见米德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索尔忍住追根求底的冲动,只好自己在脑中琢磨着。

    上楼时,他听到身后米德怔怔的坐在那里,低声感慨着一句话。

    “是啊,我们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