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侯门纪事 > 第二百九十一章,加寿争宠

第二百九十一章,加寿争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孩子满月的前一天,袁训从外面回来,径直去看宝珠。门帘自揭进来的,小袁将军搓着手,满面坏笑:“宝珠,明儿就三十天了吧?”

    他们分房而睡的日子,这就可以结束。

    宝珠没听出丈夫调笑的话意,站在铜镜前的她,听到自己丈夫进来,更加的懊恼。“不许你进来,快点儿出去,”

    袁训一听很奇怪,走到里面的门外,见真是有趣,这里总不怎么用的帘子也放下来。

    猩红色绣五福的夹帘子直垂着,好似一道银河挡面前。

    “你我就是牛郎织女,也到鹊桥会的日子,你放帘子又为什么?”

    他们住的房三间打开,一边是睡房,一边是袁训看书的地方,从成亲那天起,就很少放下两个侧门的门帘子。

    又要去揭这个门帘,宝珠在里面又羞又愤:“赶紧的出去,我没换好衣裳,不许你进来。”嗓音里都带上哭腔。

    袁训是赶紧的……进去,慌了手脚:“谁敢给你气受,让你躲起来哭?”见房中宝珠对着镜子轻泣,在她的手边高几上,摆着一堆的衣服。

    “呜呜,我不让你进来,你一定要进来,你都看见了吧,你看让你看个够,”

    袁训摸不着头脑,把宝珠抱到怀里追问原因:“出了什么事情?是女儿又不肯吃你的奶水?”宝珠拿拳头捶他,本来是假意儿的装哭,从他进来,就恼羞成怒,真的泪珠滚滚:“你明知道的,你偏装不知道,你进来看不就是为了气我,我不理你了,明天晚上不许你回来睡,”

    袁训喃喃:“看起来像是我得罪的你,可是我几时得罪过你,我除去办事情,就在家里陪你看儿子接女儿,多一步路也没有出去过,难道是我不出去,在家守着你,让你见到就不开心?”

    “呜呜…。明天我怎么办?”宝珠又哭出来新的一句。

    袁训福至心灵般的想到一个原因,对着小山似的衣裳看看,道:“是没给你做新衣裳?也是的,宝珠要满月了,没有新衣裳明天没办法见人。”

    “不是新衣裳,是衣裳…。”宝珠哭得就更伤心。哭着哭着,想到原因是对他说过的,他现在乱猜,要么是有意的取笑,要么就是不放心上,早把那个原因给忘记。宝珠在袁训肩头上蹭来蹭去,把泪水全蹭他衣上,哭道:“你取笑人。”

    孩子气的举动,让袁训失笑:“我说你女儿怎么天生就会这一手,果然是你的家传。”把宝珠扶去坐好,扳住她的面庞,取出帕子细细给她擦泪水,好声好气地再问:“到底是怎么了,你别让我闷在葫芦里行不行?”

    宝珠在他恳切的面容上打量好几回,才又往他怀里一投,哭道:“真的胖了。”这一回是真的很胖很胖:“比有加寿的时候更加的胖。”

    外面等使唤的丫头,见到小爷兴冲冲进去,都暗笑必然是和奶奶有一腔的话要说,就听到里面放声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

    然后奔跑声,东撞西撞的动静出来。

    丫头们不是红花和卫氏,是经过袁训和宝珠玩耍的,就都浮起狐疑,不知道里面怎么了?

    耳房里,袁训又坐到梁头上面,对着下面大笑:“我当怎么了,不就是你胖了,你早就胖的,而且胖的别人不能比,哈哈,这也值得哭吗?”

    宝珠叉着腰在下面气势汹汹,脸上挂着泪珠,怒道:“你再说,我就知道你是存心进来笑话我的,不许你说!”

    拖个椅子坐下,宝珠守在下面:“我看你一天都不下来不成?你敢下来我就不客气了。”把个拳头晃上几晃,对着袁训把脸儿一黑。

    “你这样子,哈哈,好贤淑的人儿。”袁训倚坐梁头乐不可支。

    宝珠想想也要笑,对袁训道:“知道大姐那天来说我什么,说我是好气的人儿,”宝珠笑眯眯:“你下来我不打你,我和气着呢。”

    袁训皱皱鼻子,这是一个鬼脸儿:“你当我会信你?”

    “我只罚你说一百遍对不住,就放你过去。”宝珠乐着去找纸笔:“说一遍写一遍,探花郎都说字儿好,大前年撇得我和加寿独自儿过,母亲和祖母也还没有来,欠我的拜年钱,欠我的春联对子,欠我的好听话儿,欠我的……”

    不大会儿,纸也找来,笔也找来,更把水盂砚台都取来,兴致勃勃拿椅子当书几,在上面研起墨来。嘴里还嘀咕:“白纸黑字的给我写欠条,以后只索慢慢的还就是。”

    袁训在上面瞠目结舌模样,腿勾牢梁头,往下探身子:“你还真是和气啊。”

    “怕了宝珠了吧?怕了宝珠你就讨个饶吧,”宝珠追赶出来一身汗,做月子睡出来的懒怠消失好多,又玩上来,在下面乐颠颠,见水不足,又加些进去。

    袁训好笑:“你玩欠条玩上瘾了,还敢要我写欠条?”

    “说起来欠条呢,我有好些话要对你说,”宝珠抿唇一笑,面庞肥白白的只想让人咬上一口。袁训就一跳下来,不偏不倚落到宝珠后面,把宝珠吓了一跳,袁训低头看墨汁:“这些我几时才写得完?”

    宝珠笑盈盈只顾着研:“所以这是罚你,写不完的,明儿接着写。”

    袁训陪她研上一会儿,并不写字,把宝珠搂起来:“进来是和你说话,偏偏你胖了瘦了的闹腾,走吧,也陪你玩了,该去说正经话了。”

    丫头们在窗外听着里面没有了动静,大家松口气,像是争吵结束。大家看花逗雀子,同时静候着里面随时会叫。

    ……

    “就是胖了的,正伤心明天好些人来,沈将军夫人,连将军夫人都过来,肯定会说我胖,以后不敢出门,所以难过,你就那时候一定要进来,不和你闹,难道和宝珠自己闹吗?”

    倚在袁训怀里,宝珠同他叽叽哝哝,坚持:“生过加寿就是没这么胖。”

    袁训一语揭破:“那时我不在家,你没处抱怨才是?”说得宝珠又黑了脸儿:“算你说得有理吧,但你也得有句话儿吧,不要气人的话。”

    袁训露出苦恼神色:“不就是让我发个誓吗?”

    宝珠黑眸盯着他。

    “不见王府的姑娘可好?”

    宝珠嫣然笑了,在袁训手上轻拍一下:“好。”心满意足地往袁训怀里偎偎,耳边又传来丈夫的取笑声:“都说开来,你说的那姑娘,只怕是我没见过的,这干醋还吃它作什么?”

    宝珠也知道自己无聊,不过有时候吃醋撒个娇儿,像是挺好。眯着眼睛笑:“那就不说她,来说说你要说的正经话。”

    “明儿满月,我去请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子府中我以前的同僚。”

    宝珠会意。

    姑母是再出不来的,皇后娘娘一举一动都有人猜测,她再往袁家来一回,指不定又引出什么非议来。

    非议未必到姑母那里,全在袁家这里担着。

    姑母一定是想来看的,但不出来,也是一种体贴。她不出宫来过孙子的满月,太子殿下是一定会来的。

    “瑞庆殿下明天也来,加寿就更不用说。”袁训神色三分认真起来:“才刚去定下十个酒楼,就这不知道够不够。”

    听起来,像是满京里的官员明天都会过来。

    宝珠轻咬嘴唇:“和你说件事儿。”

    “嗯。”袁训转转面庞。

    “你说沈将军夫人她们,和哪一个说话更可靠些?”

    袁训一哂:“你问我,我又问谁?”疑心忽然上来:“你想对她们说什么?”他眸光似流星飞至,迅如闪电一般。

    宝珠嘀咕:“你怎么就想得这么快呢?”

    “是你话里有古怪,不是一般的事情,你会个女眷,还用对我说?”

    宝珠轻笑一笑:“没有古怪,是苏大人的亲事,我说过我帮着母亲操办,那天我们全家都在他新赏的宅子里,我想见见柳大人的夫人。”

    “见她作什么?”袁训伸出手抚摸宝珠发丝,轻轻的搔着,而宝珠舒服的嗯了嗯。

    “我让她帮我约柳老丞相,我要见他。”

    袁训的手停下来,并没有就问宝珠目的,而是想上一想。宝珠轻推他:“不用想了,我去见他最合适。”

    扳着手指头:“我手里还有柳家一半的欠条,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用这些,还能扳倒他家几个官儿,但是,这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眸子忽闪一下,宝珠柔柔地道:“你又说皇上亲口说的,外戚不可以独大,横竖的,皇上已经这样想,我不想再落井下石,有皇上做主,当然皇上不是单为我们家做主,不过他是这样的想,就已经柳家的不幸,借这个机会,和柳家和解吧。”

    袁训又绕起宝珠乱发来,轻声道:“我们和解不了,太子妃一天不喜欢加寿,我和柳至就一天不是朋友,和柳家也要多加防备。”

    “和解,与防备他是两回事。而且看你乱说,你和柳至还是朋友,只不是知己就是。和你成亲也好些年,你是念旧的人,不然怎么会抛下京官不做回山西,还不是为了报答舅父。”宝珠悠悠:“我一直没多问你和柳大人,就是想着有什么,也许你们不好,是另有原因。”

    袁训微笑:“聪明,是另有原因。但就是没有那原因,还是我才刚说的话,太子妃一天不改变心思,我和柳至一天好不了。”

    “太子妃?”宝珠斩钉截铁:“我相信姑母,如今我百般的信她,她接加寿的心思不是忽然就有,应该是我有了加寿以后,姑母就想这样。想明白这一点儿,我现在倒不担心太子妃。我只担心,”

    冲袁训一笑:“我只担心我们能不能把儿子带走?”

    语气中,已经想离开的意思:“想家里院子种的菜,绿绿的肥肥的,”

    “跟宝珠似的,”

    宝珠白眼儿他,接着说下去:“中午想吃,就去现采。我要是京里长住着,就在家里开一片地,让人种菜去。就是不吃,看着也是喜欢的。”

    “嗯。”袁训的手把宝珠握得稍紧些。

    “在我们离开以前,把这事情赶紧办了,也能对加寿多放一份儿。”宝珠唏嘘。

    她的面上,似还有刚才的泪痕,又带着对孩子们的顶顶认真。出于真挚,让袁训无端的感动一下。

    他也暗问自己,为什么要感动?宝珠是自己的妻子,是孩子们的母亲。她在做她应该做的事情,为什么还能又一回打动自己的心?

    这是应该做的事情。

    ……

    柳至的夫人在家里,瞄瞄房外,是有点儿为难的。

    袁家生孩子,柳至就不去,袁家孩子满月,柳至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去,还是不去?

    她没有去问公婆,她的婆婆是个老实人,凡事都听公公的。她的公公…。凡事都听丞相的。

    年青人一分为二,一部分认为丞相凡事都是对的,带头的全成了废人,睡在那里据说用药得当,可以起来走动,成亲生子皆不是问题,但手脚无力,这是没办法接续。

    还有一部分,就是爱存着疑心,对柳丞相一直持以看看再说的心思,在柳明等人睡倒以后,他们更有理由认为丞相不对。

    柳夫人就是这后面的一类人。

    但不管她看得再怎么清醒,她只是个女眷,还是当媳妇的。她不是宝珠,上面的婆婆并不拘束,宝珠想做的,和袁训商议好,就可以随心所欲。

    当她再一次听到陪嫁的人回话:“太子殿下已到袁家,”柳夫人站起来往外面走。丞相她是不打算问的,她想去问问柳老夫人,女眷们都心软,也许她愿意去也说不定。

    哪怕以柳家最和袁训不熟悉的人的名义,去送份儿东西呢。和袁训最不熟悉的人,也就和他没有太多的纠纷。

    春光暖融融,走在下面,哪怕心情最不好的人,也愉快几分。在柳老夫人的正房门外,见没有丫头,只有一地暖阳,柳至夫人疑惑,难道不在家里吗?

    也难怪,最近经常的去看太子妃,解她的寂寞,还要劝解她。柳至的夫人带着失望,就要离开的时候,窗户里面出来低低的嗡嗡声,是有人在说话。

    她虽然不是有心的偷听,只为了想听听里面是谁,还是把耳朵贴上窗户。

    “这东西无色无味,只要混一点儿酒水里,就能要了性命。”

    里面传出来的一句话,把柳至夫人先吓得一惊。等到她回味自己听到的意思是个十足的*时,已经听在耳朵里。

    恐惧沿着她的发梢直到指尖,这里面可是老夫人的正房,这是谁这么大胆?

    又一句话传出来,带着年老:“这么一小瓶子,怕不是要死几十个?”柳至的夫人肩头抖动起来,她听出来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柳老夫人本人。

    她们打算害谁?

    袁家立即跳出在柳至夫人脑海中,她往后退着,再退着,还算能把得住,直退到台阶下面,见左右没有人,想也不想,茫然的飞快往家里就走。

    这一路上,走得急匆匆忙碌碌。进门撞见她的丫头,见她哆嗦着,不由得惊叫:“出了什么事,天呐!”

    柳至的夫人这才上气不接下气的意识出来,扶上丫头,嗓音颤抖:“扶我回房,快点儿,我病了。”

    血色全无的她,也真的是有点儿生病模样,手按住丫头手,眼睛对着地上,正想赶快回房去平复心情,就听到有人笑吟吟:“嫂嫂,我来看你。”

    抬头一看,见一个少年妇人,生得鹅蛋脸儿,五官似画上去一般精致,正是沈渭的妻子。

    “弟妹!”柳至的夫人扑上去抱住她,为什么要这样的热烈,她已经乱了心思,抱住后,就急急地问:“你不往袁家去吗?你倒往我这里来?”

    小沈夫人也吓了一跳,招呼着家人把柳至夫人往房里送,又问她要不要医生。柳至夫人摆着手说不必,这个时候,冷静才上来,抱住迎枕,好似身前多个挡头,气色慢慢定下来。

    她本来不笨,这时候才想到听得不真不实。

    只说药他性命,也许人家说耗子药是不是?柳至夫人暗中念了声佛,祈祷说的正是耗子药,心才算归位。

    也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为掩饰拂了把乱发,柳至夫人对小沈夫人陪笑:“你来看我?”

    小沈夫人也是个伶俐的,见她明明是见到妖魔鬼怪的神色,但万幸的她又稳回来,不说就不说的,先说自己的最要紧。

    “我要说的话呢,也许你听过心情反而好了,也许你听过心情反而更差。”小沈夫人先卖个关子。

    柳至夫人挤出笑容。

    “今天袁家儿子满月,你知不知道?”

    柳至夫人没来由的一喜:“你是约我同去的吗?”

    小沈夫人啊上一声:“你愿意去?”现在换成她受到惊吓。她同时明白柳至夫人是愿意去的时候,柳至夫人也同时明白女眷们是愿意约她的。

    小沈夫人苦恼地道:“我和连夫人尚夫人我们背后说了说,我们是愿意来约你的,但是,怕你不去,就没有来。”

    “你们若是来约我了,为什么我不去?”柳至夫人半带埋怨:“反要怪我可是不对?”

    “这不是我们自作主张,是我在家里问过公婆,连夫人他们也问过公婆,都说我们自己去就行。让我告诉你吧,袁家今天可好玩儿了,加寿,就是进宫的那个,正在和弟弟吃醋,我去的时候,她扯着瑞庆公主,让她说她的弟弟都不好,公主不肯说,她又去让英敏殿下说,可把我乐得不行,”

    柳至夫人嘟起嘴:“还真热闹,不过,我没看到,你是来气我的吗?”面颊上血色,这就回来几分。

    “不是我要气你,是看你刚才进来鬼赶脚似的,先说个笑话让你喜欢喜欢,”小沈夫人本是好意,但说过以后,柳至夫人立即就是一个寒噤。

    “别说了,说别的。”柳至夫人抚胸口,还有余悸。

    小沈夫人这就不说,道:“好吧,听我告诉你别的。”她满面笑容:“袁家嫂夫人托我过来,问苏大人成亲,嫂嫂和柳大人可去不去?”

    柳至夫人眸子亮了亮,推敲一下,这是好意才是。“去,怎么不去?”柳至夫人小心翼翼:“从她进京,我就算没有正式见过她,苏大人成亲那天,你带着我,让我去见见她吧。”

    小沈夫人也是个年青的,在这里就叹口气:“唉,男人们不好也就便罢,你们两个可不能不好才是。”

    颦起眉头:“从事情出来,我一个,连夫人一个,尚夫人一个,还有别的人,我们都为你们着急。本想来见你,但你又不当丞相的家。本想去见她,但她就要生孩子,这不是还早产了不是,幸好孩子好好的,不然这怨气可就结得更大。”

    柳至夫人垂下头。

    “现在好了,她托我来说合,”小沈夫人抿抿唇:“不过只说合你们两个,你们家丞相,我可不管,她也不答应。”

    “是。”柳至夫人微笑:“谁要管他们呢,他们自己难道不会管自己?”关切上来:“她就让说这个?”

    “她要见丞相,问嫂嫂能不能给牵个线。”

    柳至夫人心神没有完全回来,听到这话也是一转:“袁大人不知道这事情吗?”

    “看样子是不知道,我没有问,是以你也别告诉柳伯伯,我看她胸有成竹的,像是有什么要给丞相看。”小沈夫人缩了缩脖子,兴头上来:“看她和你就要好,我这心里不知道多开心。以这样的心地,见丞相也未必是说不好的话吧?”

    柳至夫人思忖半天,才答应下来。小沈夫人说袁家正好玩,她就走了,带来的有宝珠送的东西,柳至的夫人又回了两样,送她出房。

    再回来,坐下来心潮奔腾。这主动和解的心,怎么又让袁家占了先呢?自己倒是一直想着,而没有去?

    又想到正房里听到的话,柳至夫人长长呼气,盼着这事情早和解了吧?

    ……

    鞭炮声传到方姨妈耳朵里,她已经能坐起来,也能下地走,就是难为情。发病的时候是难为情以后见女婿,现在难为情是怕见到袁家的人。

    只喊女儿:“明珠,你是不是往前面去帮忙,也免得白吃茶饭?”

    方明珠面庞反而一亮,她快乐了。“我早就想去帮忙,可又怕说我不中用,还要守着母亲,我就没有去。母亲要是自己能行,我就去帮着扫个地也行。”

    “去吧。”方姨妈笑着打发方明珠走,自己慢慢的下床。试了试,走路没有妨碍,先把这房里打量一圈。

    清一色描金的柜子,这间房因为没怎么住过人,家什一半以上是新的。方姨妈向着椅子坐上,想着以前的事情。

    外面的热闹,凑上她的沉思,带给方姨妈奇怪的想法,像是她一直生活在这样的院子里,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

    这就叫好了伤疤就忘记痛吧?

    方姨妈微微笑着,面庞上少了很多的算计,人也跟着慈和起来。人的面相,不就是自己的内心吗?

    放下负担似的动动手臂,内心羡慕起热闹来,就要往窗户上去趴着看。

    “殿下,这边请。”

    耳边传来这一句,把方姨妈吓得往里就躲。殿下?她想起来。恍惚地听到送饭菜的丫头们说话,说今天来的是太子殿下。

    方姨妈招架不住,赶快回床上还是睡下来的好。

    院子里,太子在往外面走,袁训在后面送他。“真的不用几杯酒再走?”袁训不死心的问。

    “不用了,我能来一趟,都是抽的空闲。”太子踩在散开的炮纸上,见碎金片银满地欣喜,不平上来。

    “我回去可是处处奏折,声声诉苦。春耕都哭穷,要银子要粮食,我没有心情喝酒。”太子板起脸,颇有头疼之态。

    袁训窃笑,那您还往这里来?姑母对孩子的重视有几分,小袁将军就有几分把握把宝珠母子弄出京。

    太子还是看到,不用想就猜到表弟心思:“想来就来,想走你就走是吗?你当你是谁!”太子把脸绷得紧紧的:“你给我老实呆着吧,等到母后把孩子看到不想再看……你也知道这不可能,要走可以,你们夫妻自己走吧!”

    一拂袖子,太子出门。袁训跟后面欠身子相送,等到太子离开,他直起身子,自言自语:“就知道来了不好离开,但为女儿也得回来。”又手上一拍:“宝珠她是自投罗网,这个小呆子。”

    客人一拨一拨的来,想不了许多,袁训自去招待。

    到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位袁训没想到的客人。

    孔青来通报:“梁晋梁大人来贺。”袁训和座中的人互相看看,钟大老爷使个眼色:“去看看他说什么?”

    钟大老爷没有说请进来,而是说什么,是来的这位不是别人,是公开声色和袁训有仇的那一位。

    吏部尚书梁大人的亲弟弟。

    袁训没经过科举出仕以前,就摘下吏部不少官印,后来当官受到梁大人不少刁难。他要不是太子党,换成别的没有根基的人,早就让欺负到没官做。

    这一次和柳家不和,梁大人也说过好些风凉话,虽然梁大人的另一个兄弟之子是太子党,但袁训对梁家也一直提防。

    自从加寿进宫以后,小袁提防的人加上好些。以前他不在乎,他不放在眼里的,哪怕再看小袁不顺眼,也离小袁八丈远的人,全都加在黑名单上。

    梁家,算写在前面的。

    梁家来人,这就出乎意料。袁训依言出去接他,脑子里可能有酒的缘故,晕晕乎乎不能明白他的来意。

    见客人已经让到小客厅上面,袁训走进去堆出笑脸,说过几声恭喜的话,梁大人就道:“实不相瞒,我来是有事相求,这里说话方便吗?”

    前后光走家人就川流不息,还有外面送菜进来的,乱成一团。

    袁训往外面笑了笑:“乱是不是?乱反而说话是方便的。”拍拍脑袋,想了起来,面上生出恍然。

    原来你是为她来的?

    而梁大人也同时在道:“袁大人,想来你已经猜到我的来意。”

    袁训见客的笑容足的收起来一半,淡淡地道:“您来晚了,太子殿下早就回府。”

    “我不是找殿下,我就是来找大人您帮忙。”梁大人开门见山:“去年新晋妃位的丽妃娘娘,是我的内亲,是我夫人的侄女儿。上个月,降为敬嫔。”

    对着他黯淡的面容,袁训毫不掩饰自己的好笑:“都知道我女儿养在宫里,但宫里说得上话,我办不到。”

    “我家舅爷本来是想亲自来,但他和你没见过面,怕登门冒昧。没办法,我代他走这一趟,小袁将军,你来看看,这几样礼物,是他办的,余下的才是我的。”

    袁训在几件古玩上面扫过,心里就有了一个数目。但数目再高,又能怎么样,袁训心想你是在和我的姑姑争宠,姑姑不容你,我也不会帮你?

    他心里其实早有主意。

    姑母一般是容一些人的,不然六宫无人,当皇后的也算失德,以前是怎么让丽妃上去的呢?

    “我家舅爷是在工部里当差,河工上辛苦,没日没夜,不到四十的人,去年回京,把我吓一跳,熬得像个老头子。”

    小袁将军自然是个英俊的容貌,而梁大人也不差,是个保养得当,手中扳指,袖子里揣鼻烟壶的人。

    “我有四个舅爷,自从敬嫔娘娘进宫,就感圣恩,政事上宁可苦自己不敢苦别人。要是不辛苦,我也不敢来找你。我知道你是太子府上得力的人,比苏先大人去得晚,却最得太子重用。没有柳至大人是名门,却胜过名门世家子弟。”

    袁训忍不住一笑,让他恭维得很舒服。

    “京里当差你不含糊,打仗你也不含糊。帮帮忙吧,娘娘面前探个口风,帮着说几句好话,如何?再有重礼谢你。”梁晋盯着袁训的表情,揣摩着他的心思。

    袁训在珠宝上再扫几眼,有点儿松动:“不是我不帮你,我是外臣,怎么能到娘娘面前探口风?你要是让我去探敌将的口风,都容易些。”

    “你家老夫人老太太你家夫人,总是在娘娘面前常请安的?”梁晋早有准备。

    袁训斜眼他:“你倒厉害,能我全家都指使得团团转。”他这个眼光十分的不尊重,对着熟的人是没有什么,对方不会见怪,但对着一直有嫌隙的梁家人,就不妥当。

    但梁晋并不恼,反而借这个眼光,往袁训身边凑了凑,亲热起来:“举荐有功,小袁你想想,不是让你贪赃枉法,不是让你推举奸臣。你不信,打听去,我拍胸脯保证,敬嫔娘娘家里不出无用之人,有用的人,皇上也要用人不是?”

    没想到梁家还能出来官油子?袁训抱着手臂听完梁晋说话,心里就冒出来这一句。

    “哦……”长长的拖着嗓音,梁晋再凑近些,小声道:“我兄长那里,我去说,保你下次升官职,他不再拦着。”

    袁训一愣,随即正色,放下手臂,恢复正经,但是倒没带出和梁晋即刻生分的神色,也凑近梁晋耳朵,低声道:“不长眼的,你看看我是谁?我有军功我升官,谁拦也没有用,谁要你帮!”

    梁晋讪讪,以为袁训不肯帮忙时,袁训道:“我帮你说说看,说不成你别怪我。”梁晋大喜,对着袁训感谢三两句:“你也知道,才升上妃位没一年就下去,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咦?”

    他收住话,收起面上刚才的随和,官油子立即板起脸,冷淡地道:“你帮我,却不让我帮,你这是瞧不起我?”

    眸子一翻:“再或者瞧不起我全家?”从头到脚,都凛然起来。

    袁训鼻子里哼一声:“京里的世家子全是你这德性,几十岁了,长我一辈,你也是改不过来。平白收人情,却放不出去人情,你这就不服气了。好吧,我还真有个忙要你帮?”

    “你说。”梁晋面色又好看些。

    “是你说的,你的长兄尚书大人那里你说得上话,”话才到这里,梁晋兴奋的打断袁训:“我就知道,你还是要我帮忙的,我是没拿得出手的,我也不来找你。”

    袁训鄙夷:“听我说完,你再说话。”说得梁晋闭上嘴,袁训清清嗓子,很是认真的道:“帮我告诉他,去他奶奶的!”不管升什么官你都拦着。

    有一会儿,梁晋站在原地傻眼。袁训对着他,寸步不让的对看着。

    “吸溜”一声凉气入肚,梁晋会动了。“好好,你小子!好好,你当面儿骂我,我兄长的奶奶,也是我的奶奶,你你,”

    袁训无辜的摊开手:“此时此刻,我要你帮的忙,就这一句。以后估计找你的事情还有,但你现在就要人情,你爱说不说,要说就这一句。”

    然后把手往前引引,重新笑容满面:“既然来了,请厅上用酒。”梁晋怔着原地还是不动,袁训疑惑地道:“你不会恼得酒也不喝吧?”

    “我喝,我为什么不喝!你小袁,我听说过你不是好惹的名声,你怎么这么刁钻!”梁晋皱眉扭脚似的随袁训到厅上,阮梁明把袁训拉开来:“你打他了?”

    袁训忍住笑:“没有,就骂了一句。”

    “我说呢,你看他坐下来就死灌酒,跟心疼送多了银子似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袁训让阮梁明帮着招待,兴冲冲往后面来。

    ……

    宝珠没有陪女眷,正在劝女儿。加寿摇晃着脑袋上五根朝天辫子,正对着母亲不依:“那小床是我的,我要搬走。”

    说上一句,就拿脑袋去顶母亲,朝天辫子居然不散,可见公主手艺不错。

    袁训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莫明奇妙:“宝贝儿,母亲惹你生气了?”

    加寿噘着个嘴到父亲身边,抱住他面颊继续告状:“弟弟睡的是我的床,还吃了母亲的奶!”宝珠格格轻笑,幸灾乐祸对着丈夫。

    袁训忽然就满嘴苦水:“我一进来就摊上这句话?”加寿梗着脖子:“是我的,是我的,是加寿的!”

    “宝贝儿,要听父亲的话才好。”

    袁训白眼宝珠:“别添油加醋行不行?”宝珠忍住笑,点头:“好,我不说话了。”把嘴紧紧的抿起来,但是对女儿使着眼色,让她去找父亲。

    袁训试图对加寿解释:“你的小床在山西,那床是给弟弟现打的,”加寿立即反问:“为什么没有加寿的?”

    “哈哈,”宝珠大笑两声,就赶快再闭紧嘴。

    加寿把个脑袋上辫子摇得更起劲儿,袁训就看到眼睛下面一片红色,伴的是女儿的小嗓音:“把加寿的床还给我,我要带走,把喝加寿的奶吐出来,”

    袁训也哈哈大笑了:“吃进去的可怎么吐出来?”他进来是打算和宝珠说话,不是来和女儿争论,袁训笑嘻嘻:“宝贝儿,你没问瑞庆姑姑是怎么说的?”

    宝珠挑眉头,你可真是找个好人转移她视线。

    加寿严肃的绷着小脸儿:“姑姑说闹母亲,闹父亲,把吃了加寿的,用了加寿的,全还给加寿。”

    袁训也挑眉头,知道这条路指错。再嘻嘻:“好宝贝,去找祖母,让祖母还。”加寿气呼呼晃着一脑袋辫子出去,去讨要让弟弟偷吃偷用的东西。

    在外面等着的瑞庆殿下和英敏殿下跳出来:“哈,要回来没有?”瑞庆殿下一会儿不出个调皮招数,就浑身不舒服。

    英敏殿下跟着凑热闹,看加寿怎么要回弟弟偷吃的奶水。

    加寿得意:“去找祖母要。”

    房里门帘内,袁训让宝珠放下心:“真的走了。”又怪宝珠:“你喂儿子,怎不背着女儿?”宝珠手抚胸口大喘气儿,活似受到很多惊吓:“我是背着她的,就是忘记背着公主。”

    袁训干瞪眼:“那你还怪谁呢?要背就一起背着。”

    宝珠也瞪他一眼,随即都笑起来。

    “不是女儿缠着我,我就要出门招待客人,你怎么反倒进来?”宝珠笑他。袁训神采飞扬:“宝珠,你有个担心,这就可以解开。”

    宝珠奇怪:“什么担心?”又道:“是说柳家是吗?小沈将军夫人是个热心的人,听我说完,等不到明天,刚才就去跑了一趟,柳夫人给儿子做了两件小衣裳,一模一样的,可见心里是想着的,柳家没有可担心的,我想好怎么对他说。”

    “那有劳夫人,不过,我说的不是柳家。”袁训微微笑。

    “那我可就猜不到。”

    袁训把梁晋来说的话告诉宝珠,神采奕奕:“他的话把我提醒。如今宫里的嫔妃,很少近君颜,但也有进妃位的,为的是什么,是安抚她们的家人。宝珠你这就不用担心外戚不能独大,我为什么要独大,我只要带着儿子守着加寿就行,兢兢业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谁也不能动寿姐儿半分。”

    宝珠心头一松,喜滋滋儿的透着感激,就取笑道:“仔细姑母听到,你可是抢了她的功。”袁训目光明亮的注视过来,含笑道:“还有宝珠的功劳,太子走的时候,让明天想见见袁二爷。”宝珠愕然,而后嘴角儿微微一勾,轻轻地笑了:“我也有功劳吗?”

    “殿下想知道山西的事情,”袁训只这样解释一句,就抱住宝珠,夫妻心头都轻松,不再让皇帝的话给压抑住,亲上一亲,携手往外面去待客。

    女眷们坐的客厅上,加寿正在胡闹:“小弟弟的衣裳,吃的,玩的,全是我的。”宝珠无奈走上去,对着旁边窃笑的瑞庆殿下没好气。

    怎么竟教她这个?